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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非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1 / 1)

庄周已经跳下舞台,他回身仰头看他:“嗯?”毛非眼巴巴的:“你别赢啊!”这话放哪儿都不中听,换个暴脾气的,得要撸起袖子跟你讲讲道理。后来裴黎回忆起来,说:“你那惹人垂怜的语气,我在吧台里听见了都浑身一抖,跟在床上被\/操服了求人‘你别停啊’一毛一样。”第4章 在动摇,不止一点点毛非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发烧。不太严重,下午睡前头发就没吹干,又淋着一路风雪走过来,发烧不算意外。要说意外,那个每过一刻钟就玩输了游戏的男人才是意外。毛非被他打扰地连专心宣泄情绪都做不到,休息的间隙他背着吉他去吧台找裴黎要水喝,裴黎揶揄道:“三首了,爽吗?”毛非装聋:“白开水,温的。”裴黎笑得实在是太可恶了,毛非凶他:“满脸是牙!”“你没看见,你当时闭着眼,他到这儿来近距离观察你了的,”裴黎递给他一杯温白开,“他点单说‘白开水,温的’。”毛非一手撩胡子一手灌自己,闻言动作一顿,拿眼睛斜他。裴黎努努嘴:“话一样,杯子也一样,你们间接接吻了。”水从唇角溢出,流到领子里潮乎乎的难受,毛非有些心猿意马,他一个高中三年谈过五场恋爱的情场老手,在大学这两年里别说接吻了,就连可以牵牵手说情话的男朋友都没一个,空窗已久,已然回味不起唇舌触碰的滋味。“喝这么急干吗,口干舌燥?”裴黎还不放过他,“现在又不嫌弃他老了吗?”毛非把玻璃杯往台上一掼,呼一口气:“老不老的,反正比我大。”又压低声音嘟囔道:“他唱得比音音还好听。”裴黎疑惑:“音音是谁?”是一个特别幸福的人,幸福得让他羡慕嫉妒。毛非只摇摇头,岔开话题道:“我去拿手机。”储物室里,毛非捧着手机默默感慨,今晚的清吧有多冷清,他的锁屏弹窗就有多热闹,入眼几乎全是来自“猪”的微信消息。毛非一键清空,解锁,先给苏呈音发消息:音音我想你,想和你一起唱歌。又问:你想我不?苏呈音在国外留学,两人之间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此时那边是上午时分。苏呈音秒回:想你,等我们放假回国了就去找你唱歌!非非:那说好了,我截图留证的。再点开冉青发来的消息,可以称之为现场直播。冉青:他快急疯了,但还是要维持社长的风度,忍得额头冒汗。冉青:他问我们知不知道你的油画放在哪,我和肖骁假装摇头,庄强真情实意地摇头。冉青:他疯了,在阳台上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是不是给你发消息呢?冉青:他走了。冉青:他没走远,又回来了,一进门就翻你抽屉嚷嚷着找画,被肖骁扔出去了。毛非看得脑袋里都出图了,直乐,他回复“谢啦”,又点开庄强的消息。庄强:毛非!你答应给别人的东西呢?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后面还有好几条带着问号感叹号的长句子,毛非懒得看,退出去直接删除此聊天。还有夏肖骁的消息:什么油画啊搞得这么大动静,回来了给哥瞧瞧?毛非心情大好:给,给给给,等我回去了立马给你们看。手机收好,已经晚上十点了,如果朱铭的女朋友心急一点,刚一转钟就追着要生日礼物的话,剧情发展岂不是更加精彩。毛非随手一拨琴弦,想利用劳资,想得也太美!回到吧台,毛非朝着窗边望去,空的,那个男人和他的宋老师不见了,只有服务生在收拾卫生,他“啊”一声:“终于走了,热得我快要起痱子。”说着抬手摘下胡子,那么厚的一大捧,摘掉的瞬间就舒坦了不少,再去解披风的系带,笨手笨脚的,活扣被他胡乱扯成了死结,他找裴黎救命:“你快帮我弄一下。”裴黎百无聊赖地玩平板游戏,头都没抬:“乖,自己弄。”“我弄不开,”毛非埋着下巴,“我看不着,勒得太紧了。”裴黎压根不搭理他。毛非越急越完蛋,又焦又躁,胸前还挂着把吉他,得先把披风脱掉才能解开吉他,他叫唤到:“小裴哥,喂,别看游戏了,看看我。”裴黎失笑,暂停游戏,抬起头,然后又低下头,继续装聋作哑。毛非急得热血上头,面红耳赤的:“你你你,你要么给我一把剪刀!”剪刀没来,投来一片阴影。“我帮你吧。”毛非循着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见庄周把大衣搭到高脚椅上。毛非没声了,怔愣一瞬后朝门口看去,没看见他的宋老师,这才松下一口气问到:“你怎么又回来了?和你一起的那个人呢?”“他回去了,玩儿游戏总是赢让他觉得很没意思。”庄周比毛非高了一个头,他斟酌道:“你仰起脸,或者你坐到椅子上。”“噢。”毛非反手摸索到椅子,屁股一撅坐上去,感觉还是有点矮,遂又扬起下巴,把他怎么都解不开的死结呈给庄周。几秒钟过去,感觉有些微妙。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周围一片安静,唱《小星星》时进来消遣的那波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整个吧里只有舒缓的纯音乐在流淌。毛非偏过头想看裴黎,以此来分散注意力,可惜裴黎太狡猾了,不论他怎么看,裴黎都只赏给他一个脑瓜顶。有一口口水压在舌根,毛非不敢咽下去,男人离他很近,指尖几乎触碰到他的皮肤,他怕自己喉结滚动会营造出一种不可言说的气氛。还好在鸡皮疙瘩也要蔓延而起的时候,身前的男人站直了身:“好了。”毛非赶忙脱下披风,脱下吉他:“谢谢哦。”庄周道:“没事。”“那...那你怎么又回来了?”“一首歌一瓶黑牌,三首三瓶,我来结账。”毛非急了:“我是开玩笑的,我不是说了我开玩笑的吗?”一直空气人的裴黎也急了:“不好意思啊先生,黑牌售罄,只有小拉菲。”“你黑店啊这么宰人!”毛非把披风一卷就往裴黎跟前推,“我跟他说笑的,你当心我工商局举报你!”裴黎震惊道:“乖仔,你把胳膊肘给我拐回来!”庄周掏出钱包:“那就三瓶小拉菲。”毛非睁圆了眼睛,这人是冤大头吗:“喂!你是不是喝醉了啊?”庄周问:“真开玩笑的?”毛非连连点头:“当然是真的,我本来就是想劝退你别上来唱歌,想让你换个惩罚,谁知道你这么上赶着。”逗弄够了,庄周坦白道:“我是回来找你的。”裴黎眼睁睁看着庄周把钱包揣回兜儿里,真是恨得没法,打断两人冲着毛非道:“你今晚就流落街头去吧,没有休息室借给你过夜。”双重震惊。相比之下睡觉问题更要紧,毛非不信裴黎不讲道理:“小裴哥!”裴黎捞起平板,留给他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庄周眼里的笑都要溢出来了,他看毛非还戴着圣诞帽,脸蛋绯红,鼻尖上布满了汗珠,细细地泛着晶亮,他说:“热就把帽子摘了吧。”毛非是挺热,轻烧加上这一通闹腾,他抓下帽子拿在手里揉巴,问:“你回来找我?”“嗯,电话号码,或者加个微信,可以吗?”“干嘛?约着下次一起唱歌吗?”庄周莞尔:“也可以。”毛非才不信他。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心里怀着什么鬼胎都心照不宣,要联系方式就是个约炮的暗号罢辽。而且,毛非一直认为明智的做法是等到炮约完了,如果感觉甚是良好,再要联系方式也不迟。庄周见他不吭声,也不急,换了个问题:“今晚你要流落街头了么?”毛非瞧他一眼:“还不是为了拦着你做冤大头。”“那我请你去住酒店。”“干嘛?去酒店里唱k吗?”庄周笑出了声。裴黎又回来,把披风丢回给毛非:“换衣服去。”毛非见他来真的,委屈道:“小裴哥。”裴黎骂他:“小拉菲。”毛非好气,怼他:“小气。”怼完就跑,跑回休息室里把一身大红给换下来,换完赖着不走,盘腿坐在沙发里发消息:哥,你真不收留我了吗?裴黎回他:收,刷他三瓶拉菲。毛非哽住:我从来不知道你竟如此贪财!裴黎:拉菲没有小。毛非跳起来:你看他刷不刷!在胡乱猜测中等了几秒,毛非收到回复:开了一瓶,出来尝尝?毛非气笑了,合着他们俩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在中间费劲儿吧啦的阻挠倒像是个破坏兴致的坏人!毛非蹬上靴子,他唱歌换来的拉菲,他凭啥不尝尝!可惜等毛非气冲冲地回到吧台,摆在他面前的是一瓶纯牛奶。面对质问,裴黎一副欠揍样儿:“我什么时候说开的是拉菲了?”行,还真是没说。毛非发觉自己被玩弄得好惨:“裴老板你这个狡猾的社会人。”又朝庄周发火:“你还笑!”大衣回到了庄周的臂弯里,他仍是那句话:“可以吗?”毛非眯眼瞅他,嚣张的火焰被这三个字问成了一缕小烟儿悠悠地飘,他感觉到自己在动摇,不止一点点。本以为今晚会是个凄凄惨惨戚戚的夜晚,结果却被这个男人搅得一口枯井变春池。第5章 他道:“你像一朵桃花。”夜里十一点,鹅毛大雪让渐渐寂静的城市一片白茫茫。毛非和庄周站在momo外,毛非手里捧着一瓶热牛奶取暖,正在对庄周进行连连问。“有男朋友吗?”庄周答:“没有。”“或者女朋友?”庄周笑道:“也没有。”毛非“唔”了一声:“我也没有。”又问:“身体健康吗?”庄周的表情有些微妙,犹豫一瞬答到:“对芦荟会产生轻微的过敏反应。”毛非干巴巴地鼓起脸蛋,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问得太委婉,可又不知道该怎么更加直接才好,他抱着牛奶瓶揉揉,索性不追问了,毕竟这么一个出奇的回答也让人挺放心的。毛非眨眨眼眨掉睫毛上的雪花,说:“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庄周穿上外套,垂到膝弯的长大衣衬得他身条格外好看,毛非眯眼上下瞧,脑袋里逐渐涌起各色小黄文里的各种桥段。“你叫什么?”毛非拒绝回答:“不告诉你。”“那加个微信?”毛非依旧拒绝:“急什么,做完再说。”庄周神情纳闷,终于意识到似乎有误会:“你以为我想约你?”毛非听罢也纳闷:“你不是想约我吗?”庄周被问住,解释道:“是约会,不是约炮。”比芦荟还出奇,毛非闻言诧异不已,借着霓虹灯光打量眼前的男人,磕巴道:“约、约会?”庄周沉默着,用认真且服气的眼神望着毛非。“可我...”毛非有点懵,“可你太老了,不适合约会。”庄周听了要笑,问:“你多大?”毛非当机立断地扯谎:“二十五。”“我只比你大两岁而已。”庄周抬手扑扑他头顶的落雪,“你看起来不像二十五,像二十。”毛非没吱声,被说中了年龄让他莫名心虚,一动不动任由庄周的手指扫在他头发上。约会啊,太久远了吧,上一段约会还是---毛非猛然顿住,暧昧的情绪如抛出去的雪球,“啪”地散了个光,上一段约会本该在今晚,本该他捧着油画,送给令他心动的学长。屁的心动,毛非发觉自己也太容易心动了,他掀起眼帘看看庄周,实话实说,今晚这个男人比起学长更加让他心动,心动多了,多了一大截。大约这就是老男人的不可抗魅力。庄周被毛非投来的眼神逗笑,他侧过身:“走吧。”“去哪儿?”“跳过约会,直接到你说的那一步。”这是要,是要去开房了。毛非本能地瑟瑟一瞬,垂着脑袋踩在庄周的脚印里跟着走,他嘟囔:“所以是去哪儿?”要下楼梯了,庄周伸来一只手握住毛非的胳膊:“慢点。”“所以其实你还是想约炮,”毛非一边享受关心一边哼哼,“约会就是你装装样子。”庄周低笑,也不出言反驳,楼梯下完后没有松开手,直接牵住了毛非的手心。庄周说:“去伯温。”毛非惊了,顾不上心脏乱跳:“不用去那么好的酒店,我我我,我aa不起!”“不aa,我请。”“那也不用去---”再一想这是连三瓶小拉菲都不会觉得冤的人,毛非便看开了:“你乐意就行。”两人坐上的士,手还牵在一起。毛非单手抱牛奶,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划,划得都是他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繁乱。他真的在一辆开往一夜情的车上。曾经动摇好几次都没能踏出的这一步,终于在今晚杂糅得乱七八糟的心情下踏出来了。约的还是他宋老师的朋友。毛非空白一秒,倏然一个机灵,他不装云淡风轻看风景了,忙转过头对庄周说:“不可以告诉别人,任何人都不行!”庄周攥攥他的手以示安抚:“嗯。”“今晚和你约会的那个也不行!”“好。但是我没有和他在约会。”都到清吧里边吃边聊玩游戏,还玩了好几把,这还不叫约会吗?毛非没跟他掰扯,车子马上靠边停了,他屁股挪挪往司机那儿凑凑,自觉掏出手机准备扫码。庄周拎好手提包先下车,毛非付完车钱随后下来,这是他第一次来伯温这种高档酒店,也不赖,想想人生第一回 ,是和这样一个优质的对象在一个优雅的环境里,如果对象的床上功夫也不错,能让他事后常常回味的话,那这次的放纵就没有任何可惜可悔的了。“在想什么?”庄周重新牵起毛非,往身边带带,一起穿过旋转门。“在想,牛奶凉透了。”“房里有微波炉,等会儿上去了给你热。”两个男人在灯光明亮的大厅里牵手走,一个商务一个学院,像哥哥牵弟弟,如果不是人迹稀疏的深夜,大概会引来不少侧目。毛非有点无措,又忍不住好奇四处打量,直到被牵进电梯里才发觉出不对来:“我们还没有办理入住。”变魔术一样,庄周手里多了一张房卡,贴到感应器上,楼层60的按钮灯亮起来。毛非抿着唇,庄周瞧破他那点小心思,打趣似的“嗯?”了一声。毛非就说:“成功人士。”听不出褒贬来,庄周笑叹:“那你真的是说反了。”毛非心想,成功人士从来不说自己成功,下一秒却被托起了手,手心里多了一方银灰色的帕子。手提包放在脚边,庄周垂眸为毛非擦去指间的薄薄汗湿。布料柔软,保证的话听起来也很贴心。庄周说:“别紧张。”毛非嘴犟:“没紧张。”六十层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走廊里的地毯十分厚实,踩上去仿佛陷进棉花,一点动静都没有。来到605,庄周刷卡进门,毛非有一种进入别人起居室的拘束感:“你来这里出差么?”“嗯,来帮朋友一点忙。”庄周把外套挂起来,转身找毛非拿牛奶,“还想吃点东西吗?有蛋糕和水果。”毛非摇头:“不用了,我...我先去洗澡。”套房很大,干净整洁得和新房一样,他站在沙发边脱衣服,看见一个黑色的大行李箱立在茶几旁,行李条撕掉了一半没撕干净,出发地后面明晃晃地跟着仨字:小伏都。竟然是,老乡?毛非惊讶一秒,倏地就对这个男人的好感度再提升两分。房间里暖气充盈,毛非跑进浴室里把贴身衣裤脱光,他对着镜子看自己,默默道:非,别怂,想想音音说过的像海浪翻涌一样的感觉,你马上也能体会到了,千万别怂!打气鼓劲结束,刚要开花洒,毛非又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他裹上浴袍跑出来,没穿鞋,打着赤脚站到厨房门口。厨房里,庄周卷起白衬衫的衣袖,在洗草莓。“叮”一声,牛奶热好了。庄周看看毛非,“怎么了?”说着把牛奶取出来,稍微在手心里握了一会儿,感觉温度正好,这才递过去,“先喝一点。”毛非愣愣地接过瓶子,连瓶盖都已经拧松了,他仰起头喝了一小口,唇边一圈奶白。毛非猛然回神,不是,这个男人能不能有一点一夜情的自觉?按照惯例剧本不是应该一进门就如狼似虎地接吻拥抱脱光光倒床上吗?喂什么牛奶洗什么草莓啊?他难道是来吃夜宵的吗!do前洗澡都能划入额外服务了!但他依旧秉持着对陌生人的礼貌:“那个,你的手帕呢?”庄周了然:“外套右边口袋里。”“那我拿去洗洗。”庄周笑道:“好,洗完出来吃草莓。”谁要吃啊!毛非内心咆哮,抱着奶瓶表里不一道:“嗯!”回到浴室里,热水兜头淋下,毛非喜欢这种强水压大花洒,淋得特爽,他握着手帕搓了一堆泡沫出来,再冲冲干净,抖开,挂到烘干毛巾架上去。洗完手帕洗自己,沐浴露的香味很浓,毛非仔仔细细地揉搓每一寸皮肤,等他后知后觉那愉悦的小曲儿是从自己嘴里飘出来时,立马定住了,他想,至于这么开心么?至于吗?和上一任恋爱时,没牵过几回手,人家不乐意,觉得两爷们别跟小姑娘似的,于是总是毛非好声哄地追在他屁股后面拉他手,讨牵、讨抱、讨亲,最后讨了个“对渣男心软反被渣”的沉痛教训。想要个甜甜的恋爱是奢望。这会儿却又在一个还不算认识的约炮对象身上尝到了一丝半点的甜味。毛非很快想开了,重新哼起小曲儿助兴,来都来了,及时行乐!洗完,全身粉嘟儿,考虑自己还发着轻烧,毛非在出来前把头发吹得干爽又蓬松,他一面系着浴袍腰带一面趿拉着拖鞋叫唤:“我洗完了。”没人应,厨房灯也关掉了,毛非站在客厅里,茶几上有一碗鲜红的草莓,旁边放着他没喝完的牛奶,还有淋漓的水声从卧室方向传来。毛非静了片刻,知道那是庄周在洗澡,他杵着听,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直到这一刻,毛非才格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有多紧张。紧张,期待,好奇,茫然,然后全部是紧张。草莓根本没法缓解他汹涌而来的无措和焦躁,毛非舔舔唇,终于解除凝固,在客厅里到处乱走,满脑袋都是嗡嗡声,活像一只困在陌生房间里找不到出口的苍蝇。苍蝇飞累了,落在柜子边,毛非压不住心跳也压不住喘息,手一抖,在一整排香烟中随便捞起一包。他不会抽烟,甚至回想不起来是该先点燃再放进嘴里,还是先叼住再点燃。折腾半天,终于吸到了第一口,毛非不敢咽下去,鼓着脸蛋含住好大一团烟草味,不上不下的,他皱着眉头跑到阳台去,打开窗,“呼”一下全吐出去了。猩红的小点还亮着,毛非被呛得不太想尝试第二口,他用拿画笔的方式拿着烟,伸到窗外去磕了磕烟灰。天空黑沉,有雪花飘进来。毛非把窗关上一半,在玻璃里看见了男人的影子。他回过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放在高中那成天傻乐的年纪,毛非猜想,他可能会口无遮拦道:“你身材真好,我好喜欢,睡到你简直赚翻了!”这毛病在这两年里改正不少,毕竟大学是个小社会,多少都有点成长。庄周站到他身旁,把他搭在窗沿的手牵回来,冰凉,他拿走那支烟叼进嘴里:“你会抽?”冻僵的手被捧在手心里捂住,热烫的温度熨在皮肤上,像要烧着了。毛非望着庄周的脸:“不会,我闻闻味道。”庄周被惹得轻笑,他问:“喂你一口?”说罢,那点猩红变得明亮,又暗淡下去,庄周一手拿掉烟,另一手抚在毛非的脸蛋上,他慢慢凑近,在要触碰之时张开口,含住了那两瓣柔软的唇。仿佛被烟雾轻柔地托起,飘飞到高处,如坠云端。又蓦然从云团中掉落,享受变作折磨,毛非一把推开身前的人,掩住嘴咳得要弯下腰。烟还在燃,庄周把它碾灭在瓷砖墙上,笑道:“你明天要上班吗?”毛非咳得眼里流泪,他闻言摇摇头,狼狈不堪,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平复下来,喉咙里仍是痒痒得难受。他明天不上班,但是要上课,宋老师的课在下午,那个变态节节课点名,答到时要举手,作弊都没法作。毛非抹掉眼泪,为了找回面子似的,骂道:“差评!”庄周直笑,刚想问他要不要吃点草莓去味,就被扯着前衣襟吻住了。两人的唇舌间都残留着香烟味,不讨嫌,性感且诱惑,毛非很快失去主动权,舌尖被轻吮时腰肢也被倏地拥紧,他闭着眼,沉浸在久违的快感之中。耳边的心跳声渐渐听不见,只有湿润和绵长,一点都不凶,一点都不如狼似虎,还是依旧温柔,甚至尝到了怜爱的感觉,要说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窗缝里吹来的风实在是太冷了。毛非哼哼,庄周便停下亲吻,在他唇角边意犹未尽地啄了啄,这才腾出一只手将窗户关紧。“你的手机在沙发上,在闪。”“让它闪。”庄周的指尖撩在毛非的眼尾上,那里泛着绯红色的水润,漂亮得没法形容,他问:“你的牛奶也还没喝完。”毛非说:“不喝了。”“草莓呢?”“也不吃。”庄周将他拥得更紧一点:“告诉我你叫什么。”毛非摇头,揽在腰上的手力度那么大,让他在恐惧之外发觉出刺激和兴奋。他继续摇头:“不告诉你。”庄周弯下\/身,抄着他后背和腿弯儿将他抱起,浴袍被抓得松散,露出一大片惹人垂涎的胸膛线条,毛非摸上去,又羞又臊,还很激动,他没被公主抱过,也没看过摸过这样的身材,他忍着羞耻问:“你可以...可以让我体会到海浪翻涌的感觉吗?”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柔黄色的壁灯,将氛围笼罩得刚刚好。毛非陷进大床里,又被庄周稳稳压住,身上的男人眼神疑惑,慢慢又带上些笑意:“你第一次?”毛非一秒钟后悔,想补救也无从补救,偏过头嘴硬到:“才不是。”庄周垂下头亲吻他,手也不闲,拉松他的浴袍,露出的锁骨和肩头浮着浅浅的桃粉色。他道:“是听谁说,海浪翻涌?”毛非又把脸偏过去,不吭声。庄周捏着他下巴迫使他转回来,吻得他唇瓣红肿。他道:“你像一朵桃花。”第6章 他是桃花吗,亦或桃花是他吗?毛非做了一个温柔又奇妙的梦。梦里他是一朵盛开的桃花,掉在一池温泉里,花瓣沾湿,浮在一圈圈漾开的水波上轻轻漂动,或起或伏,觉得开心,像在撒欢儿,花蕊都愉悦地舒展着,颤颤地抖。倏然间,被谁一捧掬起,凑在唇边贪婪地亲吻,嗅他的花香,尝他的花蜜。那人是要把他做成桃花酿。他被放进了石臼里,石臼柔软得不像青石,像棉团,杵落下来,将他的花瓣轻揉慢捻,花芯不堪研磨,软泞成花泥。酒酿香甜,花汁还欠浓。杵捣得仿佛没有尽头,欺负他这一朵桃花无辜可爱,楚楚可怜。既然是花酒,除了花,还要有酒。醇厚的白酒浇进桃花,酒香四溢,花枝乱颤,两者缓缓相融,在静默的余韵中发酵出销魂欲仙的滋味。小酌一杯便要如痴如醉的桃花酿,酿成了。毛非梦醒了。厚重的窗帘遮掩住光线,让他分不清白天黑夜。他嵌开半条眼睛缝儿悠悠地晃神,壁灯映出柔光,抚在他酒醉一样潮红的脸颊上。他还没有从梦境中抽离,他是桃花吗,亦或桃花是他吗?被窝里暖烘烘的,毛非慵懒至极,眼睛一点点全部睁开,终于看清了自己身在何处。他翻了个身,侧着睡太久,耳朵被压得又麻又痛,嗓子也不舒服,腰肢大约是折掉了,连带着腰部以下全都瘫痪。“几点了?”毛非想。过了不知几分钟,毛非又想:“人呢?”害他至此的那个人呢?毛非慢吞吞地撑床坐起来,垂眸看见自己赤身裸体,青红斑斑。以前,和男朋友悄咪咪地躲在学校哪旮旯里亲嘴亲热,最过分的也就是把领子拉开互相种草莓,他喜欢,认为这是占有,是不动声色的宣示,有一种暗度陈仓的喜悦。只是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的草莓军团,毛非拿手指戳戳坠在肚脐旁的一颗,好软。他努力回忆自己有没有也给男人嘬几个,回忆几秒后发觉,靠,想不起来了。“我,做\/爱,做到断片了?”毛非彻底清醒,不可置信地又可劲儿回想,断断续续的,记得清快感,记不清情节。一边对自己无语,一边掀被下床,坐在床边,毛非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他的手机和一个便签本。先拿手机,锁屏上“14:26”镇住了毛非,他竟然一觉睡了这么久!时间下面的微信小窗还在不断弹出来,毛非赶忙解锁,看见冉青啥话也没问,给他发了满屏幕的问号。非非:我来了!冉青:!!!非非: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救命.gif]冉青:真能睡,担心死我了!冉青:在上课,点完名了,你是唯一一个翘课的。非非:[哭.gif]既然翘都翘了,我慢慢往回走,给你和肖骁带奶茶吧,要什么口味的?冉青:把你自己带回来就行,我先上课了啊。毛非退出去,假装没看见庄强的消息,点进“猪”,近乎百条的消息从软语渐渐变成狠话,最后连“把你从社团里开除”都说出来了。毛非看乐了,看来这位学长真的是气糊涂了,美哉。放下手机,毛非去拿便签本,一纸遒劲的钢笔字赏心悦目:厨房保温箱里有粥和小吃。药膏给你涂过两回,消肿止痛用,醒来仍是感觉不适,再涂一回。我出门了,有事电话联系。末尾跟着一串数字,毛非盯着它们看,嘴角抿出一抹特别得意又不想承认的傻笑,他把号码存进手机里,在姓名栏上悬停了三秒,随后打下“庄周”两个字。没有逻辑只想浪漫,他在梦里是桃花,他想男人是梦见他的庄生。毛非把便签本放回到矮柜上,看见台灯旁边那只被忽略的药膏,“为你涂过两回”,怎么涂的?用棉签还是手指?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嘴角的傻笑抿不住了,毛非揉揉热烫的脸,站起来赤溜溜地去卫生间洗漱,不一会儿裹着件浴袍出来,快饿傻了,要去厨房找东西吃。保温箱里有清粥,有奶黄包和奶油馒头,还有一杯纯牛奶,保温箱外有蛋糕切块和昨晚一直没被宠幸的草莓。毛非觉得自己太坏了,被他放鸽子的人怕不是快疯了,可他却在这里浪得不知朝夕。吃饱肚子,毛非回到卧室里,翻开新一页便签本,拿笔道:谢谢款待,有缘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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