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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迭香》TXT全集下载_6(1 / 1)

他翻了几页,一串龙飞凤舞的波浪线几乎挡住了半行字,看着乱乱的不像女孩子的书,旁边还标注了一句法文,c’est des conneries。有一阵江樾经常往法国跑,连说梦话都是法文的,魏醇整天听也没记住半句,他从兜里掏出手机,下载了个翻译器,把这句法语慢慢打上去,翻译成中文。c’est des conneries:这是胡扯。魏醇盯着翻译结果愣了愣,没忍住,笑出声来。背对着他煮东西的姜恬听见笑声偏过头,看清他手里的书,这姑娘冷着的表情里突然柔和了些:“你也觉得写得好笑?是不是跟小学生似的?”魏醇晃了晃手里书,笑道:“我又看不懂。”说话间姜恬关了火,一整锅番茄金针菇煮肥牛咕嘟咕嘟地冒着沸腾的小泡泡,发出酸甜酸甜的香味,她端着锅子走到餐厅,指挥道:“书放这儿。”魏醇把手放在餐桌上,姜恬毫不客气地把手里的锅放在了书上。魏醇再次没忍住,扶着桌子笑着问:“哎,这书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死对头写的。”姜恬说。姜恬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碗,盛了一碗番茄肥牛推到房东面前,犹豫了两秒才开口:“你想不想喝点酒?”房东可能是有点诧异,沉默了一会儿才靠在椅子里,痞里痞气地指着自己说:“这位姑娘,我才刚醒酒,记得么?”劝酒姜恬可太会了,跟苏晚舟他们泡在一起除了喝酒就是喝酒,劝酒都是一套一套的。什么“端上手里这杯酒,谁不喝完谁是狗”,“一杯干,两杯净,三杯才算真感情”,“山不在高有仙则灵,酒不在多有杯就行”……都是张口就来。“那就少喝一点,”姜恬挑了个吉利的,给房东洗脑,“今宵有酒今宵醉,手握酒杯活百岁。”房东乐了,指尖哒哒地敲在桌子上:“我说姜小姐,不会是因为我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混血,你就想喝死我灭口吧?”姜恬是真的想喝点酒,那股藏在心底的郁闷叫嚣着想要破土而出,她长这么大跟任何人都没聊过这些,连苏晚舟都不知道。但面前的房东,除了失恋让他看上去在多数时间比较沉默,像是隐忍着痛苦,其他时候他对任何事好像都浑然不在意,整个人都散发着“那都不叫事”的嚣张。姜恬的嚣张和漫不经心都是装的,只是一层薄薄的壳。房东的则是真的,举手投足间遮都遮不住。姜恬迫切地想要向他借一点这样的气势,迫切地想听听他怎么评价她的过去。“行,喝呗,我是睡了一天不打算再睡了,看你也不像困。”房东喝了两口番茄汤,一扬手,“白的啤的?先说好,我不喝红酒。”姜恬笑了笑,起身打开柜子拽出来个箱子,又用小刀把纸箱划开,从里面一罐一罐地把啤酒掏出来放在桌子上。房东手臂搭在膝盖上看着她,顺手把她掏出来的啤酒罐摆了个金字塔。金属罐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是午夜畅谈栏目的前奏。姜恬冲着房东笑了笑,房东看上去没什么表情。魏醇瘫着脸,心里叫苦。教士白啤后劲太大了,魏醇平时碰都不碰,还不如喝点白酒吐一场,这玩意喝完第二天准头疼,还特么是500ml大罐的。姑娘,多大事儿啊非要喝这玩意儿……第一罐啤酒下肚的时候两人谁都没说话,第二罐啤酒也只是象征性地撞了几下,第三罐几乎不到5分钟就喝完了,第四罐也差不多。一直到第五罐啤酒,房东单手叩开啤酒罐,递到姜恬面前晃了两下:“你还行不行?喝多了明儿头疼别说我没提醒你。”姜恬接过啤酒,看着房东上挑的嘴角,慢慢开口:“你说,整个家族都是中国人,只有我是个混血,这可能么?”房东刚叩开啤酒灌了两口,听见她的话倒也没太惊讶,语气波澜不惊:“你爸和你妈都是中国人,然后你一出生,是个混血?”姜恬点头。“基因突变?那你牛逼了啊。”房东笑了笑,“有照片么?”姜恬从手机里翻了翻,翻出一张据说是她爸妈的结婚照递给房东。房东看得挺仔细,看动作还放大了,然后又抬头看看她:“你这个也太明显了,跟照片上这两位都不是一个级别的长相,就因为这个你才不愿意别人问你是不是混血?”“嗯。”姜恬的第五罐啤酒喝光了,想要捏扁啤酒罐,捏了一下力度不够大,铝罐只扁下去两个小坑。姜恬就像是罪恶的证据。父亲家暴母亲,母亲出轨外国人,这些原本都是扭曲在地下的根,她的出生让这些隐藏在平淡表面下的污秽再也藏不住了。所以姜家的人讨厌她,又怕被人传闲话,对外宣称她是大伯家收养的孤儿,跟姜家没有任何血缘的她被迫成了姜家的一分子,起名姜恬。姜恬垂下眼睑,那些一直被她压抑在心底的烦躁终于爆发出来。原生家庭本来应该像是盾一样挡住生活的利刃,姜恬的原生家庭却更像是利刃本身,反向她刺来。房东也喝完了第五罐啤酒,把铝罐丢进垃圾桶后突然起身,姜恬以为他想去厕所,因而沉浸在自己的那些烦躁里没抬头。没想到房东走到她面前,把楼上拿下来的那支保加利亚红玫瑰别在她耳边,弓着背,食指指腹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轻声说:“这些属于你父母那辈没解决好的历史性遗留问题,跟你没关系,笑一个。”姜恬跟房东对视,听见他说:“来,乐一个,乐完给你弹个曲儿听。”语气还是那副不正经的调子,却莫名的温柔。姜恬有点愣,房东并不是没听懂她隐晦的意思,也没有真的认为她是基因突变。姜恬看着房东那张笑脸,突然觉得亲切,他这种算不上安慰的安慰方式,再次让她想起了18岁那年遇见的魏醇。“你会弹曲子?”姜恬突然对他说的“弹个曲儿”提起了兴趣,期待地问,“用什么弹?”“吉他,钢琴其实也行,不过家里没有钢琴,就吉他吧。”房东打了个响指,拉着她的手腕,“跟我来。”喝过酒的房东手指又变成了温热的,被他握着的手腕传递出安心的力量。他好像很喜欢这样拉着人走。以前也会这样拉着前男友的手腕在这栋别墅里穿梭吗?姜恬跟着房东回到二楼,看着他从柜子里抱出一把木吉他,他说:“稍等,太久没碰了,我得调一下音。”姜恬在他卧室里转了一圈,卧室里就那么两把椅子,一把房东坐着,一把放着吉他套。她随意地坐在地毯上,靠着床边。屋子里只开了两盏射灯,光线算不上明亮,倒是挺有气氛的,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是午夜两点多,lune不知道跑去哪了,房间里只有房东时不时拨动琴弦的声音。房东调好音,笑着看向她,还是那种吊儿郎当的语气:“来吧姜小姐,点个歌。”姜恬听见他这么说话有点想笑:“点什么都行?”“啧,快点。”房东催了一句,像是想起什么,笑着调侃道,“只能点歌,我可卖艺不卖身。”姜恬笑了:“魏醇的歌可以么?网上也许能找到简谱……”她的话没说完,房东指尖微动,琴弦发出清脆的轰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前奏从他指尖和琴弦间流淌出来,跟月光和灯光搅在一起,洒满整个屋子。是魏醇的《天堂失火》。这个场景姜恬在梦里梦到过。她梦见过那年在顶楼遇见魏醇,他叼着烟给她弹了一首天堂失火,身后厚重的黑色羽翼在皎月下流光溢彩。姜恬有点愣,感觉像是梦境成真。但这个人……一直到听完,她才怔怔地开口,语气里带着点紧张:“你不是说你没听过魏醇吗?”第15章 茉莉“你不是说你不知道魏醇么?”这句话之后卧室里的两个人都沉默了,房东慢条斯理地拨了下吉他弦,骤然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一声嗡鸣。姜恬狐疑地睇过目光,看见房东抱着吉他,悠哉地冲她笑了一声,并用一种“真·情场高手”的气场,懒洋洋地又扫了两下琴弦,嘴角上吊着一弯似笑非笑的弧度,调侃道:“不是谈过挺多男朋友么,还这么好骗?”姜恬被酒精浸泡过的脑子反应不过来更多,茫然了一瞬。不该买那个教士白啤,这要是喝点1664果啤,也不至于发晕。房东估计说得挺对,明早起来头大概是要疼一疼的。喝多了的人之所以会被察觉到喝多,要么是因为说话变得大舌头吐字不清,要么是因为从普通话痨变成全场最嗨的bb机。酒是她要喝的,她要是先醉了,那是太丢脸了。姜恬努力管控着自己,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很清醒,瞪着眼睛,只高冷地吐出两个字表示疑问:“好骗?”“投其所好懂不懂?搭讪最常用的方式了。你都说了魏醇是你……”房东随手把吉他丢在毛毯上,可疑地停顿了半秒,舔了下嘴角,“是你男神,我给你弹曲子还能弹别人的么,上楼梯的时候就用手机查过简谱了。”没注意到房东提到“男神”略不自然的眼神。反而,被他这么一分析,姜恬觉得自己行走江湖的“渣”字有点要被秒杀的危险。房东两只手搭在后脑上,靠着墙,还在继续说:“你说你这要是遇见个存心想骗你的男人,得把你骗成什么样?还自诩谈过很多次恋爱呢。”姜恬渣女形象这么多年来屹立不倒,但这位房东已经质疑了不止一次了!喝多了的人经常会展现出来的状况就是格外执拗,比平时更容易钻牛角尖。此时姜恬已经钻进了牛角最尖端。她有点发晕,也有点气愤,她怎么就不能做渣女了,她装渣女装得多像啊姜家那么大一家子人都信呢,怎么这人就不信呢。不行,得证明一下。姜恬扶着房东的床站起来,指了指房东,挑衅似的丢下一句“等着”,高冷地扬着下巴下楼去了。魏醇把吉他收回吉他包里,轻笑一声。他觉得姜恬这姑娘挺神奇的。别的姑娘哪怕真是个情场里混迹的渣女,出来也要装一装深情,一问谈过几次,永远都回答两次。还会45度角仰望天空,忧伤地抿一口酒,告诉你一次是“我爱他他不爱我”,一次是“他爱我,但我真的,唉,不合适吧”。你要是再跟她们唠几句,可能她们就非常惆怅地感叹,为什么总是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又为什么总是在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姜恬不一样,这姑娘特别逗,你能看见她眼底那些愁绪,一点也不比他想起江樾时少,但是呢,你给她弹首曲子她就能把那些愁绪重新藏起来,眨着清澈的浅色虹膜跟你掰扯一下为什么她不是渣女。像是给自己罩了一层薄薄的壳,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怂了吧唧地不敢出来。想约他谈心的是她,谈了几句又及时刹车的也是她。“渣女”大概是她给自己保的保护膜。魏醇眯缝着眼睛,掏出烟,想到姜恬搞不好还要上来,手一顿,烟盒在指尖打了个圈,又塞回兜里。“你说,整个家族都是中国人,只有我是混血可能吗?”魏醇弯着的嘴角慢慢抿起来,垂着头呼出一口气,哑声感喟:“哥,你看,谁活得也不轻松,但谁也没像你一样,你到底是,为什么啊。”他才叹了一句,拖鞋轻快踩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传来,伴着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绊到了的踉跄。姜恬又上来了,纤纤指尖上勾着一双高跟鞋,换了条连衣裙,笑盈盈地靠在魏醇卧室门上:“你给我弹曲儿,那我给你跳个舞吧。”这位大半夜要跳舞的姑娘一转身,大片白皙的肌肤、漂亮的蝴蝶骨都暴漏在空气里。穿得居然是一件露背裙。魏醇偏过头咳了一声。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觉得她不是渣女并不是说她没魅力啊!姜恬从播放器里找出一首伦巴舞曲,踢掉拖鞋,在节奏轻快的舞曲里慢慢换上高跟鞋,扣好鞋带上的金属扣子,踢开放着吉他的椅子,像个妖精似的把别在耳畔那支红玫瑰摘下来丢给魏醇,跟着节奏跳了起来。以前上学的时候艺术节总有跳舞的,一般这种活动魏醇坐在台下基本就两种反应,要么插着耳机睡觉,要么插着耳机打游戏。有一年艺术节学校有个跳拉丁舞的姑娘因为长得漂亮人气一下子就起来了,成了广大男同学课间饭后的共同话题。当时有人问魏醇:“醇哥,你觉得祝怡怡好看吗?”魏醇叼着烟偏过头,不太耐烦:“谁?”“祝怡怡啊,你没看啊,身材特别好长得也漂亮,拉丁舞你没看吗?”那人不死心,还在问,“我感觉你当时往台上扫了两眼啊,我都看见了!”魏醇还真是往舞台的方向看过几眼,但那是因为周围的煞笔尖叫声太吵把他给惊醒了,他摘了耳机看过去,发现还没散场,又恹恹地塞着耳机阖眼睡着了。至于什么拉丁舞,没看见!被问什么祝怡怡的时候,魏醇正拿着手机打游戏,哪有工夫理这些破事儿:“滚蛋,没看!”“醇哥!你怎么不看啊!可漂亮了!不看后悔啊!”那人痛心疾首。魏醇压根没当回事,后来学校给每个人都发了艺术节全部录像的光盘,魏醇拿回家往桌上一丢,倒是江樾饶有兴致地用电脑放了一遍。看到那个跳拉丁的什么姨姨,江樾笑得挺温和:“阿醇,你们这个学妹拉丁跳得不错。“魏醇叼着冰棍坐到江樾电脑椅扶手上,啧了一声:“江樾,哥,亲哥,你喜欢这种姑娘?没看出来啊?”江樾推了他一下,笑道:“你啊,总是不正经,我是说舞跳得不错,没说人。”魏醇看了两眼,手指戳在电脑屏上:“就这?这就不错了?扭来扭去跟抽筋似的,我跟你说,就这姑娘早晚得腰间盘凸出,有什么可看的,走走走吃饭去,今天吃点辣的吧,小龙虾还是香辣蟹?”当时魏醇觉得什么拉丁伦巴国标都不好看,跟鳗鱼似的,甩来甩去的没意思。哪有小龙虾香辣蟹吸引人。但现在,此时此刻,魏醇对着随音乐节奏扭动着腰肢的姜恬,看见她转身时暴漏在空气里的背部肌肤,他眼皮子连着跳了两下。姜恬扭着腰蹲下,手从自己腰侧慢慢滑过,空气里像是长出了细细的藤蔓,颤颤巍巍地勾搭着魏醇的某根神经。她这裙子长度连膝盖都不到,一蹲下就更短了,眼看着裙摆随着她下蹲的动作往上攒,魏醇皱着眉拉着姜恬手腕把人拉起来,求饶似的解释道:“我不是说你没吸引力我是……”姜恬喝多了,话都不听他说完,被拉起来还挺兴奋,可能觉得他要跟她一起跳,绕到魏醇身后,两只手直接就搭在了他肩膀上,指尖抚过他的后背。魏醇一僵,叹了口气。伦巴本来就是热情的舞种,她甩头发时空气里的迷迭香味道变得浓了些,混合着啤酒香,灵活地围着他摆动,像一尾灵活的鱼。姜恬不止灵活,还大胆,突然跳了个贴身的舞姿,魏醇感觉到她某个柔软的部位蹭过他腰侧,猛地往旁边闪了一步,膝盖磕在床尾发出一声闷响。挺要命的,魏醇想。舞曲终于结束的时候魏醇松了口气,也顾不上有没有女士在场了,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还没等他出声,身后那位非要证明自己是渣女的祖宗不知道又绊到了什么东西,直接冲着魏醇扑了过去。魏醇刚叼起烟,听见声音也没顾得上烟盒掉在地上,只来得及转身护住姜恬,一时失重被她扑倒在身后的床上。他这个床当年图省事,没像江樾似的又定制又设计的,就在某宝上随便挑的,平时住着也没觉得质量怎么样,这会儿两人的重量猛地摔上去,合成床板毕竟没有实木结实,发出一声抗议,“吱嘎——”。没人去关的音乐播放器已经从伦巴舞曲自动跳到了一首挺难听的民谣,魏醇叼着烟,举起双手,看着天花板有点无奈:“姜恬恬,下去。”姜恬扑在魏醇身上,目光有点迷茫,也不起身,就这么看着他,眼睛里有点不解,估计自己还在纳闷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摔倒了。“啧,”魏醇拍了一下她的额头,“能不能有点警戒心?你这投怀送抱的,我一会儿要起点什么反应多尴尬,嗯?”这句话姜恬大约是听懂了,撑起头,还挺疑惑,小声问:“你不是基佬么?”“我……”魏醇愣了一下,气笑了,“我是基佬?行,是基佬你也得下去。”姜恬像是没听见他说话,看见他嘴里叼着的烟眼睛一亮,抬手把烟从他唇间抽出来,放进了自己嘴里。抢了别人的烟还得寸进尺,叼着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问:“你有火么?”不知道是不是跳舞热的,姜恬脸颊露着暖色,唇瓣也是红的,魏醇偏过头,仍然高举着双手,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就愣个神的功夫,这姑娘直接开始上手往他裤兜上摸,纤长的指尖伸进魏醇裤兜,摸索出一个打火机,“呲”,烟着了。魏醇叹了口气,体感自己今天晚上叹的气比一年叹得都多。要不长点房租吧,他就吃了几口番茄肥牛,不但得陪人家喝酒给人弹吉他,还被人摸来摸去的。姜恬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一缕白雾,眯着眼睛突然特别清晰地说:“我感觉我喝醉了。”你才知道你醉了?姜恬话音一落,人直接就闭上眼睛倒在了魏醇胸膛上。魏醇从姜恬嘴里把烟抽出来,犹豫了半秒,塞进自己嘴里,叼着烟拎起人:“不能喝非得逞能,喝多了还乱他妈撩。”“行吧。”魏醇尽可能君子地扶着姜恬的肩膀,把她抱到床中央,脑袋下面给塞了个枕头,抬手“啪”地弹了一下姜恬的额头,咬牙切齿,“我喝多你照顾我一次,你喝多了我也照顾你一次,扯平!”魏醇起身站在床边,拧着眉看了她两眼:“床也让给你了,我去睡沙发。”他转身的时候突然被拉住了手,魏醇叼着烟扭头,看了眼姜恬的深v衣领,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把人包成个蝉蛹,才按着眉心道:“没完了?”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他清晰地看清了姜恬睁开的眼睛里噙满盈盈泪水,浅琥珀色的虹膜像是映在孤单伶仃泉水里的残月。魏醇脸上原本还挂着无所谓的散漫,看见姜恬酝酿在眼睛里的眼泪时,他神色敛了起来,皱起眉,叹着气坐回床边,握了握姜恬的手。“还哭!”魏醇用手抹掉姜恬从眼角冒头的眼泪。语气挺凶,抹掉眼泪的动作却很轻柔。那首难听的民谣还在继续,调子不及江樾团了丢进垃圾桶里的废曲,魏醇蹙着眉拿过姜恬的手机。关掉播放器前,他听见歌里唱道:“如果我吻你,你就微笑,我就吻你……”第16章 柠檬姜恬在睡梦里感觉到一阵微风,她想,可能是睡觉前忘记关窗了,毕竟她那间卧室里落地窗像是推拉门一样可以划开直接走到院子的花园里去。半梦半醒里,窗子被从外面划开,姜恬抬眼去看,一个看不清脸庞的男人半跪在她床边,递给她一枝盛开的黄玫瑰。黄玫瑰!没觉得浪漫,只觉得惊悚。姜恬吓疯了,特别想揪着男人的领子问问他,玫瑰不会是房东花园里揪的吧?“叮——”信息声惊醒了姜恬,她试探着把眼睛睁开细微一条缝隙感受到阳光,瞬间闭上眼睛嗖地把头蒙进被子。被扰了噩梦的姜恬藏在黑暗里惊魂未定地想,还好是梦。要是真把房东前男友留下的玫瑰给揪下来,就房东那个深情样儿,估计会把她头拧掉。姜恬蒙着被子,睡意未消,宿醉后头也有点疼,连手机都懒得亲自动手找,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嘿,siri。”“哈喽,你有什么吩咐。”siri用没有起伏的女机器人声音回答道。姜恬懒洋洋地蹬了一脚被子,露出半个脑袋,眼睛仍然闭着,手背搭在额头上遮住阳光,对siri说:“读一下新收到的信息。”“来自‘苏晚舟‘的消息,你是我自罚三杯都不肯开口的秘密,你是我赴汤蹈火都不肯放下的执着,你是我跑完5000米还想拥抱的人,你是我漫漫余生斩钉截铁的梦想,你是我穷极一生不愿醒来的梦,你是我……”也不知道苏晚舟这二傻子又是在哪复制来的句子,被siri那种莫得感情的机械女声读出来特别有喜感。姜恬笑着睁开眼睛,在苏晚舟发来的肉麻句子里看了眼天花板。头顶四方造型的黑色吸顶灯看着很有质感,造型简约,就是颜色颇为沉闷,也还是挺好看的……等一下,这好像……不是她的房间?姜恬低头,身上盖着一袭深灰色的被子。她猛地坐起来,在siri大声地朗读着的“你是我歇斯底里却挽留不住的风,你是我平淡日子里的来日方长”里,姜恬看见搬了椅子坐在窗边抽烟的房东。房东靠在晨光里,手里的烟垂在窗外,正微微蹙眉看向她。怎么感觉这人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关于昨天晚上醉酒的片段这才闪现在姜恬脑海里,她记得自己拎着高跟鞋上来跳了舞,后来呢?姜恬默默环视房东的卧室,她的两只高跟鞋在床边散着,没心没肺的lune正搂着其中一只睡得酣畅。苏晚舟可能确实很闲,今天发的情话格外长,一句接着一句、源源不断地往外冒,幸亏siri是个肺活量无限的机器人。姜恬跟房东对视。siri大声读道:“你是我临死前还想拔掉氧气罐亲吻的人!”姜恬:“……”房东露出一个冷淡的笑。这可能是姜恬20年来最接近渣女的时刻了,在一个男人床上醒来,听着另一个男人发来的情话。姜恬尴尬地顶着房东的目光,寻着声源找到了放在床头的手机,对着关机键狠狠地按下去,siri终于闭嘴了。屋子回归平静,房东扫了眼她的手机,终于肯开口了,声音不咸不淡:“睡得好么?”“还行,”酒是她要喝的,喝完了还霸占了人家的床,姜恬揉着突突跳着疼的太阳穴,干笑着开口:“昨天给你添麻烦了,你…昨晚睡哪了?”“沙发。”他说。姜恬对自己的酒品其实还算有信心,但看着房东面无表情的脸,她还是担心自己做了什么给人家添麻烦的事。毕竟房东这个样子,夹着烟的手耷在窗外,风抽得可能都比他抽得多,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情好。姜恬试探着开口:“我昨天,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儿吧?”房东嗤笑一声,捞过烟灰缸把烟掐了,拖着调子缓缓开口:“也没什么,就跟我跳了个贴身热舞,把我扑倒在床上,摸了我两把,哦,还抽了我半支烟。”姜恬:“……”这个惊悚的早晨里,房东除了帮她订了个鸡汤外卖醒酒,也没再跟她沟通过其他的。尤其是看见她的手机时,目光总带着点凉意。大概是嫌她和她的siri聒噪吧。姜恬也识趣,只主动帮房东把她睡过的被子和床单洗又还回去,之后没再去打扰过他。毕竟他们两个除了喝酒后互相照顾过这件事,从认识的天数和程度来讲,还算是不熟的两个人。姜恬要的只是喝点酒倾诉一下,估计楼上那位也只是因为想到了前男友不想一个人呆着,才同意跟她一起喝酒。雨过天晴,两个人回到了自己的生活轨迹,没有因为一次倾诉或者一顿酒就变成形影不离的好室友。反而可能要比之前更疏远一点。这点疏远是姜恬单方面的,房东本来就不爱出门,整天呆在楼上,偶尔夜里出去上班,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然后继续窝在楼上。姜恬从那次醉酒之后很少做饭,做了也是端回屋里吃,吃完了再挑个房东不会出现的时间段去厨房把碗洗了。躲着房东也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尴尬。姜恬觉得自己不是个喝点酒就那么出格的人,对人家又抱又摸的真的挺过分的,这事儿姜恬还特地打电话委婉地问了一下苏晚舟。“晚舟,你觉得我是个喝多了会投怀送抱的人吗?”姜恬问。苏少爷那边估计正打麻将呢,稀里哗啦的洗牌声里他说:“是个屁,我认识你20年也没等来一个你投怀送抱的机会。”姜恬没放松警惕,继续兜圈子:“我有个朋友,喝多了,摸了一个不算熟的男人两下……哈哈,挺奇怪的哈,你觉得她、她是为什么这么做?”苏晚舟那边沉默了几秒,才不怎么在意似的开口:“那可能就是馋人家身子了吧,那男的身材应该不错吧?白斩鸡似的你…呃,你朋友肯定不会上手摸人家。”姜恬:“……”被他这么一说姜恬更凌乱了,眼前时不时闪过初次见面时房东站在窗口赤.裸上身抽烟的样子。算了,问苏晚舟有什么用!还能指望他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两人住在同一栋别墅居然连着几天没交集,唯一的联系是姜恬给房东转了一次房租,没好意思真的减半,就直接转了2000。隔了几个小时房东才回复她,就一个标点:【。】看样子人家也不大想搭理她,姜恬几天没跟房东碰面,lune倒是跟房东走得挺近。可能是之前lune见她也在房东的卧室睡过,lune就觉得楼上楼下都是它的地盘了,可以随意走动。姜恬经常在调香的时候看见lune迈着猫步慢慢悠悠地往楼上走,偶尔也能听见房东下楼开冰箱找东西喂它吃。有时候晚上没跟她睡,等第二天早晨她醒来的时候lune已经回来了,趴在她床上扬着柿饼脸看她。姜恬嗅觉灵敏,吸猫时在lune顺滑的皮毛上闻到了房东的洗衣液味道,工业铃兰香加绿茶。她点着lune的脑门:“渣猫,睡了楼上睡楼下,今天准备翻谁的牌子?”帝都市下了那么一场小雨之后就像是天漏了个洞,时不时要从云层里渗出点水,一到傍晚就下小雨,空气倒是好,就是对姜恬的工作来说不太友好。姜恬调香凭感觉,最出名的那支堕天使是她自己的感受,融合了18岁那年的绝望、顶楼夜风和被她幻想出来的,长着黑色羽翼的魏醇。当年她做完香水,顺手写了个文案:我用抢顶住额角枪声未响只落下一支黑色羽毛他用枪托着我的下颌他说:把命给我,我来爱你这个感觉算是姜恬的妄想,因为魏醇那个该死的骗子并没有说要来爱她。堕天使的味道和文案都不算主流,但也确确实实大火了一把,发布会后路易丝问姜恬:“姜,为什么我在前调里闻到了一点类似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姜恬想到魏醇,莞尔:“可能因为,天使也需要做伤口消毒吧。”所有褒贬不一的评价里,只有姜恬的死对头安娜闻出了点苗头。安娜是法籍华人,科班出身还念了个研究生,她坐在塞纳河边的咖啡厅,笑着问姜恬:“姜,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堕天使有种叛逆少女午夜跟少年私奔的味道?还是从医院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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