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迷迭香> 《迷迭香》TXT全集下载_5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迷迭香》TXT全集下载_5(1 / 1)

行吧,就苏少爷这个甭管麻将、扑克还是骰子从来没赢过的智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姜恬拿了东西就要走,被苏晚舟叫住了:“哎恬妹,给你跑趟腿也不请我进去吃个早饭么?”“改天吧,房东睡觉呢,你这个大嗓门别进来嚷嚷了,会吵醒他。”姜恬边说边往二楼的窗户看了一眼。“等会儿!这么护着他呢?”苏晚舟突然皱眉,眯起眼睛,“怎么着?你真谈恋爱了?”姜恬关于感情上的事儿满嘴跑火车,不熟悉她的人真以为她是个换男友频繁的渣女,但苏晚舟知道她那些都是瞎掰,没一句能信的。不过这次,怎么瞧着好像真对这个房东上心了?睡个觉而已,还不让吵了?这都中午了还不起床吗?!“是啊,爱得死去活来,半分钟看不见就想得心肝脾肺疼。”姜恬研究着手里的盒子随口说。苏晚舟眉头上的褶子悠地散了,觉得自己多虑了,明明姜恬还跟以前一样,他发动车子,笑道:“那行,我先撤了,改天啊,改天请我吃饭,我想吃你那个金枪鱼三明治。”说完苏少爷给了姜恬一个飞吻,摆摆手:“走啦!”-魏醇醒来的时候是深夜,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被送到了什么偷心偷肾的黑诊所。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楼下的那个姑娘就坐在他卧室靠门口的位置,穿着白大褂戴了一副挺大的眼镜,耳朵里塞着耳机,对他醒了这件事毫无察觉。魏醇那张平时只有个烟灰缸的桌子被她征用,摆了一堆瓶瓶罐罐,姜恬正戴着一次性手套用滴管向一个透明小塑料碗里滴着一种淡粉色的液体。屋子里散发着一种不属于他的淡淡的甜香味。魏醇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日期,手机关了静音,还残留着19%的电量,未接来电一大堆,正巧现在又进来一个电话。魏醇划了一下,把手机贴到耳边,眼睛看着忙碌的姜恬,轻轻出声:“嗯?”电话那边是楚聿,一个比江樾话还多的男人,魏醇心不在焉地听着楚聿叭叭:“……你早说你都有女朋友了我都不去接你,你是没看见你女朋友那个护着你的架势,贼凶,拎个法棍面包像是要鲨了我!”拎着法棍面包?魏醇无声地弯了弯嘴角。“还有你的猫,哎呦那张臭脸,感觉我再碰你一下就要把我挠成萝卜丝的,你家里什么时候养的猫啊?以前江樾要养你都…呃,咳,那什么,你醒酒了吗?记得吃点东西啊。”楚聿可能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小心地避开了关于江樾的话题。魏醇“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你说你女朋友漂亮猫又可爱,还喝那么多酒干什么,你真没必要再陷在过去出不来,开始新生活吧醇哥,真的,你这样我看着太难受了。”楚聿那边一口一个“你女朋友”,魏醇忍不住扬眉,偏过头仔细去看姜恬。这姑娘套着白色大褂翘着腿,白皙匀称的小腿从长褂里露出来,脚跟纤细踝骨小巧,涂了墨绿色指甲油的脚尖勾着绿色小青蛙拖鞋晃来晃去。确实是漂亮。楚聿像八百年没说过话快要憋死了一样,还在那边叭叭:“阿醇你可要好好对你女朋友,人家看见你喝多了跑出来的那个步子快得跟百米冲刺似的,我告诉你,她对你,绝对是真爱。”真爱?那姑娘塞着耳机眼睛盯着手里的滴管都没移开过,非常专注。魏醇轻笑了一声。哪来的真爱,她眼睛里只有那些小瓶子。楚聿叽里呱啦嘱咐了一大堆,魏醇冷淡地用“嗯”做结束语,挂断电话。lune比姜恬先一步发现魏醇醒了这件事,它扬着柿饼脸严肃地闻了闻魏醇露在夏被外面的手臂,抻了个毛绒绒的懒腰,跳下床去爬到了姜恬椅背上。沉浸在工作中的姜恬终于感觉到动静,回眸对试探着用小肉垫拍她肩膀的lune笑了笑。魏醇躺在床上,看着她那张灿烂的笑脸,脑海里突然冒出楚聿刚才说的话:“你说你,女朋友漂亮,猫又可爱。”作者有话要说:魏醇:呵,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猫。第12章 甜橙姜恬把站在椅背上撒娇的小柿饼lune抱进怀里,再抬眼,发现睡了一整天的房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随意地把那双看着挺贵的鞋踩成拖鞋坐在床边,胳膊搭在膝盖上,正看着她。姜恬放下手里的试香纸,松了口气:“你可终于醒了。”再不醒我都要打120了。“嗯,给你添麻烦了,谢谢。”房东客套了一句。可能这人本来的性格并不会这么客气,反正姜恬听他说谢谢这词的时候挺别扭的。房东客套完,起身从衣柜里抽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弯腰,背部弓出一道性感的曲线,指尖搭在衣柜下面的抽屉把手上,动作一顿,扭回头看着姜恬,没动。姜恬正用触控笔往平板电脑上记着刚才做的原料比例,感受到房东的目光,短暂地迷茫了一下,随后了然地指了指被她挪到门口的桌子,解释道:“我看你醉得挺严重的,有点担心,自作主张搬到楼上来工作了,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我这就把这堆东西搬走。”话是这么说,但她连动都没动一下。房东眉梢微扬,拉开抽屉:“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你继续忙,我先去洗个澡,出来再说。”说完,这人利落地在抽屉里翻出一条黑色内裤。哦,纯黑色。姜恬瞬间低下头去,在平板电脑上写了半天,一直到浴室传来关门的声音,她才停下笔,把刚才写的东西一点一点删掉。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的什么玩意。你有什么可尴尬的啊姜恬,人家性取向是男人,对你来说这个帅哥房东就是个小姐妹一般的存在啊。所以,看了一眼小姐妹的内裤怎么了?完全没问题啊!她就算现在推开浴室门去看一眼房东洗澡都没什么问……那还是有问题的。手里的触控笔轻轻往桌上一丢,姜恬□□着趴在她腿上的lune,脚踩着桌腿抓稳桌子向后斜了斜椅子,做了个只有一个椅子腿着地的高危动作,偏头看了眼关着的浴室门。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像下雨了似的,姜恬收回视线,把椅子落回地面,确定屋子里只剩lune一个活物,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搬到楼上调香并不是担心房东的醉酒,喝个酒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酒精不过敏、喝再多顶多喝个胃穿孔直接就去医院了,死不了。姜恬担心的是他那个空旷的眼神,看着就像是不打算活了似的。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姜恬摘掉耳机放在桌子上,用记成分和数据分散自己心里那点郁闷,房东说的那句“出来再说”她不知道是要说些什么,但她也确实不太想现在把这些东西都搬下去。情绪是会传染的,快乐会,烦闷也会。窥到房东的情绪之后姜恬藏在心底那些积郁总有点要冒头发芽的架势,忙着调香也许能把这点苗头压下去,也仍然不想一个人呆着。她用滴管点在试香卡上,小心地把苏晚舟送来那个薄薄的小容器往桌子里面推了推,免得lune打翻掉,姜恬甩着试香卡,把香水前调的感觉记下来。正专注着,一道阴影挡住了光线,房东带着沐浴露的清新和刚洗过澡的潮湿气息站在桌边,脖子上搭着条毛巾,饶有兴趣地看了她桌上的东西一眼:“做香水?”“嗯,我是调香师。”姜恬偏过头,跟他对视。这人看上去挺精神的,哪有半点活不下去的样子?姜恬觉得那点“人家不想活了”的判断可能是她的错觉。“调香师。”房东把这三个字吐得慢条斯理,底蕴里带着点醉酒后的那种低音质感,他说完自己悠地笑了,“这职业听起来挺浪漫啊。”姜恬桌上不光摆着瓶瓶罐罐,还有被扯了几片花瓣的鲜花,火红的保加利亚玫瑰和金橘色的无名裘德月季躺在精油瓶边,冷不丁看过去还真是挺浪漫的。不过当事人姜小姐皱了皱鼻子,摘掉一次性手套,笑着吐槽自己的工作:“365天里360天都在重复同一件事,红玫瑰都会变成蚊子血,浪漫也就廉价了。”房东拉了张椅子坐到离她不到半米的地方,胳膊搭在桌边:“你们调香师都这个打扮?我刚醒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被送到倒卖器官的黑诊所了。”姜恬被他的形容说得一笑,兴致勃勃地给人介绍:“你知道汉尼拔吗?就是《少年汉尼拔》那个电影,我超喜欢他。”房东摇头。“汉尼拔是学医的,我对那种绅士又疯狂的反派简直没有抵抗力,调香的时候就喜欢用医用工具。”姜恬兴奋地说,“你看这个玻璃注射器,就是比调香专用的滴管有质感……”“医用,包括验孕试纸?”房东突然问。“什……”姜恬正说得开心,一转头看见房东手里拿着一盒验孕试纸,正在研究说明书,她呛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房东把纸盒在手里抛了两下,带着点痞气,不怎么正经地说:“难道我昨晚对你……”他的话没说完,姜恬已经帮他脑补完了,她赶紧打断房东:“不,没有,绝对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个试纸是为了用里面的塑料杯!”房东目光顺着她手指看向装着玫瑰蒸馏水的塑料容器,姜恬可太怕他再开口问些什么了,万一这人要是问一句“验孕试纸里为什么会有塑料杯”,难道她要大大方方地开口说“哦,这是装嘘嘘用的”吗?她眼疾手快地拿起桌上的试香纸,在他面前甩了甩,换了个新话题:“新调的香水,闻到爱情的味道了吗?”其实姜恬对这个试验品n号不怎么满意,广藿香的比例始终找不对,总觉得香味里面差了点什么,也不期望这人能闻出什么爱情味了,不说是苦药汤都不错了。离“甜甜甜”这个主题更是十万八千里。房东没接试香卡,只浅浅吸了一下,然后靠回椅子里,淡淡道:“没有你身上的迷迭香好闻。”lune大概是厌倦了他们两个聒噪的人类,甩着尾巴从姜恬腿上跳下去,自觉地窝进了房东的被子里。“其实我不太喜欢闻到迷迭香,这个味道我……”魏醇顿了一下,嘴角弯起点可疑的弧度,“我前男友常用。”可能真的是因为江樾总是用迷迭香的味道,所以他总觉得面前的姑娘不是什么外人,更像是个已经认识了很久的旧友,说话时也总想逗她。就像刚刚,他明明没喝到断片那么严重,断片他也不是那种借着喝多了就乱性的人,可就算知道,他也偏要拿着试纸逗她一句。租这间别墅给姜恬其实是个意外,当年江樾说要把别墅租出去,因为这边离他们的工作室太远了。那天魏醇开了个玩笑,把江樾的小企鹅昵称改成了月月,换了个粉乎乎的头像,连对话框和字体都改了。那个下午阳光很好,魏醇倚在沙发里,跟没骨头似的瘫着,把手机丢给江樾:“给你,这么改肯定有人愿意来租。”江樾挺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什么为什么?改成这样人家就会觉得房东是女孩啊,”魏醇翘着二郎腿拎起吉他,随便拨了两个音,理所当然道,“要不谁跟咱们俩大男人合租。”江樾依然很茫然:“不是要租出去吗?什么合租?”魏醇大笑着开玩笑:“我不是说了,来的要是个美女我就不搬走了啊。”最后房子还是没租出去,魏醇马马虎虎地把房租多写了个零,2万的房租变成了20万,因此这房子从挂上去后一直无人问津。直到前阵子,魏醇摆弄江樾留下的旧手机,无意间登陆了他的小企鹅,正好收到姜恬的信息:【您好,请问房子还在租吗?】还真有傻子要用20万租个房子?【在租,2000/月。】也许是对那个下午的怀念,鬼使神差,魏醇把房子租给了姜恬,仅收了两千,只是当时他没想到,姜恬会是一个带着迷迭香味道的姑娘。魏醇对迷迭香的感觉有点复杂,一方面觉得这个味道令人怀念令人亲近,另一方面又觉得迷迭香让他深陷在回忆和过去里走不出来。所以魏醇被迷迭香带来的大批量关于江樾的往事折磨得不堪负重,喝了个烂醉。姜恬看着沉默的房东,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不太想把房子租给我了?”不是她敏感,换个立场想,房东这个房子是跟前男友一起住过的,他为什么租给她姜恬不知道,但如果住进来的人的某些情况跟他念念不忘的前男友很像,比如身上的迷迭香味道,那这样的合租就很让人难受了。本来就忘不掉,还总是被迫回忆起来的感觉一定非常不舒服。姜恬想起刚才房东去洗澡前说的那句“出来再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要是非要往严肃上靠,那也能说是挺严肃的。也许,大概,可能,他就是不想再把房子租给她了,所以想找她谈谈?其实也没什么可谈的,这个房子租的时候他们都没见面,姜恬只是转了一个月的房租给他,才两千块,在帝都市也就能租个不到20平米的单间,这位房东连押金都没收,也没签正式的租房合同。而且现在刚好住满了一个月,人家要是不想租给她了好像也没什么毁约的。她正愣着,房东突然笑了。他伸出手在愣神的姜恬面前打了个响指,再落下去时指尖搭在了桌上那盒验孕试纸上,敲了两下,笑得痞了吧唧:“想什么呢,验孕试纸都为我买过了,我还能不让你住么,住吧,想住多久都行。”第13章 白松验孕试纸都为我买了……是因为你才让苏晚舟送来的没错。但,那是也因为怕玻璃容器碰撞的声音太大打扰你的休息,而这个验孕试纸里刚好有薄薄的、轻便的塑料小容器,不是因为……姜恬摘下防蓝光眼睛,刚张开嘴想要重新解释一下,房东先一步开口了,他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姜恬说:“我会负责的。”你负责什么啊?!“不用……”姜恬蹙眉。房东垂头,肩膀开始抖抖抖,然后整个人仰在椅背上放声大笑。lune吓得从他被子里钻出来看了一眼,大概是没看懂愚蠢人类的行为,又扭着肥嘟嘟的屁股重新钻了回去。房东笑得非常愉快,跟深夜里醉着酒回来时情绪低迷的样子判若两人。也许他本来就该是这样的,死不正经,肆意大笑。姜恬盯着他的笑脸怔了半秒,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一种跟18岁那年遇见魏醇时极度相似的感觉。魏醇跟他这个房东一样,有种把不正经的话说得一本正经的本事,在你相信之后他再毫不留情地笑话你。顽劣少年啊。某种程度上来说,姜恬其实是喜欢房东这些跟魏醇相似的点的。比如那句一模一样的“去天堂”,比如现在的玩笑,也比如那种什么都不告知的神秘感。要是这位帅气的房东喜欢女孩,她可能真的会有点想要勾搭一下撩一下。这是姜恬20年来第一次生出这样的想法。可惜了,人家非常坚定地喜欢男人,并在失恋后对前男友念念不忘。姜恬莫名有点烦,抬脚踢了他坐着的椅子一脚:“你不是说你不太喜欢闻到迷迭香么,为什么还把房子租给我?”还说什么住多久都行,太不严谨了。那她想住一辈子,行么?肯定不行啊。这些男的就是这样,耍帅的时候一点都不顾及后果,光说得好听。姜恬又问了一句:“真的还愿意把房子租给我?我觉得我住在这你好像还挺不习惯的。”魏醇撩起眼皮看了眼突然不耐烦的姜恬,挺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的问题。他为什么要把房子租给她?明明他一直在逃避关于过去的事情,为什么闻到她身上的迷迭香味道后还愿意让她继续住在这?为什么愿意在午夜坐在这里跟她聊着这些没什么意义的事情,又为什么会放声大笑?也许是因为孤独吧,魏醇想。人大概有种本能,就像是溺水的人会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已经在拼命挣扎着想要拉住一切能够救命的东西。他颓了太久,本能地想要打破这种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江樾走了不到两年,魏醇觉得他走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他自己也跟着浑浑噩噩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难怪有人说过,“使人觉得遥远的不是时间长,而是两三件不可挽回的事。”都不用两三件,一件就足够了。足够让人无法释怀。姜恬静静地等着房东开口,她发现了,这位哥经常说着说着话就走神了。但他毕竟是失恋的人。可能这人在思考为什么要把房子租给她的时候,又想到了前男友的种种,内心也许正在深度痛苦并且波澜。姜恬给足了这位失恋的房东耐心,慢条斯理地把平板电脑和桌上的瓶瓶罐罐都收拾好,又看了房东一眼。房东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跟她对视了一下,突然一挑眉慢慢靠近她,手撑在她身后的椅背上,认认真真地看着她:“其实你住在这挺好的,对了,你的……”姜恬非常不习惯跟不算熟的人这样对视,她打断房东的话,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躲。胳膊肘撞倒了桌上的小瓶精油,又慌忙用手去扶住。房东乐不可支:“你躲什么?”姜恬身体向后倾斜着,挥舞着手在空气中画了一道线:“说话就说话,不要靠这么近。”“你真的谈过很多男朋友?”房东撤回去,突然问,“看着不像啊,怎么稍微靠近一点就这么慌张?上次在楼梯也是,身经百战的女人不这样吧?”姜恬这个渣女人设立了很多很多年,身边的朋友除了苏晚舟和几个从小就认识的发小知道她那些感情经历是顺口胡说吹牛逼的,整个姜家都觉得她就是那样的人。乱来,轻浮。她想起16岁那年她被从法国接回国内,那年姜家老太太七十多了,可能是觉得自己老了,总想看看子孙满堂,吩咐所有姜家人在生日那天必须全员到齐,勉强算是姜家人的姜恬也就跟着去了。姜恬6岁跟着老师学调香,11岁开始作为仿香师独立接触客户,跟各个层次的各种类型的女人打过交道,没有什么16岁女孩必须乖的概念。什么是乖?穿着牛仔裤抱着一本书就是乖了吗?对于姜家老太太她心里是有期待的,为了这位没见过面的姜奶奶,姜恬特地画了个淡妆,换了条有中国元素的改良旗袍。姜恬认为,打扮是因为重视因为尊重。当时姜恬忽略了一件事。她觉得老者都是慈祥温和的,这就跟姜家人觉得她该是穿牛仔裤梳马尾辫抱着书的500度近视一样,是主观错觉。老太太生日那天,姜恬在那栋豪华大别墅里扫了一圈,看见了冷着脸的姜家老太太,顺便迎接了大批量的冷眼——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她的到来表示欢迎。甚至有个姑娘,不知道是姜家哪一支哪一辈的,连她叫什么都没问,上来就泼脏水,指着姜恬说:“我见过你,你是不是常去午夜凤凰?我看见过你三次,跟不同的男人在一起。”坐在一旁老太太用拐杖敲了两下地,拉着一张驴脸:“午夜凤凰是什么地方?”那个姑娘眼睛一转,笑吟吟道:“就是夜店啊奶奶。”当时姜恬点了点头,觉得挺受教,她还真没去过一家叫得如此俗气的夜店。还午夜凤凰,怎么不叫翠花上酸菜呢。天堂街那帮夜店的老板脑子又不是被驴踢了,起午夜凤凰这种名字,老年迪斯科活动站吗?那天老太太很生气,拐杖重重一振,眼里闪过鄙夷,吐出三个词:“乱来,轻浮,没教养。”姜恬长得是太过明艳,明艳得甚至有些犀利。那是一种很有辨识度的美,尤其是坐在一家子由于基因不好而整体相貌中等偏下的老老少少里,她美得非常扎眼。16岁毕竟年轻气盛,她不觉得第一次见面就随便听人谗言给人贴标签的行为比她有教养到哪去。也是,对于姜家她就是一个完整的外人,真的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来关心她来爱她。姜恬憋着一口气,破罐子破摔,靠在椅子里莞尔:“那没办法,乱花渐欲迷人眼,怪就怪帝都市男人长得太出挑吧,一次换一个我都嫌少的。”这波渣女言论成功让一屋子人都变了脸。别人给她什么评价她不在乎,也不在意其他人怎么看她,哪怕她解释了也没人会信,干脆就不解释了,乐得清闲。反正人类的劣根性就是这样:只听想听的,只看想看的,自己认为是事实的才是真正的事实,非常善于自欺欺人。姜恬也就是从那次开始,对自己感情上的事儿没再说过实话。但现在,她立了好几年的渣女人设差点崩了,姜恬还有点不习惯。她甩了甩头发上的大波浪,轻轻往椅背上一靠:“身经百战就不能害羞了么?男人不都喜欢欲拒还迎的小情趣?”这话是早些年跟一个御姐型客户学的,姜恬这副长相运用起来毫不吃力。姜恬说完顺便凹了个造型,胳膊搭在桌上用手背托着下巴,翘着的小腿晃了晃。腿上肌肤白得晃眼,再跟她身上的白色大褂和里面的深绿色连衣裙搭起来,应该比那个御姐客户还性感些。也应该比苏晚舟那个什么“嗨小可爱,跟姐姐喝一杯”对男人更有冲击力。姜恬表演完很得意,觉得自己渣女人设绝对崩不了,稳稳的,屹立不倒。顺便,她还期待了一下房东的反应。房东一直盯着她看,看得目不转睛,姜恬绷着那股御姐范跟他对视,就好像谁先移开眼谁就输了似的。房东又开始慢慢靠近,姜恬僵着脸强忍着没躲开,眼睁睁地看着房东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都开始浓重起来,就在她差点绷不住准备往后靠时,他终于停下来。姜恬松了口气,听见他对自己的御姐表演做出了回应:“哎,厨房有吃的吗?西红柿面或者金枪鱼三明治什么的,我快饿死了。”姜恬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翻着白眼心梗过去。哦,也是,忘了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姜恬给自己撩人失败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并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死基佬!“都有,你吃哪个?”心里骂完还是要和平共处的,毕竟她第二个月的房租还没交。也非常不想在这个下着雨又睡不着的夜里自己呆着。跟房东一起吃个夜宵也还行,起码比自己一个人惆怅好。姜恬非常羡慕那些完整的家庭,窝在一起看电视剧,哪怕在外面再累再难过,回家也能把包包一丢,喊上一句“妈我想吃饺子”。自打出生就没有家人的姜恬像是一个游魂,晃荡在人间,没有着落。房东起身,拿起她那朵没用的红玫瑰,看着她的眼睛:“都想吃,房租给你减半吧,不然总蹭你吃的我也不好意思。”这人今天为什么总盯着她的眼睛看?姜恬的御姐范绷不住了,借着看手机的动作慌乱避开了跟房东的对视,随口应着:“好啊,说了别反悔。”姜恬站起来准备去厨房做点吃的,刚走了两步,路过房东身旁时,他突然用那朵火红的玫瑰拦住了她的去路,再次直视她的眼睛,低声开口:“哎,姜恬。”姜恬收回正准备迈出去的脚步,抬眸,听见房东说:“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作者有话要说:使人觉得遥远的不是时间长,而是两三件不可挽回的事——博尔赫斯第14章 香茅魏醇靠在料理台边,看着姜恬脱掉白大褂搭在一旁的椅子上,里面穿的是第一次见她时那条深绿色鱼尾裙,错落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她自己没意识到这个打扮多性感,随手拎起浅绿色的围裙套上了,性感里顿时多了一层温婉。女人真是神奇的生物,换个妆容换套衣服,气质就会变一变。只不过这姑娘大概真让他气着了,套上温婉的小围裙也还是冷冰冰的态度,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魏醇打量着姜恬冷淡的侧脸,用舌尖顶了下后槽牙。啧,小脾气牛哄哄的。姜恬把手伸到背后,反手去系身后的围裙带子,绕了两下都没系好。魏醇突然开口:“我帮你?”“不用,谢谢。”姜恬冷冷淡淡地拒绝了。魏醇没理她的拒绝,过去从她手里抽出带子,迅速打了个结,在她瞪过来的时候魏醇已经高举双手,做投降状倒退靠回料理台上。姜恬没说话,拿了食材开始叮叮当当切着,听声音大概是把案板上的东西当他了,切得还挺用力。魏醇摸着鼻尖笑了笑,他也不知道把人惹生气了要怎么哄,江樾那家伙是个万年好脾气,从来不生气,惯得魏醇说话也就没轻没重的。这会儿闲着无聊,魏醇拿起一本放在料理台上的旧书《调香师的使命》,翻开瞧了两眼,没话找话:“这书是你的?”“鬼的。”姜恬冷漠道。呦,这是真气狠了,连鬼都不怕了?魏醇正想着,余光瞥见这姑娘切西红柿的刀一顿,端起肩膀神经质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再开始切的时候僵起来的肩膀显然又松懈地塌了回去。魏醇无声地笑了笑。看来不是不怕,是嘴硬不想说。其实他有点后悔,下楼之前问的问题,问早了也有点唐突,起码也该和和气气地吃饭的时候再问的。姜恬生了一双浅琥珀色的虹膜,看着挺漂亮,本来魏醇也没多想,一直以为是小姑娘爱美戴了一副美瞳之类的玩意赶时髦。现下小女孩的隐形眼镜什么颜色没有?绿的红的带图案的都有人戴,浅琥珀色这种都比较普通了。但刚才在楼上,他几次靠近细看都觉得这个美瞳自然得有点过头了。魏醇看出这姑娘不太想一个人呆着了,要不也不会磨磨蹭蹭地不把那堆小瓶子搬走,他倒是无所谓,多一个人一起无聊也不是坏事,他琢磨着找个话题聊一聊。结果那句“你是不是混血”问得唐突,估计踩到人家什么雷区了。姑娘当时那副样子像是想杀了他灭口,面无表情地甩下一句“我们整个家族都是中国人”就下楼了,魏醇还以为夜宵大概率是要泡汤,甚至做好了订外卖的准备。没想到下楼就看见姜恬脱掉白大褂拎起了围裙。嘴硬心软,跟江樾一样。不过,聊天都聊死了,还给他做夜宵呢?这么善良?江樾是他亲哥,她又不是。魏醇弯了弯嘴角。这位姜小姐要么是爱上他了,要么就是,真的真的非常不想自己一个人呆着。就跟他现在一样,想要多个人随便说点什么。有那么一瞬间魏醇对姜恬是否跟他一起熬夜聊天这件事,突然变得有所谓了些,心里生出了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叹。魏醇翻着手里那本《调香师的使命》,这书大概被买回来挺久了,封面都有点卷边,里面居然还挺新,看着有点像学渣的教材,只有表面有磨损。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