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天堂街,不是天堂。天堂街姜恬还是挺熟的,就ob那条街,各种夜店和ktv云集在那条街上,她笑着问:“去嗨?”房东果然是个神秘又莫测的房东,他伸出食指摆了摆:“no,去工作。”说完他就抛着车钥匙大步走了,留姜恬一个人在蝉鸣和晚风中凌乱。去…工作…他难道是…夜店里的陪酒少爷?作者有话要说:魏醇:真服了。第9章 檀香“去天堂”这三个字,在姜恬所生活的20年来一共就出现过两次:一次是18岁那年,一次是刚刚房东说的。不过房东的“去天堂”可能是因为懒,不想把天堂街说完整,就随口飙出个天堂,后来估计是怕她听不懂,才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姜恬穿过卜荫别墅区,慢慢走在夜里,脑子还是有点乱,跟房东说去路口散步是骗人的,她去那个路口,是要去等一个等不到的人。想要搬来卜荫别墅不过是因为两年前曾经在这里遇见过一个少年,他改变了她的生活轨迹,让她有了新的开始。那时候这个路口挺荒凉的,连路灯都不亮,不知道是因为附近在施工停掉的还是坏掉了,黑漆漆的像是电影里凶杀事故频发的那种场景。没有这家灯光明亮的24小时便利店,也没有到了晚上10点多还亮着十几层窗的办公大楼,只有一栋才刚建好的楼架子,堆满了木材和水泥。以姜恬怕鬼的那点小胆子,这种路口她是该绕着走的,但那天她万念俱灰。18岁的姜恬站在那栋没完工的办公楼顶层,看着帝都市这座不夜城远处不寐的霓虹和车水马龙的长街,她狠狠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蒂丢下去,看着那抹猩红的火星坠落。姜恬迈上顶层的防护台,张开双臂,心想,不如就这样吧,反正她来这世上走一遭也从来都没被期待过。那天好像是初春,风里还带着些凛冽,姜恬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空气里有种靠近死亡的气息。像是有人在黑暗里伸出手,对她说……“呦,自杀呢姑娘?没事儿你自杀你的,我就上来抽根烟。”身旁突然传来一声调侃,紧接着是打火机“嚓”的一声响,然后,“嚓”,“嚓”,“嚓”,“嚓”……“嚓”了好多声也没点着火,少年骂了一声:“操。”姜恬那点阴暗被打断了,深深呼出一口气。本来么,她是万念俱灰正准备潇潇洒洒地从高楼上跳下去跟这个狗屁世界告个别,没想到冒出来个破坏气氛的,站在她斜后方打了半天火也没打着,打不着还骂脏话。搞得姜恬莫名其妙,没忍住,偏过头去看他。少年看上去挺怕冷的,虽然是初春吧但也早都有爱美的女孩光着腿穿裙子了,他穿了个挺厚的牛仔外套还围着条纯黑色围巾挡着半张脸。黑灯瞎火的未完工楼层只能看清他大概轮廓,姜恬看了一眼正准备把头转回来继续跳,听见这人又说话了:“哎妹妹,你有火吗?”可太烦了!姜恬当时脑子一抽,顺手把打火机从衣兜里摸出来递了过去,想要让他拿着火走远点顺便闭上嘴。“够不着啊,你这站得也太高了,跟个巨人似的。”少年嘴挺欠地说。可能是晚风太冷了,姜恬脑子冻得不太灵,真就顺着他的话把手伸长了去递打火机。少年在她手伸到他面前那一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打火机“嗒”的落在地上,少年的手用力往下一带,姜恬没站稳,整个人从高高的防护台上跌下来,惊呼着扑进了他怀里。“啊——!”她声调都变了,叫的差点破音。“就这点胆子还想跳楼呢?”少年嗤笑道,边笑边把姜恬扶稳,然后退开半步,手倒仍然拉着她的手腕,力度不减,像是怕她挣脱一样手上的力道跟铁钳似的。姜恬被从防护台上突然拉下来,整个人都一惊,又被嘲讽了一句,脾气顿时就上来了,抬手去推他:“关你什么事,你走开。”这个一举一动都带着股“我是个不良少年”气息的人,被推了一下不但没生气,居然给姜恬上起课来了:“小妹妹,成年了么就玩叛逆少女那一套?抽烟?还想跳楼?考试没及格啊还是失恋了?来,跟哥哥说说?”姜恬试图挣脱他的手,扑棱了几下都没成功,少年游刃有余地任她乱扑腾,她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手,只能绷着脸面无表情地说:“你别自以为是。”“呦,都不是?那是跟家里人闹别扭了?”不良少年把烟别到耳朵上,挺漫不经心地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啧,说错了,这特么好像是劝人死的呢?”“……”姜恬愣了愣,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不良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还真是羡慕你们这些明明能活很久却偏偏要选择自杀的人啊,我就剩下一个月可活了还是舍不得跳楼,每次来看一眼都觉得没勇气跳,你还挺勇敢。”他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多了点老气横秋的味道:“唉,命啊。”就剩下一个月可活?姜恬惊愕了一瞬,那股非要跳下去跟生活鱼死网破的劲头悄然消散,但还是有些怀疑,默默问了一句:“你得绝症了?”“啊,是啊,活不久了,刚从医院偷偷跑出来,没闻见我身上的消毒水味吗?”他说。其实姜恬还真闻到了,一个被调香大咖称为天才的女孩怎么可能嗅觉不敏感,她从防护台上被拉下来的那一瞬间就闻到了医院消毒水和洗衣液混合的味道。所以这个人说的话她当即就信了一大半,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点什么好,难道要说“我带你一起跳”吗?少年倒是挺不在意的,松开了拉着她手腕的手双手撑着往防护台上一蹦,坐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恬,低低说:“我能跟你聊会儿吗?”晚风凄凄,少年看上去有些孤寂,姜恬手足无措地缩了缩指尖,听见少年带着点低落,又问:“能跟你聊一会儿吗?”姜恬再成熟也不过18岁,心软又单纯,第一次遇见得绝症的人,思路被人牵着走而不自知,悲悯地点了点头。两人在冷风里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姜恬听那个少年讲了很多期待的美好的事情,他说想去蹬珠穆朗玛峰,说想去看看非洲的大草原,说想去穷乡僻壤支教,也想背着摄影机流浪世界。“你不知道医院里多无聊,每天躺在病床上,白色床单淡蓝色病号服,手上永远插着输液的注射器,护士只有给我送药的时候才会来,整个病房里都是等死的人,还要强撑着笑脸互相安慰,说什么医疗设备现在这么先进,一定能治好的。”少年坐在漆黑的夜色里嗤笑,星星沉睡连月亮都被云层隐去,他嘲讽地说,“能治好个屁,那就是个等死的监狱!”姜恬没体会过那种生活,她从小到大连病都很少生,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姜恬有点替他心酸。这人看上去没比她大几岁似的,只听说话的调子都能感觉到他平时是个张扬傲气的人,让他数着日子等死,确实残忍了些。少年说了一会儿突然又笑了:“前几天看医院里有两个老头下象棋,吵起来了,其中一个捋着胡子说自己黄土都埋大半截身子了不可能耍赖,那你说我这种,算不算被黄土埋得只剩下头发丝儿了?”女性独有的敏感和善良让她们更容易对身边的人和事物产生共感,会在产生同情时觉得自己心里也隐隐不舒服。姜恬现在就很不舒服,又怕扫了少年的兴致,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算是笑过了,反正黑漆漆的谁也看不清谁。少年说了很多很多,他仰望着夜空上的层层阴云,轻声说:“听说日本北海道的牛乳蛋糕特好吃,中亚那边吃饭都用手抓,冰岛发酵鲨鱼肉吃起来像是在啃僵尸,德国人喝啤酒从来不喝冰镇的,也不知道这些听说是不是真的,真想去亲身体验一下。”“不知道我爸妈得在我葬礼上哭成什么样呢,啧,我都怕他们没我活不下去。”少年的话题从僵尸一样的鲨鱼肉跳跃到了他爸妈,语气淡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儿。但他越是这样,姜恬就越觉得难受。姜恬也就是在那一刻才突然觉得自己站在防护台上张开双臂的举动多愚蠢。至少她很健康,不用与病魔作斗争。她确实从出生起就不被期待,甚至她跟母体连着的脐带刚被剪断,生母挣扎着起身看了她一眼,然后像个百米跨栏运动员似的直接从病床上一跃而起,义无反顾地奔向窗口,咆哮着从楼上跳了下去。亲爸好像是用枪自杀的,反正她出生不过半天,就变成了孤儿。魔鬼的孩子,不该出生的孩子,带来不幸的孩子。是这种情况更惨?还是得了绝症的少年眼看着生命流逝却无能为力更惨?也许是得了绝症的人吧,姜恬想,她哪怕从这跳下去也是无牵无挂的,但这个不良少年大概有很多很多舍不得,很多很多放不下,这样是不是更痛苦一些?“哦对了,”少年把没点着的烟叼进嘴里,话题又从他爸妈跳跃到了女人,笑着,“还听说法国和俄罗斯的女人最好看。”充当了半天哑巴的姜恬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她从小在法国长大,对这件事还是挺有发言权的:“法国女人非常优雅浪漫,气质很好的。”少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哦,去过法国啊?那其他地方还没去过?要不你别自杀了,这个世界比你想象中的更有意思,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我是看不成了,不如你多去看看?”不如你多去看看。像是一种托付,我把我做不完的事托付给你,请你替我去看看。“喂,”少年见她不说话,又唤了她一声,问道,“还想跳么?要不我陪你?”姜恬看向少年模糊的轮廓,缓缓摇了摇头。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背后长出了一双带着黑色羽毛的翅膀。像是被驱逐出天堂的堕天使,游荡在人间,只等着审判日来临之时被丢进火湖。那天聊了不知道多久,姜恬只记得自己快要被冻僵了,少年也说得累了,打了个呵欠,声音里带着困倦的笑意,突然问她:“哎,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姜恬吸了吸鼻子,郑重点头。他突然大笑,轻轻一跃在防护台上跳了下来,那支烟被他从耳朵上取下来夹在指间,少年笑得嚣张且爽朗:“那你可以忘了,因为我说的所有话都是——”他突然靠近姜恬耳侧,笑着说:“——骗你的。”作者有话要说:姜恬:?!第10章 茶树“因为我说的所有话都是骗你的。”姜恬愣了愣,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是骗她的?刚才还情真意切地厌倦医院、希望活着、憧憬未来呢,怎么突然就成骗了?少年说的太多,她一时分辨不了到底他哪句话是骗人。不良少年蹲在地上摸索着,找到之前掉了的打火机,“嚓”地打出小火苗,用手笼着火点燃了烟。姜恬在火光亮起来的时候短暂地看到了少年高挺的鼻梁以及垂着的眉眼,看不太清,只觉得他眼睛深邃,应该是个挺帅的人。“我刚才说的所有话都是现编的,不过呢,你去icu或者重症监护室里瞧一圈就知道了,没活够的大有人在,年纪轻轻没什么过不去的,向前走,走得快一些,那些你以为不过的过去,就会被你甩开了埋在时光深处,再老成一坨化石。”少年语气突然正经了些,叼着烟起身,靠在天台防护栏上,掀起眼皮看她,“你挺冲动的,说跳就跳?”“没有人希望我活着。”姜恬冷静地陈述着。“啧。”少年冲着她呼出一口烟,语气严肃,“我希望啊,你也希望的话,这就两个了,以后还会有更多,要给自己遇见的机会,不要没等到最后就提前结局,耐心点。”姜恬被他说得有点愣住。“再说了,他们不希望你就不活了?这么听话?”少年说。夜风吹过,香烟的味道弥漫在冷空气里,这位叼着烟的少年正经不过三秒,自己说着说着又笑了:“傻愣着干嘛呢,走了,这破地儿冻死人了。”说完少年猝然结束对话,看样子是准备走了。姜恬蹙眉,提出疑惑:“那你身上的消毒水味是哪来的?”“啊,这个啊,打了一架去医院做了个伤口消毒。”他大笑,把打火机丢给她,“赶紧回家睡觉吧妹妹,路过药店买点药备着,在这吹了一夜风,明儿估么着要感冒。”“你呢?你去哪?”姜恬忽略掉他对她的称呼,问道。少年背对着她摆了摆手,动作舒展利落,指间夹着的烟蒂闪过一点猩红的火光,高高的身影踏进楼梯口的阴影处,笑道:“去天堂。”姜恬当时一直处于震惊的状态,在一个正准备自杀的深夜,突然冒出个人把你拦住了,跟你说了一堆让你同情的话,在你的同情心达到巅峰并且早把要自杀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这人顽劣一笑,告诉你,嘿嘿,信了吧,我都是骗你的哦。完事还说什么要去天堂?姜恬心里燃起熊熊怒火,少年已经走进黑暗里看不到身影了,她憋了半天终于骂了一句:“你去个屁的天堂!骗子!你这种人是要下18层地狱的!”连这个“屁”字都是刚才听少年说话时学的,第一次运用,喊得很没有威慑力。下楼的人被骂了一句心情还不错,居然还唱起了歌:“那一刻暖阳黯淡无光,只有你眸间春色三两,大片盛开的是罂粟而不是海棠,哦天堂失火……”对,天堂失火,烧死你!姜恬气急败坏地想。后面的歌声被晚风吹散,姜恬并没听清。第二天,姜恬果然被那个骗子少年预言中了,真的因为站在顶楼吹了一夜风生了场病,喷嚏打得震天响,鼻涕眼泪流个不停,因为嗅觉失真,连调香的工作都不得不停下来。那会儿她还不是首席调香师,只是进了国际品牌的调香团队,还没研究出拿得出手的作品,严格来说连调香师都不算,重复的工作只有分析原料和仿香。一病病了好几天,终于退烧时姜恬又有点迷茫。那天在顶楼,那个少年真的出现过吗?还是她自己到底没有勇气跳楼,临阵退缩,所以才臆想出这么个人?姜恬对少年最后唱的那首歌记忆犹新,在网上搜了很多次歌词,一无所获。一开始她是疑心自己听错了,日子一久姜恬也有点记不清,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那个少年真实存在过。也许只是她的幻觉。但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夜晚到底给姜恬的生活增加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她开始对生活有所期待。第一个期待就是希望自己能调出一支堕天使一样的香水,纪念那个不知真假的夜晚和少年。更隐秘的期待是,希望与他重逢。日子忙忙碌碌地过着,直到有一天,姜恬在出租车上突然听到跟那天晚上相同的调子,那个谎话连篇的家伙摇身一变,成了火遍全国的歌手。也是那天,姜恬知道了他的名字,魏醇。姜恬举着热饮坐在24小时便利店窗边的椅子上,看着窗外偶尔走过的行人,像是坐上时空机漫步回了18岁那年的顶楼,魏醇当年说过的话又细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便利店里放的是eason的《好久不见》,慢悠悠的节奏缓缓流淌:“你会不会突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不知道是那栋办公楼哪一层的公司终于下班了,一群穿着西装皮鞋的男男女女走过窗边,一个个步履匆匆。没有人是魏醇。姜恬把喝空的热饮杯丢进垃圾桶里,她心里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魏醇的粉丝,第一次在出租车上听到魏醇被录制得温柔的嗓音时,她先是惊讶,随后暗自笑了。熟稔地想,这人可真能装。姜恬比粉丝知道更多魏醇的秘密,她知道魏醇不像网上猜测得那么温润如玉,也知道魏醇是位个子很高的少年,知道他会说脏话会抽烟会打架,也知道他满嘴跑火车一点也不正经。知道他很善良,是个愿意拯救叛逆少女的天使。虽然这位天使,是黑心的。便利店面积很大,姜恬拎着购物篮在货架间穿梭买了一堆吃的用的,路过生鲜柜,看见放在保鲜盒里红得鲜亮的西红柿,她蓦地想到住在她楼上那位房东对她的西红柿面的夸赞。干脆拿了两盒西红柿,一起结账。本来是准备着偶尔跟房东一起煮个面吃的,但房东从那天晚上之后一直没出现过,倒是lune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养不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黏在她身边连院子都不去,立志要做一只小家猫。一直到房东出去的第三天,姜恬煮了一次西红柿面,想了想给房东发了个信息:【我准备煮西红柿面吃,你要回来一起吗?】房东很酷,并没有回复。这几天姜恬很忙,忙着用之前在房东身上找到的灵感去调配香水比例,广藿香跟玫瑰草怎么搭都觉得味道不太理想,而且感觉也不太对,跟爱情似乎有点出入。也许是基佬的爱情比较特别吧。姜恬忙着的时候lune黏人地围在她身边,扬着柿饼脸。姜恬煮西红柿面的锅子还泡在水池里,她已经一头扎进工作里去了,这一忙就到了夜里11点多,一道车灯闪过,姜恬条件反射地向落地窗看去,正好看见房东那辆纯黑色的保时捷停在花园外面。但从车上下来的并不是房东,一个穿着西装的瘦高男人下了车,拉开后座的车门弯腰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有些头疼似的扯了扯领带,再次弯腰探进车后,把房东扶了出来。房东脚步虚浮,站都站不稳。姜恬看着落地窗外面的房东和扶着他的陌生男人,脑子里突然闪出房东三天前走时候说的话。“no,去工作。”这房东不会是去夜店当陪酒少爷,然后因为相貌太过于出色又被强迫当了个鸭吧?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姜恬在心里吐槽完才开始担心。毕竟他是个失恋的人,去夜店如果是买醉更容易出问题。姜恬蹙眉,警惕地看着窗外扶着房东的西服男人,房东不知道说了什么,那男人很愤怒,突然揪住了房东的衣领,吼了一句什么。姜恬噌地站起来,一刻都没有犹豫地往外跑。lune扬着尾巴也跟着她一起跑。路过客厅姜恬顺手拎起了戳在牛皮纸袋子里的法棍面包,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楚聿从小跟魏醇一起长大的,看见魏醇这副烂醉的样子又心塞又生气,这活祖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现在居然还跟他说什么“是我的错,是因为我,他才会走”。“那不是你的错!你根本就没有错!叔叔阿姨也只是一时冲动才说了那样的话,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楚聿揪着魏醇的衣领,吼道,“别他妈再作死了行不行!你看看你现在颓废成什么样?江樾如果在,会愿意看到你这个鬼样子吗?你这样连女朋友都找不到!”魏醇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楚聿顿时气得想打人,他看出来了,魏醇那个笑容的意思是:可是江樾不在了,没有如果。意识到身后有声音脚步声,楚聿咬着牙偏过头,意外地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美女和一只猫从院子里跑出来,他有一瞬间的愣神,疑心自己搞错别墅号走错了。但还没等楚聿愣完,一人一猫拦在了他面前,冒着麦香的法棍面包指到他鼻尖下,穿着白大褂的美女冷着脸说:“放开他。”跟出来的那只长着柿饼脸的猫也呲着牙,奶凶:“喵!”楚聿受到了惊吓,连忙松开揪着魏醇领子的手,看了眼喝得神志不清的魏醇,心想,这个逼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养了猫!魏醇没走出来个屁,需要担心个屁,找不到女朋友个屁。姜恬担忧地看了眼房东,小声问:“喂,你怎么样?没事儿吧?”房东眯缝着一双眸子紧盯着她,像是努力在分辨她是谁,漆黑的瞳孔里起了一团深雾,没说话也没动。他看了半晌,悠地弯起嘴角吐出几个字:“哦,姜恬恬。”姜恬握着法棍的手指紧了一瞬,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像是心脏被lune用肉垫按了一下。姜恬正跟房东对视着,那个穿西服的人却突然翻脸了,直接推了房东一把,嘟囔着:“我在这当什么千瓦灯,我撤了!”姜恬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看着房东踉跄了一步向自己栽倒过来,她条件反射地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腰。作者有话要说:魏醇(再次突然兴奋):我这才第十章就抱到老婆了。作者:呵,在你老婆眼里你就是个基佬。第11章 兰草把房东扶回他的房间实在是有点吃力,毕竟还要上个二楼,姜恬也不是多矫情的女孩,干脆直接扶着人回了自己卧室。lune可能是觉得他们两个这种互相搀扶的踉跄步法很有意思,甩着尾巴跟在两人脚边凑热闹。姜恬本来扶着个成年大男人已经喘得像是80岁老大爷了,被lune这么一闹,生怕踩到它,刚走到床边就绊了一下,跟房东一起跌进了松软的大床。房东大概被摔得更晕了,嘴里低低地溢出一声不适的“嗯”。床垫是姜恬搬来后自己换的,非常有弹性,两人在床上弹了两下,非常像是某种涩晴的大型运动现场,把lune吓得柿饼脸炸毛成了太阳花。姜恬挣扎着坐起来,甩了甩乱糟糟的头发,毫不犹豫地蹬了房东一脚。你嗯什么你嗯,好像我对你怎么样了似的,怎么不喝死你呢!踢完盯着他紧绷的下颌,姜恬又心软了,俯身过去轻轻托起房东的头,在下面塞了个枕头。瞧瞧,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前些天人家借给她枕头和被子,今天她就得还回去。感叹完,姜恬准备起身,刚一动后脑勺突然被按住,刚才还躺尸的人现在缓缓睁开了眼睛,姜恬被迫僵着脖子跟他对视。他的手掌扶在姜恬后脑勺上,带着酒醉的热度,眼睛明亮,眉心皱着,一眨不眨地盯着姜恬。姜恬愣了一瞬,然后把手伸到自己后脑勺,掰开房东的手指:“别看了,不是你前男友,是你的女租客。”她还贴心地强调了一下自己的性别,免得被认错。果然,自报性别后房东像是对她没什么兴趣了,手无力地垂在一旁,重新闭上眼睛。姜恬起身,叹了口气,去厨房倒了杯温水,等她回到卧室,看见床上的人手背搭在额头上,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房东回来之前姜恬是在调香水的,屋子里只开了一盏台灯,瓶瓶罐罐还摊在桌上,灯光不算明亮,但姜恬看见房东那双有些上扬的精致眼角滑出一道微亮的水痕。“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姜恬端着水杯站在卧室门口没出声也没动。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了18岁那个晚上,她穿好外套临出门时在玄关的镜子上看见自己的脸,放空的目光和眼角的泪痕,就跟现在的房东如出一辙。也许悲恸时的哭泣都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寂静地发生,又寂静地终止,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那是一场台风,一场海啸,一场火山的爆发。姜恬敏感地想,他可能不想活了。过了一会儿,这个发生完自然灾害的人自己起身,好像刚才落泪的一幕是她的错觉,连眼眶都没红一下,一言不发地路过姜恬身边慢慢上楼去了,脚底步子到底还是有些凌乱,差点踩到站在门口看热闹的小lune。lune灵活地闪开,甩了甩尾巴表示不耐烦。不能让他独处。姜恬闪过这样的想法,一点犹豫都没有,跟着一起上了二楼。房东的卧室简洁得像是快捷酒店,桌子上除了一个烟灰缸什么都没有,他老老实实地躺在自己床上,姜恬听见他语气淡淡,沉声说:“要是能看见鬼就好了。”怕鬼的姜恬:“……”她面无表情地把水杯放在房东床头,内心比台风海啸火山爆发还激烈。并且非常想掐着他的脖子好好问问,鬼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房东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都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姜恬一边想要守着他怕他出意外,一边又想要工作,但那些瓶瓶罐罐都是玻璃制品,稍微一动就有声响,她也不忍心吵醒一个看上去很伤心的人。手机正好震了一下,苏晚舟发来的信息:【我把我的整个灵魂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收到苏晚舟这种酸唧唧信息是每天都要经历的,姜恬都麻木了。苏少爷美其名曰是帮她找做香水的灵感,让她体验爱情的甜,故而只要闲着就上网搜些肉麻的句子发过来。姜恬看了眼熟睡中的房东,踮着脚尖走到二楼阳台,给苏晚舟拨了个电话。“恬妹,今儿出来喝点么?”苏晚舟一听就是刚睡醒,估计连床都没起,声音懒得像是梦话。姜恬压低声音,小声问:“你能不能帮我买点不出声音的容器送来,塑料的或者防水纸的都行,我调香用。”“一次性水杯行不?”苏晚舟直接问。姜恬想了,依然小声:“最好是透明的,比纸杯小一点的。”苏晚舟笑得挺开心:“行,等着吧,正好看看你住的地方什么样,给我发下地址,一会儿就到。”苏晚舟从小就特别够意思,姜恬每年都是在法国呆的时间多,回国也就呆上两个月,一群发小里别人都是在她回来的时候聚聚她在国外时也不怎么联系,只有苏晚舟经常给她发信息,逢年过节还寄礼物给她。lune是只不甘寂寞的猫,昨晚就趁着房东酒醉爬上了人家的床,一直到现在还在人家床上睡着,睡得一点猫样都没有,露着肚皮上的白毛非常不注意形象。姜恬听了几遍魏醇的歌,苏晚舟的信息就又来了:【出来。】姜恬踮着脚从房东卧室退出来,轻轻掩上门,才跑着下楼,出了院子看见苏晚舟穿着睡衣趴在驾驶位半摇下来的车窗上,还打了个呵欠。“就这样开车来的?苏晚舟你是不是嫌命长?”姜恬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嘶,恬妹,我发现你一点良心都没有,苏少爷牺牲宝贵睡眠时间给你江湖救急来了,你不感动?不荣幸?不幸福?”苏晚舟车里摸出个两个盒子丢给姜恬,“给,透明塑料容器。”两个盒子同时飞出来姜恬有点接不过来,只抱住一个,另一个落到地上,姜恬蹲下去捡,手还没碰到盒子,指尖一顿,噌地拿起盒子怼到苏晚舟鼻尖底下,声音猛然拔高:“验孕试纸?!”苏晚舟摸了摸鼻尖:“哎,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想不起来有什么透明的塑料小容器,这里面不是有那个什么小量杯么,干净无尘,多合适。”“……谁给你出的主意?”姜恬艰难地问。苏晚舟还挺得意:“我自己啊,只有苏少爷这灵活的脑子能想出来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