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清:……非要搞得这么生疏吗?他转过头,想说你坐到前面来,话一开口又觉得人肯坐进来不错了,多个要求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幺蛾子,于是跟没事找事一样又转了回去,专心开车。敖楚侧着脸看着车窗外宽敞的操场和远处高大的楼层,有种回到人族上大学的错觉。而这次跟上学的性质差不多,但更倾向于工作。他收回目光,看着盛天清直挺的后背,纡尊降贵地问他:“你刚才想说什么?”他并不是没注意到刚才盛天清欲言又止,只是他越是小心翼翼的态度,敖楚越想回避。“啊?”也许是车里太安静了,两个人太久没单独相处,盛天清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些尴尬,对比起以前的半步不离,如今成了相对无言。他不由得在心中唏嘘起来,也就这小王八蛋能让自己一块万年活化石知道个“愁”字怎么写。敖楚忽然开口他反倒被问住了,过了一下才说,“噢,没什么了。”敖楚捶了捶膝盖,好像无聊一样,又问,“我要是真掉迷阵了是你亲自来的吗?不是挺多教师的吗,随便派个人不行?”这下真正受宠若惊的是盛天清,因为对他爱答不理的干儿子主动提问了他,两次!他状态自在了些,反问道:“这还用问吗?”敖楚看向后视镜,从这个角度他刚好看道盛天清大而有神的眼睛,他声音有些慵懒地问:“我特殊待遇吗?”“废话,你是我儿子。”盛天清说完抬起眼皮,正好捕捉到后视镜中敖楚眼神里含着的仅有的那么一点笑意,在听到他说完话时快速消散了。敖楚的情绪是极容易被他一双桃花眼出卖的,一笑眼尾像带上两把小勾子,即使心里不高兴时眼尾也是微微翘着,但稍稍留意点的人一对比是不难看出来他的心情的。盛天清想,我这是又怎么惹到祖宗不开心了?他听到敖楚问,“只是儿子?”他果然从这声音中隐隐听到带着点失望。盛天清立刻警惕道:“那你还想怎么样?兄弟?那不行,我太亏了。”敖楚:……车里一时沉默。过了一会儿,盛天清无奈地妥协道:“看在我长得这么年轻又英俊的份上,咱们俩称兄道弟也不是不行。”“谁要跟你称兄道弟?‘年轻’跟‘英俊’你哪个搭得上边?”说完敖楚干脆靠着车窗闭目养神,懒得理他了。照盛天清这车速,上百亩地的学校不知要兜到什么时候。说到“年轻”,这个事儿盛天清自知理亏,但是“英俊”一一盛上神好歹帅得众所周知!盛天清转过身去怒目而视,开车也不用看路了,路上连个鬼都没有,看什么路?翻车了也死不了他俩。他从来都是被夸的份,就没有人这样怼过他。等他气沉丹田准备开口怼回去的时候,看见后座上的年轻人安静地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被阳光照着,镀成了温暖的色调,身量颀长清瘦,上衣没有扣到最上面,露出突兀的锁骨。盛天清心塞地发现:怼不起。以前仅仅觉得这孩子属于长得可爱类型的好看,没想到许久没见,这孩子长大了,趋向成熟,抽条发芽刚长成一个男人,还怪俊俏的,再仔细看,太好看了。盛天清以己度人:这小子也是有资本奚落他的。敖楚似乎感觉到盛天清的目光,桃花眼倏地睁开,做贼心虚的盛天清吓了一跳。他猝不及防地对上盛天清的眼睛,自己心里也是一惊。看盛天清尴尬的样子,敖楚也不紧张了,笑话他,“干嘛,想图谋不轨啊?”“啧,你就不能说人话吗?”盛天清没好气道。“那你看我做什么?”他看了一眼前方笔直的道路,又看看盛天清虚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还自动驾驶上了?”盛天清早已经转回头去开他的车了,无视他第一个问题。他漫不经心道,“没关系。”敖楚:“您老是不是岁数大了,忘了学校方圆五百米所有的灵力都被你禁了?我现在是个凡人!”盛天清反驳道:“注意言辞啊小伙子,我搁人族里也就二十八/九!不是我禁的,学校自动屏蔽的,放心吧,坐个车不会要了你的命。”“呵……”对于年龄还是这么执着,他越在意,敖楚越跟他反着说,“保持年轻的秘诀:虚报岁数。”车里再一次沉默。敖楚敏锐地捕捉到盛天清腮帮暗暗磨牙的样子,感觉盛校长好幼稚,于是笑了起来,尽管他已经给他留了点面子,笑得很克制了。盛天清骂道:“笑什么笑!越长大越混。”敖楚笑完,又问他:“你刚刚看我干嘛?”盛天清装失忆道:“什么时候?”敖楚:“我装睡的时候。”盛天清:……你倒是挺坦白的。他故作深沉的叹气道:“想儿子了,好久没好好看看了。”然后他看到敖楚听完脸色又沉了,盛天清只觉得心累:怎么又踩着你尾巴了?他忽然福至心灵地想起每次提及“儿子”之类的字眼敖楚似乎就不高兴了。盛天清试探性地说:“我说我想你了,看看你难道还要收钱吗?”敖楚不咸不淡地说:“要收的话你还真给不起。”盛天清像做实验记录一样,在心里记下:没什么效果,不过总算会给句话。那不提养父子关系还是可行的。继续开一小会路之后,盛天清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难以置信地问:“不是,我刚才问你药,你那反应……你别告诉我你从家里出去之后就再没吃过药了?”他说的家是指长白山上的盛氏山庄,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几百年。敖楚出生不到百年便被盛天清抱过去养着,他那时也不过相当于人族的三岁的孩子。原本一个龙族的小殿下怎么也轮不到盛天清一个上神亲自照顾,还是位单身的神。他和龙王是拜把子兄弟,如果家里有个女主人,那还算方便,但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小孩子他也不懂得带。龙族子嗣不易繁衍,龙后生产时寒气入体,大人没保住,小孩子也没能平安,出生带了一身寒气。龙宫也不是没有奇珍异宝,但是长期用药治标不治本。长白山有一处寒泉,冰凉彻骨。传说上古时期天上还是十日头时,有大能者将一部分热气引入寒潭相抵,从此寒潭变成了温泉,相传加上名药可以祛除大寒。大概是盛天清长期生活在温泉旁,身上沾染了些热气,以至于那时每次他去龙宫探望,小敖楚总是黏着他不放。后来经过宗族商量,决定请求盛上神帮忙养育孩子。即使后来敖楚的病好得七七八八了,可也没有完全根治。“不可以吗?”敖楚不以为意地反问道。“你!”盛天清差点心梗,立即刹车。他猛地转过身,质问他:“这么多年一次药也没吃?还要不要命了?”敖楚看他一脸焦急,自己倒是懒洋洋地问道:“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吗?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吃不吃也无所谓。”“谁跟你说已经好了,只是被压制住,没好!”盛天清只觉得心脏突突地猛跳,喘口气都困难,“你知不知道这一带从气温上阵法布置上都偏冷偏寒,你这么长一段时间不吃药,待上一阵子你就该复发了。”听完他一通数落,敖楚反而如释重负地笑道:“那正好,回去给我大姐也有个交代,反正我也不想来,再见。”说完伸手要打开车门,没开成,锁着。他含着笑意偏头看着盛天清气急败坏,一比较,好像是对方在无理取闹,而他自己则显得很有风度,他曲着两个手指轻轻敲了下车窗,“劳驾。”盛天清没理他,转回身去,看也不看就往后边丢了一瓶矿泉水给他,命令道:“先把药吃了!来了就别想回去,当我死的吗?大不了我把那一眼温泉搬过来,你想也别想回去。先吃着,回头我再配些加大药效的。”敖楚接着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接受了现实:回是不可能回去了。默默把水拧开,倒出两颗药丸吃了。“五颗!少一颗都不行,早晚各一次!”盛天清不用看也知道他又乱来,耐心告罄,“不晓得剂量不会问吗?”敖楚:“……你给我的时候多说两句会死?”盛天清没好气地说:“我他娘的怎么知道你一次都没吃?活这么久也是命大。”看他吃完,才又开动车子。“等等,这路眼熟……你不是才开过吗?”敖楚心说我知道你开得慢,你至于带我绕路吗?盛天清一下没了方才的神气,底气有些不足:“哦,是吗?”他没有抬眼四周看看,而是转了转眼珠子,说:“我是太久没来了,几十年开一次学,上课也不经常来,记错路了。”敖楚难得没拆穿他,接过话尾说:“原来是这样啊。”他知道坐在前面的盛天清正通过镜子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他。他故意上下打量一下盛天清,补上一句:“果然年纪大了记忆力也不大好使了。”这事没完了?!别人说他年龄倒也没什么,都是端着尊敬的态度。单就敖楚不行,他非但拿年龄说事,还喜欢调侃他,当“爸爸”的不能忍。“没忘没忘。”盛天清干咳一声,“是我故意带你兜路。我就是想再和你多待一会儿,自你离开家门,都没有好好说说话。”被他突如其来的一煽情,敖楚愣了一下,没了说下去的兴趣,“送我过去集合吧。”盛天清由此得出一个结论,跟他好好说话不行,怼他骂他,他话越多,情感表达越真实。这是标准的叛逆期逆反心理啊。正好盛天清也懒得跟他来“委屈求全”的苦情戏,所以以后对付这个臭小子,锤就对了。第7章校道这边,带队的中年妇女,也就是宿管阿姨,在领着十几个学生进了校门后便开起了观光车。她招呼学生一个个坐好,白发老人自来熟坐在她旁边,喜气洋洋地问她:“哟,还真方便,开着电瓶车接上了。”阿姨说话自带扩音功能,跟个导游一样边讲解:“咱们这学校啊,百多亩地呢。娃娃们身上的灵力都被封了,跑起来不得累死。这车子还是加大加强版的。对了,往届的这个时候还没来学生呀,有的还迟到的,今年这么早呀?”“我徒儿说现在有个什么网,他们一早就收到通知了。”“哦噢,我给忘了,四五十年开一届。那个网络啊,一发消息马上收到,也不用麻烦飞鸽那一族了。”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了:“我说,你们这些娃娃们是化形还没成功呢?还是现在兴这个打扮啊?我跟你们讲啊,开学前是要管仪容仪表的,”她看一眼旁边的车镜,说:“红头发那个娃,像你这个就不行了,两天内得搞好啊,到时开学仪式要检查的咧。”那同学委屈道:“阿姨我是丹顶鹤。”“那也不行啊,规定在那呢,实在不行同学之间互相帮助一下。”她继续说道,“知道自己哪间宿舍吗,等会儿一起登记了,拿钥匙先收拾。录取通知书有带吗?”这些虽然在人族是二十岁出头的毕业生,但是在寿命普遍漫长的仙神界看来,这些小崽子们在他们眼里还是孩子,还要人操心的。这会儿大人在发话,后头也有些在议论的。有些声音比较大的,她听到了,也会好心给出解释:“对,没信号,自动屏蔽了,看开学有没有吧,反正以前也没有。什么,你说时代不一样了,那我也做不了主哇。”“上课上班都有,培训再就业。这个具体情况开学了你们老师会同你们说明白的。”“是啊,盛上神可是四海八荒出了名的好看。他一般不带课,平时很少来。”“让不让谈恋爱?哎哟,现在的孩子……哈哈,让!不过咱们这里女孩子少。”……他们一群闹哄哄的到达住宿区,做了登记,拿好钥匙之后都分散各自忙去了。盛天清在住宿区门外就把敖楚放下车。敖楚一出来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用实际行动表达一刻也不想和他多待。盛天清:没良心。等他车开远了,敖楚才转过身看了一眼,又看了一下手里的药瓶子,收进兜里,转身走进去。到了宿舍楼下,分配好宿舍事宜的阿姨喊住他:“哎,小帅哥,刚刚借出去的那个车子是你的吗?”敖楚态度温和地点点头,问她什么事。阿姨道:“这边一般情况是不许出校门的,没有专门的停车场,你那车我先给你找个地方。”敖楚内心无语:还真是封闭管理。面上还是很配合地点点头。这时傅明和管嘉白两个人也一起回来了,宿管阿姨热心地关心道:“你不是中暑吗,没事啦?”傅明大喇喇答道:“没事没事,他路上清醒了,我们就回来了。”“那行,你们几个都过来登记下取钥匙。”管嘉白红着脸过去跟敖楚说谢谢他的车。傅明见他这神情真想一巴掌呼死他:又浪起来了。敖楚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应该的。”宿管阿姨说:“对,车呢?”听到回答说被小白云开着,阿姨一拍脑袋:“那我让白云小仙开去请示下安排,看能不能先划块地统一管理,目前没停车场也麻烦,就怕等下来的车子更多。”说着出门去了。敖楚:得,这下连交通工具也没收了。三个人一前一后走到楼梯里,敖楚听到身后的孔雀精压低着声音激动道:“这位长得也不错。”鹦鹉精从牙缝里挤出声:“你丫的收敛点吧,人还在前头走着呢。”管嘉白直接过滤他的警告,飘飘然地说:“不过上神才是我喜欢的类型。”傅明闭嘴,不想说话。等到敖楚停下来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距离他不远的管嘉白不确定地问“我们是406吗?”不等傅明回答,管嘉白真情流露地来了句:“哦豁,幸福来得太突然。”敖楚刚开好门,二人已经走到门前了。“真巧。”管嘉白笑意盈盈地先打声招呼,敖楚回以礼貌性的微笑。不知怎么的,傅明觉得背后阴风阵阵。这个时候小白云托着敖楚的行李箱给他送过来便走了。趁敖楚在整理行李箱,傅明跟管嘉白咬耳朵:“你就没发现他从在楼下见到咱俩,面上的表情都像假象吗?”管嘉白沉迷于美色,说话不过脑:“没啊。”敖楚对于新室友的看法:鸟儿还是养在鸟笼里好看管。校长办公室,明亮干净宽敞又豪华。他人过得无拘无束,琐事上随便了些,手下人也不敢马虎,一切打理的妥妥帖帖。盛天清一回到办公室,整个人身心疲惫,不顾形象地往办公椅上一摊。捉妖除魔,处理一打问题学生都没有一个敖楚难搞,还不是因为“关心则乱”?第一天就被他气得不轻,“不吃药”真是吓得他一身冷汗,幸亏发现得早。演得倒像是一回事,盛天清猜,准是打从他第一次命人送药过去时,敖楚就下了死命令让人一收到就扔了。他至今也想不通是哪里把人得罪惨了。他重新打起精神,直起背来:以后日子还长呢,小兔崽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别想作妖了。看着办公桌上一早送来的一沓资/料,盛天清想起昨晚的桃花预言,一想到他的另一半就是里面其中一张,盛天清就忍不住自我谴责:“过分了啊。”连现在开学前查看资/料这种正常的工作流程,他都莫名觉得心虚。他拿过那沓纸放在面前,做贼一样快速翻了几下,然后他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求知精神,慎重地思考着:本届新生,少说也有四百名。结合下半句,随心?这不可能吧,虽然没经验,但他肯定他这人专一。他换条思路想,从概率的方向入手。首先,他这次是要带班的,那么日久生情,极大可能是他班上的学生啊。“啧,‘学生’‘学生’,多别扭,算同事吧,反正接下来是要一起工作的。”他自我安慰道:而且我没有什么想法,纯粹是好奇,到底谁是我的有缘人,真的有这个人吗?想想都觉得神奇。他孤家寡人在这世上千年万年都过去了,突然被告知以后会有个人和他长相厮守,甚至可能享有天伦之乐,这些都是他从未想过的。那个人会给他从前没有经历过一切,这是别人都不可取代的。顺着刚才的思路,盛天清敲开智能办公桌,输入指令读取他要的资料,他在投屏上总体浏览了一遍。“唔,关系户就有好几个,比如说敖楚……”盛天清在心里唾弃自己一句,说什么呢!“来,小萌桌,咱们走个形式,首先筛掉男生。娶老婆啊,关男生什么事。”一个班三十个人,一目了然,用个屁的筛选,还不是自己不敢相信。一键筛选下去,果真只剩下两名女生。盛天清:……这范围一下子缩小成这样,也就是说准确率有百分之五十。这效率太高了!盛天清一时接受不了,他还没做好准备。小白云开完车,飘回来了,一进门就打报告:“阿爸,有人要泡你!”盛天清脑壳正疼,闻言他头也不抬,不爽地说:“泡什么泡,当我茶包呢!”忽然他脑回路一转,“你听谁说的?”“那只倒下去的孔雀,哦对,他装晕的。”小白云一五一十地说往外抖料:“他说你是大帅哥,还说要吃了你!”它就像个六七岁的孩子,话是记得住,但不太能理解。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吗?“知道了。”盛天清淡淡地说,“回去吧。”他倒忘了自古便听说过“断袖”的说法,说来也是有不少男的神鬼妖什么的,向他表达过那方面的意思,当时只觉得荒谬。直到近百年,同性之间的爱情才有所公开,渐渐被世人接受,有些地方更是将同性婚姻合法化,已经不再是荒谬,让人避之不及了。那么这样一想,转眼间他的准确率一下子又变小了,按他主观的人为概率来说,是百分之三。盛天清喝了口咖啡,淡定地选了百分之五十,毕竟他不认为自己喜欢男的,几万年来,从未有过那方面的想法。随后他把那堆纸往旁边一丢:去他个桃花语言!净扯淡,神神兮兮。他划过屏幕切换页面,开始干正事了。两天里,新生都陆续来报到了。这边的生活用品什么的都是分配好的,他们闲着没事,连个手机也没得玩,又互相串门了,大有重回大一开学那会儿。学校地方大又土豪,宿舍是四人间,两房一厅。敖楚睡了两天,管嘉白就扒着门缝偷窥了两天,傅明说求求你收收你的口水吧。管嘉白矜持地说,睡美人啊这是,看得我都要爬墙了,选校长呢还是选他呢?两个都要这不好吧。傅明心累道:我怎么交了这么个朋友,娘炮娘得理直气壮。“李(你)们都在啊,快雷(来)看。”另一个室友陆舒打开门在门口喊道。此人是本地的一只妖,操这一口夸张的兰……南方普通话。第一天入住,他就英勇地当起了厅长,从此认了沙发做床。据他本人交代,他就喜欢睡在四周宽敞的,房间里面他还嫌窄。鬼都知道他跟敖楚做了财物的交易。三人站在走廊,外面很是热闹,宿舍里的学生基本都出来了,伴随着一阵“哒哒”的噪音,只见上空盘旋着一架直升机。鹦鹉精傅明起哄道:“嘿,哪个傻/逼怎么想的开直升机,这下逼装大了吧。”“骂谁呢!”上面的人竟然没被禁灵力,直接开骂,还侧出身来也不理直升机了。他们距离不远也不近,这人本来就心情不好,遇上个撞枪口的,他直接爆发了。楼下宿管阿姨和一位中年男教师这时已经闪现到了楼顶,应该是请示解禁法力被批准了。倒不是他直升机的问题,而是他本身灵力没收起来,被结界挡在了外面,这人又是个暴脾气不能沟通的,灵力收不了,叫他原地停在结界膜上他也不停,一直僵持着。“再不行你把飞机开去别的地方,咱给你延迟报到?”阿姨冲他喊。他索性不搭理人了。外面的人还在看热闹,宿管阿姨赶了一回,没多久人群又重新聚集起来了,“唉,一届比一届难带,这么闹,影响多不好。”男老师对阿姨抱怨道。宿管阿姨仔细看那学生,涨红了脸,她飞身上去,悬在那人旁边,放轻了声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第8章外面的动静不小,敖楚午睡没成,穿着睡衣起来端着杯水懒洋洋地走出来看一眼,同时想着找机会要搞台咖啡机进来。南方人陆舒眼尖一下子看到他,“李(你)也来了,界(这)边过。”他狗腿地给他腾个位,把人迎过来。不到一分钟,敖楚在陆舒热络地讲解下,知道了是怎么个情况。敖楚悠悠地说:“还真是装大了。”“对啊,我就说!”傅明接道。这两天相处下来,他倒也没觉得敖楚什么危险性,相反的,他发现这人还挺好相处的。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能有什么威胁?敖楚点点头,点评道:“新手,连停机都不熟。”“你怎么知道?”傅明问。敖楚耸耸肩,“内行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噢,李会呀。”陆舒奇道。正巧阿姨面带愁容从上边飞回楼顶,他举手大喊:“阿姨,界里!”然后他一把夺过敖楚手里的水杯,一手用力拍拍他肩膀,“去吧!”表现的机会来了!大家一起看过来,陆舒:“看什么,鼓掌啊!”于是伴随着一阵热烈的掌声,敖楚在众人的目送下一一被阿姨提上去了。管嘉白合掌叹道:“人长得帅,做什么都好看!即使他现在像只弱小无助的鸡仔。”敖楚:……他在阿姨来捉人之前,已经跟盛天清发送了解禁请求,对方迅速回应一一秒拒。下一秒人就被搞上来了,形象也碎了。其实也没那么难看,只是人家阿姨没跟他商量,搭着他肩膀就给带走了,他表情瞬间有点懵,堂堂南海龙宫三殿下竟沦落到这样子“搭便车”。阿姨把他带到直升机旁,幸亏没简单粗暴地给他塞进去,而是打了个结界护着他,让他体面地进去,自己则悬浮在稍远一点等着先带回机上那个叫关黎的人。敖楚一坐进去,里面的人臭着一张脸,不情愿地指使他,要在下面空地给他停稳了,随后解了安全带准备出去。敖楚也没给他好脸色,冷笑道:“急什么,谁不知道你带了炸/弹?”关黎以为自己听错了,匪夷所思道:“你有病吧?”“下去,我要开走了。”说完就要动手调转方向,关黎恼羞成怒,就要跟他动手,突然响起了“滴滴”声。他不耐烦地吠道:“吵死了,什么鬼东……”话没说完,他意识到真的是炸/弹!脸色煞白,即便有灵力他也挡不住啊,杀伤力太强了。敖楚无言以对,他真的只是随口说说。他催促道:“还不快跑!”“那你保重!”对方话音未落,人影都没了,逃命的速度贼快,顺带把不明就里的宿管阿姨揪走了。敖楚:……这下连个接应的都没有了。活在神话故事里的龙族,硬生生活成了动作电影,这乱入的剧情。时间紧迫,也不知这结界顶不顶得住,为了保险起见敖楚把直升机加速开到了操场空地上方,随着催命的滴滴声越响越急,敖楚终于停在了平坦的结界膜上。在摔死和炸死之间,他选择留个全尸。他迅速打开门,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下一秒“轰”地一声巨响,直升机炸了。紧接着他眼前白影一闪,撞入一个怀抱。穿着白衬衫的盛天清一接住他就翻转过身,同时反手扔出一个结好的结界膜。扔出去的结界膜从一个小球状迅速张大,最后兜住了漏下来的火光,补上抵挡了一秒便被爆炸开的原始结界膜,隔绝危险。两人稳稳落地后,盛天清一把推开敖楚。他拧着眉毛,面色严峻,一看就是怒火中烧。敖楚低着头一连退后了好几步,他还没跟盛天清计较“秒拒”的事,这人倒先生起气来了。敖楚站稳了,人顿时也火了,正要找盛校长理论。他倏地一抬起头,差点不合时宜地有了点那什么反应一一盛天清那模样看起来像禁/欲系特有的,很吸引人。盛天清哪里知道他脑子里是什么想法,他是真的生气,可看到人还好好站在这里,又开始后怕起来。他缓了缓脸色,方才气得声音有些哑:“过来,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再加上这声音,努力灭火的敖楚:还不如摔死算了。他的肤色比常人偏白,这时正尴尬,耳朵先红了起来。盛天清看他那情形,还以为他吓得不轻,安慰道:“别怕,没事了。”说着要朝他走近。敖楚郁闷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看他要靠近了,敖楚定了定神,冷着声音说,“别过来!”然后转身就走。盛天清看着敖楚背对着他,边走边用手掌贴了下额头查看龙角是否冒出来,之后又放下。看得盛天清又生气又心疼:看把你能的!唉,把龙角都吓出来了。他几步追了上去,“小楚……”敖楚没好气道:“离我远点,别又连累我。自己哪里惹来的仇家赶紧清理干净。”对面以他室友几个为首,一群人急急忙忙往这边跑了过来。敖楚看到人多起来了,注意力便转移开来,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问他,“你不会看不出来这是冲你来的吧?”盛天清也看到后面那群人了,他点点头,“这里人多,我们回头说。”宿管阿姨打发着学生都回宿舍楼去,一边找人去收拾半空中的烂摊子。同时也过来了几位教师安抚学生,毕竟还没开学就出了这样的意外,影响很不好。至于那个关黎,趁着人乱,已经被方才那位男老师隔离起来了。盛天清跟他们一起回宿舍楼。他面貌英俊,脸上也不严肃,一路跟他们溜达回去,有一些学生找他聊天,他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敖楚则全程没理他,他知道就盛天清这德行,就算对方是个哑巴,只要他老人家想聊天,手语他都能看出来。对他心存“歹念”的管嘉白跟在后面流喇子,傅明问他为什么不上去搭话。管嘉白答道:“刚才那一幕太帅了,还没消化好。”聊得最多的是陆舒,也难为盛天清听得懂那一口逆天的语言。敖楚一路听下来,知道盛天清是在侧面打探他的情况,他心里五味杂陈:作为养父,盛天清对他也是真上了心了。到了敖楚宿舍,盛天清后面还跟着几个学生,他让人都散了,自己又跟着进宿舍。敖楚进了房间正要甩门,盛天清手指一弹,隔空麻痹了一下敖楚要关门的手,自己则背着手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抬了一下手指门便自动关上了。人都进来了再把人赶出去就不太好看了。敖楚由着盛天清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接着盛校长还特大方地一扬下巴:“坐。”敖楚走过来,越过他去开衣柜,“转过头去,我换衣服。”盛天清疑问:“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话虽这样说,人还是转过头去了。然后开始自说自话了:“不是那学生做的,应该是某个跟他关系密切,而且说话很有分量的人。我只是没想到用的是这么,呃,突兀的办法。算是仙神界第一起炸/弹事件吧。”没人回他话,后边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盛天清扭过头的时,敖楚上衣刚套好,还没拉齐全,盛天清的视线刚好停在了他奶白肤色的腰窝上,视线一触即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