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肖锋夸张地按住太阳穴,“难得休息几天,求您别提这茬。”秦帅:“我妈和家教一天到晚压着我读书,快被逼疯了。”肖锋考体校,秦帅考北影管理,成绩不够特长凑,高三了,之前欠的现在猛补回来。吃吃聊聊直到九点多,窗外烟花漫天绽放,肖锋说:“我们也去放烟花吧。”周澜帮着顾承安收拾碗筷,说:“顾叔叔已经把烟花抬到楼顶了,你们去玩吧。”“谢谢澜姨顾叔叔。”肖锋一步三级台阶蹭蹭往上蹬。秦帅说了同样的话,拉着陈思恩跑了。“谢谢澜姨—啊~沈琰。” 梦夏话没说完,沈琰牵住她的手大步往楼上跑。几个孩子卷起一阵风,快速消失在楼梯口。周澜看着空荡荡的楼梯感叹:“年轻真好。”顾承安看了看她,说:“那事...你抓紧和阿琰说。”“高考还有四个多月,考完再说吧。”顾承安叹口气:“这事不能等。”周澜沉默。楼顶天台,不同种类的烟花摆了一堆。“先玩小的吧,”肖锋将喷花类的烟花选出来,“我们摆个什么图案?”“爱心。”陈思恩说。梦夏附和着点头。“行吧行吧,我一单身狗就陪你们两对一起看爱心。”烟花在地上摆了个心形,沈琰和秦帅各点了一支烟,一个接一个快速引燃,瞬间,金色焰火喷出,燃烧着一个巨大的心。沈琰一手插兜,一手牵着梦夏,看着焰火,眼里是昭然的笑意。烟花美则美矣,转瞬即逝。热场后,一箱一箱的烟花搬出来,肖锋搓搓手:“这个才带劲儿。”点燃烟花,咻咻咻接连喷射出去,在空中炸出绚丽的烟火。“啊!”肖锋仰起头大叫,“太好看了!”秦帅踢他一脚:“没聋,吼什么吼。”“我就叫,”肖锋趴到阳台边,对着城市璀璨的夜空大喊,“啊—去他妈的高考,老子要玩!”秦帅笑着挨到他身边,亮起嗓子就喊:“啊—考完老子要去浪!”陈思恩手拢在唇边喊:“啊—人大!一定要考上!”沈琰看了梦夏一眼,大喊:“北京,等着我!”“啊—”梦夏喊完“啊”突然停住,她没词了。五人齐齐一排趴在阳台边,望着漫天绽放的烟火,远处近处嘭声不断,他们忽而陷入安静。接力在梦夏这儿断了,其他四人一起看向她。肖锋问:“梦夏,你不许愿啊?”梦夏想了想:“我保送了,不用高考。”几人脸色一拉,只有沈琰在笑。秦帅舌尖顶顶牙齿:“小梦夏拉仇恨啊。”陈思恩:“这话太刺激了。”“操,”肖锋捋起袖子,“弄她!”秦帅:“弄她弄她弄她!”沈琰拉起梦夏就往楼下跑,三人抄起家伙在后面追,冷风刮过眼角,眼里充盈笑意,笑声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喜悦。今年除夕,他们在一起,很快乐。第52章周澜和顾承安在厨房洗碗, 听到沈琰模喊的“北京”两个字时, 她心一跳,盘子噼啪一声, 砸了个粉碎。“怎么心不在焉的?”顾承安忙拿起扫把扫地, “我建议啊,还是早点和阿琰说”周澜往灶台一靠, 叹了口气:“我不让他学摄影已经一百个不痛快, 现在好不容易消停些认真读书,要是说想让他留在潭城读大学,就怕他叛逆起来又不学习。”“你早点手术,等阿琰大学开学都出院了, 未必非得留他在潭城, ” 顾承安无奈看着她, “漂亮重要还是身体重要?”“先保守治疗吧,”周澜苦笑了一下, “我是怕万一...万一情况不好,趁我在, 让他早点接触公司业务,能站得稳一点。”……高三下学期开学,红底黑字的横幅醒目地挂在学校各处, 各科都进入全面复习, 老师一遍遍打鸡血,紧张感仿佛挤压在空气里,每一天都和打仗一样。开学的第一个周末, 高三开了家长会。周澜不是有耐心的人,刚开始还认真听余自立讲,半节课没到就开始无聊了,乱翻沈琰的书本,看着里面的笔记,还挺高兴。翻着翻着,她看到书本里夹着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北京电影学院招生准考证。她忧愤难耐,火气蹭地一下燃起来,指尖无意识用力,按皱了准考证,她咬着牙齿,缓缓压下一口气,方才的喜悦荡然无存。家长会结束,周澜回到家,保姆已经做好饭,梦夏一早上都在书房帮沈琰抽查考点,这会儿下楼一起吃饭。周澜浓妆艳抹,身上无处不精致漂亮,却难掩精神不济,她一声不吭地看着俩孩子说说笑笑,等他们吃好准备走时,开口道:“坐下。”语气有些重,沈琰和梦夏对视一眼,坐了下来。周澜将准考证往桌面一拍,盯着沈琰:“解释一下。”沈琰眼中滑过一丝讶异,他本想先斩后奏,考完再说的,那时候周澜也无力回天。周澜爱玩,时常不在家,瞒着她干点自己的事情很容易,是他大意,没想到她会翻他的书。他耸了下肩吧,有点玩世不恭:“你看到的那样。”“我不同意。”周澜态度明确。沈琰咬着下颌,半分不让:“我一定要考。”“我说不行!”周澜将准考证唰唰几下撕碎,一抛,碎片飞飞扬扬飘落下来,沈琰脸色差得骇人,餐厅一片死寂。梦夏僵坐着不知如何是好,半晌,小声开口:“澜姨—”“别叫我澜姨,”周澜冷声道,“我这么喜欢你,没想到你们合起伙骗我。”梦夏心一抽,紧□□住喉咙。“你骂她干什么?”沈琰火气蹭的一下冲上天灵盖,“就算没有梦夏我一样要考北影。”“好、好,”周澜气极反而笑了一下,“长大了,家也不要了,外公外婆辛苦打拼下的心血也要拱手让人是吧?”说到这儿,周澜突然歇斯底里,一比餐桌的高度:“你知不知道,你爸在外面生的儿子都这么高了?!”沈琰目光一颤,像有什么瞬间崩塌碎裂,他喉结难耐地滑动了一下,慢慢地,竟觉得可笑。“所以呢,”沈琰每说一个字都无比吃力,像是压着心脏巨大的负荷挤出来,“你们弄得支离破碎的家要我来珍惜,你自己不想管外公外婆的心血要我来管?你生下我就是为了做你自己不想做的事是吗?”周澜嘴角剧烈嗫嚅了一下,放在大腿上的手紧紧握住,死死盯住沈琰,静默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总之,我是不会支持你考北影的,你要读可以,我一毛钱都不会出。”沈琰:“不需要你我也能读下去。”“呵~”周澜冷嗤,“你每天吃的、穿的、用的,知道开支多少吗?你以为生活容易?”“我不是非要这些。”沈琰不耐烦,站起来想走。“不要是吧?”周澜一拍桌子站起来,冲沈琰的背影喊,“不要的话现在就给我滚,从今天开始,一毛钱也不要用我的!”沈琰脚步一顿,额角青筋绷起,转回身,一字一句地说:“行,我现在就走。”话落,拉起梦夏的手就走。周澜心一慌,是怕的,又加了把力威胁,喊道:“你去哪儿?用的钱不还是我的。”沈琰胸口狠狠一窒,熊熊燃烧起火,大阔步往楼梯上迈,没多久背着书包下楼,拿出银行卡放在桌上,拿出手机,当着周澜的面将微信和支付宝解绑银行卡。冷冷问:“现在可以了吗?”简直无法无天了,周澜按捺不住脾气,又烧了把火:“别以为自己多能耐,我倒是你靠自己能生活几天。”这话太刺激,沈琰全身的叛逆因子都竖起来,说:“放心,我会过得很好。”周澜在经济上从未限制过沈琰,从小他要什么给什么,养了他一身少爷病,她料定他吃不了几天苦,一准自己回来。沈琰雷厉风行,离开家直奔房产中介,要租学校附近的房子。中介房源多,很快筛出几套合适的,挨户看完,沈琰定下一套单身公寓。房子半新不旧,一整套和他原来的房间差不多大,但家电齐全,也干净,关键是这套的房租承担得起。梦夏跟着他奔波半天,怎么劝都没用,母子俩一脉相承的暴脾气,一时半会儿没人肯先妥协。房子定下来又去了趟商场,家居用品全部得买一套,沈琰花钱大手大脚惯了,这会儿倒是冷静,买东西知道比对价格。不过卫生是万万不肯自己做的,还是请了钟点工。晚饭叫的是外卖,两人挨在小小的沙发上吃,梦夏吃一口,看他一眼,怎么就闹成这样?现在的境况太超纲了。“我知道我很帅,”沈琰垂眼看着便当盒,“别看了快吃。”梦夏犹豫着问:“你打算在这住多久?”“再说吧,”沈琰语气无所谓,静默几秒,拿起梦夏的手,放了把钥匙上去,将她的手心合上,“钥匙收好了,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小窝,。”钥匙冰凉的烙着手心,梦夏没心思说笑,接不下话。沈琰勾着她的脖子,往怀里一带:“放心,奖金,工资,琰哥能养活自己。”父母各过各的也不是全没好处,零花钱有两份,老爸给的那份他从没动过,加上自己的积蓄,别大手大脚花钱能过下去,难的是大学后,学费是小,拍片花钱太大。“读北影的有两种人,”沈琰问,“知道哪两种吗?”梦夏摇头,还是担心他。“一,”沈琰竖起一根手指,“家里很有钱的。”“二,”沈琰笑了笑,“自己能挣钱的。”沈琰坐直了些,一本正经地宣布:“琰哥从现在开始,正式从第一种人变成第二种人。”梦夏笑不出来,凝着漆黑干净的眼眸看着他,:“那你加油。”和周澜闹成这样,说不压抑是假的,沈琰本是故作轻松,愣是被梦夏这小表情给逗笑了。叹口气,和她额头相抵:“你别担心啊,这件事争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一下扯清楚,马上就艺考了,接下是是高考,我先备考,其他的都是其次。多少人在学校附近租房子备考,我就当来这学习了,嗯?”梦夏仰起头,鼻尖碰碰他:“嗯,你安心学习,我不担心。”……周一是元宵节,平日在食堂吃饭的通宿生都回家吃饭了,秦帅和肖锋抢着叫沈琰去自己家过节,沈琰不耐烦,两边都给拒绝了。人都走光了,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心跟削了一块似的,之前他和周澜两个人,逢年过节也没点热闹劲儿,但这种万家团圆的日子,他莫名其妙就无家可归了,心里不是滋味。他拿起两本书不打算晚自习,出了校门走了老远,脑子dang的一下反应过来,我操,走错了,往家的方向走了。沈琰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了好几秒,好似才找到自己的方向,慢悠悠往租房走。梦夏到沈琰的租房时已经是晚上八点,敲了几声门,毫无动静,她只好摸出钥匙开门。推门进去,漆黑一片,梦夏在墙边摸了半天才找到开关,“啪”的一声按亮。小客厅一目了然,沈琰躺在沙发上,空间逼仄,他长手长脚地显得有些憋屈。她进来动静不小,他没有一点反应,像是睡着了。梦夏将东西放在茶几上,看到一份没吃几口的外卖,蹲到沙发前,轻轻推了下他:“沈琰。”“嗯。”声音清醒,没在睡。梦夏握住他的手:“起来,我们一起吃汤圆。”灯光明亮,照得他的五官每一寸都清晰,眼睫轻轻动了一下,没睁开眼,说:“不想吃。”安静几秒,他听到细微响动的声音,她起身不知去干嘛了,想睁开眼看看,又懒得动,索性继续瘫着。莫约十来分钟,她的脚步声走近,茶几哐当一声被放上什么东西,手上一紧,梦夏拉着他往上拽。梦夏两手紧紧握住他一只手,使了大劲儿却拉不起他:“沈琰,你重死了。”沈琰眼睛要睁不睁的,懒懒做起来,手上一用力把她拽进怀里。梦夏瞬间失衡,脱口呼出:“哎你—”“别动,让我抱会儿。”“可是…”梦夏僵着背脊往后倾,“汤圆要糊了。”沈琰抱着她不动,安静又落寞。“别难过啊,”梦夏轻抚着他的后背,像哄一个小孩,“我来陪你过节了。”沈琰下巴搁她肩膀上,眼睛没睁开,嘴角弯起了一点弧度。“你好懒啊,”梦夏声音软软的,很是温柔,“先吃点东西?”“不想动。”沈琰声音倦怠,与元宵节的热闹格格不入。梦夏无奈,轻轻挣开他,拿起瓷碗,白色汤勺舀起一颗汤圆,递到他唇边。沈琰垂着眼睛,连手指都没动一下,缓缓张口含住,薄皮细腻一层,一咬就破,糖馅溢出来,满口都是腻人的香味。梦夏的掌心贴着温热的瓷碗,又舀起一颗,沈琰唇一动,梦夏自己一口吃了。“喂?”某人不满皱眉。梦夏最喜欢细腻软糯的甜食,吃完一颗,抿了下唇,冲他笑道:“我陪你一起过节啊,当然要一起吃。”“一起吃不是这样。”话落,沈琰稍一前倾,吻住了她,舌尖撬开牙关,长驱直入,勾弄着她的舌头细细品味了一番,慢慢退出来,在她的唇瓣上轻吮浅吻,低声含糊道:“你作弊。”梦夏半闭着眼睛,睫毛乖顺地铺下一层浅影:“嗯?”“你的那颗汤圆比我的甜。”说完,沈琰的手缠上她的腰,重重吮住她,唇齿相依,亲密撕磨,吻得愈发深切缠绵。寒风料峭的夜晚,没有什么比恋人的陪伴更让人温暖安定了。第53章高三的时间过得飞快, 沈琰和周澜较着劲儿, 谁都不肯先低头,老肖当说客两边劝, 没劝下来, 倒是没少帮周澜刺探沈琰的现状。很快到了沈琰艺考的时间,补办准考证, 初试、复试、三试、四试, 考完回学校时已经二月底了。接下来一心准备高考,每天昏天地暗地学习,一模二模后,艺考的成绩出来了, 沈琰拿到了北影的合格证, 算是一只脚迈进了北影的大门, 再过了高考分数线,另一只脚才算迈进去。五月份, 老师开始专项复习和补缺补漏,黑板上倒计时的数字一天天变小, 看着那两位数字,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有时恍恍惚惚,伤感地想:再过四十多天, 身旁坐着的人都要各奔东西了, 像这样铆足了劲儿一起努力的日子,一辈子怕是只有这么一次。老师每天的严词勒令,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温声细语, 叫大家放松,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就好。高考复习最难的这段时间,梦夏一直陪着沈琰。晚上,沈琰坐在床上哈欠连天,腿上放着一本书,说:“帮我捏捏肩膀。”梦夏蹬掉拖鞋,爬上床坐在他身后,给他按摩得下重力,隔着骨头是一层薄薄的肌理,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瘦了。沈琰被按捏得舒服,闭着眼睛,嘴角尤挂着一点笑意,慢慢地...眼皮越来越重,脑袋仿佛有一千斤,缓缓往下坠,意识开始模糊、模糊…脑袋咚的一下撞到竹席上,半点要醒的意思都没,稍微挪了下,很快陷入沉沉的梦里。梦夏心疼他,轻轻扯出他压着的书,铺开薄被给他盖上。看他侧趴着睡,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露出睡时才有的柔顺乖巧。梦夏戳戳他的脸,看他轻哼一身,动了动继续睡,她轻轻笑了,有种温柔怜惜的气息一丝一缕缠绵在空气里。高中的最后一段时间总是痛苦、压抑、迷茫,又隐隐期待且亢奋的。一天天坚持下去,终于,迎来了高考。这天,调的闹钟还没响,沈琰一激灵醒来,坐起身揉揉头发,睡眼朦胧地去卫生间洗漱。几分钟后,推开门走出卫生间,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梦夏,什么时候来的他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沈琰走过去就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俩手在她后背黏人地乱揉,嘴里碎碎念:“梦夏梦夏梦夏,我的小梦夏。”“听到了听到了,”梦夏回抱住他,“身份证、准考证、文具再检查一遍,换衣服出门了。”沈琰捧住她的脸,在唇上用力啜了一口,回房间换衣服。高考这两天,全世界都在照顾他们。到楼下每天吃早餐的早点店,照旧点了葱油拌面,加一个荷包蛋,一碗豆浆。老板笑眯眯地捞面:“我一年年看着你们这些孩子搬到这里读书,进考场,今天这餐我请客,好好加油。”吃完饭,打的去考场,司机侃了一路,下车时乐呵呵地说:“加油,不要紧张。”到了校门口,穿着橙色小马甲的志愿者立马送来水,连包装都撕好了。梦夏陪沈琰走到警戒线外,握拳抬起手:“加油。”沈琰握拳回击了她一下,转身走进考场。烈日炎炎,树上蝉鸣聒噪,梦夏坐在志愿者的大伞下陪了沈琰两天。最后一门英语考试出来,有人无济于事地对答案,有人奔溃大哭,有人笑着聊暑假去哪儿玩。紧绷的弦在放下笔的一刻松下来,沈琰脑子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表情也是空白的,眼睛却很利,大老远的,一眼就看到了梦夏。密密匝匝的人群移动缓慢,梦夏隔着人山人海冲他挥手,他们一挨近手便握在了一起,摩肩接踵的人流从他们身旁流逝过去。沈琰勾住她的腰,虽然知道不合时宜,但就是忍不住抱她,唇抵在她耳边,轻声有力地说:“谢谢你,宝贝。”周遭环境嘈杂,噪音层层叠叠模糊成一团,梦夏却无比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听得分明,鼻头一酸,眼睛湿湿地泛起泪意。我多感谢你,陪我青春无悔,肆意年华。梦夏将手机还给沈琰,信息震个不停,一看,全会通知晚上聚餐的。吃散伙饭,心空空的有种不真实感,高中就这么结束了,和做梦一样。聚餐的餐厅,最火的是学校旁边的状元楼,连着几天都排满了,十三班和二班是同样的老师,聚餐时间特意选在一起。走到路边,这个点人多不好打车,看着看着,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身旁,老肖降下玻璃,一笑说:“肖叔来接你。”沈琰心松了又紧,搬出来后再没坐过这辆车,高考结束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路上有些堵车,汽车走走停停开得慢,老肖透过后视镜看了沈琰好几次,开口问:“考得怎么样?”“还行吧,”沈琰看着车窗外,微绷着侧脸,有心事的样子,“正常发挥。”肖锋不会说话,寻思了半天不知怎么说好,索性直说:“考完了早点回家,你妈刀子嘴豆腐心,你先认个错和她好好说。”沈琰盯着旁边一辆车,静默半晌,道:“知道”老肖斟酌着说:“回家的时候先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接你。”今天他是悄悄跑来接沈琰的,他要是自个儿回家压根没人,周澜已经住院一段时间了。周澜一方面是和沈琰拧着他大学专业的事,后来住院了,怕他知道了影响学习,索性放任他在外面。到了状元楼二楼大堂外,梦夏拉拉沈琰的衣摆,说:“一会儿吃饭我在二班。”二班和十三班大堂各占一边,老师坐中间。沈琰一路都在想周澜不让他读北影的事,总不能为了这事搞到母子决裂,可周澜在这事上固执得分,他越想越心烦。被梦夏一扯,侧眼看向她时有一点迷茫:“怎么了?”“我们到了,”梦夏抿抿唇,总觉得不尽意,“散伙饭不能和你一起吃。”“我们吃什么散伙饭,”沈琰勾着她的脖子往怀里一带,单手抱住,“我们永远都不散伙。”梦夏璨然一笑,是她糊涂了:“嗯,我们永远都不散伙。”重点班的学霸们大部分比较内敛,吃吃喝喝一直没闹得太high。另一边的十三班就不一样了,班里活络的学生多,余自立又是个不讲究的年轻老师,几杯啤酒下肚,微醺的状态开始high,气氛一燃再燃。余自立站起身,酒烧得脸颊发红,亮着嗓子喊:“同学们,同学们—”大家安静下来,素来闹腾的小鸡崽们第一次这么听话,没人搞小动作,没人窃窃私语,全都静静看着他。“你们—”余自立举着酒杯,还没开口,喉咙先哽咽了,他低头快速抹了下眼睛,“你们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谢谢你们,让我们一起成长。”全场掌声雷动,起起伏伏的声音喊:“我们也谢谢你。”余自立接着说:“我们班四十三位同学,从此以后各奔东西,再也聚不了这么齐了,我今天……”这句话一下戳到泪腺上,很多同学都哭了,余自立后面的话也没听清,低头抹眼泪的,俩俩抱着哭的,去找老师敬酒。梦夏拿着果汁,科任老师挨个敬过去,准备回去时,一侧目,看到沈琰懒懒靠在椅背上,冲她一抬酒杯,微微眯着眼睛,慢悠悠喝完剩下的酒。梦夏一笑,冲他比了比空杯子,坐回位置。晚饭后直接去了ktv,大包连着开了好几间,霓灯闪烁,握着麦嘶吼,卸了高考的担子,大家都闹疯了。梦想蹿场到十三班,和沈琰肩并肩坐着,他揽住她的腰,低下头,说话时有微醺的酒气:“我好像没听过你唱歌。”梦想背脊一紧,小幅度快速摇头:“我唱歌不行的。”“我陪你一起唱。”沈琰拉着她的手腕要去点歌。“不唱不唱,”梦想高度戒备,死死坐着不动,“沈琰,我真的不会唱。”肖锋注意到他们,带头起哄:“唱情歌,对象搞了这么久,不对唱一首说不过去啊。”秦帅立马附和,一步蹦过去点歌:“唱什么?我给你们点。”梦夏脸色通红,摆手又摇头,紧张得不行。一个包厢的人都在起哄,拍着手有节奏地喊:“对唱!对唱!对唱!”恍惚间,话筒被塞进手里,梦夏晕乎乎地举起来说:“我真的不会。”秦帅问:“你会唱什么歌都行,沈琰都能陪你。”梦夏搜肠刮肚地想,她到底会唱什么歌。大家都在等她,伴唱在空放,立体环绕的音乐里,所有人听到,他们的学霸犹犹豫豫的声音:“我…我好像,只会唱国歌。”众人一默,不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只有伴唱在包厢里回荡。微妙的安静中,梦夏小心翼翼地补充道:“…还有生日歌,算吗?”居然是认真的!噗~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所有人哄然大笑,哎哟喂,这只学霸太他妈可爱了。秦帅笑出了眼泪,视线模糊地找生日歌,伴着欢快地调子喊:“来来来,大家一起唱,祝你毕业快乐,祝你毕业快乐,祝你毕业快乐,啊哈哈哈哈哈......”笑声再次掀至**,肖锋拍大腿不够,还一下下跺脚:“小梦夏上次逗我们这么笑,真他妈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沈琰缓缓露出一丝笑,将拘谨地坐着,脸烧红了的梦夏揽近怀里,侧了点身,挡住其他人的目光,唇抵在她耳边说:“你啊,真是我的宝。”梦夏有点的,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出丑了。沈琰拿起话筒说:“差不多行了,都别笑了。”大家笑得岔气,累了,缓缓收了笑声,脸上还依恋着笑意。沈琰在梦夏耳垂上亲了下:“听我的。”梦夏勾着头,凉凉的指尖贴在脸上,不好意思去看其他人,太尴尬了。没多会儿,舒缓的音乐前奏流泻出来,梦夏第一秒就听出是她最喜欢的那首—《two is better than one》她抬头看他,虽没说过,但和沈琰在一起这么久,他想必是知道的。沈琰坐在高脚椅上,一边长腿撑地,一边曲着踩在下边的横杆上,彩色光点从他身上流溢过去,懒懒拖出低柔的嗓音:i remember what yo wore o day我至今仍记得第一天你所穿的衣服yo e into my nd i thoght hey从你闯入我生活的那时起,我想this cold be这也许意味着些什么'case everything ords yo say你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that it akes my breath away都带走了我的呼吸shere's so me,还有很多时间there ot the rest of my life去构想我以后的生活and yo've ady got me ing ndone而你早已使我为你沉迷that i can't live withot yo我的生活不能没有你and i'm thinking two,所以我想is better than one两个人比一个人好……第54章散伙饭这晚, 大家都喝了不少, 王浩善后,把喝多了的同学一个个送上的士。沈琰也喝得有些多, 手臂夹着梦夏, 脚步踉跄地回到租房,四仰八叉地往床一躺, 醉眼迷离地看着天花板。梦夏帮他的鞋脱了, 又去倒了杯水,拍拍他的脸:“喝点水。”“不喝,”沈琰撑起上身看着她笑,突然使小性子, “除非你喂我。”梦夏:“......你喝醉了。”“我没醉。”沈琰稍往前倾, 等喂。梦夏拿他没辙, 托着杯子喂了他半杯,问:“够了吗?”沈琰点头, 乖乖地顺从。梦夏起身想走,手腕一紧, 被拽回床边,无奈看着他:“怎么了?”沈琰唇上覆着一层水,灯光下是浅浅一抹亮色, 他舔了下湿润的嘴角, 定定看着她:“想亲你。”下一秒,他已经身体力行地把梦夏压到了床上,梦夏猝不及防, 瓷杯咣当一声碎裂在地砖上。这人耍起酒疯,唇立马覆下去,紧紧压迫着她,灼热的气息扑到她脸上,勾着她的舌头回旋逗弄,又咬又磨,辗转地缠住她。梦夏的舌根都被搅疼了,只能呜咽着反抗,骨节酥酥麻麻好似被卸了力气。沈琰的手也开始不安分,在她身上乱揉,轻咬着她的下巴,顺着她脖颈柔软的曲线一路往下亲,埋在她的锁骨乱啃。真是醉了啊,梦夏细细喘着气,捏了捏他的后颈:“沈琰,你起来。”“嗯...”沈琰没全醉,脑子里还留有意识,就是高考后情绪波动大,兴奋因子跃跃欲动,借着酒劲儿撒撒疯。疯了一阵还不尽兴,沈琰埋在她的脖颈里,吻着她细腻的肌肤,想要和她更亲近一点。梦夏慢慢发觉不对劲,他的指尖冰凉,身上却很烫,额头更是滚烫,她伸手仔细摸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没有,”沈琰的声音闷闷传出来,“就是喝了酒。”梦夏没有酒醉的经历,不太确信,用力推他:“你起来。”沈琰不太情愿地翻了个身,手脚舒展地摊开,皮肤里透出红。梦夏跪坐在他身边,用手背摸摸他的脸,又摸摸他的额头,问:“会难受吗?”“没感觉,”沈琰又不安分地去拉她,“就是困。”“那你先睡。”耍酒赖:“今天晚上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