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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盛夏》TXT全集下载_31(1 / 1)

在房间待得闷了,舒少媛就出来坐坐。游屿这几天要时常跪着,来人祭拜就要跟着磕头。包平正与游屿坐着说话,见有人走来,“来人了游屿。”游屿点了下头,没看来人,与包氏兄弟一起跪好。包安虽冲动,但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只不过还不太适应与游屿交流,便只在一旁听,偶尔插一句。“他是谁啊?”“没见过,谁家亲戚?”“方远还认识这种人物?”“穿得挺好,看着挺有钱。”“哎,你认识吗?”“不认识。”身后众人的讨论声越来越大,游屿也不由得疑惑,还没等他回头。男人已走到他身前,也抱着一束花,微微弯腰跪在灵案前,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在游屿眼前晃了下。包平将手中的纸钱放在他手里,便给边问:“请问你是方远的……”“医生。”男人声音醇厚,却又干净清冽,游屿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他跪着的腿一软,一下子没撑住,直接一屁股坐倒。“我是游屿的主治医生。”薄覃桉放下怀中的白菊说,“不过,九年前方远的癌症治疗手术是也我介绍的。”“也算是他半个医生吧。”第八十四章“原来是游……”包平恍然大悟,被游屿一声带着怒意的笑声打断。游屿低着头,单手撑着地,用气声对薄覃桉说:“你真是疯了。”包平不明所以,薄覃桉站起,伸手要拉游屿起来,游屿皱眉躲了下。“别碰我。”方志材显然也看到了薄覃桉,他神色复杂,游屿一抬头就看到他望着自己。紧接着方家其他长辈,与村里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逐渐聚过来,经过舒少媛时,停下问了几句,舒少媛也紧跟着站起与他们一起走向薄覃桉。几乎是下意识的,游屿扶着膝盖站起挡在薄覃桉身前,“为什么来?”这几天吃饭不规律,大锅饭调料味重,他胃有些受不了,此时又隐隐作痛,不得不弓着腰强迫自己先起身。方家长辈众多,为首的花白胡子的老汉游屿该叫三爷爷,村里人都叫他方老三。方老三摸着胡子,客客气气对薄覃桉说,“听说少媛再婚,你就是她的丈夫吧。”游屿张了张嘴哑口无言,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方老三一副了然的模样,又对舒少媛道:“你家当家的要来,少媛你怎么也不跟大家伙说一声,我们这小地方不好找吧。”后半句是说给薄覃桉的“你跟我走。”游屿皱眉,拉住薄覃桉从另一边绕过众人,才刚走一步,便被方老三拦住。方老三笑道:“来者是客。”“他不是。”游屿转身去看被人同样团团围住盘问的舒少媛,舒少媛脸色如常,不屑与村内妇女聊天,双手环抱以下巴对人。这两日不少人在她这吃过亏,舍得掉面子的也讨好过,却也败兴而归。游屿摸不准舒少媛什么意思,但此时也顾不得看她的心情,他后退一步强忍着怒意道:“挡客人的道,待客也没这个道理。”方老三在村里颇有些名望,游屿尽量收着脾气也免不了被人议论,话音刚落,众人便都低声讨论指责起来。以家庭为单位聚集起来的村庄就是这样,平时鸡毛蒜皮互相占小便宜,逮着哪家有丑闻便使劲往臭了骂。“你这孩子怎么跟长辈说话,我们又没别的意思,他是少媛的丈夫,少媛也算是我们这些长辈看着长大。”“他人品如何,待少媛好不好,家境怎么样,长辈都要问问才放心。”长辈?游屿冷笑。“你算哪门子的长辈?”“黄泉路上的长辈吗?”“你这孩子怎么说话!”方老三骂道,“少媛你看看你这儿子,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今天我就代你死去的爹教训你这个不孝子!”胃痛得游屿后背出了一身汗,他勉强站直了,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好在身后有薄覃桉撑着。薄覃桉轻轻扶着他的肩膀,“没关系,想说什么就说出来。”“有我。”方老三上了年龄,拄着拐,说罢便要扬起拐杖教训游屿。游屿脸色煞白,胃一抽一抽地疼,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在拐杖落下的同时,伸手抓住拐杖并夺了过来,扬手朝灵堂内扔去。随着众人的惊呼,拐杖直直朝着方远的棺材而去,包氏兄弟还在里头待着,连忙挡在棺材前,拐杖重重砸在包安身上。“方老三你给我听好了。”“还有你们。”游屿的目光从左到右一一扫视过所有人。“我和舒女士,来这奔丧不是义务更不是本分。谁再敢仗着狗屁情分谈感情,方远这些年从我这里拿到的每一分钱,你们这些方家的亲戚,都得一一代他还给我。方老三,你要代替方远教训我?”“方远住院你没来看过一次,每年年底村里分红你倒是喜欢攀亲戚。”游屿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跟方远关系不好,可方远待我当亲生儿子,每年分红的账都交给我过目。”方老三被人搀扶着,咬牙切齿指着游屿道:“方远!你看你,你怎么就教出来这么个不孝子!”“游屿是我的儿子,方老三你别欺人太甚!”舒少媛平时声音柔软,但一旦扬起嗓音,像是刀刃般尖锐锋利,再加上平时当老师教训顽皮学生的威严,那张脸虽看起来漂亮,但着实吓人。她边说边从人群中走出来,白姨怕她和方老三他们打起来,连忙也跟上去劝架。游屿见舒少媛那张散发寒气生人勿近的脸,扯了下薄覃桉的衣服,低声说:“走吧。”他们从方家的院子里出来,二人站在路口,游屿对着薄覃桉那张脸,一下子记不起自己要说什么。但他也知道,就算自己说话,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胃像是被揉纸团似的疼,皱皱巴巴地展开拉扯,又紧紧团成一小团有外向内挤压。游屿捂着胃缓缓蹲下,头抵在薄覃桉腿边,整个人大半的重心也都放在他那里。薄覃桉微微俯身,用手背试探了下他额头的温度,“能撑住吗?”“能。”游屿咬牙道。“带你去医院。”薄覃桉说。游屿摇头,憋着气让自己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你帮我买点胃药。”他万万没想到薄覃桉会以这种方式出现,也更无法向舒少媛解释。他该怎么告诉舒少媛自己和薄覃桉的关系?本打算一点点让舒少媛知道,可现在不是互相见面的好时机。所有人都把薄覃桉当舒少媛的爱人,在外人看来,薄覃桉和舒少媛才更相配。舒少媛会怎么想?游屿甚至都不敢想象。他少时与薄覃桉认识,那个时候薄覃桉便对自己百般照顾,甚至把自己接去家中过年,哪家医院的医生会上门服务?当年陷入恋爱脑,一门心思想要婚姻自由的舒少媛与自己叛逆的儿子搏斗,有人帮她照顾儿子,她会以为薄覃桉是在帮助单身母亲,可现在呢?想到这,游屿不由得仰头,迎面而来的阳光让他不得不眯起眼。薄覃桉用手帮他挡住眼边的阳光,他问:“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你,什么时候也动了像我喜欢你一样的心思。”自己怕舒少媛多想,瞬间想到很多种舒少媛可能误会的可能,但又猛地让他觉得奇怪。他哑着嗓子说。“你老实告诉我。”“什么时候?”话音刚落,他的眼睛便被男人捂着,陷入黑暗。随之而来的是带着花香的夏风,以及薄覃桉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游屿气息微弱,不再浪费力气,现在不是得到答案的好时候,但他已经隐约找到薄覃桉不太想让自己了解的心思。他没力气笑,就只能把那份觉得自己总算是在这场感情博弈中略微获胜的喜悦按捺至心底,等待健康后释放。薄覃桉越是遮掩,他就越高兴。他虽不快常可那日的八卦,信息量又大又令他生气。但他做梦都想让薄覃桉吃瘪,这种胜利总算是肉眼可见不算太远。忽然耳边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薄覃桉松手的同时,来的人语气略显严肃,“你是……”“疾控中心那边的人。”是何之洲。“我叫何之洲。”何之洲走到薄覃桉面前,伸手道。薄覃桉上下打量了遍何之洲,并未与其握手,甚至连自我介绍都矜贵地没舍得给。何之洲收回手并未觉得尴尬,见游屿还在薄覃桉腿边蹲着,屈膝要带他走,“游屿,阿姨让我带你回房休息。”“他不去。”薄覃桉先何之洲一步抱起游屿,游屿张口大骂前他警告道:“别叫。”“叫就这样把你抱进院子里。”一说要抱进众人视线里,游屿立刻蔫了,左手握拳张嘴咬在食指上以防自己骂出声薄覃桉真的让他没脸做人。他最近格外学会看脸色行事,薄覃桉这种平静体贴恰恰是他最害怕的。他只能对何之洲摆摆手说自己一会回来。“游屿!”何之洲皱眉道。游屿觉得自己有愧,“之后再解释,我向你保证,你问什么我答什么。”其实薄覃桉还算给游屿面子,抱着他走了不多久便将他放下,扶着他走到村口。游屿看着停在村口的车,愣了下,“哪来的车?”“借的。”薄覃桉说。借了辆奔驰?谁那么大方?游屿胃疼,上车后在后座躺着。薄覃桉坐在他身旁,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他低头要吻他,他用手挡着他的唇,偏过头语调失落,“薄覃桉,我瞒不住了。”“没关系。”薄覃桉亲了亲游屿的掌心,指尖在他脉搏上摩挲。游屿觉得痒得很,但又莫名舒服。虽然我们之间,迟早会被所有人知道。他说,“但不是现在。”现在他和舒少媛的关系虽看起来亲密,但始终保持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两个人在相处时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惹得对方不痛快。可他万万没想到,最先让双方不痛快的,反而是自信不会出纰漏自己。他想了很多种方法,能在最温和的过渡下让舒少媛明白自己和薄覃桉的感情。可事实总用最清楚明白且残忍的局面,给他当头一棒,砸地他晕头转向。多年前的医生,在病人父亲的葬礼上出现。游屿笑道:“你是在宣誓主权吗?”他不给薄覃桉回答的机会,又说。“你不喜欢何之洲。”“我也不喜欢。”游屿又叹道,“可你不该这么刺激他。”“陈编辑请公司高层开会,何之洲并未参加。”薄覃桉低头吻在游屿的喉结处,又一点点吻至耳根。游屿的呼吸明显急促,他说:“事后杂志社邀请入选的几家公司近距离参与疾控中心组织的城乡活动。”“继续。”游屿拍拍他的肩膀,薄覃桉又低头咬住他覆盖着动脉的那层薄薄皮肉。“可能这次项目,你们得退出了。”游屿被他吻地喘不上气,但思维仍旧跟着他的话头走。“你的意思是,这次我的努力白费,项目会被别的公司抢走,全因为何之洲?”他觉得好笑,“你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吗,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公报私仇。”薄覃桉蓦然停下,起身帮游屿将散开的衣服重新整理好,游屿摇头道:“我或多或少知道点其他公司的创意,如果落选也不奇怪。”“如果因为何之洲的疏忽落选,我也没意见。”“那不是你的成果吗?”薄覃桉说。游屿点头,“但那是公司的利益。”何之洲都不在乎属于他的利益,游屿自己又何必拼死拼活要保护呢?他笑了下,“何之洲自己都不珍惜,为什么我要帮他守护?”“你不该这么冲动。”大老远丢下自己的事来找我。“你是个医生,我现在不需要你的救死扶伤,你该治疗其他病人。”游屿稍微坐起来一点,用手肘撑着上半身,蜻蜓点水般吻了下薄覃桉的下巴。却又因为胃痛而重新砸回座椅,好在薄覃桉用手垫在他脑后,他才没受罪。“快开车吧,送我去医院。”第八十五章游屿的胃病是老毛病,除了调理没法根治。尽管他最近已经格外注意日常三餐,但到了方家,水土不服饮食习惯的问题导致一夜回到解放前,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简单开药后,薄覃桉载游屿去他居住的酒店,在市区。游屿边感叹薄覃桉还真是一点苦都不想吃,边倒在柔软的床榻里捂着胃来回打了个滚。薄覃桉帮他盖好被子说先睡会,醒来后带你吃饭。游屿这几日都没怎么休息,挨着枕头便睡了过去。再醒来,是被食物的香气勾醒的。他在薄覃桉这里,总是被照顾的理所当然,吃过最多的大概就是各式各样的粥品。他裹着被子盘腿坐好,接过薄覃桉递过来的粥,没立即吃,“我睡了多久。”“一个多小时。”游屿又说,胃好像不怎么疼了。薄覃桉让游屿好好吃,吃完有事问。“什么事?”游屿捧着碗说,“你问吧。”“这些年你给方家贴补了多少?”“你要问的是这个?”游屿愣了下,“只是问钱?”不问点其他的吗?他弯眸笑着说,我以为你要问我何之洲和我的关系。薄覃桉说这个不重要。可我觉得重要,游屿放下碗,弯腰找出床头柜下的一次性拖鞋,拆开穿好,连人带被子爬到薄覃桉坐着的那张床上,认真说:“真的不重要吗?”“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重视过程的人。”薄覃桉听罢笑了,他说我知道的可比你知道的多的多。“但你让我在我妈面前下不来台。”话音刚落,游屿放在枕边的手机铃声响起,游屿叹道,来了。通过电流传输的声音很平静,让游屿感受不到舒少媛的怒意。“你在哪?”游屿:“刚刚去了趟医院。”“傍晚能回来吗?”舒少媛又问。游屿沉吟片刻,没待他回答,舒少媛说:“别在外头过夜。”意思是她知道游屿现在跟薄覃桉在一起,警告游屿必须离开薄覃桉。“妈。”游屿斟酌道,“我上次说过,我想……”“先回来。”舒少媛打断他,没等游屿说话,听筒内便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游屿举着手机对薄覃桉说,我妈可能生气了。回去时,游屿没让薄覃桉露面,只让他送自己到村口。他见薄覃桉有些不放心,握了握他的手,摇头说没事。“有事我叫你。”游屿摇头说,就算你想帮我挡着,但这是我和舒少媛之间的问题,在这一点上,我不希望你帮我。“十六岁我没办法反抗她,选择最消极的跳楼。现在也是我的选择,我想我终于有能力反抗她。”其实很多时候,喜欢一个人没必要处处遮风挡雨,游屿是这样想的。于是他告诉薄覃桉,我不是小孩子,也不想被你一直保护。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你,只是我觉得这没必要成为我们共同的困难。如果你跟我一起面对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不想让舒少媛对你……“你在我眼里一直像个……说不上来。”游屿思索片刻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放弃道,“就像你这双手,该治病救人而不是每天帮我在家做饭,你懂我的意思吗?”“懂了。”薄覃桉松口道。“但我并不想你形容的那么完美。”他俯身吻了吻游屿的唇,“你很快就会知道。”那是之后的事情,游屿弯眸对他笑了下,从他手里接过胃药,“今晚我会按时吃。”白天的闹剧让方家措手不及,但因死者为大众人便都没放在明面上讨论。游屿走进院子的时候,方志材蹲坐在台子上。何之洲坐在灵堂里,帮游屿守着。方志材看到他回来,拍拍自己身上的土,游屿问他,“有人问你他和舒女士什么关系,你怎么说。”方志材与方远是唯二在当年就知道薄覃桉与游屿关系的人,方志材悻然道:“大哥丢不起那个老脸。”游屿偏头顺着昏暗的灯光看向何之洲,正好何之洲也听到声望过来,在视线即将交触时游屿飞快挪回,“我妈在哪?”“楼上,气得不轻。”方志材警告道,“你别再惹她,让你爸安静点走。”舒少媛在游屿走后大概是闹过,方志材不愿意说,游屿也觉得略有一丝砸了人家场子的抱歉,脚步一转上了二楼。“啪!”不多久,二楼上传来一声极为响亮的巴掌声。游屿的脸被打偏过去,整个人也被迫后退半步,他没躲。当年舒少媛对薄覃桉感激,并未想到薄覃桉就此会拐了她的儿子。而被瞒了这么多年,她有理由怀疑游屿根本没和薄覃桉断联系。舒少媛情绪激动,“游屿,你告诉妈妈,妈妈到底做错了什么?”“是我对你不好吗?”“你不想交女朋友,我也想通了,我说你可以找男人回来。”“可你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女人声音颤抖,捂着嘴哭出声,游屿见她站不稳上前去扶,舒少媛双手使劲将他推开,举起桌子上放着的一次性纸杯往游屿身上砸。纸杯里有水,游屿被泼地满脸都是。他愧疚道:“妈妈,对不起。”“别对我说对不起,我教不出来你这么个儿子。”舒少媛快步上前揪住游屿的衣领,将他往死角逼,游屿被她按在墙面上。舒少媛的指甲长,游屿胸口被划了下,刺痛甚至比脸上的火辣辣更强烈。“您冷静点。”游屿深呼吸道,“您听我解释,之后怎么打我都行。”“解释?”舒少媛凄然道,“我以为薄覃桉是个好人,看我一个人带你辛苦,他自己也单亲带个儿子深有体会。”“高考那段时间你告诉我你跟邵意一起住,我也同意了,我感激他们一家。”可事实告诉舒少媛,其实是薄覃桉早有预谋,自己的儿子早就被一个有驾驶的男人觊觎。这让她怎么理解?薄覃桉他可是有个儿子,他结过婚的,他和女人生的儿子,“你说他怎么就要招惹你,我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当时才多大?他怎么能下得了手?”她崩溃道,“游屿,你告诉我,你不喜欢他对不对,他是强迫你的对不对。”游屿摇头,“妈,他没有结过婚,邵意不是他的儿子。”“那你说,邵意究竟是谁的!他骗婚生孩子,他这种人一定喜欢骗你这种孩子!”舒少媛什么都听不进去,一昧给游屿灌输自己的主观视角。游屿拿她没办法,只能任由她谩骂,任由她诋毁。人总有累的时候,他等到舒少媛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时,才说:“薄覃桉他没有结过婚,他帮我是看我可怜。”“您现在觉得自己是个母亲,可我小时候并不觉得您是母亲。”游屿笑了下,但笑意不及眼底,“你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姑娘,只做了生理上的母亲,你心理一定很排斥我。”和杨程昱结婚时的不顾一切,至今让游屿叹为观止。“你并不在乎我的死活,没成年你就舍得把我丢在家里。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我为什么每天出门要看看门外是否有人,晚上睡觉不光反锁门,还要插上钥匙,我家楼道里甚至有我安着的微型监控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你追求幸福的时候,说不定夜夜与人翻云覆雨的时候,我被方志材上门骚扰,我害怕,那个时候我打电话给薄覃桉,薄覃桉他来了。舒少媛立即道:“你为什么不打给我!你还要狡辩,你还要替他狡辩!”游屿摇头,在那个母亲毫无作用名存实亡的几年,如果靠舒少媛活,大概他都活不过高中毕业。他轻轻抚摸自己被打地肿胀的脸,“我有阴影,你恨方家,我也恨,我恨他们让我现在都不敢入夜独处。”所以钓鱼那次,他立即去找了薄覃桉,他在陌生的环境里害怕自己应激反应,只能去找薄覃桉。不论薄覃桉是否会觉得他轻浮,他都得去。因为害怕。薄覃桉勾起了他对过往的所有回忆,甚至是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令他崩溃的记忆。“你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在我每次需要你的时候,能给予我回应的只有薄覃桉。”游屿平静道。“是我喜欢他,求他喜欢我。”游屿勉强对舒少媛露出一个笑容。可薄覃桉当时没同意,他怕他年龄太小冲动,“他等了我九年。”游屿音调越来越低,他用哭腔对舒少媛说。“为什么从来没管过我死活的母亲,现在要阻止我的幸福。”“你有了美满的家庭,可我呢?你生我却不养我,我从来都没有怨过你,我知道你也很难,你给予我生命我很感激你。我一个人扛着方家,就是为了让你离你那些该死的过去远一点。”可舒少媛从来都没有想过游屿自己也有情绪,游屿也想寻求自己的生活,总是一昧地让游屿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游屿从墙面滑坐到地面,他抬头看着彷徨又无措的舒少媛,红着眼眶,缓缓跪在她面前说:“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妈妈,我真的很喜欢他。”如果没有薄覃桉,游屿会选择逐渐接受何之洲。何之洲体贴又大方,自学生时代就对他照顾有加。他得试着遗忘薄覃桉,重整心态接受新生活。他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打在地上,视线之内一片模糊。“除了薄覃桉,我不会选择任何一个人。”无论何时,他多么慌张,只要一转身就能看到薄覃桉。看到他的眼睛,听到他的声音,他就会感到无比踏实。舒少媛扑通一声跪坐在游屿面前,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他,脸埋在儿子的肩膀里放声大哭。她哭得撕心裂肺,整个人都在极端情绪的催化下剧烈颤抖。“如果你执意让我离开他。”游屿抓住舒少媛的手,轻轻吐出口气,眼泪瞬间扑簌簌落下来。“那……我们就断绝母子关系。”第八十六章这话他说得艰难极了,短短几个字好似用光了他全身的力气,可结束时却又让他如释重负,好似这些年心底藏的委屈和怨恨都似缕青烟,一阵风刮过,烟消云散。舒少媛在哭,哭得比他还伤心,游屿想问她你有什么可难过的,但他一句话都不想留给舒少媛。到现在他才发现,其实他一点也不了解舒少媛,就像舒少媛从未有过理解他的打算。他们两个,就像陌生人搭伙过日子,其中一个人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家,提着行李离开了,而另外一个始终在原地踏步。游屿忽的笑出声,声带像是从磨砂纸上蹚过般哑地不成样子,“舒少媛,你说,你说我们现在想什么?”“其实我们根本不像母子,一直活得像仇人。”舒少媛咬着游屿的肩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哭,哭得撕心裂肺伤心欲绝。“我不需要你同意。”游屿说。“不是,不是的,游屿,你听我说,你听我说!”舒少媛慌乱地抹去眼泪,双手捧住游屿的脸,“你是我最骄傲的儿子,妈妈真的……真的……”游屿吸吸鼻子,握住舒少媛的手腕,将她的手带离自己的双颊,顺势站起眨眼间离舒少媛一步远,他低头望着舒少媛那张哭红了也显得晶莹剔透的脸。他说,我早就想这么堂堂正正的告诉你,我不是没有喜欢的人。我怕你不能接受,怕你就像是现在这样求我。终于有一天也轮到你哭着对我说,你是我最骄傲的儿子。“但是不是我最骄傲的母亲。”游屿说,“你甚至不是个母亲。”“别这样。”游屿捋了把湿透的额发,湿润里混着咸味的泪,泪里含着他这么多年压抑着的彷徨无助。“你说过,我的成就终将超越你。”“你画了那么多海,可我觉得我眼里的海和你眼里的一点都不一样。”薄覃桉带他看过的海,是他见过最温柔的蓝色。“你有新的家庭,有夏夏这个女儿,已经足够幸福了。”游屿哽咽道,“我希望你找到幸福,可又不希望。”“我没有父亲,但不希望你没有丈夫。但我的主观意识告诉我的理性,你并不希望别的男人分享你的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存在感一点点被新家庭吞噬,最后遗忘。”舒少媛瘫倒在地,已经不再出声大哭,只是流泪。听到游屿的这句,疯狂摇头,“你永远是妈妈放在心里第一位的,游屿,谁都比不上你。”已经不重要了,游屿的胃又隐隐作痛,他不再给舒少媛反驳的机会,整理好凌乱的衣襟快步离开。走出去关好门,还能听到舒少媛抽泣的声音,游屿从未见到过舒少媛在自己面前仪态尽失。“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他又扭头对走廊尽头,隐藏在黑暗中的人说。何之洲走入庭院内灯光笼罩的范围内,游屿靠在栏杆边,十指深深插//入发间,将自己的头发搞得一团乱才抬头。何之洲正担心地看着他。“学长,你越界了。”他轻声警告。没叫何之洲,没叫老板,叫大学时的称呼。“最近你一直在他那。”何之洲说。游屿点头。“我知道你想要疾控的项目。”何之洲沉声,“但你也不该……”“他叫薄覃桉,是我一直放在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潜规则。”游屿弯眸笑道,“我没你想得那么不择手段,同窗共事这几年,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堪吗?”“仅凭自己的主观判断,随意否定一个人。”游屿说。何之洲:“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什么意思,费尽心思讨好我妈,以为自己聪明一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游屿站直了,面对何之洲,“我从没告诉你我心里一直想着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已经离开的,不该自己留恋的,游屿想深藏心底当作无比珍贵的秘密。这个秘密让他觉得像枷锁,背着枷锁度日,累垮的不仅是身体,更是千疮百孔无可修复的真心。话音刚落,何之洲追问,“你就能确定他一点都没变吗?游屿,你还有大好前途,真要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吗?”不,游屿摇头。他重复道,“我认为没必要把他介绍给你。”“你听过我和他的故事,你仅仅只认为那是个故事。”游屿张了张嘴,没再说话,只是和何之洲一起并肩站着。何之洲喜欢他,可却并未有一刻想真正理解,连他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都没有耐心体会。最后,游屿揉了把发胀的的眼睛,说。你的爱可真不值钱。翌日,舒少媛没露面,一直以身体不适在房间带着。倒是薄覃桉一大早开车过来,帮方家搬东西。何之洲和他不对付,有薄覃桉在的地方基本看不到他的影子。他带了早饭过来,游屿去他车上吃,边吃边觉得味熟悉。“你做的?”游屿问。薄覃桉从食盒里挑出游屿不喜欢吃的蒜片,炒青菜不放蒜提味不行,游屿对生蒜还好,熟蒜见都见不得。“酒店后厨可以进。”薄覃桉说。“都告诉你以后别做饭。”游屿又扒拉了几口饭,沉思片刻,“偶尔做给我吃,倒也不是不可以。”薄覃桉沉沉笑出声,他问游屿到底是同意还是禁止。他用食指指背抵在游屿眼睑处,“哭过。”是啊,不仅哭过,我还给我妈下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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