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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盛夏》TXT全集下载_32(1 / 1)

游屿咬唇说:“她不同意。”“没关系。”不过这没什么,游屿挨着薄覃桉身边挤了挤,脸在他掌心里埋了会,“我都想好了,这阵子的工作结束就辞职。户口本一直跟家里的连着,之前去居委会办手续,人家看到我爸比我才大几岁,指指点点的。”“我把我的户从我妈那挪出来。”“薄覃桉,以后就算不爱我了,也不要骗我。”游屿放下碗,垂眸笑起来,“别的孩子可以毫无留恋的牵着父母的手离开,可我已经没有家了。要是你不爱我,一定要告诉我,好让我提前为自己准备一个家。”“我不想,不想从你家出去,变成在公园游荡的孤魂,也不想做没处收身的野鬼。”他的眼睛晶亮,说罢就一直抬头看着薄覃桉。直到薄覃桉扣着自己的手,将自己包裹在怀中,低声对自己说:“回去就把邵意从户口本里赶出去。”游屿乐了,问他赶去哪。“爱去哪去哪。”好无情,游屿说,你真是我见过最无情的父亲。薄覃桉年轻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英年早当爹。他刚工作那会,他跟在一位教授身边工作学习。教授帮病人做手术时不慎感染,没几天便病死,连身后事都来不及嘱托。他与妻子离婚净身出户,妻子为了以后好嫁人便提出不要孩子的抚养权,从此销声匿迹。教授这边的亲人都不愿意照顾孩子,薄覃桉收拾教授工位上的物品送去教授家,小孩正坐在餐厅一个人孤零零吃泡面,见薄覃桉来了还问哥哥要不要吃。“我还以为你收养邵意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游屿听罢觉得不尽兴,这个故事听起来并没他想象中的轰轰烈烈。薄覃桉花了点关系养薄收邵意,在改名字的时候征求薄邵意的意见,谁知道薄邵意一口答应,说改名字也好迎接新生活。其实是可以叫哥哥或者是叔叔的,但薄邵意偏要按照户口本上叫爸。“为什么是父子关系?”游屿问。薄覃桉笑道,“家里知道我不可能跟女人结婚,因为和男人不能生育,有邵意,好歹让老头子宽心。”“那你还跟女人……”游屿皱眉,“你还带女明星回家!”薄覃桉眼中笑意更甚,“不带女人回家,怎么断你的念想。”虽然也没断成。“好啊你。”游屿猛地跳起来要扑向薄覃桉,但一头撞在车顶霎时头晕眼花脑子里嗡嗡作响。薄覃桉既心疼又好笑,他闷着音调不让笑声从喉咙里飘出来。轻轻帮游屿揉撞狠了的头顶,说:“郊区那套房一直有人打扫,安葬方远后我带你去住几天。”“没卖?”游屿愣了下,“一直空着多浪费。”他见薄覃桉不说话,又恍然,薄覃桉是有钱人,有钱人哪在意这点钱。薄覃桉握着游屿的手腕,仔细看他手腕上的腕表,忽然俯身从车前座的储物盒里拿出一个黑丝绒小袋。在游屿的好奇下,他拆开小袋,拿出里头的东西。“腕表?”薄覃桉点头,指尖挑开游屿腕表上的金属扣,将他手里崭新的这块换上。“邵意上大学的时候,我也送了他一块表。”薄覃桉说,“这块是你的。”中学时代,青春期的男孩们,总喜欢戴那种带夜光的电子表,还可以设置闹钟提醒他们起床上学。游屿也有那么一块,不过不经常戴,总是收在书包里,偶尔拿出来看看时间。再次见面,让薄覃桉对游屿有不同感观的,大概是两个人握手时,游屿手腕上那块在灯影下发光的,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搭扣金属腕表。从少年,变成了在职场上足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你长大了。”他说。现在这块不是当年薄覃桉为游屿十八岁成年准备的那块,那块表对于现在的游屿来说,又显得太幼稚。在他还没来得及送给游屿前,游屿匆匆带着行李离开他的视线。不,又或者说从未离开,至少在他的眼里。他极为虔诚地将唇贴在游屿手腕青绿色的血管上。游屿没见过感情如此外露的薄覃桉,一时间被吓得没敢动弹。“我爱你。”……“轰!”游屿脑子里猛地像炸开了烟花,又仿佛是什么核导弹发射,航天火箭升空才能产生的强烈轰鸣,冲击波一下子震晕神志连带着击穿他的耳膜。他哆哆嗦嗦收回手,捂着手腕,心脏险些穿越胸膛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你……你……你说什么?”第八十七章薄覃桉偏头,注视着游屿。游屿指尖发颤,他张着嘴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求而不得的三个字不经意间降临,惊讶之间,浓烈的情绪倾泻而下,随后满腔溢出的就只有不知从何而来的苦涩。心脏像是被什么重物紧紧牵扯着,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像是捆上如手腕粗的铁链。头晕目眩间,游屿红着眼眶,说。“如果你早几年这么告诉我。”我大概会很高兴。“薄覃桉。”他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王八蛋!”骂人的话,他口齿清晰一字一句,生怕面前的男人听不清。当然,薄覃桉也给予他足够的反应,他扯着他的手腕,将他带入怀中。游屿的脸被他捂在胸口,紧贴着衬衣,鼻尖抵在透明扣上。薄覃桉用了力气,他挣不开,除了心头的怒火与不甘,他毫无反抗的准备。该发泄的,早就被漫长的岁月碾碎,只剩下难以再燃烧的勇气。他仅有的那么一丁点的真心,交付给那个夏天,教自己做函数题的医生。在他眼里,这位医生似乎没什么不会的,他懂得如何教育一个叛逆的青少年,也明白怎么才能治好备受病痛折磨的病人,似乎还会一点心理学。他说他大学辅修那个。但唯独不及格的,大概是怎么告诉对方——不要等待,不要迟疑,奔向我。游屿想委屈地大哭,更恨不得一走了之,让薄覃桉也感受孤立无援全世界都只剩下自己的恐惧。“你是混蛋。”“是。”薄覃桉说。“不要脸。”“是。”“你是个懦夫!”……薄覃桉没回答,只有两个人的车内,浓烈与淡薄的气氛交织,最后随着男人打开车窗而倾泻流窜。游屿觉得薄覃桉没再用力勒着自己,他手脚发麻,想要抬起头时,又被薄覃桉按下去。只听到薄覃桉声音沉沉。“你说是,就是吧。”紧接着,游屿听到薄覃桉紊乱的呼吸声。在极力掩饰,在强行压抑。他茫然,问:“薄覃桉?”“别说话。”薄覃桉低头与他脸贴着脸,游屿伸出手,轻轻将手心放在薄覃桉的脸侧。他闭上眼,指尖正好搭在薄覃桉的眼角。“还记得你让我跟着傅刑叫你薄叔叔吗?”“后来我叫你覃桉,你听到了吗?”那个时候,游屿觉得薄覃桉这三个字真是好听极了,每念一个字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仿佛含着甜而不腻软糯的栗子。可后来,这三个字变成他不可说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令他酸涩的青春,都像是随着四季的变换变成一种规律的思念。只在特定时间,特定事物才会勾出的,像是美梦般虚幻的回忆。他又说,“你为我着想,所以我变成现在的游屿。”不依靠任何人,也能活得很好的游屿。“但放手并不是让对方幸福的最好办法。”游屿轻声说:“你说呢。”薄覃桉答他,“是。”能让薄覃桉这种人,说出我爱你三个字,堪比登天。但偏偏游屿做到了,于是游屿得逞般对薄覃桉说。我赢了。下葬定在明天早晨,农村习俗多,下葬前一晚得折腾好几个小时。一切都结束时,游屿没找到薄覃桉,找人一问,说薄覃桉被舒少媛叫走了。众人都以为薄覃桉是舒少媛的丈夫,夫妻二人待一起也没什么不对劲,说的人见游屿脸色不对,问游屿你和你那后爹不挺融洽吗?游屿没回话,去厨房洗了个西红柿坐在院子里吃。这几日烟熏火燎,整个人像串味了似的,等明天结束就立即回家,再也不来这个破地方受罪。这晚他没见着薄覃桉,车倒是在,但何之洲的没了。等到第二天下葬时,何之洲才开着车回来。长辈们让游屿站在坟头磕头,游屿没磕,帮着埋了便从山上下来。身上的孝服也早在烧纸钱的时候烧掉,灰烬随风腾起,粘的他满身都是。隔着一条小溪,他看到薄覃桉站在车边,薄覃桉抬头看他,他正欲过去。“小屿。”游屿脚步一滞,但没停,只是用更快的速度走向薄覃桉。埋方远时,白姨哭得伤心,舒少媛一直陪着她。妇人们都站在一边,挖土下葬由男人们做。游屿压根没理舒少媛,就算舒少媛有心要和他说话,也没那个机会。“小屿,我们谈谈。”舒少媛连忙喊道。舒少媛离他有一段距离,但游屿像是见鬼似的加快脚步。他毫不犹豫地,冲向薄覃桉,甚至是奔跑着到薄覃桉面前。风从他脸颊掠过,又沿着耳稍飘走,他能听到呼呼的风声,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薄覃桉早就为他开了车门,他上车后,对薄覃桉说回家。薄覃桉说,好,我们回家。车一直开上公路,游屿从后视镜看到车座上的行李,薄覃桉说你大概不想再回去。是不想再回去,游屿笑了下,“昨晚去哪了?”“报备?”薄覃桉问。游屿说,“她对你说的话,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他从薄覃桉帮他收拾好的包里拿电脑出来,笑道:“辞呈怎么写?”“如果你想跳槽,得先找下家。”薄覃桉说。有些事,不必问得那么仔细。只要游屿问,薄覃桉就一定会回应他,但家长里短,哪能有那么多道理呢?游屿自觉仁至义尽,他与舒少媛的母子情分有待时间修复,但他知道,他永远和舒少媛隔着一条鸿沟,难以跨越的峡谷。两个人都不愿意让步所留下的一切,都会变成一道伤疤,永远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蒙上一层难以卸掉的面具。他简直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尤其是当他想要踏入新的环境时。他对薄覃桉说,何之洲是我学长,很照顾我,但我好像对他从没有过好感。“因为他从来都不珍惜我努力得来的东西。”游屿说,“他家境很好,国外上学的时候也有很多女孩围着他转,但他提着购物袋说要回寝室给我做饭。”“他对我的创意,对我的坚持,就像个玩意。”因为游屿努力所拥有的,是何之洲一出生就能勾勾手指,被递在怀中的。这种人,对谁都好,喜欢一个人也能下血本,可难得的是真心。游屿的丁点真心都给了薄覃桉,而恰好,薄覃桉的真心——薄覃桉听罢,腾出一只手放在游屿肩膀。他没握他的手,他说:“想做什么就撒开手做。”这个男人给予面前,永远在他眼中是个少年的人,最大限度的自由。他说,如果累了就回家,在我这,你可以休息。游屿额头抵着车窗,弯眸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薄覃桉,我欠你一幅画。”本来是艺考时要送你的,可我一直没有勇气再找你。“但现在可能得不到陈老师的画了。”他笑道,陈卡斯两三年前便停笔不再作画,现在有的就只有不怎么出名叫游屿的创作者可以画画送给你。游屿觉得自己不能称作画家,他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画,哪怕办过展览受过邀请,他依然觉得自己只是个创作者。只有是创作者,才能不断激励自己进步,免于被骄傲蒙蔽双眼。薄覃桉对游屿说,你早就送给我了。这话说得游屿云里雾里,但看薄覃桉的模样不像是骗人,他记起常可说薄覃桉买过自己的画,“你买的不算。”二人没立即回去,薄覃桉带游屿回了游屿从小长大的地方,带游屿去他熟悉的那个别墅。城市的变化往往超过人的想象,游屿只在过年时回来陪舒少媛几天,从机场到舒少媛那,也不去街上逛。薄覃桉特让的士在城市里转了圈,游屿像小孩似的扒拉着车窗感叹,“都变了。”的士司机笑道:“您是本地人?”游屿笑道:“是,不过工作后就没怎么回来。”“这几年政府开发新区,新区那边更繁华。”司机说,“新区房价也便宜,搞投资的都在那买房。”游屿乐了,“我没钱。”趁着红绿灯,司机扭头看了眼后座的薄覃桉,“您二位一看就是大老板。”“他是老板,我不是。”游屿说我就是个破打工的,还被老板给辞了。司机热情,游屿与他聊了一路,薄覃桉就坐在后头听游屿瞎讲话,偶尔觉得有趣就笑笑,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医院的事情。到别墅时,游屿神神秘秘对司机说你觉得我像不像他儿子。司机恍然大悟,上下瞧瞧游屿,自个约摸出个年龄。右手握拳打在左掌心,说原来是儿子。游屿付了钱,目送司机离开才憋不住地哈哈大笑。他一蹦一跳来到薄覃桉身边,趁着他从兜里找钥匙时扑上去,搂着薄覃桉,双腿顺势夹在他腰间,薄覃桉找到钥匙开门,背着游屿进门。房间内似乎是被人打扫过,崭新的棉拖鞋整齐摆在鞋柜边,正好两双。窗台的落地窗也大敞着,因为是夏天,挂上了米色窗帘。顺着窗帘缝隙看过去,花园内种着盛开的玫瑰,廊下摆张矮几和两个蒲团。“欢迎回家。”游屿趴在薄覃桉背上,双臂环着他的脖颈,用鼻尖蹭蹭他的脸,一双眸子弯成月牙。“我回来了。”像是梦,他做过做酸涩却又最甜蜜的美梦。※※※※※※※※※※※※※※※※※※※※87微博关注查看编辑内容可见^ ^第八十八章游屿在薄覃桉面前,倒是把多年收着的脾气又都露出来,再加上薄覃桉又纵着,第二天早晨早饭便靠着枕头被薄覃桉一口一口喂着吃饱的。房间是游屿少时从没进去过的主卧,当初在薄覃桉家住时,主卧的门经常锁着,连薄邵意都不许进去。以前游屿还以为薄覃桉有什么秘密,但其实这间房也就只有一张大得离谱的床有点特色,其余跟次卧摆设并无差别。他把手机关机丢进包里再没打开过,穿着睡衣在别墅内到处乱晃。薄覃桉出门一趟,再回来时竟带了一整套的画具。游屿跟在他身后,并不动手帮忙。薄覃桉动手拆画具时,他趴在他怀里看购物清单。“还挺贵。”游屿说。“想画吗?”薄覃桉问他。游屿点点头,抱着他的腰说,给你画,我愿意。把画画当做一种职业,哪怕再热爱,走到最后都变了样。游屿知道自己现在心态不正,总想着赚钱,把初心丢得十万八千里。在画画上,他和薄覃桉没什么共同语言。薄覃桉再神,也只是一般人的审美水准,如果让他聊医学方面,游屿压根听不懂。但如果让游屿拉着薄覃桉讲美术史,薄覃桉这种理科生大概也不会明白所谓的抽象派浪漫。游屿不喜欢画人体,哪怕是因为艺术,他也看着那些裸模臊得慌。“裸模,八块腹肌。”游屿对着薄覃桉比了个夸张的八,见薄覃桉笑而不语,就知道这个人根本不会像平常情侣般乱吃飞醋。他摸摸薄覃桉的腹肌,再戳戳自己的**,啧啧感叹,“那些模特长得不错,但外国人胸口毛多,腿毛也长,想想都受不了。”说罢,他嘶嘶嘶地从薄覃桉这里寻找安慰,薄覃桉捂着他的脸说:“我见过不少。”得了吧,游屿嘟囔道,无论什么美男,美女一丝不挂在你面前都只能算“人”。薄覃桉乐了,问游屿你算什么?游屿指指自己,又一拳砸在薄覃桉胸口,力道轻,但薄覃桉还是配合他战略性后仰。游屿满意地点点头,“是你的心头肉。”话说得无辜极了,还带几分炫耀,薄覃桉终于被他逗得大笑出声。游屿很少见到薄覃桉笑得这么开心,便也跟着一起笑。大学毕业后,游屿很少能有专心做一件事的时间。他的假期还没完,但薄覃桉临时有个手术要做,病人是从其他医院拉过来的。薄覃桉准备了两天的饭,装在饭盒里让游屿记得吃,先回医院处理病人的事。游屿胃口不大,但薄覃桉做足了分量,走的第一天晚上游屿只拆了一份菜放在微波炉热,也没吃完,还剩下一半。翌日,露水未散时游屿便坐在被窝里发呆。主卧也能看到楼下花园,清晨雾重能见度不足,游屿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个什么,便神志不清地下床跌跌撞撞冲去浴室洗漱。薄覃桉带他回这,对于游屿的意义是不同的。也说不上来自己此时的心情,高兴肯定是有那么几分的,但好像酸涩也占绝大多数。他安静画了三天的画,终于在深夜昏昏欲睡时听到门关传来的声音,紧接着,有人在上楼,很快卧室门被打开。“你睡你的。”薄覃桉放下手中的钥匙,见游屿满头大汗蒙着被子,取来纸巾坐在床边帮他擦汗。游屿顺势用脸蹭了下薄覃桉的手背,哑着声说消毒水。“手术成功吗?”“没有。”薄覃桉说。游屿闭着眼,沉默了会,睁开时已一片清明。“你好像不太高兴。”他握了握薄覃桉的手,问,“你的手怎么样?是我不好,没等你手完全康复再离开。做手术有影响吗?”“很好。”薄覃桉摊开手。真的吗?游屿没说出口,他伸手打开床头柜边的夜灯。柔黄的光自灯罩内晕散开来,轻薄地笼罩三步以内的范围。与此同时,他看到薄覃桉熬红的双眼,以及略冒胡茬的下巴。“手术没有成功,很难过吗?”游屿接着问。薄覃桉摇头。像薄覃桉这种人,行医数年,早已对患者的喜怒哀乐麻木。游屿正想问什么,薄覃桉却开口了。“医院收了个高三学生,学习压力太大,寝室自杀。”“抢救四天,没救回来。”薄覃桉说,“学生母亲跪在我面前,求我救孩子。”其实薄覃桉赶到的时候,与其他医生会诊,都认为没必要再为病人进行手术,已经没有手术的必要。再手术也只是折腾医生折腾病人白花钱。病人是死在手术台上的,就在薄覃桉正欲开刀时。病人病情忽然急转而下,最终抢救无效死亡。“我猜猜你想心里在想什么。”游屿笑道。没待他说话,薄覃桉又一次打断他,对他比了个嘘。这是游屿第一次直面薄覃桉的脆弱,好像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不可摧。自杀这种事情自己也做过,如果没有跳楼,大概也不会遇到薄覃桉。他既庆幸又后怕,他庆幸自己因为怕死而没选择更高的楼层,他后怕,后怕自己如果没有遇到薄覃桉,自己的未来还是会被舒少媛紧抓不放。薄覃桉不允许他猜,但也没有说话,两个人面对面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直到薄覃桉忽然抱着他,发出一身类似于侥幸的叹息。“我见过很多自杀的学生。”薄覃桉低声说,“但……”“但只关心手不关心人的只有我一个。”很多事,反而是当事人看得更开。游屿摇头说,“我和别人不同,我的手的确更重要。”术前,薄覃桉告诉病人家属,就算手术成功,病人也多半会变成植物人,这和死了没什么两样。病人母亲跪在他面前,哭着说,您不是说还有几分希望能醒,只要有希望,他们愿意做任何尝试。“谁家的孩子不是妈妈的宝贝,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谁家的孩子不是妈妈的宝贝,薄覃桉指尖插//入游屿发间,说:“十八岁前活得累吗?”游屿弯眸,没遇到你前活得很累。但这都不算什么,苦尽甘来,多少年的泪就像是梦似的,一晃眼十几年流水般消逝。日子总会越变越好,就算是坏,也总不会差到哪里去。薄覃桉的调节能力强,游屿没怎么安慰便自我治愈。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家庭不同,所遭受的待遇差异太大,才让薄覃桉的思想走了岔。趁着薄覃桉心情柔软的时候,游屿问薄覃桉,你在国外见过我,为什么不找我。薄覃桉说,“我一直知道你在哪。”从大学,一直再到留学,后来没选择画画作为职业,反而是一头扎进设计里小有成就。“但你有自己的生活。”“所以一直不来找我。”游屿说,“你一直都觉得自己有理。”“薄覃桉,这几年我过得一点都不好。”“为什么不找我。”“是觉得你配不上现在的我,还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年龄让你有负罪感。可现在的我已经不小了,每年都有人催我结婚,但我不喜欢。”薄覃桉,我只喜欢你,只想和自己爱的人一起生活,不想找个女人结婚生子。游屿问,你买了多少幅画。我参与过的画展不少,几乎每次都有人购买,那是你吗?“记不清了。”薄覃桉这次很诚实。游屿弯眸,抓着薄覃桉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我很难过,想到你因为顾忌不来找我,我想哭。”“但不是我一个人煎熬,我们一起。”此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彼此心中的喜怒哀乐都有对方一起分担。假期结束,游屿终于开机接受外界传达给他的庞大信息量。秦珊珊的工作邮件挤满了邮箱,甲方们的未接来电一个接着一个。在他短暂消失的这段时间,是他最快乐的日子。但一旦快乐到头,紧跟而上的就是忙昏了头的痛苦。薄覃桉帮他写好辞呈,问游屿想好下家了吗?游屿眨眨眼说想好了。……何之洲似乎已经知道游屿这次辞职是来真的,不再分项目给他,甚至连开会都很少强制他出席。二人除了工作上必要的交流,几乎不再见面。整个公司的人似乎都发觉他们之间不平常的气氛,终于在第二周周一上班时,秦珊珊带着众人的疑问冒死进言。“您是要跳槽了吗?”游屿平常的工作量就大,更何况是积压了几天必须尽快处理的,他半死不活趴在办公桌上画图,听到秦珊珊八卦,终于在对方期盼的眼神中竖了个大拇指。他说,你老大我终于不负众望要跳槽了。秦珊珊配合地哇了声,并未惊喜。“您想好去哪了吗?”怎么都问,游屿揉揉耳朵,问秦珊珊:“想不想跟我一起走。”秦珊珊点头,“想,您去哪我去哪。”行,游屿起身,“我已经谈好了,想带着自己整个项目组走。”“找时间把组内成员聚起来,我就不露面了,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您得告诉我去哪个公司。”秦珊珊说。游屿指了下窗外马路对面的写字楼,愉快道。“灿星。”第八十九章公司这种是非地,秘密一但出口,藏是藏不住的,游屿也没打算掖着。带人走本就不厚道,再瞒着何之洲,大概这人是要跟自己撕破脸的。游屿揣着自己最后那点情分,没让秦珊珊把事按着,一夜之间他要跳槽的消息就连楼道清扫的大妈都绘声绘色。下班回家时,游屿顺路买了几盒冰激凌回去,正好薄覃桉也打来电话问游屿在哪。听薄覃桉那边的动静不大像在医院,游屿拎着冰激凌走了几步,然后回头。他笑道,“亲自来接我。”薄覃桉的视线放在游屿手上提着的透明塑料袋上,“冰激凌?”“回去做雪顶咖啡。”游屿快步走到他面前,趁着四周没什么人,把自己的手放在薄覃桉的手里握了下,很快分开。“下午吃什么?”“最后一轮项目竞选你去吗?”薄覃桉并未回答他,反而是问工作。游屿摇头,“我没开会,不知道。”他看到薄覃桉皱眉,连忙道:“是我不参与,不关何之洲的事。”况且……他说:“我告诉他我要带着整个设计小组离开,这个项目从今天开始不再由我负责。”“遗憾吗?”薄覃桉从兜里拿出车钥匙,说今天谁开。游屿没接,低头按了几下手机,“我对这种项目没兴趣。”规矩多,甲方大多思想封建固执,紧随潮流的东西是他们最不能接受且理解的,这对于游屿来说,如果不是为了公司发展,他并不想接手一个被框在架子里的项目。尽管他不能选择性工作,但他仍有反感的资格。比起这些,他最讨厌的,大概是何之洲这种吊儿郎当把什么都不当回事,所有人的努力在他眼里都像是刮风逮来的。“何之洲是公子哥,我不和他计较。”游屿说,“他这个人不坏。”“他一定恨你恨得牙痒痒。”游屿又说。大学时何之洲就表现出来对自己的喜欢,游屿装瞎蒙混。后来一起共事,游屿总算是觉得一直想着薄覃桉得单身一辈子,这才明着暗着接受何之洲的示好。对于何之洲来说,薄覃桉相当于半路截胡。薄覃桉摸摸游屿的脸颊,“我不认识他。”这话说得游屿愣了会,待反应过来两人已经走到停车场上了车,他系安全带时无奈道:“你瞧不起人的毛病真得改改。”你在医院也瞧不起人吗?薄覃桉偏头凝视游屿。“别看我。”游屿连忙捂着他的眼睛骂道,“你一看我我就想起高考你辅导我数学,做错题就瞪我。”薄覃桉的眼睛会说话,嘲讽和骂人他都精通。须臾,男人拉着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掌心,游屿红着脸缩回手说不要脸。薄覃桉这人对待感情,简直是又闷又沉,游屿心想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坚持,恐怕也轮不到自己得到薄覃桉。但除了他游屿,还有谁能配得上薄覃桉呢?又有谁能接近薄覃桉的心?没有,游屿想,只有自己。有且只有自己。回家将冰激凌放进冰箱,二人换上休闲装下楼去附近的超市采购,出门这么多天,冰箱空空如也。“游总监?!”游屿正蹲在货架前问薄覃桉炒菜买哪个盐比较好,身后忽然传来青年诧异的声音。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委屈,游屿疑惑地抬头,正好对上身着运动装青年的眼睛。四目相对,游屿看着对方的脸越来越垮,神色越来越惨淡委屈,疑惑道:“您是……”青年见游屿忘了自己,哭腔也从嗓子眼里冒了出来,颤颤抖抖九曲十八弯“我是,我是……您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游屿张着嘴啊了声,正要求薄覃桉解围,谁知道一晃眼薄覃桉居然也不知道哪去了,四处寻找,遥遥望到他在几十米外的鲜肉区买排骨。他尴尬道,“不如,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告诉我,我就记起来了。青年崩溃地告诉游屿自己的名字,再三重复,“游总监,你说过我的名字很好听。您说我一定会成为您见过的最优秀的设计师。”“我听说您要离开何总那,去灿星是吗?”青年小心翼翼地问。游屿点头。等游屿摆平自个的破事后,才忐忑地移动到薄覃桉身边,薄覃桉提着已经打好价的排骨说,“学什么不好,学坏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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