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混混不算很厉害的那种,至少傅刑没有见到他们拔刀。薄邵意不想麻烦薄覃桉,将游屿的手机还给他,“周六回家再告诉我爸。”现在一身伤见家长太丢人,他在国外疯也没这么狼狈过。“为什么和混混起冲突?”话兜了一圈终于回归游屿所关心的正题。薄邵意突然哽住,很久才说:“猫。”“猫?”薄邵意放学回家取小吃街买烤串,本想买好后叫游屿来家玩,烤串还没烤好,他站在烧烤摊前隐约听到几声凄厉的猫叫,声音时响时弱,他朝声音的来源走了几步才确定那就是猫叫。离他只有两米远的小巷堆满杂物,这段时间小吃街的下水道出了问题,以至于许多商户用水全部从污水管涌上来,全部流进比大路低洼的巷子中。“他们虐猫。”薄邵意比划了下猫的大小,比miur还小,才几个月大,瘦瘦弱弱抱在怀里也就那么一点,肉眼可见背部突出的骨头,右腿被火燎过,耳朵也好像被剪刀伤过。薄邵意喜欢小动物,根本见不得任何猫受到伤害,更何况是没有主人流落在外的流浪猫。“猫呢?”游屿又问。薄邵意拢着眼说,“和他们打起来的时候跑掉了。”“幸好跑得快。”还挺有爱心,游屿啧了下,拿着手机离开,半小时后他重新回来找薄邵意,身后还跟着人。薄邵意几乎是在看到薄覃桉的第一眼便躲在傅刑身后,傅刑也颇为配合地将薄邵意藏了藏,顺带安慰他别那么紧张。“邵意不想让您担心,但我觉得他还是需要您带回家照顾。”游屿在见到薄覃桉后第一时间道。游屿最初让傅刑带薄邵意去其他医院,其实是抱着如果薄邵意是因为与人打架才进医院,那便不必告诉薄覃桉的意思。薄覃桉先是父亲才是医生,一定不会先以医生的视角进行治疗,反而会与薄邵意发生冲突雪上加霜。薄覃桉刚下班,游屿这通电话来的正好。“薄叔叔好。”傅刑与薄覃桉的眼神接触后,气势突然弱了很多,紧接着将躲在自己身后的薄邵意拉出来。“邵意,你爸爸来了。”冷不防被好兄弟出卖,薄邵意立刻奋起反抗,起身要去抓傅刑,傅刑灵活拉着游屿退避三舍。以薄邵意的伤势,至少需要静养大半个月,薄覃桉当即请假,并带薄邵意回家。薄邵意一瘸一拐走不了路,只能被薄覃桉背着,他趴在薄覃桉背上冲游屿挥舞拳头,游屿耸耸肩当做没看到。“我的猫!”薄邵意刚被丢进车里立刻弹起来,“miur还在家没吃饭,我要回去喂……”“我来。”游屿伸手冲薄邵意要公寓钥匙。傅刑附和道,“我们喂,你回家好好休息,猫不是问题。”“游屿连自己都养不活能养活我的猫吗!”薄邵意抗议。“怎么养不活,怎么说话呢你。”傅刑听不得人讲游屿不好,“他长这么大就是自己养自己,这不养得挺好?”肩宽腿长腰细,肤质比女生还好,青春期的发生在少男少女们身上的青春痘从来没在他那张脸上冒过头。趁傅刑与薄邵意斗嘴间隙,游屿对薄覃桉说之前的那些练习题已经全部都做完了。“没有落下任何题。”游屿着重强调。“做题不重要。”薄覃桉说,“学会了吗?”大部分,游屿弯眸笑道,如果所有都会,那自己的数学成绩也不至于那么惨不忍睹。他想了想,对薄覃桉说,“其实我挺想放弃。”按照现在的势态,再以艺考分数相加,自己一定能考个一流大学。每天晚上休息前游屿总是会有这个念头,并且这个念头正以可怕的势态席卷他已经尽量平静的心态。“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该学会选择。”“这次您不告诉我该怎么做吗?”游屿轻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轻踮了下后跟。“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薄覃桉的声音缓缓落在他肩头,而后被微风吹散。“游屿,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没人逼迫你。”一直以来,逼迫的只有你自己。※※※※※※※※※※※※※※※※※※※※如果有多余的海星,请投给阿炮吧!第二十九章送走薄邵意后,游屿将miur带回家喂。miur其实很好养活,每日定时定量投放猫粮,偶尔给它吃一点零食。猫这种动物领地意识很强,也不需要像养狗那样每日带出去遛弯。miur不认生,游屿刚用钥匙开门它便直接从游屿怀中跳进家,游屿进门后它又围在游屿脚边欢快地绕了几圈,游屿俯身拍拍它的脑袋,miur喵喵叫两声跑去窝在沙发上不动了。薄覃桉买给游屿的练习册已经全部写完,他一时间也没想好再买什么其他的书看,洗好水果后端着果盘坐在沙发上翻购书软件。晚饭是在傅刑家吃的,傅妈妈做了一大锅排骨,游屿临走时还被塞了一小饭盒,傅妈妈捏捏游屿的脸说多吃肉,这么瘦高三可扛不住。游屿带着饭盒回家,刚下了几个台阶便看到自家门前站着个身着棕色皮夹克的男人,男人抬手按门铃,门铃响三声房内无人自然不会回应,男人又使劲按了好几下。游屿思索片刻轻咳两声,楼道安静,男人立即循着声音来往的地方看去。“请问您找谁?”游屿指了指门问。“我找这家主人,小朋友你认识吗?”男人搓搓手对游屿笑道。游屿摇头,“不认识。”男人立即道,“可我听说这是家属楼,上下楼都是大学教书的老师,小朋友你能不能问问家人……”游屿后退几步转身上楼,男人话没说完,也紧跟在他身后向上跑,游屿急忙拍傅刑家的门。门几乎是立即打开,傅刑边开边道:“我就知道你手机忘记……”游屿低声:“快走!”没待傅刑反应,眼见着他身后的男人即将碰上门把手,游屿使出全身的力气关好门。他心脏跳得厉害,大脑也在关门的瞬间有缺氧的冲动,待他气喘匀后抬头,傅刑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自己,游屿咬咬唇问:“你看见了?”傅刑点头,“看见了。”“我不知道他是谁。”游屿靠着门缓缓滑至地面,傅刑也跟着他面对面坐下。客厅内傅爸爸在看新闻,傅妈妈在厨房洗碗,傅刑惯常出门动静大,两位家长也就没在意,游屿捏着饭盒的指尖发白,在他的记忆中,从未见过这个人。舒少媛交友广泛,但那个男人一看就像是农村打扮。要说是学生家长,舒少媛格外注重个人隐私,根本不会约学生家长来家。“砰砰砰!”傅刑与游屿无声地对视,游屿缓慢为他让开一条道,傅刑打开猫眼去看站在自家门外的男人,男人在门口站了会又敲门。“谁,烦不烦。”傅刑吊着嗓子道。“儿子,谁呀?”傅妈妈喊道。“搞推销的。”傅刑佯装怒道,“我家什么都不缺,快走!”“小朋友,我只是……”“快走!”男人被傅刑喝退后,傅刑低头去看环抱膝盖,下巴抵在手臂上的游屿,“一会我下楼把猫接上来,今晚在我家住。”游屿点头,将自家钥匙递给傅刑。游屿很少在傅刑家住,比起热闹,他更喜欢一个人待在家中,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事也不需要想,远离人际交往对他来说比什么都珍贵。很快傅刑带着miur和猫零食上来,游屿将miur放在自己帽衫内,miur柔软的舌头在他后颈舔了下,游屿伸手揉揉miur。傅刑比游屿有主意,在游屿脑子混沌时对游屿说最好现在打电话叫舒少媛回来。“说不定是走错了。”游屿摇头,再等等,如果这个人只是走错楼层,叫舒少媛回来便是小题大做。游屿第二天去南大听沈白詹每周一节的公开课,教室内挤满了学生,他到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两三排有座。教室里还有从其他院系赶来听课的学生,男生很少,女生占大多数。其实沈白詹的学生基本不会来听公开课,公开课太基础对于他们来说只能是浪费时间,沈白詹自己也承认希望自己的学生不要浪费时间来听课。沈白詹见游屿主动来找他格外欣喜,当即指挥游屿帮他将讲台上的作业抱回办公室。“社会实践报告?”游屿随意翻了几页。院内每个学期都要求学生根据生活内的所见所闻,写一份新闻报告上交,为以后成为媒体人做准备。游屿说:“薄邵意昨天被人打了。”“嗯?”沈白詹将数据盘从电脑内导出,他抬头道;“他打别人还是别人打他?”“别人打他。”沈白詹笑道:“那岂不是很没面子。”是挺没面子。游屿帮沈白詹把作业放在办公室后,来了几个学生问沈白詹专业上的问题,游屿便坐在一旁整理这些作业的排序,按照学号从小到大。这些学生没有决定好毕业作业,问沈白詹有什么新闻可以做。这种发散性思维的大作业,沈白詹不好直接说,只能稍作引导。“什么新闻都可以吗?”游屿忽然插话道。学生们的视线纷纷落在游屿身上。突然被整个房间内的人注视,游屿一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硬着头皮问:“只是建议。”“说。”沈白詹来了兴趣。“许多社会性新闻都来源于学校,比如校园暴力或者是校方在学生出事后推卸责任,那么学生走出校门后需要为自己的安全负责。学校设置警卫室就是为了保护学校内的安全,那么警卫室没办法保护的地方,比如附近的小吃街?”游屿顿了顿,沈白詹身边的学生眼神发亮,继续说!“很多打架斗殴事件都会在那片发生,但是并没有人愿意真的追究,因为那些街头混混拐骗学生大多都是有组织有背景。”一直站在沈白詹身后低头记录的短发女生立即道:“可以用校园安全为话题!”“学校附近有中学。”另外一名男生接话。有了针对性的方案,学生们立即涌出办公室,原本拥挤的房间立即变得空荡。沈白詹双手撑在办公桌边,半倚着桌角笑道:“事情解决还不走?”“你知道?”游屿问。沈白詹摇头,“之前不知道,现在也不迟。”在他看来游屿不是喜欢麻烦人的性格,平时也不见游屿这么上赶着来找他,从游屿进教室那刻起,沈白詹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目的性。只是游屿不说,他也不能真开口问,总要等着游屿自己开口。“薄医生不像要处理的样子。”游屿说。他见过许多在校生被欺负,家长来学校讨公道的事,但薄覃桉看到薄邵意的伤也只是作为医生例行检查,觉得无碍拉回家静养即可。哪有这么做父亲?“他可不想当薄邵意的父亲。”沈白詹随口道。学生做新闻很慢,学校选取每年优秀新闻登刊上报已经是三个月后了。……其实高考的气温已经很高了,今年高考又没有下雨,往年每到高考都会下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洗去燥热。班里又换了次座位,游屿这次坐在靠窗的位置,每到中午十一点烈日便会一丝不落地全部拢向他,就连窗帘也不能阻止其渗透。下午最热的时候,游屿总是被热出一身汗,晚上回家都能看到衬衫上的汗渍印,他换好睡衣后将衣服丢进洗衣机。比起空调的味道,吹风扇更舒服,游屿从发卡将刘海掀起夹好,而后蹲在风扇前吹风。新一轮月考来临,游屿数学成绩有了很大的提升,英语成绩虽然还是很差但也没那么惨不忍睹。备考生暑假只有十五天,期末考试最后一门结束,游屿回家收拾好行李箱去陈卡斯家过暑假。陈卡斯已经知道游屿与舒少媛之间的别扭,舒少媛前段时间终于记起问游屿画画学习情况时不小心说漏嘴。陈卡斯问游屿考试考得怎么样,游屿正低头认真喝加了冰的果汁。“我告诉你妈妈你每周都有来学。”陈卡斯叹道,“但我想知道你自己的决定是什么。”“谢谢。”游屿垂眸说。很久,他才又道:“老师,画画对我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按照所有人所期望的,按照出生后便被决定的人生轨迹,在艺考前他有反悔的机会。“在我看来你是个极具天赋的孩子,但所有天赋和成功的前提是兴趣,一个创作者如果没有兴趣支撑,他画出的所有画都会失去活力。”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虽然对自己业余爱好富有极大的兴趣,但始终不会作为职业进行下去。一旦自己喜欢的事情作为职业,那么迎来的只有日复一日的枯燥。思维再活跃的人,都会被重复的工作磨灭所有兴致。游屿忽然意识到薄覃桉带他去找沈白詹,可能就是让他找自己所感兴趣的事情。让他接触不同,让他看到无数可能性。薄覃桉无数次打击他的自信心,或者是突如其来的冲动。他问薄覃桉,医生好做吗?薄覃桉说不好。什么都不简单,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做起来简单的东西。第三十章午后游屿陪陈卡斯花园写生,他心思不在这,便只坐在陈卡斯身后吃师母刚做好的下午茶点心。之前在国外,陈家不怎么来学生,陈卡斯又不喜欢吃甜食,陈夫人每次做好没什么成就感,但回国后游屿来家,她给什么小孩吃什么,于是每天都变着法的研究烘焙。游屿低头给薄邵意发信息,直到傍晚薄邵意才回他。薄邵意说从昨天下午六点一直睡到现在,好像要把整个学期欠下的觉都补回来。你呢?他问。“明天我和傅刑去体育馆游泳,你去不去?”“不去。”游屿不会水。游屿认识傅刑这么多年,知道傅刑是个精力旺盛的人,也试图配合他的脚步,但傅刑实在是太活力,八个游屿都比不上他一天的活动量。现在有了薄邵意,有关运动的事情傅刑基本自觉不找游屿参与,游屿也乐得清闲。大约是他们怕自己觉得被落单,每次出门都要报备一声。可以不运动,但运动后必须参加聚餐。“我家有烧烤机,明天直接来我家住。”薄邵意替游屿安排。游屿略一犹豫,拿着手机上楼去找陈卡斯,他站在门口看着陈卡斯练习水墨画,陈卡斯换笔时抬头笑道:“怎么傻站着。”“明天去同学家玩。”游屿说,“可能不回来了。”陈卡斯招招手,游屿走近,“你看老师这匹马画得怎么样?”游屿欣赏不来水墨画,诚实道:“如果从外行的角度看,我觉得挺好。”翌日,陈卡斯出门时将游屿捎去中心街,傅刑与薄邵意游泳,游屿负责购买食材,这两人十指不沾阳春水,游屿倒是成了三人中厨艺较好的那个。游屿正欲手机查找附近超市,薄覃桉的来电插进来,游屿停了两三秒后才接起。薄覃桉那边很安静,偶尔有仪器的滴滴声传来,游屿问:“您是在医院吗?”“一会发超市地址给我。”薄覃桉说。昨晚和薄邵意约定时,薄邵意告诉游屿从超市买好食材,正好薄覃桉明天早班可以直接接他回家。“用不着。”游屿下意识拒绝。薄邵意啧啧两声,“就凭你那点胳膊腿,购物袋提得动吗?”话糙理不糙,说得嚣张极了,结合自身体质,游屿拿不出半点反抗的底气。薄覃桉来时游屿坐在超市附近的饮品店里吃小蛋糕,小蛋糕是从陈卡斯家出门时陈夫人塞给他的。游屿自小长得乖巧,体格偏瘦,长辈们总是喜欢稍胖一些显得富态的小朋友。因此无论游屿去哪,总是带点吃点,一开始会不好意思,但久而久之便象征性推脱几下,心安理得地接受。陈夫人又不是别人,游屿拿得更心安理得。他挑了几个自己觉得好吃的小点心装进盒子里打算带给傅刑他们尝尝,但等待薄覃桉的时间太久不觉中已经小半袋下肚。有薄覃桉这个成年人帮他提购物袋,游屿自然放开手去买,薄覃桉看到他脚下满满两大袋食物时脚步一顿,正好游屿抬头从食盒里拿出一块米奇头的巧克力曲奇问:“吃吗?”“我做的。”他见薄覃桉张嘴要拒绝,又补上一句,“已经不够邵意他们吃了,一会我们分着吃完,不告诉他们。”薄覃桉将车钥匙递给游屿,俯身提起购物袋问游屿:“记得车牌号吗?”“记得。”游屿拍拍身上的曲奇渣,跳下高脚凳。上车后,游屿发消息告诉薄邵意自己已经和薄覃桉汇合了,薄邵意担心游屿不知道怎么和薄覃桉相处,便道:“如果不知道怎么跟我爸搭话,上车就闭眼睡觉。”游屿没理薄邵意,一抬头发现薄覃桉正注视着自己,紧接着薄覃桉指指食盒说:“不吃吗?”“吃!”游屿拿出师母塞给他食盒的气势塞给薄覃桉。就当做感谢薄覃桉对自己的照顾,他笑道:“谢谢您。”薄覃桉没问为什么,但游屿知道他这么聪明,一定知道自己指的是什么。刚上车时薄覃桉开有空调,行驶一段路程离开市区后他便降下车窗关闭空调。游屿是晕车体质,上车后自觉不玩手机,更不去看窗外的景致,为缓解晕车只能不停小口喝水。“以前我也晕车。”薄覃桉说。游屿眨眨眼,薄覃桉又道:“成年后你可以去学车,会开车的人晕车也会缓解。”这个说法游屿之前听说过,坐出租车时司机爱聊天,游屿抓着安全带实在是恶心的要命,出于礼貌又不得不回应。司机感慨,现在小孩真不耐折腾,以前的人哪有现在的娇气,坐长途车要是想吐司机当即停下,乘客跑下去吐完上来接着晕。炎热的夏风溜进指缝,游屿闭着眼对薄覃桉说您可别骗我。“过几天有个夏令营,沈白詹大概没告诉你。”“什么夏令营?”游屿声音懒懒地。“谢江余那边有个名额,一个影视公司发起的项目,对电影制作感兴趣的学生都可以报名。”沈白詹没经谢江余同意,占用谢江余本打算给自己工作室旗下艺人的名额给游屿报了名。“几天?”游屿一听有关谢江余便来了兴致。薄覃桉减了点车速,“后天出发,去影视公司作为实习生实习一周。”虽然作为实习生,但也就是每天被工作人员组织观摩在职人员工作,再以讲座的形式请业内资深人士针对性进行讲解。学生时代接触这些东西的机会不多,对于喜欢电影的在校生来说是个难能可贵的机会。但沈白詹随意占用真的没关系吗?“不过需要监护人签字。”这也是沈白詹还没告诉游屿的原因。监护人……游屿蜷缩了下手,“自己签字不行吗?”“这得舒女士同意。”薄覃桉严肃道,“游屿,这个夏令营需要去北方,离这太远。”就算沈白詹也无法帮游屿签字,硬性规定不容通融。也不知为什么,每次薄覃桉叫“游屿”这两个字时,游屿总是莫名其妙想坐直或者是站好,好像自己做什么坏事被发现般。他蔫道:“好。”沈白詹对游屿很上心,游屿也觉得沈白詹对自己过分亲切,他想了想问薄覃桉:“该怎么感谢沈老师?”薄覃桉似是冷笑,只是一瞬,游屿没怎么看清,薄覃桉便温和道:“他什么都有,不缺。”谢江余脾气不好,沈白詹倒像是天生来弥补他这处空缺般,无论谢江余与媒体产生什么摩擦他都能迅速处理好,并借助自己的人脉帮他打点一切能够搭上关系的合作方。这个人从前过于锋利,如今过于圆滑,圆滑地让人不得不防。薄覃桉对游屿说:“以后沈白詹喊你出门,别急着拒绝,自己好好想想。”游屿不疑有他,认真点头保证会自己考量。其实无需薄覃桉提醒,他也格外注意,没有人会无端对一个人好。比如舒少媛对自己好,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儿子,也更因为自己在绘画上有无限可能,陈卡斯也是如此。每次到陈卡斯家住,陈卡斯总是在他面前画画,师母做饭时偶尔念叨:“怎么之前没见你老师这么频繁画画”才让他意识到,其实每个人的目的都不单纯。陈卡斯在他面前画画,不过是变相逼他重拾画笔,逼他妥协,他除了画画之外毫无出路。那么薄覃桉呢?从他坠楼开始,他总是能见到薄覃桉,在医院,在家,在点映会场外。住院那段时间,薄覃桉其实并不怎么关心他,或者说只作为一个医生对于病人的照顾。薄邵意看望后,薄覃桉才开始注意自己,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经常在各处看到薄覃桉。甚至离家出走那晚,第一个离开家度过的春节。想到这,游屿轻轻打了个颤,揉揉发凉的指尖,他体质偏寒,无论多炎热的天气指尖总是冰凉。到冬天更是冻得通红,零下时甚至会青紫。还有时间,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游屿?游屿。”嗯?游屿听到薄覃桉叫他,连忙回神问,“我在。”“下车。”不知不觉中已经到薄家了,他手忙脚乱去解安全带,但不知怎么的,越是慌乱越是解不开,锁扣好似诚心要跟他过不去般。游屿满头大汗去摸锁扣,头顶传来薄覃桉的声音,“松手。”男人声音平静,游屿立即缩回手,薄覃桉用拇指按了下锁扣,安全带立即弹回去,游屿得以解放。他关好车门快步跟上,看着薄覃桉的背影小声说:“您说我什么时候学车比较好?”高考结束还是等上大学后的假期?大学生活应该很轻松吧,网上那些大学生都那么说。薄覃桉停下脚步,游屿没注意直接一头撞上去,他捂着额头道歉。薄覃桉似是无奈,但耐心道:“安全带都解不开怎么学车?”驾校老师也得被气死。游屿咬咬唇又小声抗议,音调越说越低,自己都快要听不到。“还不是您的车不行。”“要我看,您该换个车。”“什么?”薄覃桉皱眉。“啊,肉要化掉了!”游屿指了指购物袋里由于温度而变得软塌塌的羊肉卷,他从薄覃桉面前钻过去顺手提走购物袋。,第三十一章游屿胆子渐长,薄覃桉站着没动,不一会游屿站在门关对薄覃桉喊:“薄医生,来开门!”薄家的门是密码指纹锁,薄覃桉将食指对上扫描框,门锁发出“滴”声,游屿开门进入,轻车熟路去厨房将购物袋放下,将袋中的食物拿出来整理。薄覃桉将所有肉类都冻进冰箱,冰箱内还有薄邵意前段时间在家休养时没喝完的鸡汤。游屿将蔬菜的包装袋拆开,问薄覃桉现在开始准备吗?时间还早,也才下午四点左右,再过一个多小时薄邵意和傅刑也该回来,薄覃桉道:“放着等他们回来。”游屿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对薄覃桉道:“老师的作业有点多,我先去写作业。”高三学生的假期从挤满黑板的作业开始,到厚厚一叠试卷结束,游屿走哪便将作业带到哪,随时随地写,希望在假期后半段留下大片闲余休息。薄覃桉路上提起的夏令营,如果能得到舒少媛的同意,那么更没时间留给作业。薄覃桉将书房借给游屿使用,游屿迟疑片刻,问薄覃桉:“我在餐桌写作业也可以。”“书房没有重要的东西。”薄覃桉知道游屿在想什么。对于客人来说,主人的书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踏足的地方,书房中存放的所有东西对于主人来说都很珍贵。“谢谢。”游屿立即背包上楼。游泳二人组回来的比计划中要晚,不过烧烤的食物只需洗干净,没什么其他可准备的,再加上夏天的白日总是比长,游屿揉着眼睛下楼帮忙时薄邵意问他作业还剩多少。游屿想了想,“五张。”薄邵意挠挠头又问傅刑,傅刑耸肩说他假期冲刺型选手,放假至现在一个字都没动过。三人三个不同班级,更何况学习的科目都不同,想抄都没地抄,薄邵意哀嚎一声跑去洗蘑菇。烧烤架子从储物室搬出来,一年没用落了灰,傅刑站在院子里用水管冲洗,薄邵意拎着木炭和清洗剂去帮忙,游屿正欲端着菜篮子过去,谁知走半路门关传来微弱的门铃声。游屿以为自己幻听没理,直到端肉盘时才确定自己是听到了的。上次站在家门口的那个男人给游屿的心理阴影太重,以至于对敲门声格外敏感,他站在门口用打开连接着门口监控头的显示器去看门口站着的人。那人也正好抬头,游屿下意识后退一步关掉显示器,与此同时身后传来薄覃桉的声音。“怎么了?”游屿指指显示器,“有人敲门。”门口的监控有监控死角,只要敲门人离门近一些便无法被纳入监控范围,薄覃桉直接去开门,门刚开了个缝,便被外力迅速推开。紧接着游屿面前闪过一道白影,白影稳准狠撞在他右肩,为了保护怀中的肉,游屿不得不偏过身以左手臂先挨地的姿势偏摔下去,薄覃桉反应极快地用手拉了他一把也没能阻止他摔下去。“覃桉,我已经和那个导演分手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我们重新开始。”女人语气中带着哭腔,长发略过游屿脸颊时,游屿甚至能闻到她发间的茉莉花香。摔下去的刹那,游屿立即能感觉到手腕似乎被扭了下,不过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哪个女人身上,一时间还不顾上手腕。他低头看看怀中的肉确认健在,便立即抬头去看埋在薄覃桉怀中的女人。女人身材纤细,一身淡紫色纱裙,手腕上的银色手镯叮当作响,待游屿看清楚她的脸时,女人得不到薄覃桉的回应,也正好低头回望他。“你是谁?”女人目光与游屿的相触后,立即像炸了毛的孔雀般冷道:“你是谁!”薄覃桉将女人从身上扯下来,开口道:“谁告诉你我在这。”女人回应薄覃桉倒是温柔可爱,掐着嗓子娇俏道:“我想找到你还不简单吗?你搬到这怎么也不说一声,离市区好远,你之前不喜欢住郊区……”“回去。”薄覃桉冷道。“覃桉。”女人眼眶立即涌上湿润,“你一定是在惩罚我,我知道,我认罚,现在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没待薄覃桉回话,女人指着游屿说:“这两年我听别人说过你有点荒唐,可我不信,我觉得你在我眼中是世上最优秀的男人,可……可就算我伤害了你,你也不能和这么小的小孩在……在……”“在什么?”游屿端着肉站起,扬声道:“阿姨。”“你叫我阿姨?!”女人厉声,“这还轮不到你这种吃软饭的小白脸说话,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会勾引别人的男人!”勾引?游屿低头打了个哈切,之前只在电视剧上看过这种女追男的戏码,也在舒少媛那里见到过无数男人追求时的疯狂,可就是没见过像面前这个女人无法无天且令人无法理解的脑回路。游屿小声提醒:“邵意在花园。”薄覃桉拍拍游屿的后背让他去花园帮忙,游屿离开时特地对女人做了个鬼脸,在女人再一次发飙时逃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