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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春刀与绣花针》TXT全集下载_3(1 / 1)

道路旁停着或多或少的尸体,炎炎夏日腐臭味和酸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阮雲将阮呦护住怀里,脸色铁青,手微微发抖,“呦呦,别怕。”阮呦紧紧地攥着出汗的手心,身子轻轻颤栗着。这一刻,她才知晓逃荒到底有多残忍,路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尸体?她不敢胡乱看,心底隐隐升起不安来,空落落的,又起起伏伏,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行路上的人皆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个多月来都饿得面黄肌瘦,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眼神麻木地背着包袱赶路,阮呦瞧见他们的模样,心底苦涩。人越多,危险越大,阮家人都绷紧了神经,不敢大意,财不外露的道理大家都懂,于是阮家吃饭从早上调到了晚上,借着黑夜掩饰,几人吃东西也是避着旁人的窥探的。天还未亮就继续起来赶路。—阮呦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处小斜坡,她在上面挖了个半弧形的坑,拿它做土灶,然后将药罐子放在在灶上点燃柴火熬药。灰蒙蒙呛人的烟雾混着药材的苦香飘出来,阮呦捂着口鼻,眼睛被熏得泪汪汪的,睁也睁不开,她半眯着眼睛添着柴禾,并未注意到不远处有个穿着儒衫长袍的少年人正打量着她。“阮妹妹?”程方南身材清瘦,五官斯文俊秀,穿着脏污破旧的儒衫长袍,眼底闪过惊喜和不可思议。未等阮瑶应声,他便自顾自地走近,观摩着阮呦的脸,惊喜出声,“呦呦,真的是你!太好了!”阮呦认出他来,只抿了抿唇并不应声。见他叫自己叫得极其亲热,心底便隐隐生出些不适来,脚后跟有些不安地往后挪了一步,踩在一杯尖尖的石子上,阮呦疼得蹙蹙眉。她平日与他不曾有过什么来往。但程方南在凤鸣村很有名气,据说他一生下来就有游历的和尚登门拜访,说他是天生官命,八字朱雀乘风,将来得贵人相助可一飞冲天。程家大喜,都认为程方南将来能繁荣一族,再加上他念书确实厉害,举止言谈斯文有礼,凤阳村的人就更信了一层。但阮呦觉得他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润随和。程方南早就同邻村的姑娘定了亲事,阮呦曾经偶然一次见他在背后同村里村外几个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勾肩搭背。还听见他背地里在那些人面前说他未婚妻又黑又干瘪,让他提不起劲。能跟那些人混在一起的能有多好?阮呦埋下头,并不搭理他。程方南却并未注意到她的排斥,他正觉得同阮呦有缘,直勾勾地盯着阮呦的脸。那目光逼人而侵略性十足。他情不自禁地靠近了一些。阮瑶被他骇人的眼神盯得心尖发毛,戒备地后退几步,“你做什么?”程方南意识到失态,轻咳一声掩饰,再次看向阮呦的时候眼神带着温润,“呦呦,你别怕,愚兄是太兴奋了,没想到能在这遇上你,你不知道,离咱们村三十里的上水村已经被屠了,愚兄就担心你、担心你家也遭殃。”阮呦心中一凛,心跳慢了半拍,忽视了他话中的暧昧,她抬眸震惊,“被屠!什么时候?”“六月二十五。”程方南看着那双清棱棱的杏眼,听见她那甜软的吴侬软语,便觉一道酥酥麻麻的热流滑过胸口,只想她再叫几声。阮摇垂着眸细想着时间,没有留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色。她心里直后怕。阮家是六月二十七才出发的,上水村到凤鸣村不过四五天的脚程,要是她们再晚几天出发,只怕也会死再那些人的刀下。转念一想,那些军队离她们只怕不远了,叛军不会管你是百姓还是官兵,他们掠过的地方一路烧杀抢掠,杀了百姓却说成是杀了多少官兵,以此来冒领军功。阮呦心底慌乱起来,她得将这个消息告诉爹爹他们。见药熬得差不多了,阮呦用土将火苗盖住熄灭火,然后将药罐子端起来打算离开。程方南看着那罐子药目光闪了闪,侧身拦着她,四下望了一眼,开口问道,“呦呦,你这是给谁煎的药?你父母呢?”他眼睛里隐隐带着期盼。阮呦抱着药罐子,不管往那边走他都在前面堵着,眸中带了一丝恼怒,“程大哥,请你让一让。”被她这似嗲似怒的眸子一瞪,程方南更不愿放她走,看着她的眼神热切,不懈地追问道,“你父母呢?他们在这没?”语气有些急促。他更想问的是,还活着没。要是死了就好了。阮呦见他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儿,心中又惊又怒,她才不信他是关心她们一家,若是关心的话早之前去哪了。“不要你管。”阮呦咬着唇。她声音软绵绵的,再生气听起来倒像是跟情人撒娇似的,没有一点杀伤力。阮呦咬着唇不愿再说话,她最恨自己这样的声音了。程方南却咽了唾沫,见她生气,知晓不能把人逼急了,敛去方才的神色,柔声哄道,“呦呦,愚兄是担心你,愚兄跟你哥哥相识,也拿你当妹妹看,你别怕……”阮雲等了好一会儿没见着阮呦,心里一急,连忙去找,就看见阮呦捧着药罐子站着,身边还有个男人。“呦呦!”阮雲心急如焚跑过来。“哥哥。”这声音里带着哭意。程方南见她喊人,转身去,果然就看见阮雲朝着这赶过来,眼眸中滑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就掩饰下去,面上又恢复了一派温润谦和的笑意,等到阮雲走近了,他笑着打招呼,“阮兄。”阮雲听见妹妹的声音,心里一紧,生怕她被宵小欺负,急冲冲地跑过来,等走进了才发现是程方南.。他记得程方南订了亲事,此人他也接触过,甚是守礼,心底微松,朝着程方南点点头,将阮呦护在身后,“呦呦,怎么了?”阮呦藏在他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怯声道,“我没事,哥哥,我们快走吧。”她只觉得程方南看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但又说不出为什么,只是潜意识里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阮雲平日里跟程方南也有些接触,对他印象不错,实在是他那斯文有礼,对人谦和温润,很难让人对他产生反感。只是妹妹这会儿明显是受了惊吓,不管如何他都相信妹妹,只觉是妹妹是被程方南欺负了,便瞪了他一眼。虽然心底认为程方南欺负妹妹的可能性不大,但他妹妹长得好看,也保不准这小子别有用心。当下便点头答应,“好,我们回去。”“阮兄等一等,”只是程方南却并不如阮呦的意,他叫住阮雲,声音温润,“不知伯父和阮爷爷在不在?”阮雲点点头,狐疑地看着他。程方南脸上就绽出笑意,抬手拱礼,“既如此,愚兄便和阮兄一道去看看伯父他们吧,正好愚兄也有事要同他们商量。”作者有话要说:呦呦:哥哥,有狗!宠妹狂魔阮雲扛起大长刀:来了,哥哥帮你打狗。第6章 家人程方南跟着阮呦她们一道过去,路上他不停地跟阮雲搭话,目光却时不时瞟着阮呦,瞧见她乌黑的鬓发下露出白皙皮肤,眸底带了一丝邪念。她一身肌肤白得发光,纵然脸上抹着脏兮兮的煤灰,偶尔露出来的肌肤却还是很扎人眼。他想过很多次,想在那一身雪白的皮肤上,想在少女酮体上烙下他的印迹。十三岁的女子已是大姑娘,胸脯微微隆起,散发着致命的青涩,酥腰细得他两只手掌能合住,听她那软声软气哭声,那滋味一定很销魂。这样想着,程方南心头一热,有些口干舌燥起来,看着阮呦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占有意味。要不是他那个墨守陈规的爹在,他就不用取刘家村的闺女,那个又黑又壮的农女,只要一想起她,邪火就泄了大半。程方南咂咂嘴,觉得索然无味。想罢,他又有些庆幸,据说那女人拖着她那个断腿的爹上路,跟刘家村落下了一大截,先前遭遇了那事,只怕已经死了。要是那个女人死在这场逃荒途中就好了。他就可以抵了那桩狗屁亲事,将阮呦娶回来,再过两年她也就大了,不,就是现在也是可以的。阮呦避着他□□裸的眼神,眉头蹙着,有几分恼怒。这人已经定了亲事,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做什么?不是说读书人最是懂礼么。阮呦气鼓鼓的,踢着路上的石子。阮雲有所察觉,侧着身子挡住程方南的视线,更将阮呦护得紧紧的,满脸戒备地看着程方南,“程大哥在看什么?”程方南这才收回视线,有些羞愧地赔罪,“咳,为兄多日不见阮妹妹,没想到阮妹妹出落得如此国色天香,一时有些看呆了,是为兄失礼了。”阮雲见他如此坦荡荡的,心中那点怪异的狐疑消了,心里虽自豪,却也不赞成道,“程大哥有亲事在身,还是要多注意分寸才好。”“阮兄说得在理。”程方南笑着颔首。阮呦见兄长说他,嘴角微微翘起,在阮雲的手心上揪了一下,阮雲低头看她,就见她抿唇笑,露出两个梨涡来。—阮惜还在发低烧,眼皮沉重,这些天只是偶尔迷迷糊糊醒一两次,醒来的时候目光呆滞,连阮呦唤他,他也不应。“惜儿乖,张口喝药。”阮呦摸摸他的额头,这会他正醒着,原本乌溜溜的眼睛无神地盯着她,眸子转也不转一下,肉嘟嘟的脸变得削瘦,脸颊两侧凹陷下去,阮呦看得心疼,用小勺子细心地喂药。“呦呦,我来做吧,你去给阿奴喂药吧。”郑氏接过她手上的药细声道。阮惜高烧退了下来,人也还活着,她的心神就稳了大半。“这几日辛苦你了。”她惭愧不安地搓搓手,阮惜生病高烧不退的时候她完全慌了神,担心他夭折,只觉天快塌下来了,每日都只守着阮惜,不吃不喝的。没有心思做其它事,这些天都是阮呦上下操劳着。“二婶,没事的。”阮呦抿着唇笑。脸颊上浮现出浅浅的梨涡来。金红色的艳阳洒下,如同春日绽放的雏菊,恬淡安然。程方南一早就注意到手推车上躺着的少年,简陋的麻衣蕴袍也难掩他身上出尘的贵气。男人面容清冷,眉眼狭长,漆黑如墨的眼眸瞟过来,令人心颤,他看不透里面的情绪,只觉异常危险。如同一头蛰伏的野兽,冷漠嗜血,随时能咬断人的喉咙。“阿奴哥哥。”少女甜软的嗓音拉回程方南的思绪,他猛得回过神,方才觉得竟被人一个眼神唬住,有些丢人。阮呦步履欢快地朝着那个男人过去,男人淡漠疏离的眸色散了些,就连眉心的桀骜也收敛几分。程方南眼底闪过一抹妒色,狠狠地攥着拳头。他觑了觑眼睛,神色阴沉。迟早,他会将那小贱人狠狠惩治一番,到时候才让她在身下哭着求饶。这样想着,他心情才好一些,他不急,人迟早是他的。陆长寅没有错过他眸色中一闪而过的狠戾,他舔了舔唇,垂眸喝着阮呦喂过来的药。阮家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追上了同村人,凤阳村和邻近两个村庄的大部队就在前面百米处,还有些其它村子的人。听程方南说,是因为他们前段时间在这条路上的人遭遇另一批流民的冲击,那些人显然是饿疯了,操着木棍和刀就横冲直撞,打砸抢掠,混乱中死伤无数。没了粮食,他们赶路的速度被迫慢下来,加上而很多人的粮食被抢走,只能去抢其它人的,路上处处暗藏危机,他们只得更加小心谨慎。阮爷爷没想到他们这些走得早的人竟然遭遇了这一茬,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有些酸涩又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们没碰上,也算因祸得福了。程方南又说起上水村被屠的事,阮家人皆是一阵后怕,又生出一股急迫感,他们得加快脚程赶路,否则被追兵追上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程方南坐在他身旁,含笑道,“阮爷爷,晚辈知晓您们一家跟里正之间有些矛盾,但您也知道,逃荒路上只有靠村里人团结互助才能多几分生存的机会,晚辈能在里正面前说上几句话,到时候替你们说说话,让里正同意将您一家人都带上。”“当真?”阮爷爷神色激动起来,满脸感激,“有劳方南帮忙说项了。”里正确实很信服程方南,有他说项,里正也会考虑带上他们。程方南瞥了陆长寅一眼,含笑道,“这是晚辈应该的,只是……”他犹豫了几分,朝着阮爷爷有些歉意地笑了笑,似不好意思说出口。阮爷爷眉头皱起,心提了起来,“只是什么?”程方南轻咳一声,有些为难的开口,“咱们村的青壮年人手有限,要带着你们一大家子一起上路的话还能勉强应付,晚辈在这说一句实话,您也知道里正是个什么脾气,晚辈虽然能说服他带上你们,到时候让青壮年将你们护在最里面一道赶路,但若是多了个浑身是伤,需要人抬着的外人就不行了,村人难免抱怨。”他看向陆长寅的方向,意有所指。阮爷爷张了张口,面色沉重,“阿奴并不需要村里人照顾,我们可以自己推着阿奴赶路,一路上都是这么过来的,不会多占用你们的人手。”程方南见他如此说,心底升起一股烦闷,有些气他不识好歹,嘴角的笑意就淡了淡,“您知道里正的脾气,切莫因小失大才是。”陆长寅微抿着唇,孤傲的眉眼舒展,眸色淡淡。一只柔软的小手忽然抓住他的衣袖,陆长寅抬眸,就见阮呦望着阮爷爷那方,比他还要紧张担心。“阿奴哥哥,我们不会丢下你的。”小姑娘对着他抿唇一笑,似在安慰他,“爷爷说过,爹爹也同意了,以后阿奴哥哥是我们的家人,跟我们待在一起。”“阿奴哥哥无家可归,阮家就是你的家,哪有抛弃家人的道理?”轻轻软软的嗓音拂去莫名的躁意,心静了下来。陆长寅垂着眸,盯着那只抓着他衣袖的手,神色微愣。阮家的气氛有些沉重,阮父和二叔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等着阮爷爷发话。阮爷爷耷拉着眼皮,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程方南留意到阮呦的小动作,看向陆长寅的神色如同淬了毒,阴冷狠戾,“阮爷爷,您别怪晚辈心狠,那小子也不过是路上捡的一个无亲无故的人,路上这样的人多得是,您不可能每个人都救,扔在路边就是了,反正死的人也不少了,别拖累了你们不是?”“不可能!”阮呦气得脸红,对着阮爷爷恳求,“爷爷,您也说过的,阿奴哥哥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人的,不能丢下他。”“爷爷知道。”阮爷爷微微颔首。他也怜惜阿奴小小年纪已经没了亲人。程方南见她死死地护着那个来历不明的受伤的小子,心里腾得升起无名怒火,冷哼一声,“阮呦,愚兄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也是为了你们好。”“什么为了我们好?为了我们好的话,当初村子决定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不来知会一声?这会儿说什么假惺惺的为了我们好!谁会信?”阮幺咬着唇,神色执拗。话中露出嘲讽。程方南听她提及那事,一时有些尴尬,只攥紧拳头,转过脸去看阮爷爷,“阮爷爷,您知道孰轻孰重?晚辈希望您能好好考虑,到底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重要,还是全家人的性命更重要?”阮呦泪眼朦胧地唤了一声“爷爷。”又死死地咬着唇,她无法替亲人做决定,程方南也提到了,他们之前受到流民的冲击,便是在有百来十威武强健的青壮年护着的情况下也死伤了三四十个人同村人。若是没有乡人的庇护,之后的道路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只怕她们全家都难以生存下来。阮呦转头看他,他微扬清瘦的下巴,长长的眼睫在脸上晕出一片阴影,漫不经心地勾起唇。他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来去。阮呦的眼泪啪嗒滑落下来,滴在陆长晏的手指上,她蹲下身子,内疚地唤了一声,“阿奴哥哥。”陆长寅舔了舔干裂的唇瓣,想伸手替她擦泪,却又没有力气,只能哑声开口,“别哭。”你做的够多了。他手指轻轻捻着那颗泪珠。温热的。看着泪眼朦胧的小姑娘,他轻笑一声,狭长的黑眸里狭着薄凉冷硬,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答应过要和阮家在一起。他有要做的事。所以他要活着,他比谁都想活着,他会为了活着不择手段。今日他若与阮家身份互换,他会毫不犹豫舍了阮家。他不是好人,从前不是,今后也不会是。眼前的小姑娘太傻了,为了他这么个人也能哭成这样。陆长寅轻嘲,又有些羡慕,这样的人才是真正被养得好吧,从小到大,没有一点磕绊,所以才这么单纯。陈娘子无声地叹了口气,她是赞成扔下陆长寅不管的,毕竟是外人,她更希望能够保全阮家这一大家子。但这决定要阮家自己拿主意。阮父和李氏几个也是一脸紧张地等着阮爷爷给答案。阮爷爷摇了摇头,慈爱地看着阮呦,“阮丫头别伤心,我们带着阿奴一起走。”说罢,他又对着程方南道,“如果实在没办法带阿奴一起走的话,也就不难为你们了,阿奴已经是阮家的家人,要将他弃置于不顾,我阮家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日后便是活着出去,也过不了心底那道槛。”“是这个理,爹,我也是这样想的。”阮父憨厚地笑起来。阮呦提着的心放下,身子软下来,坐在板车上。程方南脸色微僵,有些难看地点点头,他想拂袖而去,却又不得不忍住。他一定要得到阮呦。“阮爷爷,您先别担心,晚辈再去同里正谈谈,或许……或许还有其它办法。”他神色收敛起来,恢复如常。“如此的话,辛苦你了。”阮爷爷感激地点点头,没有一棒子打死就还有机会。“这是晚辈应该的。”程方南温润出声。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他会为了活着不择手段。今日他若与阮家身份互换,他会毫不犹豫舍了阮家。带带:瓜子西瓜备好了,坐等打脸?第7章 商量事宜天热得发狂,地被烤得发烫,直冒烟,像着火了似的,只需一点火星就能爆炸。距离阮家休息地的前两百余米处聚集着密密麻麻百十来人,皆穿着麻衣短打,风尘仆仆的,面黄肌瘦,女人们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不停地摇着蒲扇,男人们将裤腿袖子挽到顶,想要解解这股难熬的闷热。林氏抹着眼泪,忧心忡忡,“他爹,来福这会儿身体烫得不行,都开始说糊话来了,这可咋办,再这样下去别烧出毛病来了……”“要是烧成了老成家的傻子可咋整……来福还没娶媳妇……”里正方脸黑皮肤,但模样还算周正,沉着一张脸,本就被这鬼天气晒得烦躁,老妻那粗咧咧的嗓子一直喋喋不休,更是让他心烦意乱,满脸不耐烦。他声音不可控制地扬起来,“你给我把嘴闭上,多大的人了还抽抽噎噎的,知不知道羞?我有啥办法?!咱村里得病的又不止来福一个!我又不是大夫,还能给他看病?”被他这样一通吼,林氏丢了脸,一抹眼泪也横起来,在地上撒泼打滚,“咋地,我哭两声咋地了?!丢你人了还是咋了?你儿子病得要死了你不关心,我哭两声有错了!程家兴,你能当得上里正还不是得亏我爹,你以为当了里正就能在老娘面前横!”林氏性子泼辣,年轻的时候就能把男人按在地上揍,就是和程家兴成了亲,那也是在外面给程家兴面子,在屋子里还是听她的。这段日子逃荒,为了程家兴在外的威严,她才顺着他,这会竟然敢跟她甩脸子了,加上小儿子现在发烧昏迷,心里火烧火燎,林氏自然一点就炸。“胡闹!”程家兴瞪大眼睛,见她当着外人说这些话气得跳脚。这个蠢女人!“胡闹?老娘胡闹什么了?!程家兴,我跟你说,你要是不快点想办法给来福找到药,来福出了什么差错,老娘跟你没完!”他敢瞪眼睛,林氏瞪得比他还大些。梧桐树下。“梅子,你爹娘又吵起来了。”小翠偷偷看了那方吵得激烈地地方一眼,缩了缩脖子,用手指头戳戳身旁程青梅。程青梅瘪了瘪嘴,“吵他们的呗。”又不关她的事。她手指头理着打结的头发,慢吞吞地编着麻花辫,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程小翠看得羡慕,到了这个时候了梅子还能打理自己的头发,整个村子也就梅子现在浑身上下是最干干净净的了,脸上也干干净净的,虽然晒黑了一点,但比起大部分人都白净。想到白,程小翠脑海里忽然浮现一张白得像雪一样的脸。她甩了甩头,垂下头。“怎么了?”程青梅抬眼看她。“没事,就是肚子有点饿了。”程小翠微微笑一下,手无意识地摸着腰间坠着的一只荷包,眼底愧疚更甚。只是很快就散了。她也没办法,她们一家人要想跟着大部队走就不能忤逆里正。不怪她,要怪就怪阮呦家自己得罪了里正吧。阮雲要是答应和梅子定亲,也不会落得这个地步,也不会让她这样难做。程小翠将腰间的荷包取下来,抿着唇走开。“小翠,你去哪儿?”程青梅看着她,觉得有些怪异。“我去小解一下,马上就回来。”程小翠笑了笑,知道这么大的天,程青梅不会跟过来。她可惜疼她的皮肤了,生怕晒黑了。“奥,好吧,早点回来。”果然,程青梅只叮嘱一声。“欸,我去去就回。”程小翠应声就疾步离开,一直走到一个偏僻无人地地方,没人注意到她,她才将那么荷包扔在地上。“阮呦,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没法子的。”程小翠抿着唇嘀嘀咕咕,“我也很难受的。”她听说凤阳村也被屠了,阮呦一定是死了吧,她和阮呦是闺中密友,也常常会去找她玩,约着一道去采野菜。听说凤鸣村也被屠了的消息,虽然心底愧疚不安,却又觉得自己不是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丝庆幸。那个生得那么好看的阮呦死了,皮肤那么白,名字那么好听,还有疼她入骨的兄长和父母,她还会一手出色的苏绣。这样的人是红颜祸水,红颜薄命,她死了才是应该的吧。世上怎么能有那样的人存在呢。死了才是应该的。胸腔内又弥漫出沉痛来,这种又痛苦伤心又愧疚,又夹杂着喜意的感觉一直折磨着她,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个正常人了。阮呦是她的朋友啊。可是谁让阮呦那么优秀呢,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程小翠闭了闭眼睛,深呼吸口气,又将眼泪抹干。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她已经为这事哭了几次了,已经仁义至尽。看了眼那枚精致的荷包,眼底闪过一丝不舍,到底还是转过身跑了过去。她跑出来的速度很快,活像身后有鬼在撵似的。程青梅在程小翠离开后才从荷包里掏出小半块饼,翘着兰花指小口小口的吃,等望见程小翠朝着这边跑过来的时候,连忙一把塞进嘴里,嚼了嚼咽下。“你跑这么快干什么?背后有鬼啊?”程青梅差点被噎死过去,缓过神来声调就扬了起来。程小翠低眉顺眼地陪不是,“我这不是怕大家又赶路走了,撵不上嘛。”她看着程青梅嘴角的面渣,心底失落。阮呦以前得了什么好吃的都会分她一半的,那些都是她哥哥抄书给她买的,县城里精贵的点心。穷苦人家一辈子也难得吃到一次。所以阮呦才死了呀。她就没有那样疼她宠她又有本事的哥哥,所以她活着。程青梅白她一眼,手指戳她额头,“说了晚上才出发,现在还早呢,你急什么?猪脑子。”—程方南回来的时候被程旺喊住,高大的汉子,松松垮垮地穿着短打衣衫,朝着他满脸暧昧的挤眉弄眼,“方南回来啦。”程方南心底有不好的预感,面上不显,强装镇定,“怎么了?”“嘿嘿,你那个小未婚妻来了。”程旺笑嘻嘻地把他拉到一边,鬼鬼祟祟的附耳道,“据说她爹死在途中了,她赶了好久的路才晕倒在咱们后面,被去找野果子的花婶子认出来了,连忙就通知了咱们这边,现在被你爹和你娘她们接过去照顾了。”“你这个小未婚妻还真是喜欢你,都这样了还能坚持过来找你,要我说你不如别想阮呦那小丫头了,凤阳村被屠了,她指不定也死了,你刘家村那个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不也是女人?该用的都能用不是?”程旺在他耳边斜着眼睛嘿嘿地□□。他的话意有所指。程方南兴冲冲地回来,这会儿如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她爹死了?”怎么不是她死了!程方南捏紧拳头,面上却带着悲戚。“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他爹为了救你爹,那腿废了嘛,她一个小娘子推着车带着她爹本来就走得不快,先去碰上那群流民,什么又没什么护着,她爹就被打死了,粮食也被抢了。”程旺点点头。程方南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里正呢?”“在你娘……呃,里正?”程旺以为他问刘蓉的事,哪里知晓是问里正,嘴里的话打了个转,“在那前面呢。”他伸手指了指,嘴里还叼着干毛草。程方南就见到吵得正激烈地里正夫妇,里正头发都被林氏揪了一团下来,黑着一张脸,满眼怒火。程方南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在两方面前劝了几句,他说话里正夫妇都能听进去几句,也就没再吵了。“你说阮家逃出来了?”里正皱着眉头,眼睛里带着惊讶,转而又怒哼一声,“逃出来了又怎样?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他看阮家不顺眼,那些人别指望着他能护着他们,简直白日做梦。程方南知道他肚量小,嘴角含笑,“跟三叔的关系大着呢。”“侄儿,他阮家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是外姓人,咱们可没必要带上他们一起走,再说,咱们的人护自己人都不够,哪有能力带上她们一起。,”林氏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一眼看出他这是替阮家来说情了,满脸不赞同,想到阮家眼底带了不屑。当初不是看不上自家梅子么?这会儿知道腆着脸来求了?想得美。“三叔……”“行了,他阮家是死是活都跟咱没关系,不用说了。”里正沉重脸摆了摆手,不愿再听。“爹!阮家逃出来了?”程青梅惊道。跟在她身后的程小翠原本正含羞带怯地看着程方南,听见她尖细的声音一惊,面色慌了一瞬。不可能。死了就死了,为什么还要活过来。程青梅的声音尖细,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离这不远处休息的人都听见了,看着里正这般窃窃私语。“阮家当真逃出来了?”“不可能吧,凤鸣村不是被屠了吗?”“人呢,在哪呢?没看见啊。”有人东张西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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