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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相女[重生]》TXT全集下载_45(1 / 1)

谢翊原以为他是来寻闻月的,却未想到,竟是意图为他。担心起争执,引得闻月更难过,谢翊点了头,说:“可以。”距离闻月十步之遥处。闻昊捏起拳,作势就要攥住谢翊衣领,但在瞥见不远处那个哭成泪人的身影后,他咬咬牙,把拳头收了回去。他撂下狠话:“谢翊,你别以为你放过我,我就会饶了你。有朝一日,我还会回来取你的狗命的,不过……”谢翊饶有兴致地笑着:“不过什么?”闻昊甫一踏下马,谢翊便知,此刻的他是没有敌意的。否则,他不会去而复返。闻昊定定看着他,恐吓他:“不过在那之前,你给我好好护着那个蠢女人,还有她的孩子。若你敢因我之事,伤了他们母子二人,我将来定扒了你的皮!”“放心,不用你提点。”谢翊勾唇笑笑,“她两世皆是我的妻,我定舍不得让她受一份委屈,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若我真对她无意,或许当年我也不会那般执意同你报仇。”谢翊所言倒也在理,闻昊压下心中那口气:“如此便好。”“不过我倒也要提醒你。”谢翊说。“提醒我什么?”闻昊话音刚落,谢翊便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他眉目冷冽,眼中满是警告:“闻昊,我还是那句话,若你敢伤她,我定还杀你千遍万遍。”得闻谢翊此言,闻昊丝毫未怒,反倒笑出了声来。闻昊说:“有你这话,我也就放心走了。”谢翊暗中与他较量:“照顾她是我的事,不用你提点。”“既然你不需我提点,那不若……”“不若什么?”少年邪魅一笑:“那不若,我换个旁的事给你提点提点?”谢翊微眯了眼:“什么意思?”闻昊意味深长地勾了勾手,谢翊本能地凑了过来。确认四下无人观察,闻昊压在谢翊耳边,声线冷冽:“小心陈王嫡子。”“陈王嫡子?”谢翊纳闷。“正是。”闻昊口气认真,一丝不苟道:“他一直与太后有所往来,此人做事奸邪狡猾,务必不要让他近那女人和她腹中孩子的身。此事我已告知于你,至于你想怎么处理,随便你,但切忌务必暴露此事乃我所言。”闻昊所言,谢翊本该不信。但回想起陈王嫡子行事种种,谢翊忽然发觉,其中确有蹊跷。他点点头,难得语气温和地同那少年说:“知道了,我会小心的。”把该说的,都尽数告知后,闻昊再次翻身上马。这一回,他没像之前那般犹豫,只将将朝闻月道了声“我走了”,便策马扬鞭,笃定地朝前方奔去。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闻月的泪珠子掉个不停。谢翊浅浅叹了口气,轻手替她抹眼泪:“既然这么不舍,干什么还放他走?”“我若不放他,他兴许会恨你我一辈子。”她抽噎着:“与其让他恨我,不认我这个阿姐,倒不如放他去做他想做的,至少他走到天涯海角,心中总还会偶尔惦记起我的位置。更何况,昊儿是个聪明孩子,到哪儿都总能保住自个儿的性命的。即便他日你攻入上京,定也会留他一条命不是?”谢翊听完,不由一笑。他这才发觉,原是自己掉进了她设好的陷阱里头。她百般周折,就是为了引起此问,要谢翊一个承诺。一个绝不杀闻昊的承诺。谢翊抿唇一笑,拿食指勾了勾她的鼻尖,笑意深深:“若换做从前,我兴许要思量片刻方才能回应你。可今日,我能笃定告诉你,闻昊此人,我不杀。”“嗯?”闻月也是个聪明机警的,回想刚才,她蹙眉追问:“可是他方才与你说了什么?”谢翊未答。他只是脱下外衣,径自披上了闻月的身。随后,他搂紧了妻子单薄的肩膀,沉声说:“阿月,或许你说得对。”“什么?”闻月错愕。彼时,日头正盛,闻昊迎光而去,逐渐消失在长街之上。谢翊回过头,与闻月相视一笑,意味深长道——“石头长久了,也是能焐热的。”“闻昊此人,也许没我想象得那般坏。兴许,是我看错了人。”第115章 暗计七日后。闻昊一身宫装, 款步走向坤宁宫中。有初初进宫的宫女不知闻昊嗜杀之名, 瞧他英俊模样, 还以为是哪家府上的少爷, 掩着唇在那儿娇娇议论。不消须臾, 一名老太监见了他,立刻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众人方知, 此人竟是太后膝下最得力的因心公公,顿时作鸟兽散。闻昊望见这一切, 唇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 笑容冷冽。踏入正殿, 闻昊朝那主座之上的女人跪下。“太后千岁千千岁。”昔日皇后因晔帝之死,已摇身一变, 荣升为此刻垂帘听政的太后。此刻,见闻昊归来, 皇后捏了捏太阳穴, 朝他招招手:“总算盼到你回来了,若再迟些,怕是哀家这头痛的老毛病,都要将哀家折磨坏了。”因心作揖道:“奴才这就过来。”说完, 他便捋起袖, 同从前一样,走向了太后的软塌。力道恰好的按压之下,太后渐渐松弛了紧绷的神经。额头的川字纹路,也开始变浅,一切似与从前类似。可闻昊却注意到,太后的眼由始至终都没闭上。太后自来贪眠,从前闻昊替她按摩时,她总会沉沉闭上眼,甚至偶尔还会睡去。可依如今情状……很明显,是太后对他起了防备。闻昊装作未知,继续替太后按摩穴位。过了会儿,他听见太后状似慵懒的嗓音里,带着试探:“听闻国师竟是你亲姐,此事可当真叫人意外。”太后口中说着意外,但语气中却丁点没意外的意思。闻昊莞尔:“奴才也未料想到此事。”“罢了罢了。”太后附上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哀家知晓你的忠心,连带被谢翊那狗贼抓去,都迫不及待地要同哀家取得联系。那时哀家便知,你是一心向着哀家的,既然如今回来了,那过往一切便就一笔勾销了。”他愣了愣,好奇道:“太后不介意我与国师血缘?”太后扑哧笑了,打开天窗,说了亮话。她说:“你既愿意回宫,便证明你已做出了选择。”“嗯。”闻昊重重点头,半跪下来,垂眸低声道:“自打奴才进宫为奴之后,家人于奴才便只是两个毫无感情的字眼。国师所谓的姐弟之情,于奴才而言,只是旁人观感,根本无法代入。奴才更不愿相信,当年差点拆穿抱养太子之事的小人,竟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奴才心中,只记得太后……”须臾后,他抬起头来,灼灼看向太后:“奴才只记得与太后共享荣辱,密谋下毒晔帝,送太子上位的那些往事。奴才对太后忠心,自打三年前就未变过,奴才还是那句话。太后之荣,是奴才之荣,太后之辱,便是奴才身上的千刀万剐。”因心话音刚落,太后手上斑斓的护甲已落在他的手背。太后笑道:“好了好了,哀家信你,快起来吧。”“谢太后!”太后扶上闻昊的手,将他从地上拉起。可未等闻昊彻底站直腰杆,却已听太后悠闲的语气自头顶飘来。“不过……哀家这心中终归还有一丝疑虑。”“太后请讲。”因心回得不卑不亢。太后把玩着护甲,语气漫不经心:“因心啊,你说若有一日,谢翊与哀家敌对,届时你再遇上国师,应当该如何抉择呢?”闻昊心头一沉,太后此言一出,已是对他心有忌惮的意思。此刻若不打消太后疑虑,必定后患无穷。思及至此,闻昊猛地再次跪了下去。他朝向太后,语气郑重,一丝不苟:“我十数年咬牙求生,她不闻不问,我心中对她已是恨极。无论此刻,亦或是往后,她与我而言皆是陌生人。只消太后一句杀,我定毫不犹豫夺她姓名!”太后闻言,眉头舒展,朝他笑笑。“哀家知道,这宫中就属你最乖了。”太后疑心很重,虽是嘴上信任,但其后不久,她仍是多次以闻月之事试探于闻昊,在见到闻昊无动于衷,且对闻月抱有杀心之后,方才对他稍稍卸下了防备。其后,因闻昊在处理协助掩藏太子非皇室亲生之事,以及搜查谢翊一派朝中党羽中的忠心之行,太后终于重新取信于他。自此,闻昊再次得势。可即便如此,面对这个忠心耿耿的亲信,太后仍是藏了一手的。那一夜。谢翊黑骑压境,直杀入皇宫之时。太后安排一众亲信先行离开,闻昊亦在此列。他原以为,太后是预备将人马撤离上京,随后再寻处地方东山再起。然而,在预定的集合之地,迟迟未等到太后之后,闻昊方才得到京中消息。原是太后竟带着小皇帝,主动向谢翊投了诚。得闻此事,闻昊便十分纳闷。自来不愿屈服于谢翊的太后,怎可能投诚于他?此事委实不像太后作风。而此时,宫墙之内,灯火连天。大殿之上,数万兵马之前,谢翊亦未想到,胜利竟来得如此容易。向来顽固,且与他势不两立的太后,竟主动服降于他,实在叫人匪夷所思。可换言之,如若太后及小皇帝一脉负隅顽抗,谢翊百万大军压境,最终得来的也必定是四面楚歌的局面。为避免更多将士宫人伤亡,向谢翊投降确实为明智之举。可谢翊隐隐觉得,此事绝不会来得那般简单。果不其然,就在谢翊得到太后投诚消息不过须臾,已有太监在大殿前替太后传话,道是谢翊曾为南施王朝的王爷,闻月亦曾为小皇帝的教辅,顾念着旧情,这改朝换代的这日,太后愿带着小皇帝主动降于谢翊,但前提是,他们母子二人希望能在谢翊登基之前,能再与谢翊及闻月再见回面,交代些退位的后事,以保全宫中众人,不再发生流血事件。太后所传之言,字字恳切,颇有些死到临头,其言也善之感。可谢翊听后,却觉着,这是太后为他摆的最后一计。他摇头笑笑:“回去告知太后,我谢翊自会前来。”罗宏听完,不由蹙眉。他上前一步,拦住谢翊:“太后绝非如此亲善之人,贸然答应前去,恐其中有诈。”谢翊拍拍他的肩,微眯着眼,思忖道:“世人不知我与太后之间纠葛,只知这是太后垂死之际,期待与我会面得以给予通融。若我断然拒绝再见,在王朝更替如此敏感时期,恐今后落下残暴不仁的话柄。太后在大殿上宣布此言,便是要叫我不去也得去。”谢翊此言有理,罗宏也听进去了三分。罗宏捏着拳,恨恨道:“这毒妇当真是聪明得很,当初利用辰南王府拿捏殿下,现如今又以此计逼得殿下不得不去。”谢翊沉眉,与罗宏对视一眼:“当初父亲就义,我举旗策反,亦是承了父亲之名。太后派人在殿上传话,便是拿捏住了父亲一生的忠义。为保父亲名声,此行不得不去。”谢翊尚未说完,已有一人神色匆匆地闯进了大殿内。罗宏眼尖,第一时间认出,此人乃是负责谢翊后院安全的守卫头子。见了谢翊,他一脸惶恐,对着谢翊便跪了下来,“殿、殿下,不好了。”谢翊问:“何事?”“夫人原在京畿外的院子里休养,可殿下攻入上京的这一夜,不知打哪儿来了一群黑衣人,他们杀光了守院的人,把……把夫人给掳走了。”谢翊心头一颤,急忙追问:“可知是何人为之?”“是太后的人。”他颤颤巍巍道:“就是那些人把奴才绑进宫中,要奴才告知殿下的。”“好啊。”谢翊嗤笑一声:“恐我不赴约,竟然动了闻月!”罗宏先前还觉得太后精明狠戾,而今得闻此事,却觉得她愚蠢至极。谢翊举反旗之后,时刻将闻月带在身边,便是怕她出了事儿。当初因闻月一句话,谢翊更是随意便放走了太后手下最得力的太监因心,由此便知闻月在谢翊心中的重要性。太后千不该玩不该的,便是动了谢翊的心上人。更何况,她还怀着谢翊的孩子……罗宏忍不住为太后捏了把汗。谢翊冷着脸,拂袖而去,临走前,他回过眸子来,嘱咐罗宏:“等我消息,如若那毒妇有任何不轨之举,随时杀进来。”“是。”罗宏得令。罗宏哪里听不懂,谢翊这是动了杀心了。一炷香的时间后。“砰”地一声,谢翊一脚踹开了御书房的大门。小皇帝闻声,浑身颤抖了一下,飞快缩进了太后怀里。彼时,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并无外人。太后独坐主位之上,小皇帝则立在她身侧。曾是太子的小皇帝,而今不过十余岁,尚是懵懂年纪。知谢翊谋反而来,对他心生恐惧,他抬头睨了谢翊一眼后,本能地就要窝进太后怀里。太后却不由冷了眉,狠戾地一把将他推开:“成何体统!”小皇帝紧咬着唇:“母后,孩儿……孩儿害怕。”太后瞪他一眼,“给我坐好!”小皇帝扁了扁唇,不敢说话,只乖乖踮起脚,够上椅子,攀上去坐定。他虽年幼,却也懂得,今夜是王朝更替之夜。或许明日他就要被拉下这个位置,此时此刻,由不得他撒娇。太后见人如约来了,唇角不由勾了勾,她把玩着护甲,语气漫不经心:“哟,总算是等到辰南王了。”谢翊冷笑:“何必说等,太后不就笃定了我会来吗。”“也是。”她走下主座,挑着眉笑:“就是不知,辰南王是为了所谓忠义虚名而来,还是……为了佳人。”谢翊懒得和她玩这些虚与委蛇的把戏,沉声问:“她人呢?”太后了然:“原是为了佳人呐。”谢翊紧抿着唇,眼中炙热,怒火即将爆发。太后见状,朝小皇帝摆了摆手:“陛下,去将国师牵出来,送到辰南王手里吧。”小皇帝的手抖了抖,却仍是乖巧地听了话:“是,母后。”第116章 生死小皇帝走进御书房的里间。不消须臾, 就从里头牵出了个人来。闻月被反绑着手, 嘴里头还被塞了布料, 头发乱糟糟的, 形容有些狼狈。好在衣衫之上并无任何血迹, 脸上亦无淤青,谢翊一颗悬着的心, 总算是放了下来。太后微眯着眼,朝小皇帝使了个颜色。小皇帝似是有些犹豫, 可片刻之后, 在太后的暗示之下, 他仍是鼓起勇气抖了抖袖子,朝谢翊走了过去。若换做平时, 太后与小皇帝如此异样的表现,定会引来谢翊的怀疑。可偏偏, 闻月失踪已叫他情急, 以致于他根本没察觉出异常。小皇帝拉着闻月,送到了谢翊的身边。谢翊眉头微蹙,立刻替闻月取出口中布料,着急问:“阿月, 没事吧。”“我没事。”闻月摇摇头, 趁太后不注意,悄悄对谢翊使眼色,暗示他这是场鸿门宴,务必要小心。两世的默契, 让谢翊听懂了闻月眼中提点。他静默地朝她点点头,暗示已做好准备。手上莫名被人抓了一下,闻月本能低下头,却见小皇帝正张着双无辜的大眼,胆怯地拉了拉她的衣袖。他那模样,与那年深秋,在冀州所见的屠户夫妻家的小女儿如出一辙,天真可爱,叫人忍不住怜惜。若小皇帝未被太后带走,兴许此刻,他亦正活得天真烂漫吧。即将为人母,闻月心思变得敏感。望着小皇帝单纯的模样,竟生出些怜悯之心。小皇帝抿唇悄悄朝闻月笑了笑,随后伸出另一只手,拉了谢翊一把。他的声音细细软软的:“辰南王,快给国师解开腕上的绳子吧,都束了好久了。”无人会提防一个稚弱的孩童,谢翊亦然。得闻小皇帝天真的话语,加之闻月腕上的淤痕提醒,谢翊便伸出了手,摸上麻绳,准备替闻月解开绳索。小皇帝见状,明显退了一步。须臾后,趁谢翊不备,他悄然回过头去,瞥了主座上的太后一眼。此时,见小皇帝后退,太后明显便动了怒,横着眉,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一眼,叫小皇帝回想起三月前,侍奉在他身边八年有余的宫女,竟因端错了一壶茶,便被太后残忍杖毙的画面。自小,太后在小皇帝眼里,便是权威,是苍天。他不敢得罪她,更不敢忤逆她……思及至此,小皇帝深吸一口气,捏紧拳,面露凶光,又再次迎了上去。也便是在此时,小皇帝手中闪着银光的匕首,终于暴露在了空气中。小皇帝是经专人训练过的,半月前,太后曾派了数十位高手,来回就教他练了这一招。因此,他踮脚、提刀的每一步骤,皆是快、准、狠的。方才佯装天真的那一言,也是早已经过布置的。用闻月吸引谢翊注意,用天真掩盖杀意,这是太后故意出的奇招。甚至连出刀时,故意从闻月身侧扎过去,也是数百种方案中择取的最完满选择。毕竟,危险在前,任谁都会提防行事诡谲的太后,而不是将注意力放在一个傀儡孩童身上。那经过千百次训练的招式,又快又准,饶是谢翊都躲不过。可那匕首自闻月腰窝里送出的时候,她却注意到了。电光石火之间,她本能要替谢翊去挡——只可惜,还是迟了。待她凑上前去时,那匕首尖光已被血肉吞没。那小皇帝已捏着匕首,已捅进了谢翊的心窝!汩汩的血,自谢翊心口涌出,他强撑着身子让自己不至于倒下。那猩红的血色扎痛着闻月的眼,映在她瞳孔之中,一片血红。她懂医,自是知道这匕首已是入了谢翊胸口要害。她紧张得浑身在抖,全身力气被瞬间抽离,她捏上那匕首把,轻覆着,却不敢□□。因为她很清楚,在未知的情况下拔离匕首,得来的结果,定是谢翊失血而亡。深吸一口气,她强装镇定。她吃力地挪过身,扶住谢翊。随后,为防小皇帝及太后再生杀意。她冷着眉,猛地一脚,摒弃先前对小皇帝那些无妄的怜悯,一脚将他踹得老远。闻月清楚,太后让谢翊进御书房,便是场鸿门宴。以谢翊心性,自不会做这般豪赌。因此,毫不犹豫地,闻月便放声朝外大喊:“罗宏!进来!”彼时,罗宏本就时刻守在暗处。而今得闻闻月叫唤,立刻带人踹了门进来。可进门的那一瞬,见到谢翊胸口那把利刃,罗宏握剑的手止不住地在抖。他本能想上前询问谢翊情况,却被闻月一声呼喝,唤回了理智。闻月红着眼,咬牙命令道:“今日这大殿内的人,都杀了。”罗宏眼中血丝遍布:“是!”话毕,罗宏提着剑,就朝小皇帝和太后冲了过去。殿外,太后一派余孽得闻异动,飞快涌入宫内。这一回,太后总算想起了她收养多年的假儿子,被亲信护着逃跑时,她还不忘抓了把小皇帝的衣衫,哈哈大笑:“皇儿,这一刀,刺得甚好!”罗宏本就因谢翊重伤,愤怒无比。太后所言,等同于火上浇油。罗宏目光之中杀意毕现,连续砍杀数十人后,利剑终于指向了太后要害。可偏就是这时候,有一黑衣少年飞身而出,欺身拦在了太后跟前。而来人,正是快马加鞭自宫外赶来的——闻昊。眼见谢翊身受重伤,闻昊似乎也停顿了一秒。闻昊自来聪慧,他当即悟出,太后摆这鸿门宴,却不告知于他,便是担心他走漏风声,饶过谢翊。这一刻,心中有一些固执的信任,似乎开始崩塌。原是他自以为的信任,当真仅是一厢情愿的。可即便如此,眼下太后有难,他仍是摒弃一切,挡在了主子前头。他横眉朝罗宏,口气狂妄:“要想杀太后,先过我这关。”罗宏知道闻昊身份,本能地犹豫望了闻月一眼。而闻月亦未想到,这姐弟对立的这一日,竟来得这么早。她向来宠爱亲弟,可此时,她却对闻昊失望至极。太后狡猾至极,她何其无辜,谢翊又何其无辜。可偏偏到此刻,闻昊竟还护着他所谓的主子。这一刻,看着谢翊胸口浸润的血水,闻月别无选择。再不离开,替谢翊医治,恐怕这一刻赔上的,便是谢翊的命!她狠狠心,含泪睨了眼闻昊,抛下一句话,便扶着谢翊转身离开。她说:“留闻昊的命,其余人,格杀勿论。”*亲信护送之下,闻月带着受伤的谢翊,上了出宫的马车。谢翊军营驻扎在京外,营中有最好的伤药和最擅医治刀伤的大夫。闻月告诉自己,只要撑到京外,一切都定有转机。可很多时候,事态发展也皆不是顺着心走的。马车尚未驶离宫门时,谢翊伤处的血已将铠甲浸透,那猩红的颜色,甚至染上了身下的软塌,大片大片,血色怖人。再不止血,照这样下去,谢翊定然撑不到出京,便会失血过多而亡。而今唯一的办法,便是拔走谢翊胸前的匕首,赌一赌了。马车中备有止血的伤药和纱巾。闻月取过纱巾,将其覆在谢翊刀把上。随后,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将那匕首拔了出来。谢翊原正处于失血昏迷之中,现下胸口患处突然被一股外力抽离,皮肉被利刃割裂的痛感,叫他痛苦地蹙着眉,渐渐清醒了过来。见他睁眼,闻月恍惚也得了支撑的力量。她扬起唇,艰难地朝他笑了笑,试图缓解此刻生死危机的紧张感。他唇色苍白,却仍是对她回以一笑。无声的静默中,是两人两世而来的默契。闻月转身,解开他的衣衫,取纱巾替他清理伤口,之后打开止血伤药,替他均匀涂抹在患处,再以纱巾覆盖按压止血。她怀着身孕,身子本就笨重,弄完这一切,头上已沁出了细腻的汗珠。她半跪在地上,双手替他压着伤口,同时,她还不忘低下头靠上他的脸颊,轻轻吻了吻,声音很低,像在安慰他,也像在安慰自己:“谢翊,别担心,我能救你的。”“嗯。”他侧过脸,用自己干涸的唇,浅浅碰了记她的:“我信你。”可世上一切终究不是那般让人遂心如愿的。半柱香的时间后,纱巾浸透了血色,还在成汩地从患处往外冒。闻月只好孤注一掷,将所有止血伤药全都用上。然而,谢翊伤处太大,又伤及胸前要害,根本止都止不住。纱巾换了一张又一张,但那血液却根本没停的势头。一股莫名的无力感,充斥在闻月心头。她突然觉得无助,觉得孤独。她似乎,是被上天抛弃了。她自以为重活一世,能够改变什么。可直到此刻谢翊失血疲惫的脸,横在她面前,她才知道,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若是上天能让她此刻做选择,她宁可不要多活这世,她宁可要谢翊生,也不想看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啪嗒”,一滴泪落地。不过须臾,待谢翊回神抬眸时,眼泪已挂满她的脸。他吃力地伸出手,同她笑笑:“阿月,别哭。”“嗯。”她哽咽片刻,用牙死死咬紧下唇,“谢翊,你一定要撑着。”“好,我一定撑着。”她点点头,没说话,仍旧保持半跪着、双手压在他胸口替他止血的姿势。若非那眼中不断溢出的水光,兴许会叫人以为,她只是尊雕塑而已。他担心她,伸手覆在她的小臂上:“要是累,就别压着了,休息会儿。”她断然拒绝:“不行,我不能放手。”将手触及她小臂时,谢翊方才感知到,她的手是抖的。谢翊不用猜便知道,定是她长久保持跪地止血姿态,这才身体脱力所致。更何况,而今她还怀着身子,本就是虚弱之时,为他又耗费了那么多精力,流了满头的汗,双唇苍白,定是已近身体极限。两世夫妻,谢翊知晓她的顽固个性。眼下他受伤危重,为了救他,她定然是不惜一切代价的。思及至此,谢翊唯独能做的,便是用尽所有力气,拉住她的小臂,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她不服输,此刻她眼中只有那汩汩流血的伤口,本能就要再次冲上去。此刻,她目光之中,满是孤注一掷的悲戚。谢翊不忍再看,努力半撑起身子,趁她凑来的那一刻,一把抱住她。“阿月,停一刻吧,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你不准胡说!”他话音刚落,已被她喝止。两人相拥着,她的眼泪如瀑,打湿了他的肩。她含着泪,抽噎着:“谢翊,我绝不准你离我而去。我从前不懂你前世,看心爱之人死在面前的绝望。可此刻,我已能体会出大概。这种苦,实在太难。若这一世,你真想弥补我,那就别离我而去了好不好?就当是我求你……当我求你……”他吻了吻她的发心,却没说话。只是待她情绪稍显平复后,将她从怀里拉出来,自己则靠在车厢一侧,抬眸问她:“这马车里可有纸笔?”她应道:“有。”“替我拿来。”“好。”闻月即刻寻了纸笔过来,“你要纸笔做什么?”他沉默片刻,与她对视一眼。此刻,他眼梢弯弯,带着不动声色的力量,鼓励着他。他略显吃力地伸出手,将笔送进她掌心,说:“阿月,我说,你写,可好?”她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泪水在眼眶打转:“你到底想做什么?”“照我说得做。”他咳嗽一声,血冒得更快。闻月在不敢动作,只呆呆点头说好。僻静车厢,除却狂风擦着车帘而过的响动,再无其他。谢翊伸出手,悄然握上她左手,又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当下,他声线虽虚弱无力,却足以叫闻月听得一清二楚。他每摩挲她手背一记,便急喘一回。谢翊闭上眼,说:“嘉邺二十年,九皇子在我的扶持下获得圣上青睐。嘉邺二十一年,我利用边境动乱,混淆视听,使得七皇子失去盛宠,再扶九皇子更进一位。同年,边境藩王因晔帝苛捐杂税,联合外贼意欲讨伐南施国。后来我领兵镇压,游说那藩王,最终赶走外贼,平息了祸乱。若我记得没错,当年那藩王所在的许州,在南施国历史上皆是极为安平之地,便是在我死前,亦是国泰民安之地。若你去到那里……”大颗大颗的泪,滴在宣纸上,将落笔的字洇出了墨团。心中情绪汹涌,闻月再也压抑不住,扔走比,反手握上他的手。她哑着嗓子,声音悲切:“谢翊,你到底要做什么?”谢翊闻言,却十分平静,“阿月,这是我最后能留给你的东西了。”“谢翊,你到底要做什么?!”此刻,她已哭成了泪人。谢翊心疼地拉住她的手,将她扯进怀里。彼时,她满身湿漉,额头碎发已被汗水濡湿。谢翊却毫不嫌弃,反倒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替她将碎发拨于耳后。他说:“拥有我前世记忆,寻一处安平之地,定能保你,以及我们的然儿今后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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