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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相女[重生]》TXT全集下载_46(1 / 1)

“我才不要你的记忆!”她埋首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我要你陪我到老。”他来回抚摩着她的发:“阿月,对不起。”“我不要……不要你的对不起。”即便知道,说出接下去那句话,或许会叫她痛心。可若此刻不说,谢翊怕此生再也没机会了。“阿月,这一世,我兴许不能陪你白首了。”第117章 弃暗彼时, 驶离宫中的马车内, 谢翊伤重垂危。而此刻, 宫墙之内, 却是另一番光景。半柱香之前。罗宏一行人在御书房中, 对太后及小皇帝一派进行围剿。闻昊为保主人,拼死救援, 而罗宏亦是迫于闻月与其的关系,处处留了情。闻昊是个聪明人, 见此情形, 便故意挡在太后面前, 以身试险,让罗宏无法如愿杀死太后。与此同时, 利用无数次的试探,闻昊成功拖延了时间, 让太后一行等来了宫外来的援兵, 顺利逃脱了罗宏的追杀。禁军一路护送,将太后及小皇帝安顿至御花园内。彼时,小皇帝衣袖上还淌着血,瘦小的身子抖如筛糠, 眼神空洞, 还沉浸在方才的恐惧之中。而此刻,得以逃生的太后,虽头发凌乱略显狼狈,但唇角的笑意却是止不住。她单手抓着小皇帝的肩膀, 像是拎着件毫无生气的物品,动作之间十分粗暴,两人全然不像是朝夕相处了十余年的母子。太后身边随侍的老太监见状,跪在太后面前:“恭喜太后,贺喜太后,这妙计达成,谢翊定必死无疑!”“此举,是我皇儿办事得力。”太后弯下腰,凑到小皇帝跟前:“皇儿,你说呢?”小皇帝年纪尚幼,早被方才那场面吓魔怔了,根本毫无动静。太后见了,却完全不怜悯,反倒笑得张狂。过了会儿,她才想到了什么,幽幽转过头来,看到角落处的闻昊,慢条斯理地走向他:“对了,此计得以达成脱身,还要归功于因心救驾及时。因心,不愧本宫疼你那么多年,你当真是本宫的心头肉呢。”语毕,太后已行至闻昊跟前。她如往常一般伸出手,准备去拍拍少年肩膀。可这一回,少年却沉着眉,微微侧身,躲开了,“方才经过杀戮,奴才身上沾了人血,脏得很,怕污了太后的手。”闻言,太后神色滞了滞。可须臾后,她仍是固执地送出了手,拍了少年的肩,语气偏执地同他说:“无碍。”趁收手回眸之时,闻昊终是忍不住,喊住了她。“太后,恕奴才有一事好奇。”“何事?”她口气是疑问的,可此刻她上扬的唇角,分明已猜到闻昊会问出什么。闻昊抱拳问:“谢翊佣兵,今夜正是朝堂更替之时。太后身陷威胁之中,假意投诚,以陛下之手刺杀谢翊,未免太过冒险。若今夜一刻失足,恐怕九死一生。”太后摊摊手,不以为然:“可事实是,本宫成功了,不是吗?”闻昊抿唇不答。太后却勾唇浅笑,笑意诡谲:“此事虽是危险至极,可兵临城下,本宫亦是无奈之举。若非被那谢翊逼入绝境,本宫哪会如此与虎搏命。好在,经本宫数千回训练,皇儿刺杀手段已是万分精准。今夜,只要谢翊一死,群龙无首,我们定还有机会!”回想谢翊重伤而去,胸口血如泉涌的场面,莫名叫太后痛快。她越想,越觉得此计聪慧至极。不由自主地,她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肆意,甚至带着股疯癫的味道。闻昊未应,只是沉默地、无声地,望着眼前这个效忠了多年的女人。他忽然觉着,他是不认识她的。而她先前,对他所谓的肯定、信任,也全是伪装出来的假面而已。若非如此,一个自来被她信任的人,怎会不知她秘密训练小皇帝的计划,怎会不知今夜九死一生的刺杀计划。方才太后身边随侍老太监的一句话,便昭示了那老太监早已参与其中。此刻,闻昊忍不住在心头嘲笑自己。原来辅佐太后多年的自己,竟还不如一个一无是处的草包老太监。心上被泼了一盆冷水。若说他从江南回来,被太后试探、看察,他还能忍。可后来,他已用行动证明一切,可为什么,太后还是不愿意信他。四肢百骸皆是凉透的。莫名滚烫的血液被冲上脑袋,他心中那些躁郁的情绪已有爆发的趋势。他闭上眼,企图让自己安静下来。可闭眼那刻,不知为何,他眼前浮现的,竟全是御书房内,闻月扶着谢翊离开,那双红热的眼以及满目疮痍的绝望。耳边,她的那句“留闻昊的命,其余人,格杀勿论”仿佛还在耳边。实则,罗宏剑术远高于他。他忽然悻悻在想,若非她那句留他生机的话语,兴许此刻他早已成为罗宏剑下亡魂,太后更无法借此逃出生机。是她,是她到绝境之地,却还固执地要保自己的命呐。心中一旦生了关于她的情感,便再也止不住。自打回京后,闻昊再不敢回想江南的那段时光。因为那段日子,太美好,□□逸,也太不该属于他了。只消稍稍想起,那日离去江南之时,她分明不情愿地淌着泪,却还固执地要护着他,替他准备行囊、备好骏马,送他一路北上。那是孤苦了两世的闻昊,从未感受过的亲情温暖。从前,他对她那些所谓关怀嗤之以鼻。可今日,看她绝望离开,受人欺负。他才发觉,姐弟连心,他竟也痛得不行。而让她绝望的,或许不仅是谢翊生命的流逝,更是他那时拼命护主的态度,而偏偏,那个人却是刺杀谢翊之人。明明对闻月心中有愧,可此刻,面对自己曾经的主人,他仍然不愿轻易背弃。闻昊不死心,抬眸向她,问最后一番。“太后,在您眼中,我闻昊,到底是什么?”太后亲昵地拍拍他的肩,“你自然是我最得力的亲信。”他追问:“既是亲信,为何遇事时不叫我知?临危时不告知我?太后可曾想过,若今夜我来迟一步,未能拖延住罗宏等人,那后果怎堪细想?”“这不是……”太后一时哑然。她眯眼朝他笑着,却不说话。谙熟她每一个小动作的闻昊,哪里不懂,这是太后正在思考回应他由头的小动作,想着怎么敷衍他。心中忽然有了笃定的判断,这一瞬间,闻昊突然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他粲然一笑,主动靠近太后:“既今夜救驾有功,可否跟太后讨个赏赐。“什么?”“我想回坤宁宫一趟。”太后微眯着眼:“你想做什么?”闻昊没急着回答,反倒慢条斯理得走至太后跟前,在她跟前半弯下腰,压在她的耳边,慢悠悠地吐了三个字。也便是那三个字,叫太后神情骤变。她望着眼前这个向来唯她命是从的少年,眼底险些喷出火来。她暴跳如雷:“你敢!”闻昊听后,微微一笑。不顾太后厉声的那句“给我拦住他”,闻昊已携着长剑飞升而起,彻底消失在夜幕里。*距离宫门不到百米时。纱巾、伤药皆已用尽,但却未在谢翊身上有任何起色。谢翊的血浸润了胸口衣料,也一并染红了闻月的衣袖。伴随血液丧失,他整张脸都变得煞白,手指脸颊都是冰冷的。闻月知晓,这是生命流逝的预兆。此刻,她只能祈求上天,让马车快些出城,兴许遇到那医术高明的军医,还能留住谢翊的这条命。这一刻,若能以命换命,闻月定愿意以自己死换谢翊生。看爱人在面前死去的苦楚,闻月从前是不懂的。直至此刻,闻月方才了解,前世的谢翊该是多难过。这世上被抛下的那个人,才是最可怜的。闻月拉开车帘,遥望不远处的宫门,祈求能快写出宫。可偏就在这时,马车忽然猛地摇晃了一下——似是有人从天而降出现在车上!“你是何人?!”车夫大呼道。可未等他话落,那人已撩开车帘,走进车厢内。闻月听闻动静,立刻满身防备地护在谢翊跟前。彼时,夜幕深沉。那人立在车厢前,一手拉着车帘,宫墙上的灯火描摹着他的轮廓,却也叫闻月看不真切他的面容。直到车夫调转方向,她才借由光线看清那人的模样。竟是闻月意想不到的一个人。闻昊。回想起方才在御书房内,闻昊一心维护太后的举动,已叫闻月心凉了半截。面对这个亲弟弟,她头一回地别开了脸,冷了嗓子,“你来做什么?”闻昊不回答,只是神色悠然地望着她。彼时,谢翊已陷入昏迷,闻月本就忧心忡忡,此刻见他如此神态,心中已是气急,她讽刺道:“你是奉太后之命来杀我,还是杀谢翊?其实倒也不必多问,此刻得空,倒不如将我夫妇二人都杀了。”闻昊唇角微勾,扬起一抹笑,却仍旧不说话。眼见他似有靠近的态势,闻月立刻以身挡在谢翊跟前,对他满眼防备。闻昊却完全不当一回事,径直走向她,半弯下腰,挑着眉,同她说:“若我真想杀他,你压根护不住。”他捏上她的肩,动作略显粗暴,但力气却是温柔得不行:“走开点。”闻月见他眼中并无杀意,不由松了口气。她被他拉走后,闻昊主动蹲下身,将手附到谢翊脖颈间。闻月一惊:“你不准动他!”“放心。”闻昊笑笑,继续去探谢翊颈间脉搏。好在他来得不算迟,谢翊脉搏虽弱,却还是有的。闻昊掸了掸手,轻飘飘道:“还算有口气,不是没救了。”一旁的闻月蹙眉:“什么意思?”他未多说,只是自顾自地从身后掏出了一枚锦盒,递给她:“拿去。”闻月不解,一脸防备地打开那锦盒,却在见到里头的东西时,蓦地瞪大了眼。她惊讶:“你哪来的菱悦花?”“哪儿来的那么多问题?”他撇了她一眼,提醒她:“快给他服下去。”菱悦花不止能解毒,更是大补、续命的良药。得菱悦花服用,确实能在短时间内保住谢翊的命。只是这菱悦花是闻昊送来,而闻昊又属于太后一脉,闻月不得不防。她本能举起那菱悦花,来回观察,确认上头是否淬毒。闻昊见状,笑着说:“放心,这菱悦花和锦盒都没毒。这是我从坤宁宫里偷出来的,是太后给自己留着战乱时续命用的,没几个人知道,更不可能有人下毒。你若是不放心,便多瞧几眼,但切记,谢翊的命可等不及。”闻月知他说得在理,检查菱悦花的动作便快了些。果不其然,如闻昊所言,那菱悦花果真是真物,且无毒。见此情形,她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她咬碎菱悦花,一半给谢翊服下,一半覆在谢翊胸口伤处。菱悦花药效奇特不消须臾,谢翊胸口的血便止住了,脸上也似有血色回拢。闻月不由大喜。此时,闻昊正站在她身后。得闻谢翊的脉搏变得逐渐有力,闻月本能地回过身,想抓住他的手,感谢他。可是,就在她伸手触到他衣袖的那一刻,她察觉到了异常。本该是他手腕位置的地方,竟然空了一大片。她抓手过去,只空空拉住了他的衣袖。更让她害怕的是,他黑色衣袖上黏腻的触感,那明明就是——血。浑身都在颤抖。闻月攥着那空荡荡的衣袖,一点点往上拉。闻昊不情愿地扯了扯手臂,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伤处。可她却十分固执,固执得拉住他的胳膊,撩开了他的衣袖。片刻后的那一幕,叫闻月震惊。闻昊的五指、手掌皆已消失不见。他的手臂自手腕处被人一刀截去,只余光秃秃、淌着血的血窟窿。要不是他那一身黑衣掩盖了血迹,闻月兴许早就发现异常了。她立刻取了剩下的菱悦花,替他敷在伤处。随后,又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布料,替他包扎。给他包扎之时,她眼中水光涟涟,看得闻昊心疼。他不由叹了口气:“这么珍贵的菱悦花,你该留给谢翊,不该给我用。”她不回答,只是静默地给他用着药。过了会儿,待他伤口停止流血,她才抬起了脸,泪水淌了满面。“昊儿,你同阿姐讲,你这手到底是怎么丢的。”她抽噎着:“还有这菱悦花,这菱悦花到底是怎么来的?”他别开脸,不敢看她:“你或许不信,但今夜太后刺杀谢翊之事,我确实并不知情。”他话音刚落,便蓦地听她笃定说了句:“我信。”或许是这句信任给的勇气,闻昊主动打开了话匣子。他说:“太后不信我,竟处处瞒着我。今夜我气极,便同她撕破了脸皮。至于这伤,是前往坤宁宫偷菱悦花之时,被禁军所伤。真没想到,我服侍在她跟前多年,自以为她会对我有所宽待,直至今夜我方才知道,她对我才是真的狠。再说……”闻月问:“如何?”闻昊瞥了眼床榻上的谢翊,慢悠悠地笑了:“再说这家伙是我姐夫,他为人所伤,生命垂危,我哪能不管。若他当真死了,那以后你和肚子里的孩子,谁能来照顾?”因他那一声姐夫,叫闻月心头暖得不成样子。她抬眸看向他:“昊儿,你……”闻月话音未落,自马车外忽然传来一阵铁骑之声。车夫急停,闻月险些栽倒,所幸被闻昊扶住。闻昊反应很快,立刻拉开车帘,在见到外头的禁军后,他立刻降下帘,回头皱眉跟闻月说:“不好,太后的禁军应该是跟着我追到了这儿。现在宫内全是禁军把手,禁军全是太后的人。他们把手在宫墙周边,很明显就是想趁着谢翊病重,借此机会瓮中捉鳖!”闻昊话音刚落,车夫已在禁军的一剑之下毙了命。闻昊看出闻月的忧心,与她对视一眼后抓住她的肩。他笃定同她道:“别怕,放心,有我。”说完,闻昊立刻撩开车帘走出车厢。他用脚勾起缰绳,另腾出手以剑与禁军搏斗。待情势有所缓解后,闻昊立刻抽身,策马甩开禁军。趁禁军不备,他另辟蹊径,竟不主动硬闯宫墙。反而调转车头,驶向了宫内!第118章 烧宫禁军被闻昊甩在马车后。与此同时, 眼见宫墙离他们越来越远, 闻月撩开了车帘, 认真道:“此刻若你我硬闯宫墙, 兴许还有一丝生机。可若掉头返回宫内, 恐被太后一党抓个正着。”闻昊摇头道:“若只有我一人,硬闯宫墙或有生机。但谢翊受伤危重, 你又怀着身孕,我不敢冒这风险。”狂风席卷着他的发丝, 他唇角上扬, 略微笑了笑:“若你和腹中胎儿出了闪失, 谢翊活下来之后,定会要了我的命。”当下分明危险至极, 他却云淡风轻,甚至同她开起了玩笑。可见闻月依旧神色凝重, 闻昊方才凛声, 认真同她解释:“我带你掉头回宫,是要带你去个极为危险之地。”“什么意思?”闻昊沉眉道:“那是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闻月不解:“你到底准备去哪儿?”“坤宁宫。”“为何是坤宁宫?”坤宁宫乃是太后老巢,确实危险至极, 至于安全, 闻月不懂该从何谈起。闻昊看出她的疑惑,故意卖了关子,“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不消须臾,闻昊已甩开禁军, 将马车停在坤宁宫前。当下,坤宁宫中一片死寂。里头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横躺着的几具尸体。半个时辰前,经过闻昊硬闯坤宁宫偷菱悦花之事,太后已将全部兵力都用于追捕闻昊、闻月及谢翊一行。太后俨然未想到,闻昊竟还会杀个回马枪,又回到坤宁宫中。因而正如闻昊所言,当下,此地确实是安全的。一切正向好的方向发展。彼时,谢翊已从昏迷转醒,但身子仍旧虚弱。闻昊与闻月扶着谢翊,三人相互扶持着,并肩一道走进坤宁宫内院。穿过内院,走入太后寝殿。闻昊生疏地在书架上摸索着,直到摸到一只花瓶,听见“咔哒”的一声,他的唇角竟应声扬了起来。随后,在确认未有追兵赶来后,闻昊快步走向闻月与谢翊。他同二人道:“那花瓶乃是太后暗藏的机关,只要稍稍旋转那花瓶,书架便会旋转,露出密道。拿条密道是通往宫外的,是太后藏着为自个儿保命用的。我有次曾无意间偷看到太后利用此密道偷跑出宫,之后我曾窃窃调查过,却未想到在今日派上了用场。”闻昊推着闻月和谢翊往那密道的方向去,“那密道直通城外,比正常出宫距离近上许多,以谢翊现在的身子,应当能撑过去。”闻月忽然打断他:“那你呢?”少年的眸子似乎黯了一刻,他没正面回答,只说:“你们先走,我殿后。”未等闻月回应,闻昊便主动旋动了那花瓶。须臾之后,书柜旋转,露出了里头蜿蜒深邃的密道。隐隐的,那密道似乎还透着些许细碎的光线。闻月扶着谢翊,望着那密道,却毫无动作。闻昊不由着急:“快走啊。”闻言,她轻手轻脚地将谢翊安置进密道,随后竟从密道中退了出来。她缓缓抬了脑袋,目光对向闻昊时,她眼睛是红的,“你同阿姐说实话,这花瓶是不是定要有人长久旋着,方才能保证这密道门不被关上。”她话里是疑问的,但口气却是笃定的。方才,闻昊欲言又止的模样,以及她送谢翊进密道后,闻昊仍不停旋那花瓶的动作,已叫她猜出了个大概。眼见瞒不住,闻昊只好点头,说了实话:“这花瓶乃是太后深藏的机关,太后自来手段阴狠,设计这密道之初,为防有人借密道出逃。她特意防了一手,若非人长久旋转花瓶,密道便开不了。而旋转花瓶,借助不了外力,所以即便有人想要逃走,定总要有同行者拉下垫背。至于太后自己,她身上藏了枚钥匙,有那钥匙便能解花瓶之锁。只可惜,眼下太后身边守卫重重,如今……是来不及的。”“无碍。”闻月抬眸朝闻昊温柔一笑,“你还记不记得,你我初初相认之时,你曾问过阿姐一句话。”闻昊一怔:“你什么意思?”闻月说:“你曾问我,若有朝一日,要在你与谢翊之间做选择,我会选什么。你还记得,我当初的答案吗?”闻昊哪可能不记得。可正是因为记得,所以他才紧抿着唇,说不出话来。不顾闻昊反对,闻月把怀中揣着的剩余半颗菱悦花,硬塞进他的掌心。而后,她仰起头,笑容之中带着温暖的鼓励:“昊儿,阿姐从前说过的话,到今日,也该实践了。我知晓,当初我同你说,我选择要你活,而我则与谢翊一道死去时,你是完全不信的。”她顿了顿,笃定看向他:“可今时今日,我终于有机会证明当日所言了。”闻月话音刚落,少年便皱着眉低喝:“你胡说些什么?!”兴许是怕她要牺牲自己疯狂言论,被受伤的谢翊听见,他的声音故意压得很低。闻月未回应他,只是一如既往笑得温柔纯良。她走向书架,推开闻昊的手,握上那花瓶,眼中有无视一切的决然:“昊儿,你带谢翊离开,我留在这儿。”“你疯了?!”闻昊气急。“我没疯。”她抽出一只手,抚了抚少年面颊,口气依旧温和:“眼下,你将将才十五岁,应当还有大好的光阴。”她满目的温柔,让骄傲的少年难得垂下了眸子,连语气都变得木然。他说:“可我是个阉人,是没有未来的,不值得你如此。”“不准胡说。”她打断他,蹙着眉,不准他妄自菲薄:“你是我闻月的阿弟,是我闻家最好的男儿,怎会不值。父亲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寻到你,护你一生安康。今日,阿姐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你且当替阿姐圆了这回心愿。”她用指腹描摹着他的鼻梁,额骨,回忆道:“上辈子你已经过得太苦了,既是多了这辈子,定该是要幸福的。至于我……”她望向密道口沉着眉的男人,声线含情:“阿姐今生已得到了幸福,这一世,能再遇上谢翊。而他又对我那般好,我已是知足了。”闻昊与她离得极近。此刻,他能清晰看见她望向谢翊的眼神,那般的不舍与疼痛。可即便如此,她仍旧是固执地,想要舍下自己,保谢翊和他的命。或许,闻昊不得不承认,姐弟是连着心的,她的难过痛楚,他只消一眼,便能感同身受。可他将将想起,前世他被奸人所迫,竟亲手杀了她,还差点害了自己的侄儿,闻昊便忍不住捏紧拳,悔不当初。今世这般孤傲,从不低头的他,头回感觉,自己或许是做错的。前世那时,他不该的,不该听信奸人所言,就害得她与谢翊天人永隔,失去挚爱的孩儿。余光瞥见密道口虚弱的谢翊。闻昊看着他,强撑着身子,在尝试站起。当下,他因手上动作,胸口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再次翻涌,叫人触目惊心。那战场上从不露怯的那人,此刻竟因闻月那番自我牺牲的话,扶着墙的手都在抖。谢翊咬着苍白的唇,低声警告:“阿月,不准。”他一步步地挪向闻月,口气带着命令:“要牺牲,我谢翊来。”闻昊向来冷情,信奉人为自己而活的天道。至于旁人的自我牺牲,在他眼里皆是虚伪行径,令他厌弃。可当下,身处如此境地,闻昊才发觉自己竟成为了最不齿的那种人。心底有一股声音在告诉他,闻月与谢翊,都是不该死的。前世,他已害得他们阴阳相隔,今世,他还要再做一次这样的事吗?他扪心自问,却找不到答案。殿外似有军靴落地的窸窣响动,遥遥地,离得很远。闻昊自来警觉,他本能与谢翊对视一眼,两人皆立刻反应过来,是太后追兵搜来了。眼见闻月态度坚决,若再纠缠下去,恐没有结果。思及至此,闻昊不再犹豫,扶着谢翊开始往密道走,“听你的,既然你已决定,那便由我带谢翊从密道出城。”闻月毫不犹豫说“好”。经闻月多次旋转花瓶,密道之门再次开启。闻昊扶着谢翊,走向密道口。说是扶,倒不如说是闻昊固着谢翊。若换做平时,闻昊根本制不住谢翊,好在此刻他受了重伤,他才能有机会钳制住他。可谢翊却极不配合,连着几次,都试图回头。若非闻昊阻拦,或许此刻,他早已奔去了闻月身旁。谢翊压低了嗓子,声线里带着薄怒:“闻昊,放开我!我绝不能留她在此等死!”闻昊的神情无波,淡淡道:“等会儿。”谢翊不懂他意欲何为,只以为他是在敷衍自己。待到半条腿跨入密道后,谢翊再也忍不住了。他朝闻昊低吼了一声:“放开!”须臾后,便不顾重伤,他运功准备破了闻昊的桎梏,意图返回闻月身边。可偏就在这时,少年满眼轻飘飘的笑意,蓦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满眼正经之色。他捏住谢翊的腕,将谢翊推进了密道口。随后,他一脸正色,同谢翊叮嘱道:“你住手,我去。”担心谢翊未听懂,闻昊又补充了一句。他说:“你候在这儿,等我把她送来。”话音刚落,他不给谢翊任何反应的机会,便提起轻功,飞身跑出密道。控制密道的花瓶很沉。闻月一心专注在旋那花瓶上,额上冒了细密的汗,俨然未注意到密道那头的动静。电光石火之间,忽有一道力量钳住了她的腰身。那人轻而易举地将她抱了起来,随后用力一举一推,她整个人便扑向了密道。密道内,谢翊反应很快,见此情形,他立即伸出手去,团团将闻月接住。待闻月反应过来,从谢翊怀里抬眸时,只见原该出现在洞内的闻昊,却根本没了影。她当下便慌了神,本能跑向密道之门。彼时,因无人旋转花瓶,密道之门即将阖上,仅剩一条半尺上的缝隙。可即便如此,闻月还是不愿人命,将手伸进那缝隙,企图拦住关合的石门。也便是在这时,她瞧清了外头的景状。原该身在密道中的闻昊,此刻正遥遥站在书架旁、花瓶一侧。可那里,本该是她站的地方啊。怎么,怎么会变成了他呢……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这才惶惶然地反应过来,方才被人拦腰抱起的力量,便是来自于闻昊,是他不顾一切冲出了逃生的密道,转而将她送进了里头。可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啊。密道之门即将关闭,她却仍旧死按着石门,不愿放手。石门坚固,阖上之时,定会截断她的五指。眼见情况不妙,闻昊轻旋了一记花瓶,让石门继续留待出那条缝儿。他不敢多打开些,他生怕那不死心的女人,会不顾一切冲出密道,与他一道赴死。到此刻,闻昊终于不得不承认,他舍不得她,舍不得她痛苦,舍不得她与爱人阴阳两隔,更舍不得她一尸两命。因此,为解决这些不舍之情,最好的办法,便是由自己的命抵她的命……也算还了前世的债。闻月以一种极度卑微的眼神,巴着那石门,遥遥望着闻昊,眼泪已彻底断了线。她哽咽着,一遍遍问他:“昊儿,你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他依旧笑得无所谓似的:“我只是觉着,留你在这儿,实在不值当。”闻昊不敢直面她的眼睛,只以余光瞥向她那处,时刻关注着石门,运作着花瓶,生怕卡到她。他埋着脑袋,似是自言自语:“你留这儿,是用两条命换两条命。可我留在这儿就不一样了,只用了一条命,就换了你们三条命。即便是太后追兵赶来,也算是我们赚了。”“你不准胡说,快放我出去!”闻月喝止。闻昊却依旧只是笑,“我没胡说。”语毕,闻昊便别开眼,朝密道口挥了挥手,示意此地不宜久留,应当让谢翊将她带走。谢翊与闻昊从未有过任何交流,甚至在政坛之上,两人甚至对立。可在此刻,二人为了闻月,纷纷选择了退让。自闻昊从密道口飞身而出的那一刻,谢翊便知道了他的决定,也佩服少年的果敢。若换做谢翊,若他身子完好如初,他定也会选择以身相互。可闻昊并没给他做选择的机会,他早早就替他们都决定好了未来的路。密道内,谢翊看懂闻昊的暗示,用尽力气将闻月拉走。密道外,闻昊看着二人重叠的身形渐行渐远,而那张与他有着几分神似的温柔脸庞也在逐渐模糊。这一刻,不知为何,向来果敢的少年竟头一回犹豫了。他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喊出了声。“喂,谢翊。”“嗯?”谢翊本能回过头来,看见少年一张微笑的脸庞。闻昊是个要面子的人,即便是临死前,在这个所谓的姐夫面前,他仍旧要装出一副乖戾的模样:“今天,如果我运气不好,不小心死了的话。谢翊,你一定要给我记着,我今日的死,是因为你,是你欠了我闻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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