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命相女(重生)> 《命相女[重生]》TXT全集下载_26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命相女[重生]》TXT全集下载_26(1 / 1)

江边客自来不喜女子优柔寡断,既然她说没事,他也就当没听见。毫不犹豫地,他再次提步向前。终于终于,对着他的背影,她轻轻喊出了声:“江大人。”他停下来,却没回头。只听她支支吾吾说:“那日,谢谢你的药。”江边客这才恍然想起,那日他接连看她穿了半月的红纱裙,嘲讽她不换衣服,又无意提及,方才得知了她穿红纱裙遮掩身上血色的最终目的。无意间的一瞥,叫江边客瞧见了她后颈的伤痕。那时,他因练剑受伤,七皇子正好送了他一瓶上好伤药。他不忍心看她后颈青一块紫一块,索性借花献佛,送给了她。哪知道,她竟将此事记在了心上。江边客难得唇角扬起了细微的笑意。他摆摆手,洒脱道:“不客气。”作者有话要说:殷灵子和江边客的cp是我喜欢的哈哈哈哈【掐腰狂笑.jpg最讨厌优柔寡断的江边客 喜欢上了最优柔寡断的殷灵子一定特别好玩!第67章 喜欢夜已深, 国师府内熄了灯。唯独闻月寝殿那方, 依稀可见烛火。院内外, 所有侍女太监已被闻月遣走。谢翊不费吹灰之力, 就进了闻月寝殿。彼时, 闻月独坐床前,一头及腰青丝披于胸前。她取了把梳子, 一遍一遍地来回梳理着。谢翊推门进来,便见到这一幕。他背过身, 阖上门, 悠悠笑着问:“在等我?”“嗯。”她点头。落了门栓, 他慢条斯理得走向她,好整以暇地笑着。烛火映出她的拧成一团的眉。谢翊走上前去, 以拇指替她压平额上褶皱:“别老是皱眉,会老。”她抬眸看他, 难得安静:“你我都是活了两世的老人了, 虽仗着张年轻皮囊,其实心都是老的。”谢翊掸了掸身上尘土,与她一道在床边坐下。蜡烛烧到了芯,噼啪在响。这是室内唯一的声响, 一切静得出奇。火光迎着她正脸照过来, 一双清灵的眼眸落在眉骨的阴影中,愈发深邃。鬼使神差地,谢翊伸出手,附上了她的脸颊。烛光下, 他笑意温柔,“算来你我相识也快十六载了,阿月,你怎么都不会老呢?”“你错了。”“嗯?”闻月反驳他:“即便算上你重生的十年,自前世夷亭相遇起,你我也仅不过十四载。谢翊,是你算错了。”“没算错。”他认真道:“我认识你是十六载。”“那多余两载从何而来?”闻月纳闷。谢翊却并不答,只望着她,出神道:“真希望能见得你老来模样,那时,一定同现在一般好看吧。”四目相对之时,他目光灼灼,眼中情绪满得快溢出来。望进他的眼,闻月不由自主地忘却了情绪,本能地劝慰他。“会有的。”她笃定看向他,字字恳切:“你我熟知前世命理,这一世定都能见到未来的!”他未答,反将目光长长投向远方。他说:“阿月,自今日起,斗争才真正开始。”闻月点头:“白日午门断义一事,我既愿上你的马车,便未打算置身事外。”谢翊笑笑:“你我早已是局中人。”“嗯。”闻月把玩着木梳,“你深夜造访,应该是有话要对我说吧。”“近期务必处处小心。”他提醒她。“我知晓。”谢翊站起身,立在她跟前,语气恳挚:“太子一派今日竟敢在朝堂上论及娶你为妃一事,便代表他们已对你志在必得。而七皇子一派,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为国师,必须保持中立,倘若为其中任何一人所用,前国师前车之鉴在此,晔帝绝不会留你。”闻月认真昂首。谢翊所言,委实有理。早在今日早朝结束之后,闻月心中已有预判。太子一派如此为之,便是想将她也拉入朝坛这趟浑水中。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同谢翊在奉她为命相女的前夕说过的那样,不信任何人,只信自己。谢翊言毕,转身便要离开。偏生这时,晔帝派来巡防的宫人见闻月寝殿中有火光,便敲了门:“国师可睡下了?怎么灯还亮着?”烛火当前,谢翊脊背笔直立于殿中。秋风从外头透进来,引得烛火翩翩摇曳。光亮投射在他背后,眼见他颀长的身形就快映上殿门,叫宫人察觉。闻月连忙踢了鞋,赤脚跃至他跟前,挽着他的臂将他往榻上带。他身形高瘦,即便站立再侧亦有被察觉的风险。她索性用力将他后背一推,摁在进榻里。她这一串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此刻,她感知危险、神情警惕。可谢翊见她这紧张模样,竟生了些笑意,粲然笑开来。闻月急忙瞪他一眼,暗示他提起十二分精神。须臾之后,整顿完毕。闻月坐在床头,取了木梳,往地上轻轻一掷。木梳落地,声音闷闷,却足以让殿内外的人都听见。闻月长长打了个呵欠,“正梳头,熄灯准备睡了。公公这一声,差点将我魂都叫破了。”“国师恕罪。”“不必罪过。”闻月凛声道:“今后无事别来叨扰。”“是。”闻月难得对仆从发火,宫人见她语气不善,识相地飞快跑了。闻月听见脚步走远,凑过身去,吹熄了烛。偌大的寝殿,瞬间陷入一片黑暗。谢翊仰躺在闻月的软榻上,双手枕在脑后,一派安逸。他眼梢微微弯着,调侃她:“反应很快。”“要不然呢?”她白他一眼,“那宫人名义上是给我巡防,实际上是晔帝派来监视的。若被他瞧见你在我房内,性命堪忧。”他缓缓放下双手,坐起来,正色道:“放心,无人敢威胁你性命的。”闻月自嘲地笑:“我虽官拜国师,可在权臣帝王眼中,捏死我如捏死蝼蚁般简单。”“谁人敢动你?!”黑夜之中,谢翊目光赤红,“还得我谢翊同不同意!”谢翊一脸巍然。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闻月亦能感觉到他身上逼人的气势。她微眯了眼,好奇打量他:“这一世,你为何要这样保我?”他先是一怔,并未答话。眼见他不欲多言,闻月又追问:“是为弥补前世遗憾?”“或许吧。”谢翊眸色黯淡。他理了理袖口,起身。谢翊走向殿门,单手扶上门栓。眼见他即将离开,闻月没忍住,站起身来,眼神追向他的背影。“谢翊,我有个好奇已久的问题。”“但说无妨。”她微蹙了眉,声线犹疑:“从前世到现在,你到底为何要喜欢我?”他没回头,背对着她,从容沉着地吐了八个字——“见之难忘,思之若狂。”细长的眉越蹙越深,闻月不懂他这八字含义。谢翊推开门,任由殿门洞开在闻月眼前。临末了,他在月光之下回首,英俊深邃的容颜一半向明,一半隐没在了黑暗之中。他缓缓笑了,笑容入眼皆是悲凉。他望了她一眼,神情疲惫且无奈。他说:“阿月,你只是不明白,我是从何时开始喜欢上你的。”长久以后,谢翊早已离开寝殿。空气中专属于他的松木气息,也在他离开之后消散。可闻月还是久久不能回神,怔忪坐在床边。回想前世,有很多事情都叫她觉得蹊跷。当年初遇谢翊,他重伤,她救治。不过是出于医者本能的帮扶,闻月甚至根本未当一回事,谢翊却在意的紧。她不过是熬药烫伤一小块,他便小题大做重金寻来膏药。她不过是喜欢一把木兰簪,他却送了十几把簪子给她。连邻村同她一道青梅竹马长大的阿林生病,她不过是出于担心去看望一眼,他便整日板着长脸,同她闹脾气。谢翊对她的占有欲,好似在两人初识之时便有了。可溯其根源,到底是何时产生的。闻月当真一点也回想不起来。第68章 危险三日后, 祭天大典。按照南施国惯例, 在祭祀完毕之后, 由国师以木舀盛满圣水, 分发至各位皇嗣饮用, 以辟邪气,趋利避害, 保南施国国运昌盛。从祭台上下来,闻月将木舀中的圣水, 分入多个瓷碗。前世, 闻月为医者, 自来厌恶这些怪力乱神的法子,却未想到, 世道推着人走,今世她竟无意间成了这怪力乱神中的一份子。仔细想来, 也是桩可笑事儿。将三个盛了圣水的瓷碗, 放入木托之上。闻月捧着木托,准备走向太子东宫。给皇嗣奉圣水也是件嫡庶有别的事儿。太子身为嫡子,要先进贡。其后是长他一岁的七皇子,之后再是襁褓中的八皇子。晔帝年轻时, 也曾有八位皇子绕膝。只可惜人到中年, 八位皇子之中,一位夭折,一位溺死,三位死于沙场, 前太子被废,在流放时因感染瘟疫离世。而今晔帝膝下,只剩七皇子、小太子,以及几月前方才出生的八皇子一脉。也怪不得,当时不过是宠妃生子,竟也能让晔帝高兴得大赦天下。途径御花园,东宫已近在咫尺。闻月走在前,侍女跟在后。当下,东宫太监已守在门口很久,见闻月来,正要迎上去,却不防她身后的侍女被台阶绊得踉跄一步,整个人跌在了闻月的背上。闻月一晃,手上的木托没拿稳。瓷碗顺着木托滑下去,乒铃乓啷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碎瓷片落了一地。澄清的圣水洇在地上,不消须臾,成了一滩深深水渍。闻月下意识的蹙了眉。那侍女自知闯了大祸,连连磕头:“国师,奴婢错了,奴婢罪该万死。”她每一下都磕得很重,声音闷闷的。再抬头时,侍女额上、地上全是血渍。侍女脑门上已被碎砂石压破了,沁出了血来。血液凝合一块儿,成汩淌进眼里,场面触目惊心。闻月自来不是爱为难人的。更何况,侍女摔倒,她没能扶稳木托。究其原因,亦有闻月一半的错。她把她扶起来,说:“无碍,不过是圣水打翻了,再取一舀就是了。”“圣水翻倒视为不祥之兆,哪能随意再取。”身后有侍女担忧道。闻月瞥了眼身旁,周遭仅有三名侍女及东宫门前的两位公公。她悠悠地朝五人笑了笑,豪迈道:“此事大家不言,便无人知晓。”东宫门前的两位公公皱着眉,面面相觑。闻月走到他们俩跟前,他们飞快地跪下来,“国师大人。”闻月走上前,殷勤扶起:“两位公公不必如此客气,圣水翻倒一事,不过就如今你我六人知。若两位公公愿看在我的面子上,权且就当此时过去了,那今后我定不会忘记两位公公恩德。”当今谁人不知,国师在朝中深受晔帝赏识。得她此言,两位公公立马憨憨笑了:“国师言重,我二人定将嘴封严实了。”“那便好。”闻月拿眼戳了戳地上的碎瓷片和水印子,提点到:“残局可别忘了收拾。”“那是自然!”两人飞快蹲下身。闻月慢步走下台阶。身后,贴身服侍闻月的侍女阿清见状,迎到那两位公公跟前。阿清服侍闻月已有一月余,她聪慧、又懂得识人眼色,因此闻月出行最爱带着她。阿清见状,顺理成章地同那两位公公道:“若太子问起,还劳烦两位公公跟太子回报一声,说是国师在路上耽搁,晚点到。”“是是是。”阿清生怕两人出什么幺蛾子,悄悄从兜里掏出了几锭白银,塞进两人袖中:“如此,便辛苦二位了。”见了银子,两人瞳孔都在放光,急忙收下道:“姑娘言重。”闻月甫一回眸,便见着阿清正给太监塞白银一幕。照理说,宫内以白银打点太监,委实正常不过。可不知为何,闻月耳边,蓦地响起谢翊先前同她所言——“近期务必处处小心。”“乱世之中,你能信的,只有自己。”第69章 下毒重返祭台。闻月瞧见那木舀的第一眼, 便觉得不对劲。因谢翊曾嘱咐她处处小心, 所以闻月在进宫祭祀时, 更是对任何事都特意留了心眼。祭祀完毕时, 舀了圣水之后, 闻月曾特意将木舀又灌了水,任其沉进缸里。可如今木舀正浮于水面之上, 明显便是被人动过了。闻月不由蹙眉。然而,身后的侍女眼睁睁盯着。她尚不清楚是谁在故意捣鬼, 还是说仅是有人好奇偷喝了圣水?闻月并不知晓真相如何, 她只知道, 若她此刻放弃取圣水,祭祀未顺利完成, 定会惹得晔帝龙颜大怒,那是掉脑袋的事儿。而若她此刻丢了木舀, 假以旁的水替代圣水, 被侍女揭发告至晔帝那儿,再加上方才弄洒了圣水一事,也是自讨苦吃。如今进退两难,她唯一能做的, 就是继续做下去。毕竟, 她尚不清楚动木舀之人到底意欲何为。旁若无事的做下去,兴许能引出条大龙。舀了勺圣水,再次分入三只瓷碗之中。圣水是要入皇子之口的,既然有人对圣水动手, 保不齐就是想谋害皇子之命。思及至此,闻月心头一惊。冷静下来,她故意装作手抖,洒了几滴圣水至木托边缘。木托边缘乃是白银锻造,以白银鉴毒,史书亦有刊载。此刻,生怕被旁人看见,闻月只能以此冒险试毒。然而,不过是她转身把木舀丢进圣水坛的功夫,那木托边缘的白银已开始发黑,昭示着闻月——圣水有毒!闻月心中大骇。深吸一口气,她强作笃定,自如地捧着木托走下祭坛。祭坛周遭,除却三位贴身侍女之外,还有两位戎装的守卫。她以余光瞥见,那两位守卫手握宝剑,目光似乎一直投向着祭坛上的她这儿。照理说,守卫的责任该是把手祭坛,而非紧盯国师。闻月一下就嗅到了异样的味道。再说她那三位贴身侍女,若当真有人恶意栽赃,她们三人之中,定有鬼祟。若按照常理推论,那位害她跌到的侍女嫌疑该是最大。毕竟若不是她,她也不会跌到返回再取圣水。闻月决定伺机而动,不打算告知众人圣水有毒。因为她知道,此事被她看出猫腻,设计陷害她的人绝对不会让她轻易过关,定准备好了重重陷阱叫她跳。而今,祭台两旁守卫虎视眈眈、满眼杀意。若她昭告一切,那两名守卫极有可能毫不犹豫上前,取了她的命。她唯独能做的,就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下去。然后,把事情闹大,让该看见的人都看见。让保得住她的人,看见。不落痕迹地,闻月以袖口布料擦拭干净木托边缘的黑痕。对着三位侍女,她再次吟诵经文。随后,带着那三盏有毒的圣水,恍若无事地离去。*宫内人人皆知,皇后疼爱幼子。若无晔帝急召,皇后自来是每日晌午都要去东宫里陪着太子用膳的。方才,因倒翻圣水,已延误了时辰。而今再捧了圣水前往东宫,已近晌午。闻月故意将脚步拖延了些,试图碰碰运气,瞧瞧能不能碰上皇后以解她此刻性命之忧。毕竟她也为人母亲过,自然知道母亲会将孩儿之命视为珍宝,若谁敢要太子的命,皇后定不会善罢甘休。后宫不得干政,闻月为国师,皇后便当即不能治她的罪,定要寻来晔帝,一辨究竟。只要晔帝能来,闻月就有谋生的法子。御花园的长径,乃是前往东宫的必经之路。闻月的运气是好的。甫一踏进御花园,就碰见皇后正悠然坐在凉亭里头。皇后身旁,老太监嗓音尖利,指挥着宫女:“动作麻利些,这玫瑰甘露过了晌午便要消弭,太子午膳是一定要喝上的。”“遵命。”宫女闻声,加快手上动作。闻月粲然一笑,指挥侍女:“皇后在场,若不打个照面,未免遭了宫内口舌,且与我同去拜谒。”“是。”闻月的举动来得理所当然,三位侍女紧跟过去。阿清很聪明,为防方才那磕破脑袋的侍女被皇后察觉异样,她特意把她拉到最后头,嘱咐她将头压低,以刘海压下来盖住伤口。彼时,皇后饮着茶,正在凉亭内赏花。太监不知同她说了什么,她弯了笑眼,一双丹凤眸,千娇百媚。她分明已是三十好几的光景,或许是因养尊处优,完全敲不出年纪。忽见一身黑衣肃然打扮的女子走来,皇后也不抬眸,只以余光打量她。闻月跪下去:“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她身后侍女异口同声,语气恭敬。皇后这才抬了眼皮,转过来扶起她,悠悠地在那儿笑:“原来是国师,久闻不如见面,我朝第一个女国师,当真盛名在外、名不虚传呐。”“皇后娘娘过奖。”闻月垂眸。皇后笑:“听闻前些日子,还有朝臣提出要国师与太子成婚,如此说来,你我也差点成为婆媳的人,实在好生缘分。”闻月哪听不出皇后是在笼络她,可宫人在旁,她只得一本正经道:“皇后娘娘抬举下官了。”“国师是打算给太子送圣水去?”皇后注意到了她面前的三个瓷碗。“正是。”皇后瞧了眼天:“如今快晌午了,太子尚未喝上圣水,旁的皇子自然也未能喝上。南施国自来有惯例,这圣水定是要在晌午前喝进去的,国师快去吧。”“遵命。”闻月直起膝,准备起身。快站起时,她身形装作一晃,像是站不稳的模样。皇后离她最近,又本就想为儿子笼络于她,见此情形,皇后本能上前,扶了一把她。闻月见状,故意将身子往左侧仰——果不其然,那瓷碗中圣水飞快地涌了大半出来,一直流向木托边缘。木托边缘,乃包身的白银之材,乃是鉴毒良物。皇后是久居深宫之人,这些宫闱把戏定比她知晓更多。为给与白银鉴毒留存时间,也为了提点皇后注意,闻月直起身,特意远离了皇后一步,故意道:“手捧圣水,公事在身,下官且先谢过皇后娘娘体谅。因圣水在旁,实在不能亲近旁人,万一生了事端,害圣水惹了毒,就不妙了。”白银已有发黑迹象,闻月不落痕迹地将木托边缘亮在了皇后眼前。随后,转身离开。每走下台阶的每一步,闻月心中都直打鼓。她不清楚皇后到底有没有看见白银发黑的中毒之兆,亦不清楚皇后到底有无听懂她的提点。后背一阵阵发凉,若是皇后不能察觉,离开御花园后,闻月定将前途未卜。好在,尚未等她踏出凉亭,已被皇后喊住——“给本宫站住!”闻月唇梢勾起一笑,待回过头去时,她面上笑意已消失的无影踪了。她正色问:“皇后娘娘召我何事?”皇后铁青着一张脸,招手唤来太监:“来人,把国师手上圣水拿走。”闻月故意护着那木托,急道:“皇后意欲何为?”侍女阿清也走上前,一双眸子瞪圆了,死死抓着那木托。皇后走上前,对着阿清就是一记重重的巴掌。皇后语气狠戾:“别以为本宫没瞧见,这圣水有毒。”三位侍女皆是大骇,飞快跪下去。闻月装作恍然未知的模样,一脸茫然。皇后招手叫来侍卫,怒道:“快去叫陛下过来!就说是国师意图谋害太子!”“是。”侍卫得令,疾跑出御花园。介于后宫不得干政,加之闻月居于高位。皇后不敢轻易处置,只派了太监上前,将闻月团团围住,看守在凉亭中。被人看管着,成了监下囚的闻月,却格外的神色自如。而今皇后声威在此,太监层层看守,压根没人能轻易要了她的小命。一切如闻月所料,她就等着引出那条大鱼了。未等晔帝前来,七皇子倒是前一步出现在了御花园中。见了皇后,七皇子作揖示敬。见凉亭内,六名太监看守着一身肃衣的闻月,倒像她犯了什么大事儿。七皇子佯装无意,打趣道:“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呢?”木托边缘的白银越发地黑,可见剧毒。皇后咬牙,拍案道:“圣水有毒,有人意图谋害太子!”“哦?”七皇子明知故问,“谋害太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到底是何人大胆,敢如此为之?”“近在眼前。”皇后拿手指着闻月,目光狠戾:“国师是也。”闻月也不狡辩,只在那儿悠悠地笑:“待陛下过来,自有明断。”她话音刚落,晔帝已乘撵而来。步撵由远及近而来,七皇子以余光瞥见,故意摆出一派中立架势:“皇后娘娘,此事尚需从从长计议,总不见得说,逮着圣水有毒,就道是国师所为实在过于勉强,指不定是有人故意栽赃呢?”“七子说的是。”晔帝由宫人扶下步撵。皇后不甘心,对着晔帝撒娇:“圣水之物,只得国师一人碰触,哪会有旁的人陷害栽赃。”七皇子抖着眉提点:“国师祭祀,侍女一直在旁。不若先审一审她的侍女?”“七子聪慧。”晔帝招手,“来人,给侍女上刑。”太监动作粗暴地押了三名侍女下去,上了指刑。不过须臾,其中一名侍女已然撑不下去,满头是汗地招了:“陛下,奴婢有话说。”晔帝眼前亮了亮,摆手道:“说吧。”侍女离开太监钳制,爬到皇帝跟前:“奴婢乃是侍奉国师的贴身婢女阿清,三日前,奴婢曾见辰南王世子夜闯国师府,进了国师寝殿。奴婢起了心眼,便跟进了国师院里,却无意间听见辰南王世子在同国师说下毒谋害皇子一事。奴婢当下大骇,却因身份低微不敢言辞,直到今日皇后娘娘说圣水有毒,奴婢才敢大着胆子说出实情,还请陛下饶恕!”七皇子在旁煽风点火:“亏本王当时信你,还将你进献父皇,却不知你如此蛇蝎心肠,竟要害死本王、太子及皇弟!”太监已捧了银针,鉴定出三碗圣水皆是有毒的。阿清见势逢迎:“不止那三杯瓷碗,连那圣水坛子都是有毒的。”阿清从兜里掏出一把银簪,呈给晔帝的贴身太监:“奴婢早就怀疑圣水有毒,所以拔了银簪前去试探,当时迫于国师威严不敢言,但若真到太子跟前,即便是冒着被国师杀害的风险,奴婢亦会揭发国师所作所为。还请陛下看在阿清一片赤忱的份上,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她话音甫落,闻月却蓦地掩唇笑出了生来。凉亭内,所有人因她这一声笑,纷纷止了话,望向她。闻月提着裙摆,站直身,朝阿清讥笑:“还真是条贱命。”晔帝眯着眼,提点道:“国师,侍女指认你与辰南王世子谋害皇嗣一事,你怎么说?”“一派胡言。”闻月冷笑。面对晔帝,她毫不胆怯,大言不惭道:“方才取了圣水后,侍女曾将下官所捧圣水打翻,那侍女额头的血痕便是证据。若非下官一时仁慈,担心陛下责骂,累及侍女,绝不会折返再去取水。却未成想到,那圣水已叫人全部下了毒,连那守祭坛的侍卫也被人打点了,对下官虎视眈眈。下官无可奈何,才故意寻到皇后娘娘跟前,提点圣水有毒,叫皇后发现保我性命!”阿清抽泣:“国师怎能如此将祸事推于旁的人,陛下英明,奴婢还有铁证。”“是何铁证?”晔帝正色道。阿清说:“国师与辰南王世子因担忧事情不成,故意留了点毒药备用。此刻,正藏在国师寝殿的枕头底下。听闻那是塞北的冰鳞之毒,见效快,简直杀人于无形!”阿清有理有据,听得晔帝信了三分。晔帝不由皱了眉,招来宫人:“且去国师寝殿搜查仔细!”“是。”宫人得令。与此同时,晔帝回过身来,半弯下腰,欺近阿清。他目光锐利,如同虎狼审视着兔子一般,危险诡谲。晔帝问:“你可有听见,辰南王世子为何要联结国师杀皇嗣?”“有。”阿清点头,一双铜铃般的眼,畏惧地望了眼闻月,像是对她极为抱歉的样子。须臾之后,她定了定神,埋首低声道——“回陛下,辰南王世子谢翊早有反意!”晔帝闻言大怒,一双老迈的眼中已逼出血丝。他猛地一把拍在了石板桌上,桌面受力,闷闷地响。身为皇帝自来最忌惮的,便是臣子谋反。可以说,阿清一言已击中了晔帝痛点。七皇子立在一旁,唇角已止不住地飘出笑意。殷灵子此计实在妙极,若能一次扳倒闻月及谢翊。他回去之后,定要好好赏赐于她,金银恩宠包管她应有尽有。然而,七皇子还没高兴多久。不远处,已有一身紫金蟒袍的男人由远及近而来。此人,正是谢翊。谢翊见了晔帝,非但未即刻下跪,还豪迈地大笑开来——“我辰南王府世代忠良,竟有人扬言说我谢翊造反,岂不可笑至极?!”第70章 试毒谢翊勾起一抹冷笑, 走向侍女阿清跟前, 捏住她的下巴。他用了内功, 不消须臾, 阿清的下巴已出现青紫之色。见晔帝在旁, 七皇子得了倚仗,装作一副宅心仁厚的模样, “侍女不过是如实道来,辰南王世子这是被揭穿心思、恼羞成怒, 急着杀人灭口了?”谢翊松了手, 缓缓道:“七皇子心疼了?”七皇子抠着指甲, 语气轻飘飘,“国师侍女, 于我何来心疼一说?”谢翊唇角微勾,“那我怎听人说, 这侍女阿清曾是殿下身边得力的女侍卫, 是为了防备国师有不利于七皇子之举,才派出的潜伏在暗中的杀手呢?”“胡言乱语!”七皇子怒极。生怕此言进了晔帝的耳,连连打量晔帝神情。与此同时,谢翊慢条斯理地握住了阿清的腕, 将她的手背过来, 掌心横于众人眼前。他不动声色地质问阿清:“你一姑娘家,怎生得一双手如此粗糙?”迎上谢翊探究的目光,阿清浑身直抖。她不敢瞥一眼七皇子,只得深吸一口气, 望向晔帝,企图让他为他撑腰:“陛下,奴婢入国师府前,曾在京中为达官贵人浣衣为生,手上粗糙实在正常不过。”“简直一派胡言。”谢翊冷厉地捏住她的腕,高举过她头顶。也就是这时,阿清深藏在右侧手腕处,发黄掉皮的老茧也一并呈现在众人眼前:“腕间老茧,只有练剑多年之人方才有,乃是剑把摩擦所致。随便去浣衣局寻个十年浣衣的宫女,也不可能有如此旧茧。”鉴于晔帝在前,阿清一张脸铁青,不敢发一言。本能地,阿清悄悄将目光投向了七皇子那儿。七皇子横了眉,神情之中带着警告。谢翊早将两人一言一行收入眼中,他不清不淡道,“说来巧合,我谢翊亦为多年练剑之人,要不各位瞧瞧我腕间旧茧,是否与她的如出一辙?”语毕,谢翊慢慢笃笃地撩了袖,将他腕间旧茧与阿清的,一并呈在众人眼前。晔帝拧着眉,睨了眼。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