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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相女[重生]》TXT全集下载_25(1 / 1)

她越听,一双眉皱得愈深。谢翊从未与她道过官场政事,她也是头回听他如此分析。若晔帝当真意在试探,那无论谢翊发言为何,辰南王府都将深陷水火。莫非,晔帝对辰南王府已起了旁的心思?涉及政事,闻月不敢再肆意猜下去。她只希望今日一事,不要是引起此番事端的□□。她抬眸,深深望向他:“谢翊,无论如何再不要因我,与旁人生了事端。我不值得你拿辰南王府百来性命去赌。”“不成。”他紧绷着一张脸,猝然打断了她。不远处,七皇子已提着官府下摆,疾步追了过来。谢翊拂袖,临回首向前行的那一刻,闻月瞧见他眼中有肃杀一切的冷然。他语气狠戾:“我谢翊绝容不得旁人觊觎我的妻。”第65章 决裂午门外。七皇子擦着两撇小胡, 气喘吁吁地追上谢翊。他还惦记着方才在朝堂上, 谢翊与他抢命相女的那一幕。七皇子心想, 这谢翊当真是无法无天了!分明已归顺于他, 却因个女人与他当朝翻脸, 这口气他委实咽不下去!七皇子拦在他跟前,质问道:“贤弟今日意欲何为?”谢翊脸上写满傲然, 反问道:“我倒想问问殿下意欲何为?”“我……”七皇子一时语塞,结结巴巴道:“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 让给为兄又怎么了?贤弟若真喜欢, 我府上美人上百, 尽可随你挑选。这命相女而今对为兄夺嫡仕途有益,让一让也情有可原。更何况, 贤弟连兵马都让了,这一个女人又怎在话下?”谢翊嗤笑:“原是我亲自将殿下的胃口养大了。”谢翊声声嘲讽, 七皇子夺嫡至今, 哪有人如此同他讲过话,连晔帝都未曾如此讽刺呵斥,七皇子再无法装得冷静自持。他插着腰,挺在谢翊跟前:“谢翊, 可别忘了, 如今你已归顺于我,好歹算我府上半个臣子,君与臣之礼,亲疏有度, 莫失、莫忘!”谢翊负手而立,眼中有无视一切的狂妄。他未置一言,径直绕过七皇子,只给他留了个背影。立于归程的马车前,谢翊朗声问:“七皇子殿下可曾记得,我归顺当日所提的唯一条件?”提及此事,七皇子一时气短。哽了半天,他才回了句:“记得。”谢翊沉声道:“那殿下也必定记得,当夜我并非归顺,而是来做交易的。”七皇子哑了,不置一词。他早已习惯仗着权势,为虎作伥、横行霸道,翻脸不认人。可在谢翊这等拥有滔天权势及辰南王府上所有势力的重臣面前,他敢怒不敢言。谢翊本就高瘦,因习武征战,身形比之上京男子颀长几分。此刻,他回过身,俯身低头,望向比他矮了半个头的七皇子,神情悠悠地淡笑着,“殿下今日当朝言论,在我谢翊看来,便是仗着我臣服于您,肆意撕毁契约,拿捏于我。”当下,谢翊一双黑眸神色厉然,目光之中恍有弑杀一切的狠绝。七皇子虽是见过世面的,却也被他此等眼神,吓得出一身冷汗。七皇子颤颤悠悠地伸出手,拍了拍谢翊的肩,谄笑道:“贤弟息怒,话不能这么讲……”他话音未落,已被谢翊打断。谢翊略低了头,压在七皇子耳边,声线低沉、桀骜不驯——“当夜交易的唯一条件,便是闻月。”“殿下既有勇气,在朝堂上撕毁承诺,与我谢翊抢女人,我又谈何效忠?”“自今日起,我与殿下交易两清!”语毕,谢翊冷哼一身,转身离开。七皇子心头直冒冷汗,眼见谢翊要走,急忙拉住他服软:“贤弟,此事是我欠考虑了。可如今命相女声名在外,若能娶她为妃,对我派壮大声势大有裨益。你若与她两情相悦,我将她娶回去,暗道赠于你即可。”谢翊轻蔑瞥了他一眼,反讽道:“七皇子殿下好想法!”七皇子嗅到谢翊语气中的不对劲,可如今太子已意在命相女,若他不抢先一步,等同于缴械投降、锁定败局。七皇子不甘认命,又舍不得谢翊手中权力,急忙喊住他:“命相女乃本王志在必得,但此中详情,贤弟可与我从长计议。”“不必!”“贤弟等等……”“我与七皇子殿下交易一事,到此为止。”谢翊拂袖,果断道:“你我政见不同,无需再议。”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跨上马车。彼时,闻月立在一旁早将两人对话收入耳中。谢翊的偏执乖张,七皇子的步步紧逼。政权之中,七皇子眼中只有利益,对待旁人观感罔若未闻。闻月对他而言,自来只是棋子,是任人喜欢便能附加赠送的玩意儿。闻月为自己曾经效忠于七皇子而不值。七皇子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若非谢翊及时阻拦,她或许被七皇子卖了都不知。在此事之上,她应该感谢谢翊。朝上朝下,谢翊声声为她,似乎只有他,未将她当做工具,而是实实在在地想要保护她的。闻月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出神之时,闻月忽然在想,若非当初意外知晓谢翊重生,她或许此刻已嫁他为妻,信他爱他,任由他护她一生安好。只可惜,前世那些终究都不是梦,她心中有过不去过去的坎,亦无法全身心地接受他。她大着胆子想,要是当初她选择掩耳盗铃地忘记一切……如今是否会有所不同?闻月猜不着,也想不到。闻月思绪尚在游离,却蓦地见一只大掌横在了她的眼前。她甫一抬首,却见谢翊不知何时从马车上下来了。他定定立在她身前,伸出手,对着她。离得很近时,闻月才看清他的手掌,他掌心对着她,指节粗粝,指缝根上茧子纵生,全然不像是一双年轻人的手。闻月依稀记得,前世之时,谢翊虽也习武,但一双手却矜贵细腻。而今这双手与前世截然不同……这一生的谢翊,在前十年到底经历了什么?鬼使神差地,闻月伸出手,试图去触一触他掌心上粗糙的老茧。然而,未等她抚上他指根的老茧,他微一扬手,已抢先将她的小手团团握住。他垂眸望了眼她,先前对待七皇子时的乖张狠戾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如水温柔。谢翊牵住她,引她上马车。“走,我送你回去。”闻月有那么一刻,是想劝他的。这午门前,百余朝臣集结于此,若被旁人瞧见了,不免多生事端,叫辰南王府难做。她理应不上他的马车,可身却不由己。本能地,她已跨上他的马车。眼见闻月与谢翊一道离去,七皇子急眼了。方才,他数次好言相劝,皆被谢翊严词拒绝。谢翊此举,等同于视他为无物。七皇子咽不下这一口气,再回想起先前种种,他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偏生他底下一派谋士见此情形,还在他耳旁吹风,道是谢翊兴许早就做好了今日忤逆七皇子的准备。一种莫名的想法,顿时在七皇子心中生根发芽。他不由眯了眼,摆了摆手,派人拦在谢翊车前。七皇子走向谢翊车帘前,压低声音,生怕旁人听见,“临走之前,本王尚有一事要向贤弟求证。”“但说无妨。”谢翊揭帘,连敬语都不屑再用。七皇子蹙着眉,咬牙狠狠道:“贤弟当初归顺于我,是否是为了借我之力,将这命相女推上朝堂?!”谢翊未答,只是笑。一声、两声、三声。声声笑得七皇子汗毛直立。须臾之后,谢翊微扬手,落了帘。他朝车夫摆手,示意朝前头阻拦的人群中驶去。车夫是谢翊从军中带出来的,明白军令如山,得令后迅速扬起马鞭。两旁拦人都是怕死的京中大官,飞快地闪到两边。谢翊笑意不绝,得意抛下一句:“殿下还不算蠢笨。”绝尘而去。*傍夜,七皇子府中一片闹腾。白日里在谢翊那儿寻着的不开心,七皇子打定主意要在今夜全讨回来。他先后召了数十位姬妾进寝殿,起舞吟唱,笙歌不绝。寝殿外的长廊上,江边客疾步入内。他一早就从文官那儿得知了午门外,七皇子与谢翊起争执一事。实则,早在谢翊主动投诚的那一日起,江边客便起了疑心。只可惜,兵权对于手上武力稀缺的七皇子而言,委实太过诱惑。谢翊放了京畿外三处兵马,这么大的一杆饵,七皇子上钩也是理所应当。江边客唯一后悔的,便是没能让七皇子在谢翊一事上及时止损。而如今,谢翊已与七皇子撕破脸皮,正是他最好的谏言机会。不顾太监劝阻,江边客推开殿门,大步踏入。见七皇子正怀抱殷灵子,听曲赏月,一片悠然,他眉头不由一蹙。行至七皇子跟前,他飞快拔出剑,横向那数十位奏乐、舞蹈的姬妾,冷声道:“滚出去!”江边客弑杀成性的名号,在府里无人不知。众人见状,立刻作鸟兽散了。七皇子单手捏着夜光杯,紧抿着唇,“本王难得寻个乐子,爱卿也要阻挠。”先是谢翊忤逆,如今江边客又来一套。七皇子越想火气越大,最后直将那上好夜光杯,摔倒了江边客脚前:“一个个的,都反了不成?!”江边客收剑,跪下去:“殿下您请三思。如今陛下重病,今日朝中百官还扬言以命相女冲喜,如今您却悄然在府中笙歌一片,若被太子一派暗线知晓,有心传扬,落进陛下耳朵里,咱们这么多年的苦心孤诣岂不白费?!”江边客字字恳挚,总算唤回了七皇子一点理智。七皇子凝神须臾,豪迈拎起酒坛,痛饮好大一口。片刻后,他又将那酒坛递给江边客。江边客见状,兜头将那烈酒一饮而尽。七皇子大悦:“不愧为本王麾下肱股重臣,爱卿爽快。”“谢殿下赐酒。”说完,江边客将那酒坛往地上用力一掷,原本完整的酒坛子顺便炸裂成无数细碎瓷片。回想起午门一事,七皇子仍旧气恼得很:“午门谢翊断义一事,爱卿听说了吧。”江边客点头,“谢翊本就非诚意归降。”“是本王勿信了,当初该听爱卿的。”“兵权诱饵在前,殿下入他套,也是人之常情。”“好在还有爱卿帮扶。”“殿下放心。”江边客屈膝,半跪下去:“江边客定当誓死效忠,鞠躬尽瘁。”“得你此言,本王便放心了。”七皇子长长叹了口气,扶江边客起身:“命相女一事,因谢翊所为,我方已失了先机。爱卿你看,此事该如何补救?”“臣认为,无需补救。”“无需补救是何意?”江边客神情凛然,一丝不苟地思忖道:“而今朝局混乱,命相女为太子及殿下所争抢,那辰南王世子更是跳出来求娶。如此情况下,臣认为,陛下既已在朝堂上明言国师不可嫁人,定然不会轻易将命相女指婚给任何一人。如此一来,静观其变,方为上道。”江边客所言有理有据,七皇子扶着下巴,未置一言。正当七皇子点头,似有应允之意时——蓦地有一道清灵嗓音自纱幔后头而来。“妾身倒不这么认为。”第66章 妖精殷灵子撩帘, 以一袭轻薄如蝉翼的红纱衣, 出现在二人眼前。她赤着脚, 以足尖点地, 每行一步, 衣袂翻飞,如蝴蝶翩翩。塞北女子, 天生鼻梁挺拔,眼眸深邃。南施国坊间有传言, 塞北女人都是天生的妖精, 一双眼能吸人的魂魄。当下, 她身姿窈窕,引人垂涎, 尚未走出几步,七皇子已迫不及待迎上去, 动作暧昧地将她团团抱住。七皇子刮了刮她的鼻梁, 语气玩味:“哦?你一塞北女子,还懂政见?”殷灵子不轻不重地搡了记他的胸膛,像在撒娇:“殿下可别忘了,妾身父亲可是塞北有名的清官, 在塞北也算半个政客呢, 塞北州牧偶有困惑,都要上我父亲那儿寻封书信解惑呢。”“如此道来,你是承袭你父亲智慧?”“那是自然。”“那爱妃倒是说说看,有何高见?”七皇子上挑唇角, 笑意狡黠。他让殷灵子说话,只是以之作为男女之间情趣,压根不准备将她所言,放进心上。然而,令七皇子未料到的是,殷灵子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道出的每一句话,字字戳中他心中痛点。“既然殿下要求,那妾身便学着父亲的样子,来给殿下分析分析。”殷灵子是七皇子府上最受宠的妾室,方才,七皇子酒酣之时,早将午门一事全然倾诉于她。殷灵子哪里不懂,那便是七皇子的症结所在。她以食指在七皇子下巴胡茬处打圈,娇娇地笑:“命相女既然愿在午门同谢翊一道离去,便说明两人早已沆瀣一气。若谢翊不为殿下所用,那命相女定然也不能。如此一来,若有朝一日,二人联手被太子一派掳了去,那对殿下这方就万万不妙了。”殷灵子声声击中七皇子心房。七皇子拥着她,紧皱着眉,显然是听进了心上。江边客察觉不对劲,呵斥她道:“朝堂政事,岂容你妇道人家胡言乱语!更何况,谢翊何等桀骜,岂是太子小儿轻言游说的!”江边客咄咄逼人,殷灵子被吓得直逼出两滴眼泪。她捶着七皇子胸膛,撒着娇告状:“殿下,江大人吼妾身。”七皇子捉住她的手,心疼道:“别怕,本王给你做主,继续说。”得了七皇子应允,殷灵子自他怀里探首,朝江边客粲然一笑。她眼中恐惧全无,剩余的只是恃宠而骄的挑衅,“照妾身看,这臣子归顺同伺候人是一个道理。人心难测,不如靠自己来得妥帖。”“爱妃此言何意?”七皇子问。殷灵子目光灼灼,与江边客对视。深邃灵动的眼,弯起浅浅一个弧。她笑容娇俏,可说出的每一字眼,却字字带刺,与江边客分立成两派:“殿下,命运这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叫命运。掌握在旁人手里,那叫任人宰割。照我看……”“如何?”“杀了他们二人,一绝后患!”殷灵子拨弄着发,看似神色温柔,实则字字狠戾。“荒唐!”江边客哪容得女子挑衅,他怒极拍案,“谢翊剑术排名上京前三,诓论我江边客,便是府上任何一员武将,亦夺不了他的命。殿下可别忘了,谢翊是从战场上出来了,徒手挑百人,并不在话下!”江边客所言在理,七皇子沉默不言。殷灵子不慌不忙,绞着发丝,语气娇柔:“妾身不懂权谋,亦不懂剑术,但妾身知道,殿下未来便是妾身未来。没有一个妻妾,是希望丈夫坏的。”七皇子安慰地拍拍她的手:“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殷灵子见状,语气轻飘飘地,在七皇子耳旁吹风——“若谢翊二人杀不了,那便杀了太子呗。如此一来,皇嗣仅剩八皇子一脉,殿下还愁皇位不在殿下掌中?”“大胆!”江边客剑出鞘,却被七皇子摆手制止。七皇子放开殷灵子,负手思索。其实,他不是没对太子动过杀心。只是,若此事东窗事发,必将害他全盘颠覆。固然杀太子对他而言获益良多,但七皇子却迟迟不敢动手。而今谢翊反目,命相女背弃,七皇子已感知大局不妙。若当真无所作为,或许真当如殷灵子所言,任人宰割了……可七皇子下不了决心:“那可是本王的亲弟弟。”“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殷灵子看穿他的犹豫,不经意提点道,“殿下不还有京畿外的三处兵马嘛,即便东窗事发,皇位亦尽在囊中。”“爱妃所言甚是!”提及那三处兵马,七皇子心中大悦。当初,得亏他早有防备,将那三处兵马的首将都换做了底下要员,如今那三处兵马已尽在掌握。殷灵子不愧为塞北官员之女,所道之言字字皆为七皇子心中所想。思及至此,七皇子大笔一挥:“而今我方占据优势,若不乘胜追击,待太子一派招降闻月、谢翊,加之西南兵权,岂不就坏了。江边客,即刻派令下去,整顿京畿外三处兵马,时刻准备。”江边客一惊,半跪下去:“殿下,此事尚需从长计议!”“爱卿不必多言。”七皇子决断道。殷灵子也见缝插针:“眼下晔帝病重,若医治不及,小太子指不定哪天就即位了。届时,什么都晚了呀。”七皇子应允点头。不顾江边客反对,执意道:“三日后便是祭天大典,按我朝惯例,将由国师为皇嗣奉上圣水。到时候派人在那圣水中下毒,直指命相女已归顺辰南王一派,因辰南王府觊觎王位意图谋反,方才对皇嗣下毒。到时,即便太子不死,也定能将二人拉下水。”七皇子对该计很是得意,语毕,便哈哈大笑起来。殷灵子盈盈跪下去,奉承道:“殿下妙计。”“爱妃过奖。”七皇子拿食指勾起她的下巴,笑意悠悠。殷灵子朝他抛了个媚眼,提点道:“恕妾身多嘴,塞北有一种冰鳞毒,鲜少为人所知。它毒性甚快,一个时辰便能要人性命。可若能及时服用解药,定药到病除绝无后患,此冰鳞之毒委实适合殿下本次计谋。”“好!”七皇子愉悦,“若此事事成,皇妃之位便是爱妃的了。”“谢殿下!”殷灵子大喜过望,又补充道:“到时那毒药,殿下定也要服上一杯。”“为何?”“殿下染毒,便能以此障众人之目,撇清关系。”七皇子眸子一亮:“爱妃妙计,可此毒发作迅速,该如何解毒?”她继续道:“殿下自今日起,务必假借妃子重病名义,在坊间四处寻访神医。到时,殿下只需将解药随身携带,待服毒后,要求回府由坊间名医诊治,并在遣送回府的路上,不落痕迹地服下解药,定不会引人怀疑。若东窗事发,以神医治病名义搪塞过去便是。”“好主意!”七皇子下令道:“再派人集结兵马于京畿,定然锁定胜局!”“殿下妙计!恭祝殿下!”殷灵子扬袖,磕头跪拜。七皇子得意扬起唇角,笑意诡谲:“谢翊既然出尔反尔,也是时候叫他知晓本王的厉害了。”七皇子俨然已视殷灵子所言为解毒良药。可江边客却觉着,殷灵子作为塞北清官之女,竟懂得如此阴谋诡计,实在让人惊讶。在殷灵子受宠之后,江边客也曾调查过殷灵子背景,殷灵子的背景委实干净得很,不似假造。如果换做平时,对殷灵子此人,他也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混过去了。可如今她竟斗胆谏言政事,江边客再也忍不住。他提起剑,直逼向跪在地上的殷灵子喉间要害。江边客急道:“殿下,此女妖言惑众,不能留!”七皇子以两指夹住江边客剑尖,轻轻一撇。不过须臾,那剑尖已离开殷灵子要害。七皇子道:“爱卿莫急。”说完,他扶起殷灵子,信手拥入怀中:“她不过一妇道人家,不过是为夫着想,爱卿何必在意。”七皇子话音刚落,她已经嘤嘤在他怀里哭起来:“殿下,妾身怕。”“不怕。”七皇子拍拍她后背,安慰道:“江大人不是坏人。”“殿下!”江边客不甘心,仍想进言。然而,他方才开了一句口,那女人倒像是跟他作对似的,故意哭得极响,甚至盖过了他的声音。那哭声惹得江边客心烦气躁,恨不得提剑了结了她,但迫于七皇子在场无计可施。未等他开口,七皇子已皱着眉,断然何止,“此事就依如此安排下去,不准再议!”“殿下三思!”江边客冒死道。七皇子却恍若未闻,抱着殷灵子往里间带。临走前,七皇子冷漠抛下一句:“此事本王心意已决,若你江边客胆小不敢为之,定有大批谋士愿意献身,你也务必三思。”先前嬉闹的寝殿,在七皇子抱走殷灵子后,趋于死寂。江边客独自一人被冷落在旁,身形寂寥。七皇子所言,近乎表出必须为之的决心。若江边客不为,便是逆主。若为之,后果无法计量。自十六岁效忠七皇子起,江边客早已忘乎生死,而今八载亦然如此。父亲自小便说他顽固,吃准了一件事无论正确与否,都要埋头干下去。江边客之于七皇子,便是如此。他知道自己是愚忠,但甫一踏上为他人夺嫡之路起,江边客就知道早已没有回头路可选。他江边客是血性男儿,做事不计后果,不怕死、不怕苦,只要七皇子想做,他也就舍命陪下去。即便此举失败,他亦愿意只身扛起无穷后果。毕竟,效忠七皇子之时,江边客亦将性命交托,没有犹豫的道理。*按七皇子要求,将府内妃子重病急寻神医治病之事散播出,又安排京畿外兵马整顿之后,江边客前往七皇子寝殿报告复命。可他将将走至殿门外,正准备扣门,却听“吱呀”一声。殿门已从内洞开。一席红纱衣,缓缓悠悠地从殿里头飘出来。殷灵子甫一抬眼,便见江边客由远及近地走过来。见她意欲关门,江边客单手撑在殿门上,不准她继续。殷灵子尝试推了几下门,也未能阖上。眼瞧着这江边客是成心同她作对,殷灵子索性白了他一眼,放了手,任由他去了。他见状,倒也识相地松了手,压低声音问她:“殿下呢?”“刚睡下。”深秋寒风刺骨,殷灵子拢了拢红纱衣,故意提点道:“殿下临睡前说过,勿扰。殿下的脾气江大人也是知晓的,若是不怕殿下大发雷霆,尽管进去。”江边客未言。殷灵子知他是服了软,转过身去,继续方才动作,悄然阖上殿门。寝殿外的凉亭中。殷灵子见周遭月季正盛,栖身越过栅栏,探出手去摘了最红艳的一朵。待她回头时,江边客已立在凉亭外。殷灵子把玩着月季,若无其事道:“殿下既已入寝,还不走?”“尚有些话要同姑娘一言。”“我与你有什么好说的。”殷灵子冷哼。江边客未答,只提步,踏上台阶:“从前将姑娘押送进京时,倒没看出姑娘媚人的手段当真是一顶一。”“过奖。”殷灵子冷笑,“我看大人话里有话才是。”“姑娘聪慧。”她提着裙摆,到江边客跟前,谄媚一笑:“我猜大人想说的是,早知如此,当日便要一剑了结了我吧。”“确实如此。”江边客倒也不藏着掖着。殷灵子喜欢同聪明人说话,大大方方道:“可即便知晓,大人那会子也舍不得杀我。因那命相女对我表露别样情绪,大人是舍不得借此要挟谢翊,放弃良机,杀了我的。”被她戳中心思,江边客无言。殷灵子见状,愈发大胆,她靠近江边客几步,嘴角扬起轻蔑的笑意:“大人应该明白,而今命相女与谢翊如此得势,其中也有大人一份力在呢。”“住嘴!”江边客喝道。殷灵子字字如刀,直击江边客脆弱之处。这也是江边客为何明知七皇子走错一步,却还誓死愚忠的原因所在。他自认当初是他做错了事,引得七皇子步步走向深渊。他是铮铮男儿,既是他闯下的祸,他就敢担之到底。他作势摸上剑鞘,笑容如鬼魅:“姑娘就不怕,趁殿下不在,我一剑杀了你吗?”“不怕。”她回以一笑,“一点也不怕。”“也对。”自知吓不着他,江边客识相收了剑,“此一时彼一时,姑娘早已不是牢笼中的清官家女,而是七皇子跟前盛极一时的宠妾,自然是不怕我这把破剑的。或许,倒是我该给姑娘先献殷勤才是。”“殷勤便不必了。”殷灵子摘下一片花瓣,随意丢在地上:“不过是仗着男人宠爱,有朝一日宠爱没了,便同这残花似的,什么都没了。”赤红的花瓣突兀地落于大理石地面。殷灵子拿足尖轻轻一碾,地上便只留了一滩红水印。再无其他了。不知为何,望着她单薄瘦削的身形。江边客竟生了些怜悯之心,吐了句:“你倒清醒。”“清醒算不得。”殷灵子说,“我只是片随波漂流的浮萍罢了。”“浮萍毫无攻击性,姑娘却不是。”“哦?大人此言何意?”江边客沉吟道:“命相女因你形似旧友,还曾与谢翊联手想要救你。而今,你却使计杀他二人,姑娘当真好手段。”“江大人该明白我的。”“明白什么?”殷灵子眸子似乎暗了一下,须臾之后,又恢复原样。她浅浅叹了口气道:“世道推人前行,人在其位,不得已为之。”江边客闻言,沉默了。如她所言,他们皆是因站在了七皇子一派,而在这乱世之中沉浮,逼不得已做出了许多违背初心之事。殷灵子仍埋头把玩着那朵赤红月季。月季之红,与她那一席红纱裙相映成趣,让人移不开眼。江边客恍然发觉,原来在寝殿内道出惊天言论之人,也仅仅是个瘦削的女人。不知为何,向来杀伐果断的江边客,竟生了怜悯之心。他恍惚想起,几个月前,他将她关在囚车内,一路送进京。旁的女子皆是哭哭啼啼,害怕得不成样子。她却十分淡定,甚至还探出手去把玩囚车枷锁。当时江边客便觉着,这女子是不一般的。秋风扑簌簌地吹着,灌进四面透风的凉亭。殷灵子从暖室中出来,只着了单薄纱衣,连连打了好几声喷嚏。江边客以为她冷了,便会识相回殿内,她知她却坐在凉亭内纹丝不动,像是……根本不想回寝殿的样子。江边客早就听闻,七皇子在闺房一事中,爱玩些别样手段。他曾多次见到殷灵子身上,血迹斑斑,伤痕遍布。先前,江边客见她总爱穿红衣,曾好奇问过一次,她却苍白地笑笑,同他道,红色能遮血色,所以她喜欢。一时之间,他也不知哪来的恻隐之心。脱了身上厚重的军氅,递给她,口气还有点不情愿:“殿下疑心病重,别说是我给你的,披上吧。”殷灵子摆摆手,难得温和地笑:“不必,我不冷。”江边客懒得同她多说,掸了掸军氅,直接按上了她的肩膀。她笑了笑,说“谢谢”。他别开脸,有点心虚:“如今殿下大计在即,我可不想你感染了风寒,传给了殿下。”殷灵子笑靥酣甜:“我知大人忠心不二。”江边客做事向来不爱拖泥带水。既然七皇子入寝他无处报告,递了殷灵子军氅,他便准备走开。然而,刚走出凉亭没几步,他就被人喊住了。“喂!”娇娇俏俏的声音,不敢喊他姓名,倒像是不好意思。江边客回首,指了指自己:“你喊我?”“嗯。”“何事?”她犹豫半晌,说了句“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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