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真斑马震惊了,犹如看到一个……二货。她举着相机拍下斑马的神表情。“你们别总是低估动物的智商,只是碍于语言无法沟通而已,如果它们讲话我们听得懂,说不定都碾压我们智商。你看,它看我的眼神,是不是在说,这货怕不会是个傻子吧。”他指着照片,笑道。她已经笑得不行了。“你扮成斑马的样子,真帅气逼人。你要是条斑马,我也会爱上你。”她花痴脸。“这条斑马是雌性还是雄性。“他问照片上的斑马。“雌性……”好吧,她吹捧失败。“你这叫盲目崇拜,是不好的。”他假装严肃批评说。每当他为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和她在一起度过的这些回忆,都是他繁杂日常里的温馨。那件如大石般压在他心头的事,也没有放下过。内疚感始终萦绕着。他计划新款设计图定稿后,休假去青海湖一趟。虽然岳平然坚称自己只是目睹后离开,并没有做坏事。但,无动于衷本身就是放任伤害的行为,更何况,他并不完全相信父亲的话。他了解父亲,说出十分的话,能信的只有三分。还有件事,就是他对向笃的怀疑。在看了向笃递交的新款设计图后,发现并没有听从他的想法,几乎百分之九十的材质,仍旧是真皮。会议上,向笃再一次提起和澳洲某集团合作渠道的事。他决定和向笃谈话,并主动联络刚回国的独立设计师乔谦,给rare注入更独特的设计理念。岳仲桉办公室。向笃并不认为自己的新款设计有问题。“我们要想rare在两年内打入奢侈品市场,必须提高成本,抬高价格。定价决定了产品是一线还是二线三线。”“单纯靠稀有动物皮质,抬高价格,有意义吗,试问,你是消费者,你会买吗?”他反问向笃。“会。”“那只是你个人的价值观,先让市场部做个调查统计表,分析下吧,至于澳洲那边的渠道,我不想再看到这个提案。“他严正的口吻。“那设计图重新改?”“不是改的问题,是得换材质,我考虑着眼年轻女性群体,价格太高,我们势必会失去这些顾客。我在争取和乔谦的合作,元旦后,会在北京碰面。”他握着钢笔,思忖道。“那个在南极办过环保作品展,呼吁关注全球变暖,保护冰川计划的设计师乔谦逊?”“对。他的设计非常年轻化,有些是帆布材质,色彩吸睛,还具有故事性,很受欢迎,我认为有很大的商业价值空间去挖掘。”他观察着向笃的表情变化。向笃没有表现出丝毫无法接受。很反常。“我也认为公司应该多建立一个设计团队,很好。”向笃说。“你能这么想,说明我们都怀揣初心。”他微笑着说。“初心,初心!岳总,恕我直言,自从你和林小姐交往之后,就开始偏离正轨,我不知道现在在你心里,初心到底是动物保护,还是打造第一无二的rare品牌。”向笃干脆道。“这两点并不矛盾对立,参考乔谦。”他说完,低头看文件。“乔谦的设计,只能做尝试,不能做主打!”向笃情绪失控,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岳仲桉抬起头,合上钢笔盖,平静地望着向笃,说:“我自有定夺。摆正你我位置,你是设计师,我是总经理。各司其事吧。”这次不愉快的谈话,两个人都心生芥蒂。久宁的解约,对于rare也是挑战和转型。解约当天,久宁支开经纪人。“岳总,多日不见,你还好吗?”久宁一改往日的亲昵,疏离客套地问。“还好。”他更喜欢她这样说话的方式。“伤口不会再影响你了吧。”“不会了。”他摇摇头,淡笑。“在澳洲那天,我和她是同时得知你在沙漠,遇到危险的。她的选择,也让我认清,我并没有多爱你。她能为你不顾生命,我做不到。祝福你们。”久宁大方地伸手,与他握手。“谢谢。很感谢你过去对rare以及对我的支持。”他温和从容地说。“bye。”“bye。”在简单的道别中,岳仲桉结束了合作,久宁结束了感情牵绊。林嘤其听他说这件事时,有些不可思议。她根本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让久宁做出决定。她并没有情敌撤退后的喜悦,她挺不是滋味。诚然,爱是无法拱手相让的,总有一方受伤。作为得到爱情的这一方,她若还有得胜之心,岂不是无情。要加倍珍惜他才好。难得两个人都能早点回到公寓,她精心准备晚餐。他换上家居服,挽起袖子,和她一起在厨房忙碌。他洗干净菠菜、小番茄,放在白盘子里,红绿红绿,清清爽爽。再洗鱼头和虾。要做四道菜。鱼头青豆汤,麻酱菠菜,番茄乌梅和沸腾虾。平日里只做两道菜,一荤一素的她,今天算是非常不节俭了。种类多点,量上少些,以避免浪费。“鱼头青豆汤,是我妈妈的招牌菜,乳白的鱼汤里,一粒粒青豆,特别精致。”她将汤煲上,动作麻利。“菠菜下水焯几分熟?”他勤快地把菠菜放入水中煮。“八分熟,然后过一遍凉水,再把水挤掉,摆放好,淋上麻酱。”“你听过《但愿人长久》这首歌吗?”他注视着菠菜,问。“王菲的那首吗?”她切着小番茄,有一茬没一茬接他的话。“卢冠廷的。”他去客厅打开音响,又急急折回厨房,继续看他的菠菜,生怕焯过熟。他守着菠菜的模样,有点天真可爱。公寓里久久回荡着优雅深情的歌声:……每夜繁星不变每夜长照耀但愿人没变愿似星长久每夜如星闪照每夜常在漫长夜晚星若不可休问人怎么却不会永久但愿留下是光辉像星闪照……不愧是唱《一生所爱》的卢冠廷,声音打动的人想哭。但愿人没变,愿似星长久。元旦前一天。她得到条寻亲线索,在g市的一个偏远乡下,叫白首乡,有个寻亲青年,年龄和林有声差不多,被养父母收养时,也是五岁。考虑到他公司事情多,她简单收拾两件衣服,准备独自去乡下一趟,可能需要在外住一晚。临走前,她在微信上和他说一声。“等我忙完,明天陪你去。”他回复。“我自己可以。”“知道你自己可以,我还是无法放心。“他怎么可能放心她独自去人不生地不熟的偏远之地,她连个人的脸都辨认不了,受了欺负,都记不住是谁欺负的。一想到这里,心就揪着疼。她遭受这么多不幸,竟还有可能和他的父亲有关。他要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她。“不要因为我,影响你自己。”她迟疑着,发出这句话。“想你了。”他回,握着手机,始终挂着笑。原本埋首在一堆高强度的工作事务里,只有她能让他精神松弛。手机屏幕,往下不停掉星星。“原来用微信发想你,会掉星星?”她还是第一次在微信上看星星。除了他,还有谁会对她说想你。“那你对我说一句,我也想看星星。”他变着法,想让她说想你。她看着屏幕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就很暖意,说不出的安心。“我不说。”她故意逗他,回复道。“让系统检测一下,要真正的想,才会掉星星。”他食指撑着下巴,看着屏幕笑,等待她的消息。“想你。”她放下手中的衣物,回他。居然真的没有掉星星。“你完了……我回来怎么收拾你。”“这都被系统看穿了吗?”她有点懵。“想你了。”他又发了一遍,屏幕上的星星扑扑往下掉。她不服输,再发:“想你。”还是没有星星出现。“林豌豆,知道吗?发想你不会掉星星,只有发想你了,才会掉。”他忍不住告诉她,不作弄她这个小傻瓜了。原来如此。想你了和想你,一字之差,却有区别。每当我想你了,星星就落满身。那晚,他在公司加班到凌晨,把连续两天的工作都做完。工作是无止尽的,她的事同等重要。为了避开元旦出行高峰期,清晨六点多,天尚未亮,他就起来喊她出发。尽量让她能多睡会儿。还给她挤好了牙膏。“我开车时,你再补补觉。”她咧嘴笑:“那多不好意思,你那么辛苦,我陪你说说话解困意。”嗯,实际上车后,不到十分钟她就歪靠在座位上,呼呼入睡了。他开车,边看她边笑,估计这个小考拉紧张得一晚上没睡着。好好睡吧。其实知道,这次的寻找,无疑也是扑空。她想去,他就陪着好了。这趟乡下之行,当做属于他们的一段特殊短暂旅程。下了高速后,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等她醒来,车子风尘仆仆行驶在颠簸的乡道。“睡得好吗?”他向她微笑。“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喊我,你腿受过伤,不能疲劳驾驶。”她点头,伸了个懒腰,摇下车窗,新鲜空气迎面吹来。“伤都好了。”他说。路旁一排排香樟树,叶还泛着青。在车子经过一个小镇上时,她提议:“都十点多了,我们在前面的餐馆吃点东西,换我来开车。”这是他头一回在乡下的农家乐里吃饭,有点兴致勃勃。“好吃吗?”她问。“好吃。”他给她夹块鸡肉,喂到她嘴里。她吃了两碗米饭,以前还会矜持,在他面前小口吃,现在倒是更自然了。吃饱后,她开车,让他休息。按照线索上的地址,车在蜿蜒驱车的乡道上跑了一小时,终于来到这个叫“白首乡”的地方。“我们这是,一起到白首了。”他拉着她的手。她溢满喜悦。转念想,若是无效线索,不是白首,那就是白跑,表情变得落寞。“就算不是,也别失落,没白跑,就当元旦出游。”他知她的心事。打听到要找的青年家地址,他们直奔而去。在几间高矮不齐的民房里,见到了寻亲青年本人。她仔细打量眼前的大男孩,本人比照片看起来要胖点,也矮点。她看不清脸,求助的目光看着岳仲桉。他通过五官仔细辨识后,发现外貌相差大,特别是眉眼,一看就是两个人,便向她摇摇头。他暗想,这远没有他找的那个青年像。她怕错过,反复求证下,看到男孩颈后有块黑色的胎记,显然她弟弟是没有的胎记的。悻悻而归,回到车上。“这种失落,已经重复十几年了,从我弟弟几岁到十八岁了,但今天格外难过,换做以前,我一个人来找,可能还坚强些。”她声泪俱下,边说边哭。“不哭不哭,有我陪着你。”他的肩膀给她靠。“我真像个废物。”“哪有这么可爱的废物。就算是小废物,我不都陪着你到白首了。“他指着路牌上”白首“二字。“你再这样纵容,我可就彻底坚强不了了……”她破颜一笑。在他面前,她可以不用掩饰情绪,喜怒哀乐,都能被他看到。落日西挂,炊烟袅袅。乡下的晚饭时间分外早。他们打算返程,在城区的酒店住一晚,隔日赶回g市。车刚开到白首乡出口,遇上一个满头汗,拄着拐棍蹒跚地走,都快急哭了的老奶奶。他将车缓缓停住。“这个村庄住的大多是留守老人,别是出什么事了。”她跟着一同下车。“奶奶,您别急,怎么了,跟我说说?”她急忙上前问。老奶奶颤颤巍巍,哭诉着:“要命哦……来不及了……”“老人家,什么来不及,跟我们讲,我们有车,肯定比您走去快!”岳仲桉搀扶住老人,担心听不见,抬高音量。“我家里养的老母猪难产……眼看快死了……我要去镇上的兽医站喊人,可我不能做你这小汽车,我晕车……”老奶奶捶胸顿足。林嘤其一听是这事,倒不那么担心了,她就是兽医啊。“奶奶,我是兽医,您家在哪,赶紧带我们去!”她自告奋勇地说。他低声提醒问:“你确定你可以给母猪接生?!”“当然,念了几年动物医学,不是白念的。现在就算开车去镇上兽医站,也来不及了。”她倒是很有信心,毕竟这是她的领域,这时候他那些曾经获得的各种证书,就帮不上什么忙啦。“姑娘,你是兽医?那可真是老天保佑,”老奶奶忙领着他们往家走,带着哭腔说:“我就指望这一窝小猪仔,卖钱过个安生年……”岳仲桉不由自主地跟着林嘤其走。远远就听到猪的嘶叫声,老人指着前面一个砖砌的窄小猪圈,急得直跺脚说:“就在那儿,你们听,痛地惨叫。”林嘤其向猪圈跑去,岳仲桉让老人家在后面走慢点,他也跟着她跑。事实证明,他跟着她,接下来要面对的,是终生难忘。她一看情况后,顾不上其他,挽起袖子就钻进猪圈,为母猪进行检查。他站在外面,从未到过乡下,见过猪圈的他,哪遇到过这种状况。“快进来帮忙。”她向他招手。他往后退两步,摆摆手道:“我?我不行的。”有些无措。说完之后,见老人走来了,急得手都不停颤抖。他还是把心一横,硬着头皮钻进了猪圈。听从她的指导,帮着她给母猪接生。一场无法描述的经历过后,经过二人的努力,终于母子猪皆平安。他居然特别开心。平日里办公室待久了,重复一日又一日的工作,却不曾想,这种体验也是很有成就感。能够和她共同帮助老人,做了件很成功的小事,他感觉不错。直到彼此精疲力尽坐在老人家院子里,喝一口水,她才顾得上吃惊。那样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岳仲桉,竟会在猪圈里给母猪接生。她趁机偷偷拍了一张他怀抱小猪,满眼温柔盯着怀里小猪看的模样。她说那是他最英俊的样子。他何尝不是感动到了,她带着他走进他从来都不曾想过的温情世界。那个整洁到连衣褶都抚平的岳仲桉,办公室常年伴随尤加利气息的岳仲桉,害怕小动物的岳仲桉,却因为爱上身为动物医生的她,而跟着她,去做了许多他曾经想都无法想的事。或许爱就是这样:我一个人不愿意做的事,因为和你一起,我便能甘之如饴。在柴房屋檐下,她发现地上掉落了许多蜜蜂,看种类,是中华蜂,被列入农业部国家级畜禽遗传资源保护的品种。她捡起一只虚弱的蜜蜂,问老人:“奶奶,怎么有这么多蜜蜂在地上?”老人抬头指着屋顶上的蜂巢,唉声叹气:“春天花开的少,这些蜜蜂采不到多少蜜,等这冬天来了,它们没有蜜过冬,就饿死了……”她看地上一只只无力挣扎的中华蜂,感到忧愁。来的时候,她确实发现,到处都是树木,很少看到草本的花。“现在都退耕还林,田里种满树,年轻人离开乡下去城里了,田就荒废下来,现在也没人种紫云英和油菜花了 ……”老人无可奈何。过去油菜花及紫云英是中华蜂的最大采花粉区,如今竟找不到了。“除非种紫云英,否则这些蜜蜂下个冬天会继续因为采不到蜜,饿死,逐渐减少数量。“林嘤其看着手心里那只蜜蜂。它们飞上很远,却两腿空空,采不到花粉。“草籽价格也太贵了,一亩田就得花几百块钱种子,我们一年到头攒那点钱,保住自己生活,不给儿女添麻烦,哪有闲钱去买花种,再说啊……年纪大了也种不动了……”“奶奶今年有八十了吗?”“我八十六了,还活的上几年?以后春天,不知道还能等到它们来我屋顶上安家吗…..我这活一辈子,都习惯屋顶上有蜜蜂筑巢,屋檐下有燕子做窝了,就像是自己的伴,我总在春天等它们回来……”老人朴实的语气,慢慢地说。感伤处,用衣角擦着浑浊的眼睛。岳仲桉沉默听着,目光停留在地上那些小蜜蜂身上。他心被柔软触动着。“要是我们买紫云英的种子,来种好,你们老人家愿意吗?”他的声音,温暖如阳。老人诧异地望着林嘤其和岳仲桉,无法理解,连说他们真是好人,好人一生平安。回到g市后的第一个周末,他们买了五十公斤紫云英种子,放在车后备箱里,又去了一趟“白首”乡。“种地苦不苦?”她问。“为了你,我甘愿受苦。”“这么好?我可舍不得你累坏了。”她满眼爱意。“主要是想和你,再次到白首。”他柔声说。希望即将到来的春天,这些小家伙不会再两腿空空了。她和他,送它们一片花海。从白首乡回来后,他就更忙碌了,向笃越来越难以说服,导致一些工作进展艰难。他从g市飞北京,去和乔谦面谈。乔谦是很难请得动的人,岳仲桉为此在北京一待就是五天。起初乔谦对rare的了解,均来自外界与网上的评价,所以态度很冷淡,也侧面表示自己会合作的品牌,不会是那种暴发户专爱品牌。岳仲桉向乔谦坦诚这些年在rare上弯路,也正是意识到这点,才三顾茅庐,邀请乔谦的加入。交谈间,岳仲桉将林嘤其曾对他说过的环保理念,加入他对品牌未来的设想,提打造环保与时尚相融合的系列包包。“像我的女朋友,她是从来不背真皮包。说来难以置信,我心爱的女人,不背我的包,她都背帆布包,有时就是超市里的环保袋。”岳仲桉笑,提到林嘤其,他总是脸上无限光辉。这让乔谦有些共鸣。“岳先生,看来你的女朋友非常有大爱,她也是做设计的吗?”乔谦问。“她是一名野生动物医生。”“那你如何看待她背环保袋出行的生活方式?”“欣赏。所以我想推出一款包,能够让她和她这一类女性喜欢,会背出去的。也只有乔先生您能做到这点。”岳仲桉肺腑之言。连续三天的见面,都交谈到深夜。从起初的抵触,到敞开心扉,畅谈理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最终,乔谦被岳仲桉的理念和诚意所打动,认可双方的志同道合。乔谦和rare达成合作。岳仲桉松了口气,五天,可以睡个踏实的觉了。这趟北京出差,终于解决公司设计师团队的困境。他不在公司的这几天,向笃如油锅上的蚂蚁,开始不停参加聚会,以rare首席设计师的身份,吸纳资源和人脉。向笃参加一个时尚party时,遭到某位时尚达人的开玩笑。“听说你们老板上月都混猪圈去了,接下来是不是轮到你混猪圈了?哈哈哈……”众人哄笑。向笃举着酒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备受刺激,也自认为看清现实,他和岳仲桉的多年搭档已经到了终点,但为rare付出这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就这么替他人做嫁衣。更何况,他在澳洲,为了救岳仲桉,还……想到这些,向笃愤恨不平,都是那个叫林嘤其的女人,从她接近岳仲桉,就开始洗脑。向笃认为岳仲桉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什么环保!什么动物保护!什么情怀!他们是要把公司做强,做大,赚钱!逼急了单干!不过,就算另起门户开新公司,也要把rare置于一个水深火热的局面,也给岳仲桉一个惨痛的教训,让他知道,没有向笃,rare就等于是失去了灵魂!喝醉后的向笃,坐上车。代驾司机问他去哪。那一刻他脑子突然冒出个地址,就说了出来。是纪幻幻的家。向笃的深夜突然造访,还喝得酒气熏天,对于明目张胆,毫不掩饰崇拜之心的纪幻幻来说,这算是投怀送抱。在欲拒还迎间,两个人一个借着酒劲,一个借着爱意,两人不可遏制地发生了荒唐的亲密行为。酒醒来的向笃,悔意四生,见纪幻幻还没醒,边穿衣服边仓皇离开,他逃走的样子,真不是男人。是疯了吗,竟和这个他根本瞧不上的“爱慕虚荣,庸脂俗粉”女人,走到这一步。只因她认可他,崇拜他,在她的目光里,他看到自己是最强大和正确的,就像站在全世界中心般,俯瞰着她。他从纪幻幻的眼神里,捕捉到,她能够成为他的信徒,唯一的信徒。林嘤其去看望母亲时,小远正在和母亲一起剥豆米,低头说着话。“我儿子两岁多时,就知道心疼妈妈,我剥豆子,他就也在旁边蹲着,小手学着剥,我说,你还小,别剥,喊你姐来帮忙。他还疼他姐,不喊,非自己剥……”“那么小,他会剥吗?”小远问。“哈哈,半天剥不出来一个,剥出来就塞嘴里去吃了!”母亲笑过之后,又难过起来。那幅画面,林嘤其还能想起来。弟弟很小就像个小男子汉,懂得保护姐姐。“要是他还在我身边,也会像你这样,陪我剥会儿豆子吧……”母亲喃喃地念着。小远将手里的豆子往盘子里一扔,站起身,态度生硬地说:“我去打游戏了。”林嘤其看着小远冷漠地走了,便说:“妈,我来帮你剥豆。你别和他说那么多,没看出来吗,人家敏感着呢,毕竟他没有妈妈。”小远听到这句话,突然冲到她面前,像是受到莫大的伤害般,喊道:“你说谁没有妈妈……”她站起来,“看着”他的脸,虽然不知他的表情,从他绷起的喉结,涨红的脖子看,他非常激动。她究竟乱说什么,伤害了一个和他弟弟一样,失去父母的孩子,她万分后悔,“对不起。我没想会伤害你……”母亲劝和着:“无心的无心的,小远啊不要往心里去。”小远跑开了。不知为何,这次不愉快,反而让林嘤其之前对小远的不好印象消失了。她莫名地和母亲一样,对小远产生了一种疼爱的感情。她再次鼓起勇气,向母亲要父亲生前的工作簿。母亲警惕地说:“好端端你要看那东西做什么?!”“妈,那不是那东西,那是我爸活着时的心血,他每一天做了什么工作,都记录在那一本本工作簿上,我要看看,到底我爸是怎样的人!”“别看了,你爸是个好人。”母亲回避着,那扫帚扫豆壳。“十几年你都不给我看,我爸不明不白死了,难道你没怀疑过吗?他死的那一天,遇到了谁,发生过什么事,这些是能……”母亲打断她的话,将手里的扫帚一挥,说:“能怎样?你想怎样,嫌家里就剩两口人还多是吗,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再去碰这个,为什么还要来撕我的伤口?”“他是我爸爸啊!”她低哀道。“他是我丈夫……”母亲痛苦地闭上眼睛,捂住腰部。“妈,你别气,我不看了……”她扶住母亲,不敢再刺激。“真要给你看的时候,我会给你看的……答应我,没到那一天,不要再提了。”母亲苦苦哀求。“我答应你……”她想,母亲是怕她重复和父亲一样的路。欣慰的是,在江老师的号召下,果真收集到了一些和她父亲有关的相片,泛黄的相片里,是父亲和不同的人合影。有他曾经的同学,老师,还有他讲课时的学生。这些相片被很好的保存着,只是她看不清上面的脸。岳仲桉从北京回来,她拿出相片给他看。“这是我爸爸,还没有做爸爸时的样子。”“你长得像你爸爸多些。”他望着相片上那个眼神纯粹,一生正气的男人,想到仅有一次的见面。还穿过她父亲的衬衫。他要为林贡之的死,还一个清白。不仅是为了他和她的感情,更是替他父亲岳平然,向灵魂高尚的学者,赎罪致敬。“我爸爸,是个好人,你见过的,也相信的对吧?”“他曾是你的山,也是青海湖,无数只野生动物的山。”岳仲桉拍拍她的肩膀,说。这句话,令她眼泪流下来。“现在和以后,我是你的山。”他是她的山。是最懂得她的人。十四载,日月如梭。很多事都变了,很多,都不再了。她用围巾裹住脑袋,好想放声哭。那个什么人都看不清,总是会出错的自己,像个废物。可是,小废物爱上了这座山。既勇往无前,又胆怯后怕地爱他。她知道,他父亲并不接受她。他们都似乎默契地避开谈及未来。仲桉。不知道以后我们还能走多远,我能离开你方圆几里。无论将来如何。我们,已经去过白首了。第九章 我能放下你,我只是放心不下你见过了你心爱的人模样,我便细细记了下来,来生就成为这样的人,好令你爱上我。g市的冬天,并不寒冷。转眼,要过年了。一年竟是转瞬之间。岳仲桉提议,大年三十晚上,将她妈妈接到公寓来吃团圆饭。他们恋爱以来,他还没有机会以她男朋友的身份正式见她妈妈,他想,也该见了。“我妈不来,说要陪小远过年。”她靠着沙发,看工作排班表,春节期间,野生动物园将迎来游客高峰期,她要更忙了。“那就把小远一起接过来吃年饭。”他回复完向笃的邮件,合上电脑,走到她身边坐下。她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主动邀请小远。“你确定让小远来你家?”“有难度吗?”他手臂撑在沙发上,微眯着眼看她。“毕竟以你的身份,会不喜欢不熟悉的人来家里吧。哪怕是路蜓来送文件,也止步楼下。再说小远还有过前科。”“不许你这么说,主要不是为了你妈妈高兴吗?”他揉揉太阳穴。“公司的事,很伤神吧。”“向笃对乔谦的加入,很不服气,比较难办。”“你没有错,一家公司有多个设计师团队,很正常。向笃可能还不习惯,毕竟你们公司在上升期,以后设计团队只会越来越壮大,这是必然的事,没有谁可以一手遮天。”她说完,翻开手机,找到个视频,递给他。“这是什么?”他接过来你问。“超模走秀,这么养眼,当然要分享给你,让你缓解缓解疲惫的眼睛。“她边说边用大拇指轻轻在他眼皮上抚过。他点开视频。“你看,她们身材多好!”“跟你一样。”他看了一眼,淡淡地说,把手机还给她。“......无语,我平胸短腿。”“本来就跟你一样。”他一副受了冤枉的语气。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真是广大男人居家必备。“你这叫身盲,是看眼科还是精神科?”“身盲?”他笑。“身材失认症。”他不怀好意地笑着,目光上上下下扫视她,抗议说:“看来我要做出示范给你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