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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城烟雨》TXT全集下载_16(1 / 1)

顾言卿立即看身边的律师,“他这话算得上诽谤我的名誉吗?”随行的律师倒宽容地笑了笑,很中性地说了句,“我们大家在言词上稍微注意一下吧,免得伤和气。”安德则轻篾地直视着顾言卿,“当年,你个家伙还和我争过,说我没资格管理面粉厂,你有资格?你自己家的工厂都给你管飞了,你个小白脸其实啥也没有了,就在安伊和你现任太太之间,你选择了你的现任太太,因为她能赔嫁工厂和土地。你也有脸指责别人?”顾言卿气得脸色发青,争辩说:“当时,是我家人与你吵起来了,你不同意,我家人也就跟着不同意了,开始我家人是同意的!我夹在中间有办法吗?我是被迫不能和安伊在一起的!还说我,你才是最大棒打鸳鸯的帮凶!”由于说话很急,唾液四溅。他同来的律师都暗示他,有些不用说的话,就不要说了,对谈判气氛和结果都没好处。安德的火气却被激起来了,银制的烟枪拿出来,咚咚地敲着桌面,一字一句斥他:“一个大男人,说话不能昧良心,我告诉你,你家人同意与我家结亲,就是因为安伊的陪嫁是面粉厂,安家当时没儿子,所有的家业,将来都会分给两个女儿。你父母和你就误以为,娶安伊会得到这份嫁妆。当时我就不同意,我太太也不同意,所以你父母也才不同意的,你家人不同意你娶一个没任何嫁妆的安伊。安伊后来才嫁给了戴老板。你不要胡说骗安娜,说的好像你才是受害者,当时所有的内情我都晓得,你不要拿这些鬼话来绑架我们。这些年,看在小虎子的份上,我什么都忍了,没说过你,你可好,现在又打着我外孙的名义,要安家的面粉厂。我就一句话,不给!这是安家的产业,你和你的儿子都姓什么?连我都没份,我还姓安呢!”顾言卿嘴角抽搐,一张薄相的小俊脸有些变形,但在上海地盘上,又不敢耍横,扭头又看律师。律师搓着手,和稀泥,“有话慢慢说,其实大家还是亲戚呢。能不能想个两全之策呢?比如把安伊小姐名下的面粉厂,先过到其子小虎子名下,让戴太太和我的当事人,或加上安老先生,以亲属的名义,共同经营?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又是安家和顾家共同的下一代,也可以增加两家的互信,毕竟都为孩子好嘛。”其实这话蛮诚恳的,也是一条解决之法。但安娜直接否了,“我不同意。现在的面粉厂是我丈夫送给我结婚的礼物,不是我从安伊那里拿到的,所以不存在我还给安伊,我要还,也是还给我丈夫。否则,他将来向我索要,我拿什么还?”顾言卿扭头对律师:“她说的不对,这面粉厂以前是属于安伊的。安伊有遗言,是留给儿子小虎子的。戴老板无权把安伊名下的财产转手再送给别人。我说的对吗,律师?”陶伯马上把一份文件递给安娜。安娜翻了两页:“这是证据,安家的面粉厂,是我丈夫用自己的钱购买来的。上面出售人是安德和黄澜玉。当年这两份工厂因经营不善,都处在亏损状态,几乎资不抵债。在当时,这就不是一个好买卖。因为是亏损的,所以戴老板买过来之后,一直没有给安伊,他自己派人去经营。我们都知道,安伊不会经营工厂,只是工厂在赢利后,她一直拿着赢利钱。这里面都有记录。直至安伊去世后,我丈夫也没有把这份产业转给她,而是转给了我。我也是安家人,我有权力保住安家的财产,毕竟是我外公和我姆妈两代人辛苦留下的家业。所以,你们现在不用用小虎子的名义跟我要面粉厂,你没有资格要!我也不给!”这边的律师,用法律要义更完备地解释了戴太太的说词,“虽然安伊小姐有遗嘱,但抱歉,安伊小姐恐怕在立遗嘱时,戴先生还没答应把面粉厂转给她。只有戴先生把面粉厂转到安伊小姐名下了,安伊小姐的遗嘱才能生效。所以现在,等于安伊小姐是提前处置了戴先生的财产。”但对方律师也提醒一点:“但当时戴先生和安伊小姐他们还是夫妻,不可能戴家所有财产都是戴先生一个人的,还有戴太太一份!所以,即便面粉厂是戴先生出资购买,因为在婚后,依然有安伊小姐的一份。”顾言卿也笃定加了一句:“据我所知,戴老板已经把两个工厂都转给安伊了!”“你有证据吗?”安娜直接问。“你可以去问戴老板。他若否认,我会拿出另一份证据!现在是中华民国,我不信这个欣欣向荣的新国家不保护妇女儿童的权利,而让一个臭名昭著的恶势力去破坏这个国家的人权和法律! ”※※那天晚上,安娜回到家,在丈夫的家庭办公室里,与他谈起以前与安伊相关的事情。戴宗山沉默片刻说:“对方说的属实。安伊生前,我确实答应了她离开后,把安家的所有财都给她。”“但你还没给到她手里,对吗?”安娜怀抱了一丝希望。戴宗山从保险箱里,最底层,找出一份文件,递给安娜,“这是当年写给你姐的文件。”安娜打开一看,是一份夫妻离婚前财产分割与彼此义务关系的协议。里面明明白白的要点是:1,两人商定于当年9月9日登报离婚。2,离婚即日,戴宗山把安家的两个工厂转到安伊名下。3,离婚后,小虎子只是戴宗山名义上的儿子,以后跟母亲生活。戴宗山每年拿出多少抚养费供养孩子,直至成年。将来戴宗山若无子女,小虎子有戴家财产的部分继承权。4,安伊答应保护戴宗山的所有秘密,并愿意离婚后隐姓埋名,不以戴宗山前妻之面目示人。就这么一份文件,安娜就觉得有众多奇怪之处,原来戴宗山抚养小虎子,也不全是为了保全名声,主要是后面有保密条款。这是交换条件。“你有什么秘密被安伊抓在手里?”男人愣了一下,“没有。”安娜能想到的是他在拓展商业版图中,可能做过过激的事情。比如曾经她在报纸上看到码头檄斗的照片,虽最后被归警察归为黑/社会火拼,但最后的受益方却是他戴宗山,他的航运事实上形成了对码头的垄断。只是他有能力瞒天过海,让人一时找不到他。“没有?你就受她要挟了?还赔上孩子的抚养费。孩子与你可有一个铜板的关系?”男人默了默,“毕竟担负了共同的名声。”“是她出轨了,又不是你的孩子!”“所以,我会更难堪。”这就是冤大头花钱遮羞的原委?安娜有点不能相信,但也不能太责备他,毕竟他保护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姐姐。可能也顾念夫妻一场吧。“为什么小虎子将来还有戴家财产的部分继承权?”安娜也不能相信这一条他也答应了,给别人养儿子,还养出瘾了?“是安伊要求的。”“她为什么要求?”“我以前答应过她,如果她不离开家,如果断了外面的联系,我会把小虎子当我的儿子,将来给他20%的财产继承权。”“但她食言了。”“对,她食言,我不能食言。只是把20%变成了‘部分’。百年之后,我没打算给他这么多。”安娜这个倒理解,要是自己,会一分不给。“你对安伊...感情会这么深?”问出来,安娜自己也觉得怪怪的。“将来你要这么对我,我...也会这样。”他淡淡地笑了下,有一种无奈。很多事上他没认输过,也没这么尴尬过。“我觉得可以对安太太有所交待。她让我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要亏待了她的女儿。这样,不算亏待吧。”☆、波折安娜再看那份文件, 特意注意到到9月9日这一天,正是刮台风,甬旺号轮船沉于水底的一天。“你9月9日, 登报离婚了吗?”安娜问。她预想的答案, 应该是没有。一切都没来及吧。“登了。”戴宗山回答。安娜大吃一惊, “你们已经离婚了?”戴宗山点点头。安娜忽然想起来,安伊逝世前后三天的报纸, 没上市就被人买走了。“我查过, 9月9日的报纸,没有上市,是不是都被你……”戴宗山点头,“是。”“为什么?”他不说话。安娜随即明白,当天戴太太沉水死亡,本就是一大悲剧和新闻, 当天又被戴老板宣布离婚,巧合得有点雪上加霜。怕不是太离奇了。“你怕有人指责你?”他默了会, “只是想以戴太太的身份送葬她。我这样的人, 怕人指责吗?不是一直有人指责我吗?”安娜想到自己一开始就骂他流氓, 本能觉得他这样的人品行不端, 为人油腻, 财富来的不干净, 思想也朽败,不如自己姆妈那样勤勤恳恳、本本分分的人值得尊敬。只是有钱,有钱却不一定是良人。“也为了名声和避嫌吧?”安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老是去揭他伤疤, 毕竟他以丈夫的身份能为安伊治丧,可能是姐姐最后的体面了。难道指望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或顾言卿随便把她葬在什么地方吗?他一个还没离婚的混蛋。“有。”他简洁地承认,“我不是纯粹的某种人,我会想很多,觉得怎么合适就会怎么去办。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只在乎自己怎么想。”他的语气有些冷。安娜觉得快接近他的本性了。“我又不是责怪你。只是想弄明白罢了。”他喉结动了动,又去抽屉里摸雪茄盒。安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顿了一下,“还有那天的报纸吗?我想看看。前后三天的。”“不容易找了。”男人抽着雪茄,有些疲惫。看样子,是没打算拿给她看。也许时间久了,确实没有留下来。“你怎么处理的那些报纸?”“烧了。”这是不是又变成无头公案了?安娜有些无力。“有多少人知道你和安伊已经离婚了?”“很少。你算一个。”“顾言卿知道吗?”“应该知道。你姐会告诉他。”“他有证据吗?他手里有这份证据吗?”安娜把离婚协议举起来。这份证据现在变得无比重要,不仅关乎安家面粉厂的去留,最坏的结果,恐怕连纺织厂也保不住的。戴宗山想了想,“安伊手里有一份。这样重要的文件,要么她随身带着,要么给了顾言卿。”顾言卿说他有重要证据,难道是这份文件?那他就真的能拿走两个工厂。即便如此,他也应该很难找到戴宗山和安伊已经离婚的证据吧。毕竟,两家工厂是随着离婚当日,才能到安伊名下。“你要帮我,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说与安伊已离婚。”安娜呆呆地看着他,“我不能让我姆妈留下的产业落到姓顾的手里,凭什么?再说,这里面纺织厂本来是给我陪嫁的,要跟我一辈子的。”然后狠了狠心,“即使最坏的情况发生,他也只能得到面粉厂,纺织厂是我的!”他隔桌,隔着烟雾,看着她柳眉倒竖又恐惧的小模样,倒笑了一下,把手搁在桌上。安娜过去,把自己冰凉的手放进他手里,“若我们这次谈不拢,他要真把我告上法庭,到时可能需要你上庭做证。你是关键证人,你为我说话会有风险,万一9月9号你登报的报纸,有人私藏了一份,你会身败名裂……”男人靠在他的高背椅上,又抽了口雪茄,一副起诉我也无所谓的样子,“到不了这一步。”“你怎么知道?他这次有备而来。可能他背后,有想看你倒霉的人,让我输,只是让你输的第一步。”安娜已跟父亲学会了,如何来绑架他。她现在才觉得他在社会中的能量,比她想象得要大得多。所以他才做什么都不慌不忙的。“你刚学聪明。”戴宗山缓缓朝她吐了一口烟圈。安娜上前一步,第一次主动坐在他膝上,下巴抵在他肩窝上,实在没办法了,学会了“女人要征服男人,让男人替自己征服世界”的第一步。“我不要输,我要留下我家的工厂。那是我姆妈和我外公一辈子的心血,安家,还有很多人,都是靠那两个工厂养活的。它们对我意味着很多,我不能让它们丢在我手里。”她窝在他胸前,算臣服。外面天黑下来,办公室里没亮灯。这让他想起年前的那天雨夜,是在客厅沙发上,她曾这样主动的状态对自己。那时,他就想,若有机会为她遮风挡雨,就一定让她幸福。他细细地体会着她温热的身体和对自己的信任,缓缓地把半截雪茄抽完了,脸颊轻轻蹭了她的脸,“最开始你就应该来找我,而不是有事先找安德。”呃,这是责怪自己不信任他么?“你开始不管我,让我看着办。”“你的东西你当然看着办。但我不会让你有损失。”“那,我现在怎么办?”她抬起柔美的面庞看他的眼睛,一汪清澈深潭里全是他,“我没证人,恐怕这次会死定了。”这是狠着心肠逼他做伪证。反正登报离婚的证据已被消灭了,对不对?客厅里的钟声响了七下,晚餐时间到了。男人拍了拍她的背,“先吃饭,越有事越不要着急,会自乱阵脚。多大一点事儿。”他牵她的手,走出办公室。“这事还不大?”“你是没见过大事。”戴宗山到了客厅,又落坐于他一家之主的位置上。安娜没坐自己女主人的位置,而是顺便坐在离他最近的椅子上,继续在他眼皮底下忧愁。吴妈又默默地把她的一桌子好手艺一一端上来。这个男人吃饭向来很讲究,最上好的牛肉,最鲜嫩的青菜,现杀的鱼,量还不能少。夫妻俩无论怎么吃,多少都要剩些。有些菜,甚至没怎么动过筷子,就被端下去了。开始,安娜觉得浪费,后来,就理解了,有些帮佣还等着吃二轮呢,包括吴妈。本来,老板给他们的工钱,包括了饭钱,或者多买些菜,自己在厨房做着吃就好。但由于男主人嘴太挑,买的都是昂贵的食材,她们见得多了,平常的饭菜就觉得没意思,但又不敢跟着顿顿吃很贵的,只能空一半肚子,等主人夫妇吃剩下,再吃一轮,否则也会浪费的。大家过得都是平常日子,也看不得浪费。于是这样一来,就养成了习惯,等主人吃过后,再在厨房吃一次。戴宗山对此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为自己干活的人,人家吃自己的剩饭,需要说什么么?一直当作不知道,有时会让吴妈再多做几个菜。现在安娜也当作不知道,大家都处出感情了。就吴妈这么认真做饭又嘴严不仅不打听主人夫妇,甚至背后肯为你遮丑的人,去哪里找呢?她以前竟然一直告诉自己,安伊与戴宗山关系挺好的......因为自己是安伊的妹妹,她觉得这样说,对男主人和自己都好吧。安娜在沉默地吃饭,吃得憋屈,想着,让他亲自上谈判桌,他一定觉得降身价,那两只鱼虾不配。戴宗山又给她夹海鲈,清蒸的,很鲜嫩。安娜就垂下筷子看着他的脸。这算施加压力吗?“没事,有人会是个不错的证人。”“谁?”她上前探头,几乎要撞到他脸上。“江云柚。”他慢条斯理说。“她知道什么?”“她知道安伊的一些情况。”“什么情况?”“要去问她。”安娜沉默了,鲈鱼也不香了。她以前对他发过火,不要让江云柚出现在自己面前。后来,确实她没出现在自己面前了,也没再去过自己的店。她信守了承诺,在报纸上给自己的服装做了一次广告,确实促进了销量。现在有求于她了,安娜不知道自己出面,她会不会帮自己。估计戴宗山告诉过她:以后离戴太太远点,她不愿意看到你。——没长后眼,得罪她了。“她会帮我吗?”安娜又看着他平静的脸。这种情况下,也只有他吃这么香,不当回事吧。自己都气得肺要爆炸了。“放心,她会去的。”男人终于说。安娜顿时放了心。一般他答应的事,都会成行的,于是拿起筷子,吃他夹过来的牛肉也香了。那天在续谈现场,江云柚有些趾高气扬地坐在中间,扇着檀香扇,眼眶高高地告诉对方:“我能证明安伊与戴老板确实要商议离婚,那份离婚协议我也看过,有些条款还是我出的主意,我觉得安伊如果想离婚,不防把情况说的更严重一些,最好让戴老板跳脚,比如又怀孕了。反正他也不能怎么着你,你还可以狮子大开口,向他讨要一笔封口钱,你以后还要嫁人的,没有钱,你们以后要在宁波过穷日子吗?日子真过穷了,那顾先生何苦又娶你呢?原配不一样吗?”顾言卿却抱胸,“你现在污蔑我没用。”“我绝对没污蔑你,我只说我知道的。本来,安伊去宁波,都是秘密前往,你也应该守着秘密不说出去才对。但总有小报记者能捕风捉影般看到你们的影子,第二天,报纸上就开始胡说八道。作为弱者,这是你激怒戴老板的方式,但不是安伊的方式。安伊还是希望体面结束的,毕竟老板待她还不错 。但我知道如何体面,也去劝过老板,既然郎情妾意,不如成全。何苦呢?”然后她拿出来一封信,宣布:“这是安伊去世前一周写给我的,当时她要去宁波会顾先生。当时顾先生正准备与现在的妻子离婚,然后与安伊结婚。她要求我以老板的身份登报离婚,以便造成即定事实。我因为有私心,就登报了。”众人都愣了:怎么是你登报?顾言卿马上急了,“你撒谎!”“没撒谎,那封登报信是我亲自送去报社的,报社很多人都看到了。我说,我是受老板之托,你们尽可以去报社打听。后果大家都知道了,当晚安伊回上海,半途遭遇台风。老板明显不喜欢我们的即成事实,所以第二天的报纸全部消失了。整个过程就是这样,你们就是告到法院,我也是这话:我和安伊是同谋。”安娜震惊,也忍不住问:“为什么安伊这么相信你?”对方律师也抗议说:“据某些报纸上的消息,你和安伊小姐是...情敌吧,怎么可能最后又这样帮她?难道你今天是特意帮戴太太,而故意陷害安伊小姐?”江云柚莞尔一笑,“你们的消息太陈旧了,还是八卦报纸看得少。以前我们确实是情敌,反正她也不爱戴先生,我爱。我劝戴老板放过她,让她和顾先生有情人终成眷属算了,毕竟孩子都有了。我这样做当然有我的目的,因为我想成为第二任戴太太。这是我和安伊小姐之间的秘密,互相帮助,互相成全。而且,答应给小虎子抚养费,是我给戴老板的建议,因为我觉得,老板家大业大,要注意爱惜羽毛,破财免灾,算给过去一个交待。何况他自己其实并不在乎。”安娜暗吃一惊,事情怎么拐向了她这里?戴宗山一直没有提及她。。在对方律师说话前,顾言卿质却强烈怀疑:“你这样为戴老板解脱,对你有什么好处?毕竟对方最终也没娶你!”江云柚放下扇子,拿出香烟,抽出一支,点上,美美地抽了一口,一口烟雾吐了出去,慢慢淹没了对方有些焦虑的小俊脸。“我为真理和正义行不行啊?毕竟与老板这种不想兑现诺言的人来说,我觉得你更可恶,你不仅图财图色,还是害死安伊的元凶之一。想想,要不是你一再怂恿,她干嘛有事没事就非得往宁波跑啊?还不是你不敢过来啊!有贼心没贼胆的东西!”因为新来的证人提供的证言太过惊人,对方律师已私下与顾言卿悄悄说了什么,好像说很意外,要请司法部门核对戴老板的签字笔迹之类。现在再吵下去,好像没什么意义了。于是这场谈判以江云柚漂亮的绝杀匆匆结束了。安娜心中有太多谜团,及时拦住江小姐的去路,“你确定,9月9日的登报离婚,是你和想安伊造成即定事实,而不是戴宗山的主意?”江云柚抱胸一笑,“我要帮你留下安家的工厂,并阻止他们走司法程序。其余,我管不了那么多。”“那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与安伊合谋了?”“当然,对我有好处啊,你姐是铁了心要离婚的,确实是被这小白脸迷得晕头转向了。我只不过成全她,也顺便想成全我自己而已。”看到安娜震惊的眼神,又云淡风轻一笑,“我们也曾经差点有过合谋呀,不过后来你后悔了,让老板告诉我,以后离你远点。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又要离开,安娜拉住她,“你没嫁给戴宗山——”“因为有你呀。”“可我当时在纽约。”“放开吧,别说了,显得我更可悲了。”江云柚爱惜地抚平被拉成浅褶的衣袖,打开扇子,走向路旁的一辆小汽车,转眼就消失在上海的车水马龙中。安娜有些蒙,一上午接受的信息太多了。这边的律师过说,离开前,总结了现在这情况,说对方可走的路不多了,意思是基本不用担心了。安娜和随后过来的安德感谢了律师,目送律师离开后,陶伯也安静地离开了,看样子应该回去向老板汇报了。安德回头看安娜,“你姐竟有这么多事瞒着我,我都不知道。我觉得你姐傻透了,你千万别学他。她明显是被姓顾的骗了。”“那你以前为什么说安伊和宗山感情很好呢?骗我做什么?”安娜也不满。“不说好,难道说差吗?宗山确实对安伊挺好的。是安伊没福气。”“我怎么觉得江云柚不是个好鸟?”安娜隐隐觉得安伊走到这一步,有江云柚的一份功劳。“她是个聪明人。你姐在其他事上看得明白,独独在婚姻上犯傻了。”安娜本想早点回家,好好犒劳戴宗山的,没有他,自己不会提前锁定胜局。哪怕江云柚胡说八道呢,反正自己胜了。她也就在街边多站了一会儿,看着父亲上了人力车,刚回头,就见顾言卿突然快步走过来,惊得不远处的林伯都叫保镖了。“我只和你说几句话,说完就走。”顾言卿马上停下脚步,说明来意。安娜就安稳地站在他三步开外,让他讲。他有些激动,语气竟有些亲切,“安娜,你不要听江云柚胡说八道。我告诉你,她和戴宗山关系很密切,很特殊,有可能比你和安伊还亲密。她是有意为姓戴的开脱,请你用脑子想不想,不要上他们的当!”安娜都要气笑了,“我应该信你吗?你个奸诈、贪得无厌的小人!”“我有污点,有被你鄙视的理由,我也确实想为儿子拿到安伊许诺给我们父子的面粉厂。但我这仅是小恶,戴宗山才是大恶!你作为安伊的妹妹,你不能放过他!”这话让安娜很受刺激,“你凭什么说一个被你戴了绿帽、还同时给你养儿子的男人是大恶?他不就打残了你一条腿吗?如果是我,我会打断你两条腿,人渣!”顾言卿的脸又在抽搐,“傻女人,连你也上当了!他们说好的9月9号离婚,你是否问过姓戴的了?他否没否认?想想那天的报纸,想想消失的安伊!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前一天是他让安伊从宁波返回上海,若不是他威胁安伊,安伊就不会那天上船!他是有预谋的!”安娜心里格噔一下,走向他,“你有什么证据?”☆、爱恨“我没有证据, 但我的邻居可以做证,那天安伊是下午上船的,我送她到码头, 让她改一天。因为那天天气很糟, 她不愿意, 非回去。因为回去晚了,戴宗山就可能不给她安家的两个工厂了。”面对安娜依然不太相信的目光, 他又叹气又拍额, “我不是东西,那天我是逼迫我妻子与我离婚来着,那几天我和她吵得太厉害了,到现在我妻子还恨我。不信你去问问她,再问问我家的邻居们。虽然我不是东西,当年没有坚持娶安伊, 也没勇气和她私奔,但我没想害死她。害死她, 对我没任何好处, 人财两空, 我儿子也没有了母亲。所以, 我没有害她的动机, 相反我倒有一千个理由让她活着。但戴宗山却有一万个理由让她死!他的发迹多用不正当手段, 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事业做大了,反而更在乎名声, 妻子出轨,会让他难堪。而安伊不仅出轨,还和我有了儿子,我们一直有往来,戴宗山怎么可能忍?如果他们离婚了,戴宗山将会被整个上海耻笑!你觉得他是会被耻笑的人吗?他能为小虎子只是他名义的儿子,都能每年付出那么多钱,妻子出轨还离婚抛弃他,这么大的丑闻,他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而且,我这几年没把家业经营好,也是因为我不甘心,安伊就这么死了,我要为她报仇,让蓄意杀害她的人付出代价!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曾经是不是打残过我一条腿。好在,我还有另一条腿!”安娜看着他渐变得有些凶残的眼睛,“报仇你为什么早不报、晚不报,单等到这个时候?”“我承认我胆小,我个人对付不了他。不过现在不是还有你吗安娜,你是安伊的妹妹,你不会对你姐的死置之不理的,对吗!”“混蛋,我已经嫁给了他!”“那又怎样,你能看着你姐就这样白白死了?你想想你姐以前对你那么好!在我面前她有一千次提到你!而那个男人,哈,他竟然娶了你们姐妹俩!天呐,是他故意报复安伊,还是你看上了他的荣华富贵,啊?!”安娜怒视他,“如果,这次你能从我手里拿走面粉厂,你还会怂恿着我为安伊报仇吗?”顾言卿看看天,摇摇头,很诚实,“也许不。毕竟安伊已经走了,儿子我也能拉扯大,若有了面粉厂做补偿,我会让他多活几年。将来某一天,我会亲自找他算旧帐,不为我这条腿,仅为安伊!”然后鄙夷地看了一眼安娜,“我还能指望你吗?毕竟哪天,你有了他的孩子,你就更听不进我的话了。背叛安伊,你是获益者!”“废什么话,激我是吧?”安娜寒着脸讥讽。唉,安伊竟喜欢这等货色,确实瞎了眼!“没拿走面粉厂,就靠这套说词离间我们?当我是三岁小孩啊?与别人的妻子偷情你还有理了你!你爱安伊,你当时怎么不代她出头,以男人对男人的方式亲自去找戴宗山交涉?你事事让一个女人抛头露面,你躲在后面,不要脸的东西!淹死的怎么不是你啊!”顾言卿圆睁了布满血丝的眼睛,静静地听完,啪一声,狠狠地扇了自己的脸,像惩罚自己,也像提醒安娜注意似的,“你说的对,我现在很后悔,但后悔有什么用?我在用脑子想一个问题:他一个便宜爹凭什么每年给我儿子抚养费?”“哈,是啊,确实不应该给!”安娜点点头,冷冷地回。“我儿子还能继承他的财产,那百分之二十得是多少?多少人三辈子都挣不到……”顾言卿轻易让人看不透的眼睛里充满“你怎么还不懂”的疑问?接下来说了一句让安娜如醍醐灌顶的一句话,“这难道不是对安伊必须死的补偿吗?”安娜瞬间呆呆的,被冲击到了天灵盖,本来就对此有诸多疑问,是啊,戴宗山对背叛的安伊还能残存多少感情,竟对她的儿子如此厚爱?这难道不是一种补偿?从正面说,怎么都显怪,说不通,但一句“补偿”,一切竟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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