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的人了,还学人家小年轻酗酒呢。”“也不看看你自己,本来胃就不好。”“……”擦了多久,她就碎碎念了有多久,像是个毫无耐心的唠叨小妻子,直到她捏着帕子的手被对方一把拽住。“你干什么——”白若惊呼一声,被扯进了一个滚烫的胸膛,他急切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反复念,“阿若,你是我的阿若,我回来了,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你清醒点。”白若涨红脸推死猪一样推他。可是对方就是缠着她不放,咬着她的耳朵说胡话,“我要你,我要你阿若,你是我的,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好好好,是你一个人的,你放心,我这样声名狼藉的女人,也没人跟你抢。”白若只当他醉酒,没好气地随口敷衍。他的双手死死禁锢着她的腰,力道大得都快给她勒断了,脸埋在她的脖子里喃喃,“死得好,真是死得好啊。”“你说什么?”白若一下子皱紧了眉头,捧起对方的脸,正色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说谁死得好?”万世琨望着她的脸,因为醉酒导致眼神都没有办法聚焦一般,闷闷道,“他那么老,怎么配得上你,是我我也想杀了他。”宋致诚。他在说她三年前意外车祸去世的老公。白若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重重打了他一下,骂道,“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那是我的丈夫。”他还委屈似的,“你打我。”“打你怎么了?”白若又重重打了他一下,咬牙道,“你把杀不杀的挂在嘴边,是生怕咱们还没惹祸上身是不是?生怕警察找不上门来是不是。”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面色一阵红一阵青。这是白若的心病。那些警察阴魂不散缠了她三年,令她烦不胜烦。可是白若虽然失忆,但是有一点她非常确定:自己还真没丧心病狂到要杀死自己的老公吧?尤其是根据知情人们的话来看,还是在宋致诚对她如此好的情况下。为了财产?她比宋致诚年轻那么多,难道等不到对方寿终正寝吗?况且她是名正言顺的宋太太,又还如此年轻,完全可以生孩子巩固自己的地位以期今后分得更多财产,为什么要铤而走险谋杀亲夫?那些警察真是脑子有病。白若咬着唇愤愤地想。她重重捶了自己的脑袋几下,恨自己失忆,竟然没有办法举证以表清白。作者有话要说:猛虎落地带来粗长的更新!上帝视角1: 别怀疑了,凶手就是若姐本姐;上帝视角2: 万总真实舔狗不需要额外鉴定。第4章万世琨好久都没有这样彻底放松饮酒过,宿醉之后,他一觉昏睡到第二天快中午,归功于白若的彻夜照料,他起床之后竟然没觉得头疼不舒服。管家准时送餐过来。“阿若呢?陈伯。”万世琨问。“白小姐一早就出去了,听沈少说,是沈二小姐回来了,两人迫不及待想聚聚呢。”“这样啊,这样也好。”男人轻喃了一声,眼底有了笑意。万世琨心想,让白若回国可能真的是个好决定,毕竟,他真的受够了跟她分隔两地的日子。而且她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也难免孤苦,现在回来有诸多朋友打发时间,应该也是舒心的。陈伯看出他心情似乎不错,提醒道,“沈少在会客厅等你很久了,说是有事情想跟你谈谈,要不要见?”“见。”万世琨简单洗漱换了身衣服,来到会客室。明明都是醉酒,沈潋却仿佛没事儿人似的,看着他推门而来,一双桃花眼笑得灿烂又暧昧,“怎么着,琨哥昨儿个是软玉温香在怀,乐不思蜀了,今天竟然旷工了?”“去你的。”万世琨随手从吧台处丢了瓶喝的给他,懒懒道,“凑合着喝吧。”沈潋接住一看:光明酸奶。他再一看那吧台一层……以前的各种名贵洋酒全部换成了清一色的光明酸奶。万世琨说,“她戒酒了,现在就爱喝酸奶。”沈潋端正了坐姿,严肃问道,“不是吧,你来真的?”万世琨在他面前坐下,背靠在椅子上,斜挑了一下眉等他下文。沈潋讪讪地说,“老子就不信你跟她睡的时候,没有觉得慎得慌。”“你他妈少胡说些有的没的。”万世琨不太乐意他用这样的语气提到白若。沈潋跟他过命的交情,自然不会把他的微怒放在眼里,继续道,“白若这个女人,这么多年我们有目共睹的,她先是攀上宋家小儿子,有机会接触到宋致诚之后,便像是嗅到了鱼腥味儿的猫似的,立马蹬了那宋敏齐而跟宋致诚搞在了一起,也是人家手段高明,几年圣宠不衰竟真的嫁进豪门,可她都还不满足,最终竟然……”“住口。”万世琨狠睨了他一眼,警告道,“你知道我底线在哪里的,沈潋。”沈潋一顿,身体往后懒懒一摊,靠在沙发上道,“怎的,她白若做得,老子说不得啊。”万世琨竟然首次吃瘪。沈潋都觉得有点稀奇了。这个男人自从出大学校门以来,就跟在宋致诚身边,说是那人的左膀右臂都不为过,宋家两个儿子不成气候,宋致诚反而对万世琨这个外人百般信赖,不仅将西港码头的货运生意全部交给他,甚至还默许他参与很多宋家的家族生意。这可是宋致诚两个亲儿子都不曾得到的特权。宋家两个儿子心有怨愤,但是到底也奈何不得。可是即便是两位少爷忍得,白若这位急着上任的“宋夫人”又怎么能忍?她亲手将万世琨弄进了监狱,给他下颚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还扬言威胁道,“你若是胆敢再妨碍到我,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我要你的命。万世琨入狱之后,宋致诚失去左膀右臂,一时间忙碌起来,没多久就出车祸意外身亡,白若作为遗孀,继承了他的绝大部分遗产,恰逢万世琨出狱,这个时候,全宋家的人都在等着她跟万世琨两个狗咬狗。宋家人恨毒了白若,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现在竟然寄希望于他们同样仇恨的万世琨,指望着他能够替他们将白若大卸八块。结果出人预料。万世琨坐牢两年,出狱之后,手段愈发狠毒是真,但却不是对着白若,而是对着宋家那些企图跟白若争遗产的人。他本就把控着西港码头的生意,那可是宋家的重头戏,更别说他是除了宋致诚之外,最熟悉宋家全国各处生意与档口关系的人,有了他的全力支持,和阳光律师事务所整个顶配的律师团,再加上白若也并非真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宋家那两个常年在国外养尊处优的少爷,又怎么敌得过?往事幕幕,沈潋有些唏嘘,懒懒道,“我以为你三年前出手帮白若,是因为事已成定局,谋财而已。”他接着道,“的确,要论样貌与身材,白小姐的确得天独厚,可这天底下美女何其多……”“她不一样。”万世琨打断,“我了解她。”“哦,也对。”沈潋自嘲般笑了笑,“听说你小时候在她那个渔村待过,那地方叫什么名字来着?”“绥远镇,海豚村。”万世琨道。也许是想起了什么,男人眸底有了某种不可名状的缱绻,他说,“阿若小时候就很温柔,很爱笑,她最喜欢傍晚赤脚走在沙滩上,守着夕阳,等她阿爸乘着远方的打渔船归来……”他像是想起了某些很遥远而美好的回忆,一时间有些动容,“她曾对我说,等她读书工作,挣了大钱,就给她阿爸买一搜好点的渔船,这样也不用每次遇到风暴海浪,她都要担惊受怕,怕她阿爸再也回不来。”“她会定期给流浪小动物送自制的鱼丸。”“她宁愿一直穿破烂衣服也要留出钱捐赠给特困同学。”“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帮助阿妈走街窜巷卖鱼……”“……”“她真的很好,只是你们都看不到。”万世琨的目光聚焦在沈潋的身上,彷佛淬毒的利剑,冷冷道,“你们只说她坏,说她攀龙附凤,说她不择手段,可是谁细数过,这么多年来,她资助过多少学校,挽救过多少妇女儿童,帮扶过多少养老院,组织过多少慈善拍卖……你们只会用你们肮脏的思想攻击她罢了。”沈潋无言以对。两人不欢而散。万世琨出了会客厅,给白若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他去接她。电话那头闹哄哄的,白若随口敷衍了两句。万世琨自然是不满,问道,“那个女人带你去酒吧了?”电话那头声音讪讪,“没、没呢。”“还学会撒谎了?那我马上过来。”白若连连在电话里求饶,恳求道,“别啊,盛情难却嘛,我马上回来。”白若苦兮兮挂掉电话。沈滟不可思议地挑了下眉,稀罕道,“不是吧,你装失忆装上瘾了啊。”白若抱着手中的酸奶,第六十六次道,“滟滟,我真不记得很多事情了。”沈滟第六十六次暴躁,嚷嚷道,“你就算是失忆了,也没必要搭理万世琨那个混蛋吧。”“这话怎么说?”白若乖乖求教。沈滟重重点了她的脑袋一下,恨恨道,“你是不是傻?当年人家对你深情厚谊,你却不屑一顾,还将人家送进监狱,一关就是两年。你该不会以为,在这样的前提下,人家还继续被你耍着玩儿吧?”“他肯定图谋不轨。”沈滟下结论。“你说什么?我害他进监狱。”白若瞪大眼。“谁说不是呢。”沈滟学着她从前说话的语调,装样道,“你若再敢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我要你的命——喏,你的原话,可绝情了呢。”白若听到这些话都觉得渗人,她皱着眉头道,“他下颚的伤疤……我弄的?”沈滟点头。白若更是不解,“可他什么都未曾跟我提起过,我竟然是这样的人……吗。”但她又觉得想不通,“可是他这三年来真的对我很好,简直无微不至,我觉得他、他是个好人,我不该那样对他。”沈滟哈哈大笑,她想,要是万世琨那个王八蛋知道他竟然在这时候得到了白若的好人卡,应该会暴怒异常吧。她看到白若低垂着眼睑,似乎自责,又立刻安慰她道,“你这样一副表情做什么?你只是现在失忆了,没办法与你曾经的一些言行产生共情罢了——但你早已经言明对他并无男女之情先在,是他一直死缠烂打,你怎么做都不过分。”白若没有说话。沈滟继续说,“况且,那个王八蛋现在趁人之危,趁着你失忆,骗取你的信任,图谋你手中资源与财产,还骗你跟他发生肉-体关系,这难道不可恨?”两人又零零碎碎说了很多,最后还是万世琨打电话来催,白若不得不先离开。沈滟送她出会所,却在门口遇到了个“熟人”。那人显然也看到了她们,目光瞬间变得毒辣。沈二小姐侧首讪讪道,“真是冤家路窄啊,若姐。”白若脸色也不太好,主要是这人她“认识”。宋家小少爷,宋敏齐。白若可不敢乱攀亲戚认下这个便宜儿子,更不敢上前去打招呼,当日宋致诚的葬礼上,这位小爷吃人一样的怨毒目光,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忆起。她埋着头躲在沈滟的身后,试图避开对方,悄悄离场。可是宋敏齐又怎么会放过她这个“亲戚”。“你竟然还敢回来?”宋敏齐起初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反复确认之后,眸底瞬间燃起暴怒,“真的是你这个臭娘们儿……”他赤红眼,顺手提起两个酒瓶子就朝着白若猛冲而去。“敏齐!敏齐!”他的同伴们大惊,拦都拦不住。白若顿觉大事不妙,神色惊惶,四下找地方想躲。作者有话要说:若姐:雅蠛蝶!!!上帝视角:不用怀疑,我若姐曾经就是敏齐弟弟心中白月光,两人怎么会认识的呢?因为若姐去他校门口卖鱼。于是某一天开始,宋家小少爷每天放学 回家都拎着两条鱼儿……哎嘿嘿。第5章锦绣年华俱乐部今天出了大热闹。大厅口,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老板都亲自出来打圆场了。宋敏齐是这间俱乐部的常客,老板自然开罪不起,但是对方气势汹汹,他肯定也怕搞出事,只能一边吩咐经理疏散围观的人,一边亲自上前劝架。白若躲在吧台一角落,紧张兮兮注视着宋敏齐。“装?你给老子继续装!”宋敏齐冲过去,哐噹一声将酒瓶子砸碎在吧台上。白若一声尖叫,伴随着围观众人的惊呼声,让这本来就躁动的大厅更加混乱起来。“你到底想怎么样?”白若被吓坏了,崩溃地大声问。“不怎么样,我数到三,你跟我走,我们把账慢慢算清楚。”宋敏齐狠声说。其实哪里用得着他数,他话音刚落,白若就忙不迭点头,“我跟你走、跟你走。”她边说着,求助的眼神投向身侧的沈滟,示意她打电话搬救兵。……宋敏齐动作粗暴地将白若拉扯上了法拉利副驾驶,在她还惊魂未定之际,就已经脚踩油门,车子随着他的动作一个摆尾,瞬间从俱乐部门口扬长而去。他开车太快,横冲直撞的,白若吓得不轻,抖着手好几下都没把安全带给扣上,惨白着脸问,“你、你要载我去哪里。”驾驶座上的男人侧过脸睨了她一眼,恶劣地扯了扯唇角,“……墓园。”白若被带到的西山墓园,宋致诚的墓碑前。此刻天已经将黑,墓园里静悄悄人影没有一个,天空中又隐隐下起了毛毛雨。白若给他粗鲁地从车上拽下来,推搡到碑前,一不小心就绊倒在地,膝盖磕破渗出了血丝。她咬牙忍着疼,硬是没有掉眼泪。“哭啊,现在怎么不继续哭了呢?”男人冷嘲热讽。白若抬起泪蒙蒙的眼睛,神色惊惶,“你为什么要这么讨厌我?”宋敏齐冷睨着她,“因为你这种女人就是遭人厌。”他蹲身,一手抓着她纤细的肩膀,迫使她的脸对着父亲的墓碑,狠狠逼问道,“白若,苍天在上,你现在敢不敢对我爸的墓碑发誓,他的死跟你没有半点关系?”白若盯着那冷冰冰的墓碑,浑身都颤栗起来。半晌,她忍不住啜泣起来,哽咽道,“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我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真的没有吗?宋敏齐抓着她肩膀的手一僵,眸底有狂风暴雨在酝酿,又听到她继续说,“你的父亲不在了,那场车祸带走我的丈夫,也带走了我的记忆,我脑海中空茫茫一片,你跟敏斯是他的亲生儿子,我当你们是亲人……”“放你妈的狗屁。”宋敏齐呸呸两声,“亲人?有你这种亲人?我爸爸才刚出殡,你就迫不及待爬上了那个狗-逼万世琨的床!”“我没得选。”白若抽泣着说,“你们全都仇视我,只有他愿意扶我一把。”“因此你就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了?”宋敏齐怒不可遏地瞪视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人的野兽。他这气愤得有点过了头,仿佛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似的,白若一时间有些懵,回过神来之后却又道,“人死如灯灭,你的父亲去世了,可我还年轻,我总不能永远就这样拴在你们家一辈子……”她还真说得出口。也不怕丢人。宋敏齐愤怒得一时间都忘了话,两人就这样冒着雨对视着。天越来越黑,雨越来越大,因为他没有动,白若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但她实在是冷,双手抱膝瑟缩着,轻轻发抖,嘴唇都哆嗦着,看起来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在陷阱里面做最后的挣扎。宋敏齐下意识想将自己外套给她披上,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他在心中狠狠骂了句自己犯-贱。白若好小声地问,“我以前,是不是很坏,很凶?”宋敏齐冷冷道,“是,坏透了,也凶。”白若闻言,又低下了脑袋,恹恹地说,“我好希望自己现在也能跟以前一样,又坏又凶,这样我就不必怕你了。”她的话,提醒了宋敏齐:她是真的“失忆”了,没有半点伪装。宋敏齐一瞬间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针扎一样。他故意别开了目光,不再看她狼狈可怜的样子,冷声道,“你既然找到了新的靠山,那就不该又回到这里来。”“我回来是想要找回我丢失的记忆。”白若努力睁开被雨水冲刷的眼睛,双手捏紧成拳,咬着牙语气坚定,“我要证明给你们看,我,白若,绝对不是一个丧心病狂到杀害自己丈夫的女人。”她的话,宋敏齐乍一听到只觉得好笑,但是看到她认真坚决的表情之后,又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信念的动摇: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她真的是无辜的?“敏齐——”她带着祈求叫他的名字,“敏齐,你给我点时间,求你了。”宋敏齐顿觉心脏一抽,心知不能再看她,否则必定会心软。他心头烦躁,想要抽烟,却因为大雨的关系,打火机怎么都点不燃,最后暴躁地骂了声脏话,狠踢了下脚边的泥潭。泥潭的水渍溅到白若的身上,令她更显狼狈。“放、放我走吧。”白若小心翼翼地说。“现在雨大,山路崎岖,易上难下。”宋敏齐终于点燃了烟,用手护着重重抽了两口,眼神在香烟微光中显得明灭不定,沉寂十几秒之后,他沉声道,“等待会雨小了一些,我送你下山。”这便是,打算暂时放过她的意思了。白若连声说了好几句谢谢,却因为实在是冷,声音都是抖的。宋敏齐随手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扔垃圾一样扔到她身上。白若赶紧抱住,试探着看了他一眼。只听见男人冷冷道,“嫌脏你就扔掉,老子现在热得很,用不着。”白若哪里敢嫌弃,连忙三两下将衣服胡乱套在自己的身上,他的衣服对她来讲真的太大了,再加上她蹲着,此刻披上外套,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给笼罩起来。大约十几分钟之后,雨停了。宋敏齐浑身已经湿透,脚边扔了一堆被熄灭的烟头,对她道,“起来走吧,送你回城里。”“我、我站不起来。”白若小声说,“你可不可以,扶我一下。”宋敏齐这才注意到,他刚才拉扯着她过来的时候,她摔到地上弄伤了膝盖,现在那里一片红-肿,伤口清晰可见,流出的血倒是被雨水给冲刷干净了。她刚才竟然就这样忍着痛一声没吭?宋敏齐对上她乞求的目光和伸来的手,眉头不耐烦地皱紧了,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两人又是沉默许久,最终,他一把将她从地上横腰抱了起来,朝着停车场走去。“我可以自己走。”白若说。“住嘴。”宋敏齐冷声道,“我没时间等你慢慢磨蹭。”怀里的人真的很轻,很软,明明鸿毛一般的重量,怎么会像个妖女一样兴风作浪。这是今天第二次,宋敏齐觉得,当年父亲的死,会不会是误会了白若。她窝在他的怀里,两手伸出至他的头顶上方,做出给他挡雨的动作,小心翼翼地说,”敏齐,真的谢谢你。”宋敏齐装作没听到,哼都没有哼一声。行至车前,宋敏齐半放下她,伸手刚从裤兜里摸出车钥匙,却突然发现上山的山路一阵远光灯晃眼,似乎是有车上冲而来。嘎吱。不过是十几秒思虑的时间,那车子已经冲了过来,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拦截在他的红色法拉利的面前。是辆山地性能极好的奔驰suv。奔驰车的后座门打开,下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黑衣黑裤,撑着把黑色的雨伞。男人眉峰冷峻,鼻梁直挺,薄薄的唇瓣此刻危险地紧抿着,配上下颚那道隐隐的野性疤痕,竟显出无端的凶狠来。宋敏齐见到来人,顿时目光阴沉。万世琨撑着伞,大步过来,行至两人面前的时候,开口却十分温和。“阿若,过来。”他对白若说。从头到尾没有看她身边的男人一眼。几个小时的心理折磨,终于在这句话之后落下帷幕,白若再也承受不住,使劲一把推开宋敏齐,大哭着一瘸一拐,最终扑进了男人熟悉的怀抱里,崩溃地大声说,“带我走,求你快带我走呜呜呜!”她是真的被吓坏了,之前还能端着卖乖,现在有了“靠山”,自然就委屈到无以复加。万世琨一手拥着她,目光却落在了她身上披着的男士西服上,周身寒气更甚。安慰人的语气却还是温柔的,“别怕,没事,我在。”他将白若抱进车后座,将她身上的男士西服扯下,随手丢垃圾一样丢在车外,用干燥的新毛巾将她裹住,然后整个人抱进怀里,吩咐司机,“开车吧,陈伯。”陈伯有些为难地看着堵在奔驰车前面的法拉利,迟疑道,“可是万总,掉不了头——”“我叫你开车。”陈伯赶紧应了一声,油门猛的一踩,哐当一声,大奔迅速前冲,一头将那风骚的红色法拉利抵开到了路边。陈伯凭借多年的驾驶经验,操控着车子来了个顺利的神龙摆尾,掉头完成。夜幕中,黑色的奔驰车轮毫不留情地压过地上的男士西服,向着山下扬长而去。作者有话要说:猛虎落地带来粗长的更新!以前的若姐:都是小场面,不得慌。现在的若姐:嘤!第6章内置奢华的奔驰车上,暖气开得很足,连开车的陈伯都觉得有点儿热了。万世琨在给白若擦头发,动作细致温柔,全程一句话没说。不知怎么的,白若下意识就觉得他周身气场有些不对,像是在生气。“你怎么了?”她扯着他的手,摇了摇。“你说今天只是跟朋友聚聚。”万世琨凉凉道。“是啊,滟滟约的我,也是提前跟你说了的。”白若解释。“那为什么会跟别的男人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万世琨扔掉手帕。白若咬了咬唇,别扭地说,“……是他胁迫我来的。”“哦?”万世琨不置可否,只是就这样近距离睨着她,双眸幽深似寒潭。半晌,他突然觉得车内暖气似乎是太足了,有些燥得慌,再加上烟瘾上来,憋得难受,找不到发泄口。他于是使劲松了松领口,貌似不经意道,“倒是稀奇,既然是胁迫,那你之前无比自然地穿着人家的衣服干什么?”白若直觉男人此刻微眯起的眼神有些危险,立刻反驳,“我没有要穿,是他自己给我的。”万世琨一脸恍然,“这样啊,原来是’胁迫’你的人怕你冷,主动将自己的衣服给了你。”他着重强调了“胁迫”和“主动”两个互相矛盾的词,深邃的瞳孔中渐染上怒意。白若其实是有些害怕的,但这种害怕又不像是刚才面对宋敏齐那样。因为她打从心底里觉得,这个男人不会真的伤害她。她主动倾身靠过去,两手圈住了男人的腰,好小声说了一句,“别说这些了行不行?哥哥,我脚疼。”哥哥,我脚疼。她多少年没有叫过他“哥哥”。万世琨眼神一颤,心头猫抓一样,软得冒泡。这女人太知道怎么撩-拨他了。他有些气恼,低下头,重重咬在她的唇上,“不准再跟宋家的人有来往。”白若嘤咛一声,小喘着气回应,“嗯……好。”她那一个又软又嗲的“嗯”字,瞬间点燃了他的火苗,若非车上另有他人,万世琨恨不得立刻扯掉她身上碍事的毛巾,将她重重压在车座上。也许氛围所致,当天晚上两人睡觉的时候,万世琨似乎已经将今天这件事翻篇了,半个字没有提起,只是在她身上动作的时候,较之平常,更重更深。白若那天晚上,叫“哥哥”两个字把嗓子都叫哑了。翌日,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乱糟糟的大床上,一双白嫩嫩纤细手臂从被子里伸出,白若略微动了动身体,整个人酸软得快要散架似的。耳畔传来男人微热的呼吸。她顿了一下,用手臂轻推了推他,万世琨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将她的手拽回了被子里,富有磁性的嗓音慵懒道,“……陪我再睡会儿。”白若提醒,“你上午有工作。”“去他的工作。”男人轻哼一声,一把将她扯回被子里,在她身上蹭来蹭去,期间电话响了无数次都浑然未觉,两个手机都被他扔到了床下。应该是大约在晨间运动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房间内线电话传来管家陈伯的声音。“万总,白小姐,城东分局来了两位警官,在会客厅已经等了好久了……”陈伯话还没说完,隐约听到了电话里传来一声脏话,紧接着伴随几声意味不明的细碎声音。他话风一收,赶紧懂事地将电话挂断。陈伯放下电话,一脸僵硬地转过身来,对坐等的两位警察道,“两位警官,白小姐昨天出了点意外,受了大惊吓,恐怕情绪有些不好,万总正在安慰她抽不开身,二位看是不是……改日再来?”两位警官对视一眼,心知这也许是推托之辞,但是到底也没有揭穿,又等了十分钟没等到人之后,便打算离开。结果,就在会议室的门口遇到了被狠狠“安慰”了一整晚的女人。白若穿了套米黄色小西装,发丝轻挽,两颊梨涡浅浅,整个人透露出一种盛放中的妩媚。她开口有些沙哑,“二位警官是找我?”两位警员微愣,确认了一下身份之后,其中一个介绍道,“白小姐你好,我叫乔层,这是我搭档李连,这是我们的证件。”白若伸手接过证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示意二人可以进屋坐着谈。“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够帮助两位警官的,一定知无不言。”白若亲自给二人倒了一杯茶。乔层也不再客气,说道,“今天我们来,是有些关于三年前,白小姐的丈夫——宋致诚先生车祸的事情。”“是前夫。”食指轻点了点桌面,白若轻声纠正,“阿诚三年前意外死亡,我悲痛欲绝,但是生活总要向前看,他身故,我们的婚姻关系便自动解除。我现在开始了新的生活,不太希望因为前夫的事情而再受到打扰。”这个女人可真是绝情。叫李连的警官听着她用最温柔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着最决绝的话,忍不住主观提醒道,“白小姐,宋先生的死到底是不是意外,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李警官是什么意思呢?”白若睁大眼睛,无辜得很。接话的却是另一位叫乔层的警官,“是这样的白小姐,因为三年前宋先生意外身亡,他的两个儿子报了案,我们警方在调查宋先生遗物的过程中,发现少了两样东西。”白若道,“既然是遗物,那你应该去问敏斯和敏齐,他们父亲的遗物肯定就在宋家,我三年前就已经不住在那里了。”“这少掉的遗物中,有一样,是宋先生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