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长歌说完之后,看着魏琼一脸的疑问之色。第40章“听起来都是些清淡之物,那怎的一直在喝茶水?”魏琼面色平静,声音也毫无波澜。闻长歌听得这话又是一阵愣神,片刻后才意会了过来,他刚进门时不久,自己悄悄看他时,被他正好看到,一时发窘便低头装着喝水。后来听他与皇帝说话,自己在一旁安静听时,听得高兴时好像又喝了些水。这会儿独自面对他,心里有些紧张,又不由自主地喝起了茶水,是以魏琼问她午膳吃的什么,只有午膳吃得太咸才会这样不停的喝水吧。“两个月没见了,魏将军也学会拐着弯的说话了?”闻长歌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魏琼有有些没好气似地道。魏琼听得没说话,只是将唇角勾起,朝她笑了起来。闻长歌见得也是一笑,而后起了身,绕过长案又走到了他跟前。“子美兄近日辛苦了,人看着也清减了不少。”闻长歌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道。“你也说了,两个月没见了。”魏琼声音轻缓着回了一句。闻长歌第一反应是他答非所问,明明是自己说他清减了,他怎的提到二个月没见面的事,可过了片刻,不知怎么的,另一个念头又浮上心头,他难道是在说,因为两个月没见到自己,所以他瘦了,他想说的是“相思最是催人瘦”吗?闻长歌想到这里,心中怦然一动,一阵欢喜袭过的同时,却又有些犹豫起来,他怎么会因相思而瘦?这阵子他既要督造狩猎场,又要入那地下暗河领操练之事,分明是这样的日夜操劳所以才致他消瘦的吧。“都怪青鹤没照顾好你,一会儿叫他过来,我得好好说他一顿。”闻长歌心中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敢确定魏话里的意思,于是嗔怪着提起了青鹤来。“不关青鹤的事,他人聪明,做事机灵,如今在我身边颇为得力。”魏琼一口否认道。“那就好,你身边,该是有个得力又贴心的人,你自己也要注意,不可操劳过度,不然,不然,我……”闻长歌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一抬眼,见着魏琼眼下有浅浅的青色,神色也有丝疲惫,她顿时有些心疼起来。“你待怎样?”魏琼却是靠近了一步追问道。“我……我自是会担心的。”闻长歌收回眼光低了头,口中嘀咕了一声。魏琼听得这话,似是十分的欢悦,他低笑了一声,眸光注视她,面上的神色也变得温软。“我在这附近发现了一处有趣地方,你要不要和我一快去看看?”正当闻长歌被他看得窘颇不已时,就听得魏琼又道。闻长歌听得兴致大起,忙点头欣然同意,两人一道出了门,走了约莫半里地儿,就见得前面不远处有条小溪,溪边开满了各色的野花儿。闻长歌一见就很是欢喜,忙拎起裙摆奔了过去。来到溪边之时,就听得潺潺流水之声,那溪水清澈见底,还有小鱼小虾在水底慵懒地游来游去。“这地方既清静又惬意,我喜欢。”闻长歌站在溪边的大青石上,迎着山谷中的清风,大着声音喊了一声。魏琼见着她笑得舒心模样,面上也露了轻松愉悦之色,他走上前,与她并肩站在了一处。“咦,子美兄,对面那是什么?”闻长歌突然对着小溪对岸问道,那里树木茂盛,树后好似掩藏着什么,像是一小间木屋子。“走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魏琼平淡着声音道。闻长歌一听兴致又起,正待抬步往对面去,可一抬脚,就发现脚下就是溪水,想要去对面可不得要淌水。闻长歌顿下了脚步,一时犯了难来,她今日脚上穿是双羊皮小靴,要是就这么踩过去,这靴子定是全都湿了去,这靴子若是湿子,一会儿走不了路可不得出丑,有心说不去了吧,可对面的情形又让她心痒痒的。她看着对面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把心一横,而后就坐在了大青石,又伸手抬起了自己的一只脚来。“你这是要做什么?”魏琼见得很是惊讶地问。“脱了鞋袜,赤脚蹚过去。”闻长歌脱口而出。魏琼听得神色明显僵了下,继而便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在闻长歌跟前蹲了下身子,按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脱靴的动作。“你也真敢想,也不怕那水底有石头硌着……”魏琼叹口气道。“那些石头都是些圆卵石,怎么能硌着我?”闻长歌却是不信,正打算避开魏琼的手继续脱自己的靴子。“不光有石子,还有虾呀蟹的,指不定还有水蛇。”魏琼缓着声音道。闻长歌一听“水蛇”两字,面上一白,果然就不敢再动弹了,她与魏琼在一起已是两次遇蛇,两次都将她吓得不轻,今日一听这“蛇”字,更有心有余悸。魏琼见得她脸上有惊惧之色,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笑将起来,闻长歌见他发笑,一时有些着恼,一把拍开魏琼的手,又站起身,就打算穿着靴子直接下到溪水中。“还是个倔丫头。”魏琼有些无奈地嘟囔了一声,而后突然伸出双手,扣住了她的腰身,将她一把抱了起来。闻长歌一时没防备,惊讶的低呼了一声,待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被魏琼抱在了怀里,抬眼一看,悬空的脚下便是潺潺流动的溪水了。“你早说这样不就行了,我还脱什么鞋袜嘛?”闻长歌一边嗔怪一声,一双手也很是自然地就环在了魏琼的肩头。魏琼听了不说话,只低笑一声,而后脚下纵起,轻点几块溪石,瞬间就带着闻长歌跃过了小溪。待到了对岸,魏琼正待放下闻长歌,可闻长歌确是将双手一搂,一双脚也蜷缩了起来。“怎么了?”魏琼有些意外地问。“刚才走路走得累了,脚也有些疼。”闻长歌脆软着声音道。累了,还脚疼?魏琼顿是有些愣住了,她与皇帝同来,定是乘马车来的,这自山脚到别院,自别院出来到这里也不过半里路,她怎么就说累了?想当初她跟着他在那南都城外山谷中,走了大半夜可也没叫一声累,今日怎的就娇气起来了?“你……可是身子不适?”魏琼果然不再放她下来,只低头看着问,还一脸的担忧之色。闻长歌听得他这般问,心里不由得又有些恼了,心想我能告诉你,我贪念你的怀抱想多赖一会儿吗?魏琼见她不吱声,一双秀眉还蹙了一点,还真似有些不适的模样,他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我没事,就是有点脚疼。”见得魏琼又要追问,闻长歌忙又开口解释道。“那找个地方坐下来,去了鞋袜我替你看下,可是有硬物硌着了。”魏琼软着声音又道。“那怎么行?我一个姑娘家,哪能在你跟前赤着脚?”闻长歌连忙摇头,口中还嗔怪了起来。魏琼听了这话,面上的神情更是无奈了,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坐在那溪边的青石上,大咧咧就要脱下鞋袜下水去,当时不是当着他的面吗?刚才还一点也不乎,这会儿就这般在意起来了?可是她一直喊着脚疼,又不肯去了鞋袜让自己看,那怎么办?魏琼不禁有些左右为难了,低头看一眼怀里的人,就见她那双黑亮的眼睛忽闪着,分明见得有一丝慧诘的隐在其中。一双手轻挽在自己的肩头,一副很是惬意舒适的神情,魏琼看了一眼,心里一阵悸动的同时,忽然间慢慢也就明白过来了。“想赖着我就直说,还骗我说什么脚疼?”魏琼低了头,靠近了闻长歌的耳畔,声音低低的,唇边还溢着一丝笑意。赖着他?闻长歌听得先是一愣,转念一想,自己可不就是想这样赖着他?感受着他有力的胸膛和臂膀,还有他身上清爽好闻的气息。只是这会儿被他发现了,还真是叫她的面上一时有些过去,于是垂下眼睑叹了一口气。“好好的叹什么气?”魏琼有些意外地问。“嗯……被你发现了,觉得挺难为情的。”闻长歌小着声音,一边说着一边还将脑袋缩了缩,一副娇羞不已的模样。“两月不见,我倒是不知,一向脸皮厚的长歌竟变得这般怕羞了?”魏琼冷哼了一声,面上却是忍着一丝笑意。“我脸皮厚吗?没有吧,我这模样不够娇不够羞吗?”闻长歌一听炸了毛,一边嚷着,一边双手将魏琼的脚颈搂得紧了,还使上了些力。“不不不,我说错了,够娇,也够羞,快松手,气儿上不来了……”见得闻长歌这般赖皮,魏琼倒是怕了,忙不迭的连声道。“哈哈……”见得一向四平八稳冷静自持的魏琼乱了阵脚,闻长歌顿时感觉很是畅快,手上放松了些,而后就大笑了起来。魏琼听得她的笑声,心情也似是愉悦了起来,他将托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像是要将她搂得靠近自己一点,可就在这时,闻长歌抬眼看了前方一眼,而后就惊呼了起来。她眼光到处,就见得一棵参天的大树,那树高达数丈,枝桠繁茂,枝桠之间,竟是有一段木梯自地面旋转而上,沿着木梯向上看去,就看见一幢两层高的木房子,离地几丈高,稳稳的矗立在几支粗壮的树杈之上。第41章“是树屋,那里竟有一幢树屋!”闻长歌口中惊呼着,也不待魏琼反应,双手一松就自他怀中跳将下来,而后拎起裙摆,飞也般的朝那树屋方向跑了过去。“刚还喊脚疼呢。”魏琼看着她脚下生风的欢脱模样,口中嘀咕一声,摇了摇头,面上轻笑着,也朝那树屋走了过去。闻长歌站在树底下,仰着头看着那树屋,面上喜悦万分,口中更是啧啧赞叹个不停。那树屋的梯子是用木板铺就的,两边的扶手却是用藤条编就而成,褐色的藤条上面还有绿色的叶子,远远看去,两弯青碧蜿蜒而上,看起来别有一番意趣。梯子的尽头,是树屋的入口。树屋分成两层,底下一层是敞开式的,像是个小亭子,上面一层是间有门有窗户的小屋,雕花的门窗,尖尖的带着翘角的屋顶,令人感觉有种说不出的精巧雅致。“子美兄,你看看,这屋子好漂亮,我做梦都想有这样的一幢小屋子……”闻长歌手指着那木屋,口中叹着,一双眼睛紧盯着,一时就舍不开挪开视线了。“你喜欢?”魏琼站在她身侧,看着那树屋问。“嗯,喜欢,喜欢得要命,恨不得将它占为已有,只不知道这屋子的主子是谁?也不知道需要什么条件才肯将这屋子给我?”闻长歌喃喃自语着,一副入了迷的模样。见她竟是欢喜成这样,魏琼面上的笑意也更加的多了,他忍了笑,靠近她一咪,然后低缓着声音道:“这整个穹山不都是你的吗?”闻长歌听了这一句,先是愣了下,而后转脸看着魏琼,面上的浮现一丝迷惑之色。“你这么说倒让我想起来了,这穹山外人一向不得进,虽说陛下如今借这地方修狩猎场,想来进山入口你也是管得严的,那是谁进来我的别院附近,还建了这般精巧的屋子呢?”闻长歌见得魏琼不语,一时等不及便又快步走到那大树下,伸手抚上了那木梯,又朝上看了看,面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你发现什么了?”魏琼也走过来问她道。“我看这木板都像是新锯的,还有新木头的清香,这藤条也像是新采的,对了,这地下的土也像是新翻过。”闻长歌指指梯子,又指指脚下的地面道。“是,这屋子前几日才完工的,这地也是昨日才翻的,青鹤本来说今日得空有买些花草种子来,这不是你和陛下来就耽搁了吗?”魏琼一边说着,一边踏上了木梯扶手处,然后转过头,面上带着一丝笑意看向了闻长歌。此刻的魏琼声音轻缓,看向她的眸光也极是轻软,带着一丝欢喜与期待。闻长歌先是圆睁着眼睛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原来这屋子竟是他亲手所建。想想也是,这穹山如今戒备森严,连候官司的人都混不进来,除了他,还能有谁的别院附近建一所树屋呢?可是,他为什么要造这树屋?是练兵闲暇之时用来消遣用的,还是有其他的用途?比如说,是为她修的,今日带她来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闻长歌想到这里,心里隐隐有些欢喜起来,可又不敢十分的确定,于是面上不露声色,只抬眼看向魏琼问道:“这么说,这屋子是子美兄亲手打造的了?”魏琼听得只点了点头,却并未开口说话。“子美兄怎么就想起在此处修这么一所屋子了?”闻长歌只好接着又问,只想引出说出后面的话来。“一时兴起。”魏琼却只是淡着声音又回了一句。见得魏琼这般温吞模样,闻长歌心里顿时一阵恨恨的,想着直接问吧,偏又磨不开脸去,只好忍了心里的恼意不说话了。魏琼抬眼看看她,似是有些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朝她伸出了一只手,像是要牵着她一道走上木梯一样。闻长歌见他伸手过来,却是没有立即将手递过去,还将脚步后退了一步,出人意料之后的作了一副矜持的模样来。“子美兄这屋子造得的确精巧。”闻长歌笑笑道。魏琼见她这模样,一时有些忍俊不住,忙忍了笑,只轻叹一口气道:“再精巧又有什么用?这主人来了,都不肯上去一观。”魏琼说完之后,将递了好一会儿的手收了回去,面上也是一副失落的神情。闻长歌听得愣了下,待明白这“主人”二字的含义时,心里的欢悦再也抑止不住,就如同刚才见到的溪水一般,潺潺流来且又源源不断。她当即迈步踏上木梯,站在了魏琼跟前,又将手朝他递了过去。“子美兄……”闻长歌笑嘻嘻地唤了他一声。魏琼看了眼递到自己跟前的手,面上却是一冷,像是没看到一样,还故意将脸别过去一点。“魏将军……”闻长歌只好又喊了一声,特意将声音拉长了,又放软了。魏琼听得这声音,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面上似有松动之色,可不巧又瞥见闻长歌脸上一闪而过的得逞之色,他立时警觉,瞪了她一下之后再无动作。“魏哥哥……”闻长歌眼见不奏效,只好使出了杀手锏,软糯着声音又喊了一声,她将尾音拖得很长,一双眉眼又笑得弯弯的,一脸的娇憨里偏又透着些妩媚来。闻长歌这声音令人一听就要脚底发软,魏琼虽说是个人中龙凤,出类拔萃的,可怎么着他还是个凡夫俗子,当时就抵挡不住了,一伸手将眼前的淘气人儿一把给搂了过来。“谁教你这般喊的,当真可恶!”魏琼看着她口中有些凶凶地道。“不是吧,红楠这丫头可是害苦我了!她说我只要这般喊你一声,你一定就会脚底发软百依百顺。现在看来,竟是错了。”闻长歌眨巴着眼睛说得一脸的委屈之色。魏琼听得这话,先是一阵好笑不已,再看看她委屈巴巴的模样,心中顿时又爱又怜,情动之下,快速地低头,就在她粉润润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闻长歌一时没料到魏琼突然会亲上她,一时愣了神来,将一双眼睛睁得大大地看向了他。“还傻站着做什么?你不想到上面去看一看了?”魏琼一边闷声说着,一边将她的一只手攥在了自己的掌心,然后又牵着她往木梯上走了两步。闻长歌低头看着魏琼紧紧攥着她的手,一时间心里欢喜不已。“看来红楠这丫头说得没错,嗯,这一顿罚就免了,回去还得赏她点什么才是。”闻长歌小着声音嘀咕着。魏琼听得没说话,面上的神色也有些难以描述,心想她这话里的意思,岂不是指这会儿他对她百依百顺了?魏琼想到这里,一时感觉面子有些过不去,可转念又一想,她适才那般模样喊他“魏哥哥”,便纵是神仙也要禁受不住了吧,更何况自己只是个凡人,这般甘心情愿在她跟前服软也是人之常情吧。魏琼想到这里,心头一阵轻松,将掌心里柔软无骨的素手又攥得紧了些。魏琼带着她很快走到了树屋的入口处,闻长歌颇不及待的越过魏琼率走了上去,上面是个小亭,小亭中有张圆木桌子,桌子的中间就是粗壮的树杆,桌旁两张藤椅。闻长歌坐到了桌边的藤椅上,又抬眼朝着远处看了一圈,站在围栏边,树林内的风景一览无余,一阵风拂过,顿时感觉神情气爽,惬意之至。“子美兄,坐在此处,若是煮上些茶,一边品着茶水,一边看着这林中大好风景,实在是一桩美事!”闻长歌叹息似地道。“煮茶吗?我倒觉得对月畅饮来得痛快!”魏琼坐到了桌边另一侧,看着远处声音淡淡地道。“说得有道理,在这悠悠山谷,清风明月相伴,于这树上之亭,开怀痛饮一回的确是件幸事!”闻长歌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只是可惜,我今日没带得酒来,这会儿也不是晚上,月色也无半点……”过了一会儿,闻长歌又幽幽地叹息一声。“这有什么好叹的?今日无酒也无月,难道来日还会没有么?”魏琼神色淡淡地道。来日?闻长歌听的心中一动,抬眼看了魏琼片刻,然后才开口问:“子美兄,你这是在向我邀约吗?”闻长歌声音慢腾腾的,面上盈盈含笑,目光也是灼灼地看了过来,魏琼被她看的有些窘迫了,于是将眼神挪开了一点,一时也没开口回她。“子美兄,你修这树屋,莫不是想引我经常来此?”见得魏琼不说话,闻长歌索性又添了一句,将心中所想一下子问了出来。魏琼听得这句,面上顿时浮现一丝紧张之色,好似闻长歌这句正说中了他的心思。他顿了顿,还是瞅一眼闻长歌道:“引你来此做什么?难不成我独自对月饮酒不可以吗?这两个月我还不是过得好好的?”他竟然又提到了“这两个月”了,记得适才两人在别院见面之时,他便说了“你还知道已过了两月”这样的话,闻长歌在心里想了一会了,慢慢就明白了过来,顿时心中就生过一阵柔软之感。她转过脸去,双手托着下巴,看着魏琼就目不转睛了。“子美兄,两个月未见,你想我了是不是?”闻长歌轻软着声音,面上的笑也是甜的。魏琼听得脸色微变,他百般隐藏的心思,就被她这么轻轻软软地问出了口。他有心生恼,可对面的人儿笑得眉眼弯弯,那笑意融进了他的眸子,而后又直达他的心底,让他觉得心头一阵阵发起软来。第42章“你知道就好……”他再说不出一句责怪的话,只哑着嗓子低语了一声。闻长歌听了这话,顿时就觉得心头轻颤了下,一时有些欢喜,又有些心疼起来。“非是我不想来,只是担心引来候官司的关注,给你添不必要的麻烦。”闻长歌软着声音道。听她提起“候官司”,魏琼的面上就冷了下,一抹犀利之色自他眸中闪过,沉默片刻之后,他抬眼看看闻长歌,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他随即笑笑道:“你好不容易才来一趟,这会儿就不要提起旁人了。”“对对对,是不该得那些糟心事,今日我只与子美兄只谈,呃……只谈心。”闻长歌说到一半顿了下,很快就改了口。“谈心吗?你原本想说的是什么?”魏琼却是看她一眼问。闻长歌没想到他这么敏锐,竟然发现了她说到一半改了口,当即愣了一会儿,过了片刻才笑嘻嘻地道:“我原本想说的是,今日我与子美兄只谈风月,勿论其它。”魏琼先是冷着脸,可是一会儿之后还是忍不住,别过脸去笑了起来,笑意温软,还带着点无奈的意味。闻长歌见得清冷人儿竟是笑了,虽是将个侧着脸对着她,可他那侧脸如同雕刻般,有着好看的线条,自她的角度看过去,也是十分的养眼。她顿时心中一动,于是直起腰身稍稍探过一点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侧的在他隽秀如玉般的侧脸上亲了一下。魏琼一时没料到她会有此举动,一时呆了一样,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就见得闻长歌已是将身子退了回去,还将半边脸隐在桌子中间的树杆之后。“嗯,那个,我是跟你示范下,这便当叫做谈风月……”闻长歌扭捏着声音解释道。魏琼平日里纵是再不苟言笑,可对着这般一时俏皮,一时作怪,一时又羞答答妩媚之状的女子,也是再难招架,当即又忍不住展颜笑了起来。“要谈风月便好好的谈,这般扭捏又为那般?”魏琼一边笑着一边嗔怪着道。“不是都说,犹抱琵琶半遮面才是谈风月的最好境?这会儿没有琵琶,我抱着这树,也算是一点形似吧?”闻长歌脆软着声音,一边说着,一边还真的伸手搂了桌上的树杆。听得她这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魏琼自是又忍不住被逗乐了。“长歌。”他突然唤了她一声。“嗯?什么事?”闻长歌忙自树后探出了头。“你这性子……”魏琼欲言又止。“我这性子怎么了?”闻长歌当即问道,面上还闪过一丝紧张之色。“我的性子不好,你不喜欢?”见得魏琼不语,闻长歌赶紧又问了一声。魏琼赶紧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见得闻长歌似是还没明白,他忙又添了一句。“喜欢。”听得他这话,闻长歌面色一松就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她自藤椅上站起了身,走到了围栏边,趴在那里朝外看了看。“子美兄,你快过来看,这树上竟是结着果子的!”闻长歌突然惊喜地叫道,她伸长了手,真使劲够着围栏外的一根枝条,那上面结着一簇簇的小果子,青棕色,只有指甲盖般大小,形状像是缩小的雪梨。“这果子叫糖梨子。”魏琼走了过来,伸手将闻长歌正够着那枝条拽了过来,又折了下来递到她手上。“糖梨子?这名字好听,能吃吗?”闻长歌看着手中枝条上的果子饶有兴趣地问。“自然是能的。”魏琼点头道。闻长歌听得这话,顿时面上一喜,她摘下了两只果子,又自袖中的取了帕子出来擦了擦,待见得擦干净了,又将一颗递给了魏琼,另一颗自己留着。“你先尝。”闻长歌看着魏琼道。魏琼看她一眼,伸手捏过果子,想也不想地就丢在了自己口中,还轻嚼着几下。“怎么样?甜吗?”闻长歌见得魏琼嚼得很是香甜的模样,便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魏琼又看她一眼,他没说话,只平静着脸色点了点头。闻长歌见他点头,当下再不犹豫,一把将手里的糖梨子塞入了嘴里嚼了起来。“啊……好酸!”片刻之后,一阵惊呼声起,再看闻长歌,就见她蹙着一双眉,眼睛眯了起来,分明是一副酸涩得无法忍受的模样。闻长歌酸得“哇哇”叫了两声,而后背过身后,将口中未咬完的糖梨子丢到了树下。她再转身过来时,见得面上明显忍着笑意的魏琼时,她将一双秀眉竖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得圆了,袖子也撸了起来,一副想要找他拼命的模样。她真是没想到,他这么一本正经的人,竟是装得那么像,将这又酸又涩的东西吃得那般香甜,叫她一时竟上了当。见得闻长歌一副张牙舞爪想要扑过来的模样,魏琼连忙将脚步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后背靠在围栏柱子上才止了步。“魏子美,我看你往哪里躲?”闻长歌清喝了一声,而后迈步就站到了魏琼的跟前,抬头就发现自己比他矮了大半个头,气势顿时也矮了一大截来。她心有不服,踮起脚,又将头昂得高了,可凭她怎么样,她在魏琼跟前,就是显得格外的娇小柔弱。“你……你干嘛编我吃那又酸又涩的糖梨子?呸,这名字也是你编的吧,明明是酸的,还叫什么糖梨子?”闻长歌只好抬高了声音以增加自己的气势。“很酸吗?”魏琼却是看着她问。“当然酸!”闻长歌恨恨道。“这会儿还觉得酸?”魏琼却是又问。“当然,明知故问。”闻长歌瞪他一眼。魏琼已是忍了好半天了,这会儿见得这般恼怒模样,顿时忍俊不住就大笑了起来。闻长歌见他竟然还敢笑话她,顿时恼意更浓,一时也不知是骂他一通好还是直接伸手掐他的脖子。“好啦,别恼了,我给你甜就是了……”魏琼突然低语了一声,还未等闻长歌有所反应,就一低头,将她的一双粉唇给吮住了。“唔……”闻长歌似是呆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的脑子里,还响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我给你甜就是了”,“我给你甜……”闻长歌还呆呆地回味魏琼的话,魏琼已是一手揽了好芊细柔软的腰身,一手探到了她的脑后拉近了她,又含了她的双唇轻轻碾动了起来。闻长歌这个时候才想明白过来,他说的要给她的甜,便是他的亲吻了。他的气息清新好闻,唇上的动作更是轻柔绵软,轻啄慢碾间,疼惜怜爱之情自然流露。“甜了没?”半晌过后,魏琼抬起了头,眸光注视着他,低哑着嗓音问了一声。闻长歌已是酥红了一张脸来,听得这话,只觉面上更热,她忙低了头,不由自主的抬手,用指头抚到了自己唇上,那上面,似乎还余有他的气息,口中那糖梨子带来的酸涩之感全都消失不见,还似多了些类些雪梨的清甜之味来。“怎么了?”魏琼见她低头不语,忙又凑近问道。“有点甜,不过,还不够……”闻长歌突然间抬起了头,她嗓音低软,一双眸子紧盯着魏琼红润的双唇,眸光也变得有些迷离。“贪心。”魏琼低嗔了一声,说完却是伸双手重新搂过了她,又低了头,飞快地咬上了她的粉唇…………时光一寸寸流逝,那树屋之上的两人却是恍然不知,仍是搂在一处缱绻难分。等到他们置身的糖梨树头有一只云雀飞过,发出了清脆嘹亮的一声时,两人才如梦初醒。“哎呀,太阳都快落山了,我怎么还在这里?”闻长歌退后一步,抬眼看看四周,面上很是惊讶地道。闻长歌说完之后,又看一眼还靠在柱子旁的人,那人眸光轻软,唇角弯起,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你……你也不提醒我一声儿?”闻长歌嗔怪着瞪了他一眼。“公主,臣冤枉。”魏琼突然唤了她一声“公主”,可是语气轻软,听不出多恭敬,倒像是有些委屈巴巴的意味。“魏将军,你说说看,你怎的就冤枉了?”闻长歌将俏脸一板,口中慢腾腾的,配合着魏琼作出了一副矜持高傲模样。“公主问臣要甜,臣不敢不给……”魏琼一边说着,一边低敛着眉眼,口中说得一本正经,神情像极了那些在含元殿谈论国事的耿直大臣模样。闻长歌站在栏边就愣了神儿,她心想,自己这会儿能怎么办?遇上了这么个看着一脸清冷,偏会这么会撩拨人的主,大约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就有喜欢他的份,打心底里的实实在在的,全心全意的喜欢吧。“公主,公主,你在这儿吗?”就在闻长歌心思恍惚之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呼唤声,像是自小溪对面传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