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长歌说这到不再继续说下去,她注视着前方,面上也都是伤感之色。魏琼听得没说话,只是将火把放到手边的山石缝里,而后默默地走到她身侧站着了,看向她的眸光里有丝不易觉察的怜惜之意。过了片刻,忍不住抬起一手,轻轻地揽在了她的肩头。见得魏琼伸手过来,闻长歌顿时觉得心里一暖,于是就势伸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又将脸贴在他的腰侧。魏琼突然见了她这般娇软柔弱之姿,一时心中怜惜更多,于是,放在她肩头的手抬了起来,缓缓至她脑后,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抚了上去。闻长歌提起自己的父皇,一时生了些伤感,这会儿见得魏琼一直默然着,只将掌心抚在她脑后发上,向她传递着阵阵关切之意,闻长歌顿时觉得心中好一阵熨贴,一双手出在他腰上环得更紧了些。第37章魏琼的腰身细窄紧实,闻长歌搂了一会儿之后,就起了顽心,于是手上搂得紧了,又用指头悄悄揉了两下,还用脸颊在他腰上蹭了几下,只到感觉魏琼的身体明显有了僵硬不自然的感觉,她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手。“那个……我一时想起旧事,有些失礼了,子美兄别见怪啊。”闻长歌将身子坐得端正了,又清咳了一声,面上也恢复了正色。失礼?魏琼听得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刚才她突然生出那般柔弱之样,他心中也跟着生了一丝痛来,不由自主地就想宽慰怜惜于她,可是她慢慢却变了模样,一双手紧紧箍着他的腰,脸颊还在他腰上那般又揉又蹭,天知道他忍了又忍,才忍住了想将她揉到自己怀里的冲动。“你……你还是接着说正事吧。”魏琼脸上发窘,连忙茬开了话题,好让自己不再想着她刚才撩拨他的模样。“好啊,说正事!”闻长歌自石上站起了身,抬起双袖,在洞中原地转了一圈,颇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气势。“前几日你与陛下在我府上见面,不是提到扩充武卫营一事吗?我后来就想,候官司眼线无处不在,在韦党眼皮底下想要扩充武卫营并非易事。我正想得有些犯愁时,无意间听间红楠提起穹山,我就想起了这些巨大的山中溶洞。”闻长歌说完之后顿了口,只拿一双黑亮的眼睛瞅着魏琼。“所以,你就想着,利用这穹山隐蔽,在此设立武卫营,于这溶洞之中秘密练兵?”魏琼接口道,面上也浮现一丝兴奋来。闻长歌重重点头,魏琼见了面上喜悦更多,一连这几日他都为此事犯愁,心中一直思量却寻不到一个万全之策,没想到闻长歌竟是替他想到了,还提供了这么一人自然又隐秘的绝佳之地,他惊喜过望的同时,对闻长歌的机敏睿智更是生了丝钦佩之心。魏琼抬眼过去,见得刚才还一脸娇软脆弱的女子,这会眸中晶亮,一副神彩飞扬意兴勃发之姿。即使是在这光线昏暗的地下溶洞之中,也丝毫不能掩饰她身上的光华与璀璨。他突然间就觉得胸中一阵欢喜一阵激荡,欢喜的是,自己有幸结识得这般明媚如朝阳般的女子。激荡的是,他感觉从今之后,他的人生途中,不仅是要为复家仇而活,他还要为这眼前这女子,竭尽所能,建功立业,为她谋得一世的平安喜乐。魏琼一念至此,更觉胸中悸动,情素难抑,他快步走至闻长歌的跟前,突然伸出双手,一把搂在她芊细的腰身上,而后抱起了她,就在这空旷幽深的厅洞之中,紧搂着她连转了几个圈来。闻长歌一时没料到魏琼有此举动,待反应过来时,已是双脚悬空,而后一阵眩晕袭来,整个人都飘然了起来,突然就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兴奋与欢喜,她伸出双臂紧搂着魏琼的肩头,口中发出了一阵肆意欢快的笑声来。片刻之后,魏琼止了动作放她双脚落了地,一双手还仍是扣在她腰上,有些流连不舍的意味。“子美兄,我就出个主意而已,没想到你这般高兴!”闻长歌抬起头,看着魏琼笑意盈盈。“长歌机敏,魏琼钦佩……”魏琼低着嗓音,那声“长歌”被他唤得很是轻软。闻长歌听得他这声,心里顿时就觉得有丝甜意袭来,她将双臂松松地揽在他的脖颈之旁,而后笑弯了一双眉眼就道:“嗯?子美兄只是钦佩吗?没有别的了?”闻长歌声音轻轻软软,在这溶洞之地,听起来有种空灵柔媚的感觉,魏琼听得心中生出柔软悸动之意,可面上却是竭力保持着平静,又见她抬眼看来,一时感觉窘迫便敛了眉眼,避开了她带着些询问的眼神。“你为何不说话?是真的没有别的了吗?”闻长歌见得魏琼避开自己的眼神,一时间心中有些失落,说话的语气里也带着委屈来。魏琼听得她这般,立即抬眸看她,面上也有了一丝着急来,这时就见倚在自己胸前的人,正用一双黑亮的杏眼灼灼地看向了他。他心中没来由就是一阵紧张,忙将视线下移,自她小巧挺直的鼻梁落到了她的唇瓣之上,晕黄的光线之下,她小巧的粉唇更显润泽饱满。魏琼的眼光在上面停驻了片刻,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情思涌动,于是低了头,一点一点的慢慢靠近了,启了双唇,吮住了将那抹让他生了渴望的粉红。他的气息到来之时,闻长歌先是有些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片刻之后,心中柔情滋生,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眸,又踮了脚,双手软软地勾了下,满心欢喜着将他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些。四周静悄悄的,远处的潺潺流水也似放慢了脚步,变得轻缓许多,像是生怕打扰了这一对缱绻难舍的人儿。渐渐的,洞壁上插着的火把也似被这柔情四溢的氛围所影响,变得忽隐忽现柔弱了起来,洞中的光线也越来越弱了。过了好一会儿,洞中光线的变化终于被魏琼觉察到了,他有些不舍地抬起头,低哑着嗓音道:“我们该是要出去了,一会儿火把就要熄了。”听得这话,闻长歌这才如梦初醒,她转头看了身后听火把一眼,见得火把忽明忽暗,果然是即将熄灭的模样,她顿时着了急,连忙快走过去,一把拨了火把出来,而后迈步就要往外走。“都怪子美兄,不早些提醒我,一会儿这里面黑漆一团可是怎么办?”闻长歌经过魏琼身侧进,脚下不停,口中还嗔怪了一声。魏琼听得勾唇轻笑了起来,见得闻长歌已是越过了他的身侧,他一伸手,就将她一只手腕给抓住了。闻长歌有些惊讶地回过头,就见得魏琼伸手一捞,就将她重新又带至他的胸前。“勿担心,有我。”魏琼一边轻缓着声音,一边抬手接地了她手里的火把。闻长歌听了愣了下神,转念又想想,也是,他这样的人,怕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出口的吧,自己还担心什么呢。“好吧,那一切就仰仗子美兄了。”闻长歌神色一松,冲着魏琼嫣然一笑。而后就与他并肩朝外走去。行至一半时,那火把的火亮扑腾几下,果然就慢慢熄灭了,闻长歌只觉眼前一黑,更觉这地下溶洞内凉意袭人。正有些不安之时,魏琼伸手过来,将她的手攥在了掌心里。他的掌心干燥温热,闻长歌只觉有一股暖流自他手上传递过来,当即周身凉意尽去,心里也变得安定了起来。闻长歌被魏琼牵在身侧走了一会儿,渐渐的,就有一丝光线自那溶洞顶上罅隙里透露进来,凭着些微弱光线终于可以正常行走了。她悄悄抬眼,见得魏琼的面色沉静,走得一副心有旁骛的模样,她一时顽心又起,用自己的指头在他的掌心轻轻勾划了两下。勾过之后,忙低眉顺眼作出一副专心走路的样子。闻长歌低着头很是心虑地走了一段路,可是魏琼似是没有感觉到她的小动作一般,一丝反应也无,于是她又忍不住侧过脸飞快的瞄了一眼,却见他仍是一脸平静的正视着前方。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在心里暗自嘀咕道,还说让我别怕,瞧他走得这一副专心模样,心里肯定是紧张的,要不然怎么连她这样的动作都没发现。不多时,两人终于走到了出口处的那条通道内,见得外面的光线透过半掩着石门透了出来,闻长歌只觉眼前一亮,浑身也有了轻松之感,她一把松开了魏琼的手,正待快走几步奔至门口去。可她才迈出一步去,就感觉身体一阵后倾,下一下瞬间,就发现整个人倒在魏琼怀里,原来是魏琼突然伸出将她拽了过来。“子美兄,什么事?”闻长歌抬眼看他很是惊讶地问。“说,为什么要挠我的手掌?”魏琼冷着脸,声音也似蕴着一丝恼意。挠,挠手掌?闻长歌一时呆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才一时好玩在他掌心勾划了两下,没想到他当时表现一脸正经一副毫无知觉的模样,可万没想到,他等了这半天,等到自己都忘了这茬事的时候竟来“兴师问罪”了。“挠?我挠了吗?没有没有,肯定是你的错觉!”闻长歌哪里肯承认,忙着头一口否认。“怎会是错觉?我记得清清楚楚……”魏琼说到这里顿了下,而后又斜了她一眼。“很痒。”魏琼低沉着嗓音又咬出了三个字来,说完又将一双眸子紧紧锁了闻长歌的眉眼。闻长歌只觉得心儿轻颤了一下,她面上呆呆的,心里却是在咆哮着,这人看着一本正经一脸正气的,可是暗戳戳撩人的功夫来当真是了得,他这话说得直叫人心里扑愣扑愣直跳,只想一头扎进他怀里去。第38章“是……是吗?可能是我不,不小心碰到的吧?”过了半晌,闻长歌才酥红了脸支吾着道。“真是的不小心?”魏琼质问一声,看向她的一双眸子变得清亮犀利。“自然是真……”闻长歌慌忙点头,可她话还未说完,只感觉唇上一热,她顿时就再说不也话来,因为魏琼已是低头亲了过来。“嗯,信你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魏琼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离后,看她一眼,而后平静着声音道。魏琼说完就越过她,迈步往门口走去了,可闻长歌一时呆在了原地,她的一只手抚在了自己的唇上,面上晕红,心里也还兀自乱跳着。果然不是个好人,不过勾了他两下指头,他竟一气儿反击这么些来。如今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倒是她,被撩拨得一时半会儿都回不过神来。闻长歌在心里不停地腹诽着,只到魏琼将石门打开了,又转过身站在门口等着她,她才寻回了自己的魂儿,清咳一声,面上恢复成若无其事的神情,慢慢朝门口走去了。两人出了石门之后,魏琼又将石门掩了起来,自外面看去,这就是一面长满青苔的石壁,一点痕迹也不看不到。“太阳都快落山了……”闻长歌看着天边的太阳,又回过头,见着魏琼将放在石门外的弓箭拿了起来,她又轻叹了一声道:“只可惜没来得及猎一只活物带回去。”魏琼正待回她的话,可抬眼之间,竟是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团红色的身影一蹿而过,他顿时警觉,身形纵起,向前方跃了过去,待双脚落地之时,飞快的张弓搭箭,而后一抬手,箭如闪电而出,那奋力逃窜的红色身影便身子前倾,挣扎了片刻就倒在草丛里起不来了。“射中了,射中了,是什么?看着红通通的……”闻长歌跑了过来,口中嚷着,又迫不及待地要冲进草丛中去看一眼。魏琼却是一抬手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后,而后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弯了腰,又自靴筒中抽了匕首来,而后慢慢朝着草丛中猎物倒地之处走了过去,闻长歌一眼瞥见他手上的是自己那张含章匕首,顿时心里又是一阵暗喜。“长歌,你过来看……”片刻之后,魏琼朝这边喊了一声。闻长歌听得兴奋起来,快着脚步就到了魏琼身侧,低头朝地上一看,顿时惊喜万分起来,地上卧着一团火红的身影,乌黑盈亮的圆眼睛,毛茸茸的长尾巴,只是后腿上中了一箭,正流着血动弹不得。“是赤狐,从未见过毛色这般纯正的!”闻长歌绕着那只红色的狐狸打个圈,语气里抑止不住的激动。魏琼听得这话,也低头仔细看了看,片刻后也面露惊喜之色,没想到无意间射得的这只畜生,还真的是一只通体毛色发红的赤狐。闻长歌见那只赤狐眨巴着一双眼睛,一副痛楚伤心的表情,忍不住靠近一点,又取出了袖中的帕子想给它包扎一下腿,魏琼见状连忙阻止了她。“这畜生最是狡猾善诈,莫叫它伤了你。”魏琼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来,伸手箍住了那赤狐的上身,让它动弹不得,而后才让闻长歌靠近了她,拔了它腿上的箭,又将伤口包扎了。“你确点要将它带回去养着吗?”魏琼又问。“嗯,我拿它有用,过个两天你就知晓了。”闻长歌却是卖了个关子。魏琼一时猜不透她的用意,不过他也不再追问,只朝她笑了下。“主子,魏将军,可是要帮忙?”赤鸢的声音自草丛外响了起来。“赤鸢,你来的正好,魏将军猎了只赤狐,你叫人带回去,要好生照料着。”闻长歌站起身吩咐道。赤鸢应了一声,片刻之后,领着侍卫进来,将那赤狐抬了出去。日头渐渐偏西,闻长歌决定打道出府,一群人很快到了山脚下,红楠已很是贴心的叫人赶过一辆马车来。闻长歌上了马车,红楠也跟着上来,伸手放帘子之时,抬眼看了看车外,又回过头又对着坐在里面的闻长歌笑道:“公主,我瞧着魏将军一脸的不舍呢。”闻长歌听得白了红楠一眼,适才她上车之前,魏琼站到在车前,分明是一脸平静之色,还很是恭敬的和她行了礼的,这会儿众人跟前怎么可能表现得太过?闻长歌本是不信红楠的话,可片刻后,她还是有些按捺不住,于是伸手扯开了车帘朝外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一眼就撞在了车外魏琼的眼内,那人看着她,一双眸子平静如水,又倾身朝她一礼。“臣魏琼恭送长公主。”魏琼恭敬着声音又施一礼。见得魏琼这般一脸谦恭的模样,与山中溶洞内那般温软恣意的截然不同,闻长歌突然间就觉得面上一热,慌的就伸手一扯,将那车帘猛的一下子就拉上了。“你这丫头胡说八道……”闻长歌斥了红楠一声。“公主,我冤枉,我刚才真的一眼就瞅见了,怎么公主朝外看时,他就变得一副恭敬有礼模样了?”红楠委屈着声音道。“定是你眼花了。”闻长歌又轻斥了她一声,而后再不理她,只靠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装作假寐,心里却是有些欢喜,红楠定是没看错,那人,定是一时不小心漏了形了。“眼花了吗?没有吧,我这也没到眼花的年岁啊……”红楠还兀自嘀咕着,闻长歌听得忍不住想笑,忙侧过身子装作累极睡着了。……次日晌午之前,紫光殿御书房内,皇帝闻毓正听着几位辅政大臣在议事,在坐的有韦太师,陈太傅以及刘太尉,还有两名尚书省的两名官员。正说话间,这时,一名内侍走了进来,至皇帝跟前小声说了两句话。“哦,阿姐怎的有空来了?她有说什么事吗?”闻毓立即面露喜色道。“回陛下,长公主没说具体什么事,只说她在外面等您,说等您议完事就去寻她。不过小的见得长公主叫人抬着一只笼子,上面盖着布,一时也看不出里面是什么。”那内侍又道。屋内正在说话官员听得这话,一时都住了口来,面上也都露出了好奇才之色来。这长公主与皇帝一向亲密,性子也是个不拘小节的,在宫外得了什么新鲜玩奇儿,总是要送进宫来进献给皇帝,今日也不知得了什么,竟这般迫不及待地就送了来。“各位爱卿,刚才所议之事由太师定夺便是,朕这会儿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闻毓这时突然自御座上站起身,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大步朝大门方向去了。“臣等恭送陛下。”众大臣慌忙起身施礼,可闻毓的身影已是到了大门口了。屋内几人面面相觑一番,一时间脸上都有了些无奈之。,皇帝年少,本就有些坐不住,又听得内侍说长公主带了稀罕东西来,这一时半会都按捺不住了,竟是抛下正着议事的大臣们自顾走了。“阿姐,你给我带什么来?”外面皇帝的声音传了进来,这声音轻松活泼,与刚才坐在御书房内无精打彩的模样很是不同。“陛下,你怎么这个时候就出来了?太师和太傅他们都还在屋内吧?”闻长歌清脆脆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众人听得这话,一时就醒悟了过来,忙迈步朝门口走去,韦太师虽是面上浮过一丝倨傲之色,可一时碍于礼节,也自坐上起了身,同众人一道出门站在了门口台阶上。“臣等见过长公主。”众人对着院内身着大红罗衫的闻长歌施礼道。“各位老大人免礼,是长歌一时兴起,扰了陛下与各位大人议事了。”闻长歌笑盈盈地欠身还了一礼。“议了一个多时辰了,也是该暂歇一会儿,不知长公主今日给陛下带来什么新奇物件?老臣可也想开回眼界。”陈太傅是个儒雅斯文的老者,听得闻长歌说话,便捋了把胡子看着她笑呵呵地道。闻长歌一听这话顿时也笑开了,她回头挥了下手,而后对着陈太傅道:“老师,长歌今日带来的确是件新奇物,请陛下,老师及各位大人一同欣赏吧。”皇帝还是太子时,陈太傅曾为太子之师,闻长歌也跟着一块上过课,曾此一直唤陈太傅为“老师”。闻毓见得这些大臣一道出门来,本来还有一丝心虚的感觉,这会儿听得闻长歌与陈太傅说得融洽,当即没了顾忌,挥着手就催着内侍们将闻长歌带来的东西抬过来。片刻后,两个内侍抬着只笼子就过来了,一个内侍抬手揭了上面的盖布,闻毓迫不及待地凑上前,而后口中就发出了一阵惊喜之声。“是赤狐,竟是赤狐,跟火一般红的赤狐!”闻毓围着笼子转着圈,面上净是兴奋之色。“阿姐,你从何处得来的?”闻毓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笼内的赤狐,口中问闻长歌道。“昨日我闲来无事去了趟穹山,无意间遇见得它,就叫赤鸢设法猎了来,因见着它毛色纯正好看,就想着拿来给你看看。”闻长歌笑着道。“原来是穹山之物,我早就想去阿山的穹山一游,只是时常犯些惫懒一直没能成行,真没想山穹山之内还有这等稀罕之物!”闻毓在笼子之前蹲了下了身子,看着里面的赤狐,欢喜之色言于溢表,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出来,想要在那赤狐头顶摸一把。第39章“陛下小心,听人说这东西最是狡猾,可别伤了陛下。”身侧的内侍忙劝阻道。“狡猾好啊,我就喜欢它的狡猾劲!长兴,派人将笼子搬到西苑去,朕要好好欣赏一番,再和阿姐仔细问问是怎么抓到它的?”闻毓眉飞色舞地吩咐道。那名唤“长兴”的内侍忙应了下,转身抬呼一声,而后就有两个小内侍将笼子抬了起来,径直往西苑方向去了。“阿姐,我们也过去吧。”闻毓站在闻长歌身侧催促了一声。“陛下,是不是等议完事之后?”闻长歌看着院内站着的韦太师几人,伸手扯了下闻毓的胳膊道。“哦,那个……诸事就仰仗太师了啊。”闻毓对着韦太师很是客气地道。“老臣不敢,为陛下分忧乃是老臣份内之事。”韦太师缓着语气道。闻毓闻言面上一阵轻松,一把扯了闻长歌的袖子,两人就一道往外去了。“唉,陛下这,这玩心也着实大了些,政事还没议完,怎能就这样走了?”刘太尉看着皇帝欢喜雀跃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陛下年纪尚小,这贪玩好奇之心总是有的,假以时日,自会慢慢好起来。诸位,还是随老夫一道入书房议事才是。”韦太师拿眼瞥了下众人,说完之后,双袖拂在身后,朝着书房方向迈出了四平八稳的步伐。“是,太师所言极是。”刘太尉忙拱手道,其余人忙也都紧跟在韦太师身后。陈太傅走在了最后,他转头看了一眼西暖阁的方向,面上却是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西苑之内,闻毓叫人将那赤狐送进了后园,而后就与闻长歌坐在后苑的小亭内说话。“阿姐,我适才表现如何,那韦太师定是信了吧?”闻毓问。“嗯,陛下表现得很是自然,就像个贪玩的小孩子!”闻长歌笑道。“对了,阿姐,你带魏将军去过穹山了,他进了那地下暗河了吗?”闻毓又问,面上闪过一丝急切来。闻长歌点头,闻毓顿时面露惊喜之色。“你别急,凡事都得按部就班的慢慢来。”闻长歌轻笑着道。闻毓听得也点头,姐弟二人随后又窃窃私语了好一番。……自昭宁长公主送了一只赤狐入宫之后,朝臣们便渐渐发现皇帝有了些变化。他先是一门心思地想要驯服那只赤狐,不仅替那赤狐治好了腿上的箭伤,还叫了宫人细心照料。待那赤狐身体恢复了,戒心没了,也变得格外温顺起来,皇帝成就感颇强,他见着只有一只赤狐被关在后苑中,又起了别的心思,说是想要再猎一只别的与那赤狐作伴,还说这次想要亲自入穹山狩猎。就这样,一向对骑射之事不怎么热衷的皇帝,因着这一只赤狐,竟是对狩猎一事生了兴致来,竟去了多久未曾去过的武卫营请射箭的技巧。说来也巧,武卫营新任的武卫将军魏琼竟是个神箭手,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引得皇帝惊叹不已,他只略略教了皇帝几招,那箭术一向不怎样的皇帝竟射得天上正飞的一只鸟儿,喜得皇帝大呼惊奇的同时,也将武卫营魏将军好一阵夸赞褒扬。又过了几日,皇帝竟又带领武卫营真的去了一趟长公主的穹山,这一次,武卫将军大显身手,替皇帝射得猎物,其中不泛久不常见和稀罕之物。皇帝龙颜大悦,当即重赏了武卫将军。回来之后还作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那就是,借长公主的穹山,在那里修一个大型的狩猎场,由武卫将军全权负责。御史们听说了,纷纷上书,都是规劝皇帝不能如此玩物丧志,可皇帝于这件事上却是异常的固执,御史们苦心婆心也好,碎首直谏也罢,他都一概不予理会,直叫御史们急得只揪胡子。只好都去求韦太师,请他出面劝阻皇帝。可韦太师却是不慌不忙,只说皇帝年少,偶有任性之事不敢大惊小怪,待大些就好了,御史们一时没了辙,也只好由着皇帝在穹山大兴土木胡闹了起来。这一日风和日丽,闻长歌才起了身,就见得红楠快步走了进来,而后对着闻长歌一脸欢喜地道:“公主,陛下派了内官来,说是请公主午后和他一道去穹山一趟,说是那狩猎场初具规模了,邀请公主去看呢。”闻长歌听得心中一喜,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公主,去了穹山,可是就能见到魏将军了?”红楠压低了声音,一模悄咪咪的模样。听得红楠提起魏琼,闻长歌顿时心里生过一阵悸动来,自上次在穹山见了面,又决定在穹山秘密练兵之后,为避免候官司的人寻得踪迹,她与魏琼就一直没见过面,算来已近二个月的时间了。闻长歌想着魏琼一时就入了神,直到红楠连唤了几声才反应过来,忙起身梳洗去了。……午后,闻长歌与闻毓一道入了穹山,果然见得狩猎场已是初具雏形,山脚下的围栏,跑马场,看台,还有供歇息供给用的房屋,都在有条不紊的修建着。闻毓见状很是高兴,忙叫人请了魏琼于山中别院一见。闻长歌和闻毓一道,坐在别院的一处小厅内喝些茶水说着话,不多时,就听见院外有脚步声传来。“魏大哥,陛下和长公主在里面,已是等候多时了。”云翮的声音响了起来。“有劳云兄弟带路。”魏琼低沉带些磁性的声音传进了厅内,闻长歌听得这声音,心里没来由地就怦然跳动了起来,面上也生了些灼热来,她担心被闻毓见了她的异样,忙坐直了身子竭力保持了平静。片刻之后,云翮领着魏琼进了门。“臣魏琼见过陛下,见过长公主。”魏琼站在门口恭身一礼。“魏将军不必多礼,快,坐下说话。”闻毓见了魏琼一脸的亲切之色。魏琼依言在下首做了,有内侍捧上了茶水。魏琼一路赶来,像是有些渴了,于是拿起茶盏就满饮了一口。闻长歌这时才悄悄抬眼看看他,见他着一身玄衣的软甲衣,仍是一副眉目似画的隽秀模样,只是整个人看起来好似清瘦了些。想来这阵子日夜操劳累着了,闻长歌正看得有些心疼,冷不防魏琼突然间抬眼朝她看了过来,他眸光轻软,分明带着喜悦之色,闻长歌一时收眼不及,就那样直直的撞进他的眼内,她面上一热,有些慌乱的收回眼光,而后拿起自己案前的茶盏,装作喝起了水,不敢再朝魏琼的方向看了。“陛下,臣这就向您禀报一下这段时日的进展。”一会之后,魏琼又是拱手一礼对着闻毓道。“好,魏将军请讲。”闻毓响亮着声音很是欢喜地道。魏琼点头应下,而后就将穹山现在的情形向皇帝详述一遍。这阵子,魏琼明面上替皇帝督工修建狩猎场,暗地里,却是领着武卫营众人将那些地下暗河里的溶洞都修成了操练场,又自山下猎场内修了一条密道直通那里。每天夜深之时,那些武卫营兵士便沿着通道进入溶洞之内,由魏琼亲自带着操练。“陛下,先前的武卫营,加上自内卫营挑选出来,还有长公主处调来的人,一共有近六千人,已全部编入了新的武卫营,臣已为他们制订了操练计划,想来假以时日,定是能见成效。”魏琼说到最后,语气轻缓,却是带着一般子笃定沉稳。“好,好!朕相信魏将军定是能替朕训练出一支既忠诚又威武的亲卫军来!”闻毓听得一脸的振奋之色。“对了,候官司最近有什么动静?可曾有迹像发现这穹山中的秘密?”闻毓又转向云翮问。“陛下放心,因是皇家私地,又有陛下的禁令,闲杂人等一概不能靠近穹山,再加上魏将军的军纪又严明,候官司的人根本没机会混进来,就算是远远打量,也只是看到山下狩猎场内修建的情形。”云翮回道。闻毓听得这话,顿时面露轻松之色,片刻之后,他的目光在闻长歌和魏琼身上转了一圈,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起身对着云翮道:“云翮,这屋内有些闷,你陪我出去走走,看着能不能再猎一只白狐,也好与我那后苑的赤狐作个伴儿!”“是,陛下。”云翮忙答应一声。魏琼忙起身施礼相送,闻长闻毓挥了下手又转头朝闻长歌笑了笑,而后就快着脚步出了门。一直侍立在闻长歌身侧的红楠也忙寻个借口退了下去。屋内一时没了旁人,闻长歌见着魏琼自门口慢慢转身过来,她顿时就觉得有些紧张了,于是敛了眉眼,抬手端起案上的茶盏就喝了起来。“请问公主午膳吃的什么?”魏琼站在了闻长歌的案前,看着她低声问道。午膳吃的什么?闻长歌听得一愣,不知道魏琼为什么一见面就问她这个,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揉了揉额头仔细想了下,然后掰着手指头道:“午膳我吃了半碗红米饭,两只绣球丸子,一点鸡肉笋丝,还有菌菇汤……还有我就想不起来了,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