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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恭迎长公主》TXT全集下载_10(1 / 1)

“昭宁公主到,淳安郡主到——”她们将至寿元殿时,便有太监相传着向内殿报道。寿安宫是太后的寝宫,亦是这后宫中最富丽的宫殿,处处皆是珍奇古玩锦囊玉轴。“太后娘娘。”淳安郡主一入殿,忙步履轻盈的走向太后吕氏,微微福了福身子便上前替她捏肩捶背。吕氏笑着点了点头,“瞧你这丫头,还有客人不是,便这般放纵起来了。”“太后娘娘若这般不喜淳安,那淳安只好退下便是。”说着假意努起了小嘴,要退下榻来。太后身旁的吴嬷嬷忙笑道:“郡主如此说,可是要寒了太后娘娘的心。”说着端上一盘黄澄澄的果子。淳安立即双眸发亮,惊道:“这不是我最喜的金桔,怎的这样冷的天儿还有呢。”吴嬷嬷回道:“这是西南边的大臣进献上来的,娘娘连皇后都未赏赐,知道郡主爱吃,都留着给你的。”淳安欣喜的捧着那盘果子,坐去另一侧的塌上,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吕氏这才顾及到了苏婉,见她仍行着大礼,跪拜在地,忙抬手道:“是昭宁罢,快起来,来哀家身边,让哀家瞧瞧。”吕氏满面慈爱的将苏婉上下打量了一番,转身对正吃的香甜的淳安道:“竟比你还要俊俏几分。”淳安剥了一个金桔,递到太后嘴边道:“娘娘多是偏心,见了好的便忘了淳安。”吕氏一面示意吴嬷嬷与苏桓赐座,一面对她道:“这丫头向来便小嘴伶俐,你可莫要见怪。”苏婉恭谨的回道:“郡主聪明可人,昭宁如何会见怪。”“听说你们路上遇刺了?可还好?”吕氏对于遇刺之事的提问,就同时是问她午间用了什么膳一般寻常。想来,这等事在她眼中早已是司空见惯的。苏婉只得回道:“幸有平南王护驾,并无大碍。”“平南王果不辱哀家使命,此行回来,倒是要再加些赏赐。”苏婉附和着点了点头,又听着她寒暄了半晌,只至吴嬷嬷前来道:“二位殿下自去歇着罢,娘娘该午歇了。”她二人这才一同退了出来。出寿元殿时,竟见魏衍仍立在殿外,瞧见她们出来后,也不顾在场的淳安郡主。一把将苏婉拉到一旁,沉声道:“太后说的话,你一句都信不得,”顿了顿,又道:“不仅是她,这宫里头谁的话,你也信不得。”自那次遇刺事发,这一路上,二人皆不曾再有过什么话儿。如今,他却来说这一遭,苏婉不禁抬眸道:“那王爷的话呢?”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后面说的,评论区有小可爱不能承受了,淳安是男主亲妹妹……ps:男女不会成为仇人的!!!这是甜文!!我的求生欲哇……☆、晋江文学城正版魏衍一双墨眸凝睇着她, 久久说不出话来。淳安瞧见情形不大对,上前探头笑道:“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儿呢?”苏婉敛了脸神色, 淡淡道:“没有什么的。”淳安脸色变了变, 陡然向魏衍娇嗔道:“定是你惹婉姐姐生气了!”见魏衍拧起了眉, 她忙四下瞅了瞅, 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 忙双手捂着了口。苏婉怔了怔, 疑惑着瞧了一眼魏衍。他竟将自己的身份都告诉了这个女子, 罢了。果真,他的话,亦是信不得的。“昭宁不打扰王爷与郡主叙旧了,先行告退。”苏婉说罢便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去。她心内五味杂陈,一股脑只顾着走。走了半晌, 见身旁的景致渐渐陌生起来, 才发觉原是自己迷了路。远远的瞧见有一个身披银白色织锦羽缎斗篷的女子, 正立在墙角处折着梅花。苏婉缓缓走近道:“这位小主,劳烦问一句, 凤鸣殿如何走?”她拜见过太后,原是要往皇后宫中去的, 却不料因方才与魏衍的一番不快扰了心智。那女子缓缓回眸, 拢了拢自己的斗篷,轻吹了吹手中红梅花上散落的雪。笑道:“我也正要往那里去,不若你与我同去?”苏婉微微点了点, 轻声道:“多谢。”女子嫣然一笑,“本是同路,何来道谢。”一路人二人并未有太多话,那女子恬静淡雅,倒令苏婉心内都平静不少。见女子向皇后内殿走去,苏婉忙道:“姑娘先请,我便在此恭候皇后娘娘便是。”女子回过身来,将她往殿中推了推,“外头那样冷,凑着这火盆候着罢,娘娘她不会怪罪的。”苏婉虽应了一声,但见那女子入了内殿后,仍是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皇后殿中相较寿元殿而言,则清雅许多。并无甚繁琐华丽之饰,宫中婢女亦不多见。少时,两个婢女扶着一个女子从内殿款款走出。只瞅见那女子明黄的衣衫一角,苏婉便忙福下身去,缓缓道:“皇后娘娘万福。”那女子徐徐落入凤座上,轻抬玉指语气温婉道:“起身罢。”苏婉轻垂着眸,却觉着落入耳中的声音甚是熟悉,缓缓起身悄悄瞥过去。神色微讶。“赐座。”苏婉怔了怔,上座的皇后竟是方才在院子中碰见的女子,原以为皇后的年纪应与姜氏相仿。却不曾想,竟是与自己相差不远。“方才不知是娘娘凤驾,多有失礼,望皇后娘娘恕罪。”苏婉并未坐下,只先行礼赔罪道。“不知者无罪,”皇后甄氏向她身后瞧了一眼,道:“坐罢。”待苏婉落座后,她才问道:“你便是新入宫的昭宁罢。”“回皇后娘娘,是。”不知怎的甄氏脸色闪过一丝哀伤,缓缓道:“本宫殿中,较为冷清。你若情愿,可时常前来坐坐。听晴芳姑姑说,小太子甚是可爱,你亦可时常带他同来我宫中。”苏婉忙起身谢皇后厚爱。她见皇后虽容姿艳丽,气质淡雅。但不经意间,却总见她眉头轻蹙着,隐约带着些许愁容。忽而思及,皇上是因膝下无子,才册封的桓儿。如此说来,这位皇后亦是孤身一人了。苏婉出了凤鸣殿,蓦然也感伤起来。中宫乃后宫中最高贵的女子,尚且如此,莫要说别的人了。苏婉至霁月宫时,采青迎了出来,见她进来未说话。只双眸往里头瞥了瞥,苏婉尚不知何故,只狐疑着跨入了门去。“昭宁姐姐,你回来了。”淳安见着苏婉来了,忙起了身,立在一侧全然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见她如此情状,苏婉自不好冷面相对,亦微微点了点头,“郡主来了,请坐罢。”“不了,淳安不敢坐。”淳安仍侍立在一侧,双手紧紧攥着娟子,两弯好看的眉亦微微蹙起。饶是她如此说着,采青仍是给她递了小凳过去。见苏婉轻垂鸦睫,抿了抿手中的茶。她鼓着劲凑上前去道:“原是淳安一时嘴快,明知在宫中应如履薄冰才是,可见着姐姐实是欣喜。便忘形了,”她一面说着,一面瞧瞧觑了苏婉一眼,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姐姐的身份,非哥哥告知我的,而是我硬缠着秦将军说与我听的。”苏婉面色终于动了动,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将声音压的平稳些:“……哥哥?谁是你哥哥?”淳安郡主随意的答道:“平南王啊,”语气轻快,听起来似是在说一件苏婉理所应当知道的事情,见苏婉面色未有所动,不禁低落道:“想来哥哥从不曾在你面前提过我。”见她委屈的小脸就要皱到一处,她忽而想起了桓儿委屈时的模样,瞧她的样子应是比桓儿大不了几岁。“王爷他许是将你放在心内罢了,不好说出口。”苏婉将她揽着坐下,出言抚慰着。小姑娘面色登时泛起光,阴霾一扫而散,拖着圆凳凑近了苏婉道:“不过秦将军倒是时常与我抱怨你的,他说,”淳安忽而板起了脸,学起了秦江的模样:“王爷那般不耽于美色之人,竟为一女子屡屡失了分寸,”说罢笑了笑,又道:“我便好奇是怎样的绝色女人,惹得哥哥这般。这才缠着秦将军说与我听得。”淳安说完这一袭话时,苏婉早已双颊绯红,她探究着伸手轻轻碰了碰苏婉的耳垂,“姐姐的脸,红红的,好烫。该不是害羞了罢?”苏婉不知所措的拿起了桌上的一个空茶杯,便往唇边送去。淳安瞧见直咯咯的笑出声来,一面端起茶壶道:“还是教我来给姐姐添些茶罢。”苏婉听了那些话,正面红耳赤,不知如何自处时,殿外传来一声沉重的钟声。苏婉蹙起黛眉,不明就里道:“这是……?”淳安顿住了身子,良久才反应道:“这是丧钟,想来……是皇上驾崩了。”苏婉还未反应的及,便被淳安一把拉住了手,“昭宁姐姐,快去永和殿!”二人皆未成轿辇,苏婉因才进宫尚不识路,任由淳安拉着她来了永和殿。嫔妃大臣早已在殿外跪满了,她与淳安只跪在了外殿,忽而听见内殿太监尖细的嗓音唤道:“宣太子觐见——”苏婉跪着撑起了手,悄悄张望着苏桓的位置。可他才十多岁,个子尚小,被数十个太监一围便什么都看不见了。皇帝崩逝,须由太子亲自在内殿守灵,余者皆在外殿。郡主因算旁系,亦早早离去了。苏婉只身跪在外殿,整整一晚上都惶惶不安。直至寅时,外臣入了宫。苏婉身上忽而被一个温暖的鹤氅罩住了,她猛地从朦胧的意识中惊醒。见那人是魏衍,不知怎的心下便安稳了些。“王爷,太子……”苏婉因一整夜几近未合眼,此时眼中满是倦怠,见着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他的性子,竟是有几分像你了,如今仍好好的在内殿跪着。”苏婉听着心下虽松下了几分,却仍是觉着酸楚,他定是不知怎样的忍着呢。听完了苏桓的消息,她才意识到这是在宫中,忙要脱下他的氅衣。“你若敢再动,本王不介意招来更多人。”魏衍说着,面色冷寂伸手将那氅衣系的更紧了。“宣平南王觐见——”此时的永和殿,固若金汤,苏婉丝毫不能从中打听得半点消息,只得乖顺的跪在殿外,等魏衍的消息。半个时辰后,魏衍大步走出了内殿。苏婉忙跟了上去,见他久久不开口,只得自己先问道:“里头如何了?”“皇帝驾崩了,剩下的,自然是皇位之争了。”魏衍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苏婉闻言,似懂非懂,太子之位已确立,为何还会有帝位之争?魏衍亦瞧出了她的心思,顿住了步子,蓦地回身,深深的瞧着苏婉:“太子的对手,远不止本王一人。他这皇位可不是轻易便可坐上的。”苏婉岂能不信他的话,方才亦听见太监直宣了几个亲王、大将军。她与桓儿初来乍到,毫无根基。若是寻常百姓,他们尚有退一步的余地,而帝位之争,只有胜者才能活下来。她蓦地抓住了魏衍的胳膊,压着声音道:“难道……他们就不怕成为后人口中的乱臣贼子?”苏婉口中的他们,自也涵盖了魏衍,他顿了顿,似乎未想到她言语如此凌厉,神色沉了沉道:“史书皆由胜者所书,本王若胜了,又何来‘乱臣贼子’”他的话似比寒冬的雪还有冷上几分,彻底浇灭了她心底的希冀。半晌后,他脸色微微缓和了些,忽而探问了一句:“届时,你可愿作本王的皇后?”“王爷定要如此?”魏衍剑眉稍稍拧起,薄唇深抿着。她久久都未再听见回应。*皇帝驾崩,嫔妃与皇子皇女皆须守灵三日,太子守灵七日。整整七日后,苏婉才收到东宫召见令。“见过太子殿下。”一入大殿,苏婉先行了礼。她虽为苏桓皇姐,却仍有君臣之分。“你们下去。”苏桓出声呵退了众人,又将苏婉牵至内殿。缓缓拉上了内殿的几层木屏,探着头瞧了许久,才低声道:“姐姐。”苏婉瞧着他竟如此小心翼翼,不禁心中一哽,一时间将要问他的话混忘了。只眼眶红了起来。苏桓将她拉至塌上,缓缓道:“姐姐,他们时常跟着我,悄悄监视着我。”他一面说着,一面仍神色紧张,不住的盯着四周。苏婉心中咯噔了一声,魏衍说的果真不差,桓儿的帝位数并不是那么容易便可坐的。“在宫中,你只消听信采月的话便是。”苏婉嘱咐道。苏桓深深拧着眉,点头道:“我知道的。”才短短几日,他的神情与入宫前已全然不同。登时像长了好几岁一般,神色也多了一些与他年纪不符的沉郁。见苏桓紧抿着唇,死盯着周身,苏婉不得轻声道:“桓儿……现下,没有人的。”苏桓陡然抬了眸,“姐姐,我不叫苏桓,我是萧思绎。”苏婉才意识到,自己一时竟也这般松懈了,忙改口道:“殿下。”苏桓这才松下了眉头,忽而缓缓喘了一口,枕在了苏婉腿上,声音有些发颤道:“姐姐,我好累……”似乎只有在苏婉怀中,他才可得片刻安心。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才睡的深了些。“太子殿下,您不知守灵时不得进食吗?”苏桓才拿起了他最爱的杏仁酥,猛然便被一个大臣呵斥道。“太子殿下,守灵时犯倦,可是对先帝的大不敬!”又是一个亲王怒视他道。“太子殿下!”他忽而听见有人在门外剧烈的撞着门,欲向他索命。“啊——”苏桓满头大汗的被惊醒。“太子、太子,醒醒,怎么了?”苏婉忙扶住了他。因着苏桓将内殿的门合上了,传膳的宫人只得轻声叩着门,正吵醒了在噩梦中的他。苏桓睁眼时,眼中仍泛着红,因恼殿外的下人,当即便呵道:“出去!给孤滚出去!”他再小亦是太子,这一动手,门外的两排宫女立即慌的扑跪在地上,再不敢则声。苏婉又好生哄了许久,他才情愿用膳,待回至霁月宫时,天色已晚。*“替我梳洗更衣,我去趟寿元殿罢。”晨起,苏婉便令采青替她装扮,前往寿元殿。皇帝丧礼已过数天,可桓儿的即位之礼迟迟不举行。外臣生是数十个由头,只令他担监国之职,却不允继承皇位。苏婉心知,耽搁一日,桓儿的危险便多一日。是以便铁了心,要去太后帮忙,既是她册封的太子,该助桓儿登位才是。“采青姑姑,且等等,奴婢去里头通报来。”她二人走去寿元殿时,便先被侍女拦住了。等了半个时辰,才终是见着了吕氏的面。苏婉深知后宫不得干政,便并未向吕后直言,只道:“太子还小,既现下暂且不会继位,可否让他在宫中住着,亦好时时得太后娘娘教导。”宫中到底是太后的地盘,总比他一人在东宫要强上许多。吕氏经了多少事,又岂会让她这点子伎俩哄住,当下笑道:“哀家明白你的心思,是那消息迟迟不定。是以你才这般着急,你要知道,哀家同你是一样的心思。只这时候还不到,若此时力排众怒强让他登位,倒会适得其反。”吕氏的话儿一出,苏婉的心亦凉了半截。吕氏等得,桓儿却等不得。这个太子不在了,她仍可改立他人,而苏桓与她而言,却只有一个。与太后交涉无果,她只好恹恹的出了殿。不远处,却瞧见了迎面走来的魏衍。“见过王爷。”苏婉微微福了福身。魏衍向寿元殿望了一眼,问道:“从寿元殿出来?”苏婉微微应诺了一声,此时魏衍亦算她与桓儿的对手,她并不愿多言,便要走。魏衍略侧了侧身子,便足矣将她挡住了,沉声道:“是去找太后了?”“是。”苏婉秀眸直视着前方,腰身直挺着。“她便是想帮,也帮不了你。”苏婉抬眸望向他,他的眼中瞧不出任何波澜。她终于缓缓垂下了眸子,不禁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如今,在这个宫中,她还能寻谁去。魏衍还欲说些什么,但只又瞧了她一瞬,终是默着往寿元殿去了。苏婉本以为且会僵持一阵子,未承想才过了几日,采月便急匆匆的来了霁月宫。“殿下,今日跟着太子的太监回来传话。说朝中大臣借着太子前几日呵斥宫婢之事,便弹劾太子小小年纪便性情暴戾,不堪储君之位——”采月还未说完,苏婉忙打断道:“现下如何了?”“奴婢也不太清楚了,只说后来是太后来了,与朝臣辩驳了半晌,应不至于废位。可一顿罚,定是不能免的。”苏婉蓦地跌坐回了塌上,她该料想到的。此时却只能怨自己竟束手无策。采月亦垂头丧气着,太子原在苏府时便是坎坎坷坷。她原以为小公子作了太子,日后该再不必受那样的委屈,谁承想,却是更甚。思忖了半晌,她低声呢喃道:“若是我们朝中有人便好了,也能给太子殿下说上话儿。”他到底还是个孩子,若无人从旁协助,他该用什么去与那些如豺狼般的人去抗衡。采月就立在苏婉身侧,她的话堪堪落入了苏婉耳中。她心内暗道:不能再任由桓儿继续这样下去了。“采青,”苏婉忽而将采青唤了进来,“备轿,去平南王府。”☆、晋江文学城正版苏婉说罢自坐在了镜前, “去将前几日皇后赏的脂粉拿出来。”采青怔了一瞬,皇后娘娘许是见殿下姿容妩媚, 特地的赏了艳丽的脂粉。殿下鲜少喜爱那般艳丽, 今日却不知何故竟要取它出来用。“殿下, ”她不多时便将那盒脂粉寻了出来, 递到了苏婉面前, “今日要用这个?”苏婉略点了点头, 又道:“今日盘个合这妆容的发髻罢。”采青梳发的手艺向来是不错的, 不一会儿便盘出了精致的云鬓,小心翼翼的佩上了支海棠步摇。待梳妆妥当,苏婉起身自去柜中取了件妃红色掐云仙纹绫衫裙。“殿下,这个天儿要穿这件,冷了些罢。”前几日才下完雪,正是冷的时候, 见她竟要穿件薄群。采青忙上前提醒着。“不碍事的, 都是坐在轿子里的, 冷不到哪里去的。”苏婉执意要采青替她换上,外头只搭了个白狐氅衣。那白狐氅衣虽是暖和, 但到底里头是空的,苏婉才出了殿门便觉着寒风钻遍了全身。轿子摇的咯吱咯吱响, 苏婉双手不觉攥的紧紧的, 已分不清到底是冷的,还是紧张的。半晌,轿子缓缓落下。“昭宁公主到——”这一声报, 昭示了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昭宁来过平南王府,这一回,她便是全赌上了。若是成了,便会有人开始忌惮太子,默认平南王归了太子一派。若不成,她便会成为整个盛京的笑话儿。苏婉在门前等了一会子,便有人出来回道:“昭宁公主,我们王爷有请。”苏婉微微颔首,在小厮的带领下只入了王府,转了一转,来了凌云殿。行至殿前,小厮便躬着身子,压低声音道:“殿下请罢。”说罢便缓缓退了下去。身侧的人退了下去,令她浑身不由紧绷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帕子,才缓缓踏进了门。殿内一张檀木矮几,上有一盏白玉骨瓷香炉云烟缭绕。魏衍就坐在矮几前,眼皮低垂着扫视着手中的折子。“见过王爷。”苏婉低低福了身子。魏衍仍是垂着眸,视线锁在折子上,抿了一口茶道:“坐罢。”苏婉顿了顿,择了一张离他远些的软垫坐下了。魏衍的态度似是已察觉出了她的来意,这让她更无所适从,只能稍稍远他一些。良久,他不言她亦不敢语。一股冷风吹进来,她终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魏衍这才抬了头,墨眸深深上下审视了她的一番。这原是她开口的好机会,可他炯炯的目光,一时间竟叫她哑口无言。“退下罢,去将门带上。”魏衍忽而对守在门前的侍婢吩咐道。苏婉惊愕的望向了他,还以为他是在对自己说的。见有人将门带上了,虽挡了风,身子上暖和了些,但现下室内只余她与魏衍二人,不由紧抿了抿唇。“王爷——”末一个字还未说出口,便被他打断了。“坐那么远作什么,暖炉在这。”说着魏衍朝着自己身侧瞥了一眼,示意她坐过去。“不、不必的,我不冷的……”她倒不是欲拒还迎,只怕离他太近,会什么都说不出口了。魏衍默了一瞬,合上了折子。将暖炉推至她身侧,自己则落在她身旁坐下了。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登时充斥在她鼻间,她鸦睫轻颤,稳了稳心神。魏衍若无其事的拨了拨手中的炉灰,淡淡道:“桌上的折子,是弹劾太子的。”“储君之位,如今众人皆虎视眈眈。依王爷瞧,此时是王爷登基的好时候么?”苏婉仍低敛着眉,缓缓的问了一句。魏衍向后斜斜的靠了靠,沉默不语。苏婉忙继续道:“太子还小尚不能亲理政事,若是王爷肯站在太子这边,自是大权在握,且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他正了正身子,靠近了苏婉一些,低声道:“你便是打算用这套说辞,来说服本王?”“是。”她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笃定些。魏衍忽而勾起了唇角,腊月寒冬却穿着薄裙,浓妆艳抹。“难道不是美人计?”他蓦地靠近了苏婉,靠的极近。她似乎都可清楚的听见他的心跳声,不由得将脸别了过去。魏衍却偏是将她的下巴勾了过来,对着自己,缓缓靠近。就在她合上眼时,唇上并未迎来那抹冰凉,整个人却腾空而起。“王爷……?”苏婉蓦地悬空,心亦猛地跳了一下。魏衍两步将她抱回里间的暖塌上,解去了她的氅衣,伸手抬起了她的脚。苏婉忙按着了他的手,瞧了瞧外面仍明亮着的天。今日她既会此番打扮前来,便早做了此准备,可也不曾想过,他竟要在青天白日……“王爷……现下,是否不太合时宜?”她的声音极低,但也足矣让魏衍听见。魏衍怔了一瞬,忽而欺近她,声音中带着一丝引诱:“不合什么时宜?”他一面说着,一面灼灼的目光锁着她,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一丝神情。见她紧咬贝齿,久久不愿回应,脸都教憋了个通红,他才决定放过她。转而低笑了一声,轻拨开了苏婉的手,有条不紊的脱掉了她的绣鞋。扯过一侧的锦被,将她的玲珑小足裹上了。又拿出件他的夹衫,与她穿上,“如此该可暖和些了。”苏婉只觉鼻尖一酸,紧紧攥起了葱指,眼眸不受控制的濡湿着。魏衍修长的指尖轻拭过她眼角的泪,“谁告诉你,抹这样厚的脂粉便好看了?”“皇后娘娘……”苏婉嗫喏道。他长眉微扬了扬,回身对殿外候着的人道:“去熬点姜汤来。”苏婉原想说句不必了,但见他似是心情大好的样子,忙合上了嘴。不一会子,侍婢便端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来,苏婉略瞥了一眼魏衍的神色,只得捧着碗喝了。见魏衍又回至矮几前瞧着书,她亦不敢搅扰,只得靠在塌上等着。等着他忙完。许是那暖塌太过舒适,原只是靠一靠,不知何时便睡着了。她醒来时,屋内已只余她一人。“殿下,王爷教我们在此等着殿下醒来,服侍殿下梳洗。”她原欲婉拒,奈何方才落了几滴泪,加之躺着睡了半晌,仪容颇为不整,便应允了。见她们要将魏衍的夹衫给她穿上,她忙道:“这个,这个倒不用了。”“回殿下,我们王爷说了,殿下外头还要罩氅衣,外人是瞧不见的。”说罢几人便不顾苏婉阻拦,给她穿了上去。以至于苏婉这一路上,都只得紧紧裹着自己的氅衣,不敢外露半分。回至霁月宫时,采青见主子将自己裹的这般严实,正是万分欣喜,只道殿下还是知道心疼着自己的。采青正要上前替苏婉解下氅衣,她却躲了一下,低声道:“罢了,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便是。”她见殿下面色红润,倒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便退了出去。*采青原以为只要殿下去了,平南王定肯出手相助。但几日已过,听采月传来的消息,平南王仍是称病未前来上朝。转眼便是皇后生辰了,因着是皇帝丧期,便停了舞乐,只摆几桌菜馔。宴了宫中嫔妃公主以及重要的大臣。苏婉因是入宫不久的,便只坐了最外围。本欲涂个安静,却不料那处虽离上座偏远,却紧靠殿门,正是人来人往。“安阳姐姐,那不是近日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么?”入殿的女子,一瞧苏婉正坐在近处,忙对侧身的人附耳说道。那女子听闻,缓缓的瞥了苏婉一眼,眸中满是不屑与鄙夷。早便听说,因皇上膝下无子,只得将流落在外的恒亲王之子接回宫中,继承大统。连同他的姐姐,自然也一并入宫受了恩赏。安阳本非皇帝之女,只因家父宣平候与家兄抚远将军皆为国捐躯,母亲又自缢随夫而去。太后念其一门忠烈,特将她接入宫中抚养,特封为安阳公主。别人看来,即便苏婉姊弟是恒王私生子,却是皇家血脉尊贵无比。但在安阳眼中,却是相反,合乎礼法正统,才是高贵,譬如她自己。既为私生,便如何都难以洗刷身上的卑贱。“昭宁妹妹好。”见安阳都主动上去打了招呼,一旁跟着的欣阳亦忙上前讪笑着道:“见过昭宁姐姐。”即便是她不愿招人,然而人已经上了门,她亦只好起身道:“二位殿下好。”安阳柳眉微蹙了蹙,若不是听说她前几日竟恬不知耻的去了平南王府,她亦不屑于上前与她搭话。她虽知平南王向来不是耽于女色之人,可瞧见昭宁那张狐媚的脸,便不禁心生担忧。生恐魏衍一时错失,教这等女子迷了心智。一旁的欣阳原是个不受宠妃子之女,只安阳肯与她来往,她自是唯安阳马首是瞻。同时,她亦是最了解安阳之人,安阳自命清高,向来不愿与低贱之人在一处。如今肯屈尊去与昭宁搭话,不过是因着平南王的关系,安阳嘴上不说,心内却时时盼着太后能将她赐婚与平南王。“昭宁姐姐才来宫中,若对宫中礼仪定有许多不懂之处,可尽情来问我,我定知无不言。”见安阳就近坐下了,欣阳亦忙跟着坐下道。“多谢殿下好意。”苏婉只略应付着答话,这让欣阳找不到下口之处,现下正是她在安阳面前讨好的机会,自是不能轻易放过。便道:“譬如,内宫中女眷是不可轻易入外臣府上的。”见苏婉的脸色果然变了变,她不禁讥笑了一瞬,接着道:“况且太子殿下如今正在风口上,姐姐如此做,是会被人误会参与党争的。”“欣阳,”安阳脸色沉了下来,“这些话儿该是你说的?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你不懂?”这话自是指桑骂槐,拉带着苏婉一起说上了,见欣阳忙起来谢罪,苏婉只得跟着站了起来。安阳略点了点头,缓缓声道:“倒不必与我赔罪,我亦是怕你们日后吃了亏。”说着示意昭宁坐下,又语重心长道:“那平南王可不比寻常男子,最是冷厉无情的。我亦知你是为了小太子,但也该为着自己着想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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