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青忙朝着迎香递眼色,迎香这才恍然,婉姑娘许是还不知情,忙讪讪的欠了欠身子:“绛云轩里头还有点子事儿,我先过去了,请姑娘的安。”迎香的反应教苏婉心头一惊,忙回身捉住了采青的腕子:“她、她说陈大人……怎么了?”采青躲避着她的眼神,支支吾吾不肯答言。“采青。”苏婉的声音蓦然冷淡起来,采青心间一软,便说了出来:“早间府里传进话儿来,说陈大人……在倚红楼中被刺,当场……人便没了……”作者有话要说:当然,魏大人是不会死的。我,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想给魏大人安排一个肉……你们觉得,怎么样……?☆、第 17 章苏婉只觉得头顶轰的一声,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久久才回了神,“进、进去罢。”她似乎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任由着采青将她扶回了房。在塌上呆了大半日后,她有意将采青谦了出去。快步扑到镜奁前胡乱将自己的长发梳起,簪上了玉簪,换上了一身紧身的胡装。从柜中的匣子里取了那件氅衣,与她娇小的身量相较,那氅衣原就宽大,便可将她遮的严严实实。已入了夜,平日红灯高悬,莺声燕语不绝于耳的倚红楼,因白日的血灾此时只剩阴沉沉的一片。苏婉裹在外氅中的纤纤玉手,不知何时已颤抖不止。她缓缓推开了紧闭着的大门,原有些怕黑的她,此时已全然忘了。只在微弱月光的映衬下,将那平日只有旖旎糜乱之声的厢房,一间一间的推开。没有,下一间,没有,下一间。没有……她原本便梳有些松散的头发,此时已有几根散落在肩上,盈盈秀眸中也挂上了泪,她甚至觉着自己定是在做梦。垂眸瞧着自己脏兮兮的双手,她紧绷着的神经渐渐土崩瓦解……*秦江手中替魏衍包扎着伤口,心下却生出诸多疑问:为何今日世子要亲自来动手,为何今日世子连一个小小二等侍卫都打不过了?魏衍面色沉沉,凌厉的墨眸中掺着淡淡的颓色。世子在此已坐了半日了,不知为何却不肯走,瞧着他低沉的神色。便是有千万疑虑,也不敢问出口了。“吱呀——”门忽然被人缓缓推开,秦江下意识的便拔出了手中的剑,月光在剑锋锐利的光刺着了苏婉的眼,她忙抬手遮住。“是谁!”秦江屏息宁神道。她迟了半晌,才觉着这声音有几分熟悉——“秦、秦江……?”出言回话的人并不是秦江,而是魏衍。“你出去。”这一句,是对秦江说的。苏婉缓缓放下了手,原是该惊喜之事,可她眼眶中的泪霎时间似断线的珠子,愈掉愈狠了起来。魏衍才从地上缓缓撑起了身子,便教冲入怀中的人给撞倒了。“陈秉礼……”苏婉因哭着而沙糯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唤着他的名字。魏衍苍白的薄唇轻勾起一弯弧线,声音低沉:“他已经死了,我是魏衍。”苏婉娇小的脸从他怀中微微抬起,“你还活着……”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黛眉蹙起,突然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滚烫的泪珠吧嗒吧嗒的打在他精实的肩头。“作什么跑来这儿?”他忽而松下身子,靠在床柱上,任由怀中的柔软肆意枕在他胸前,有意发问道。“我、我以为……”我以为此生与你,再不得相见。苏婉说到一半,却不肯再继续,咬紧着唇欲强忍下眼中的泪。魏衍不禁低笑了一回,伸手掐住了她盈盈一握的细腰,眼神锁着她的秀眸,肃穆道:“以后,还敢对我撒谎?”苏婉知他在说那夜的话,脸往他怀中埋的更深了些,贝齿紧咬着不肯开口。“苏婉——”见她不肯回应,魏衍才张了口,便被一抹湿软的唇堵上了。魏衍先是一怔旋即长眉紧蹙,点漆般的墨眸不禁幽暗了几分,掐着她细腰的大手微微握紧。只片刻,苏婉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要移开来。手将将覆上他的胸口,后颈便被一只大手禁锢住,似是隐忍许久一般,冰凉的薄唇在她唇间辗转作恶。“唔——”苏婉才抑制住的眼眶再一次濡湿起来,抵着他灼热胸膛的双手渐渐化为无力的虚搭着。良久,那人终缓缓放开了她。听见她的低吟,再不舍也不忍继续了,微微托住了她的腰身,声音低哑:“害怕了……?”地上湿冷,魏衍撑着身子将她抱去了塌上,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拭去她眼尾泛起的濡湿,语气中压着微微怒气:“既这般害怕,就不要随意招惹。”苏婉此时双颊已透红,只由着他摆布,微垂着鸦睫,静默不语。“三日后,临江驿会有马车接你。”魏衍说罢便起了身,欲将她送回苏府。“魏……魏大人——”苏婉忽然牵住了他的袖口。魏衍坐回了塌上,将她的手反握在了掌心,语气肃穆道:“日后唤我阿衍。”阿衍……苏婉在心内重复了一遍,六年来她无一日不是小心翼翼的渡过,她自认从未做过任何逾矩之事。今日,她便要妄为一回,就这一回。藕臂忽然勾上魏衍的颈,粉唇再次覆上他的凉唇。魏衍不禁长吸了一口气,欲抬手止住她时,竟反被她握住手,覆在女子的软绵上。一抹软腻让他心内生出一股燥热,喉处一滚,不禁闷哼了一声,“苏婉——”他试图唤醒身前这丫头,无奈她竟置若罔闻,还将手探向他的腰封。“苏婉,给我好好的。”魏衍再不敢由她放肆下去,大掌穿过她早已散落的青丝迫使她抬起了头。他略带怒意的眸子,令她生畏,眼眶似决堤一般不住的滚下泪珠来。“现下,不可。”他恐她是误以为他在拒她,特意又轻声抚慰着。他不能,他不能在这样腌臜的地方要了她。他与她的日子,才开始。魏衍强忍着心下的燥热,耐着性子又哄了半晌,怀中人的气息才渐渐平稳了。他再垂眸望下去时,见她浓密的长睫轻轻合着,竟睡着了。苏婉从未觉着如此安稳与舒心过,等再醒来时,人已回了苏府。*采青一大早便满面笑意在外间整理衣物,见苏婉走出来,也只低头掩着笑:“姑娘早。”“你这是在做什么?”苏婉不解的问道。采青半晌低声笑道:“秦公子说,姑娘要随那位陈……魏大人入京了,教我给姑娘好生准备着。”苏婉揽过了她手中的包裹,“何时的事,莫要胡说。”采青只当姑娘是娇羞了,便没再说。“姑娘……婉姑娘在吗?”门外忽而传来了迎香的声音,采青忙将她接进屋内,“姐姐何事这样慌张?”迎香已顾不得礼数,直接过去牵过了苏婉的手,急道:“快去正堂罢,老爷不好了,直唤你过去呢!”作者有话要说:本想强上魏大人,失败了!在“弥留之际”多时的苏父,终于要领盒饭了。苏婉公主的苗头,要粗现了。☆、第 18 章"爹爹……"苏婉跪站在塌前,微微握着苏致拯的手。“说过多次,没人的时候,便喊我苏伯伯就是。”苏致拯今日的气色倒比往日还要好,说话已是铿锵有力的。“苏伯伯……”苏致拯在六年前第一次见着她时,便对她说:日后在人前,必须唤他爹爹,若无外人仍可唤他苏伯伯。苏致拯是少言寡语之人,这六年之间亦未同她说过许多话。她知道,这亦是一种保护,对于她的身份而已,宠爱愈甚,招恨愈深。但她对他的感激,却丝毫不会因苦难的日子而减少,只要她与弟弟有一方安身之所,便足矣。苏致拯听见这句苏伯伯,脸上挂起了鲜有的笑容,“我们的婉儿,已然长成大姑娘了,我也该是时候下去向他请罪了。”六年前那人被诬获罪,在紧要关头却将他保了下来。那人家破人亡,而他却妻子俱全。“苏伯伯莫要如此说,您对婉儿与桓儿有天大的恩情。”苏婉双手将他的大手握的更紧了些。“你是个好孩子,如今,我只求你最后一件事。你若答应了,我便也可安心去了。”苏婉的心中虽如被刀狠狠剜了一下,却仍强撑着道:“爹爹不会有事的,以后我们还要侍奉在爹爹膝下的。”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生身父亲,与她而已,苏致拯给她的,便已是全部的父爱了。“你既还认我一声爹爹,便听好爹爹的话,等过了我的丧期,便寻一个寻常男子嫁了。簪缨贵胄,离他们远些。我已与你哥哥说了,此生不许他入京为官,你们便好生在这扬州城中安稳度日便是——”他说着,气息渐渐不稳起来,喘了好一会子,才又道:“我会将你的终身大事托给姜氏,若让她与你寻护普通人家,她倒定是肯的。”“好,好——我应允,爹爹说的,我都应允。我会与桓儿好生在这扬州城待着的。”苏婉恐激着了他,忙尽数应了下来,伸手缓缓顺着他的胸腔。苏婉出了屋时,便撞见了迎面走来的大夫人,她却正是春光满面,想来是哥哥已袭了爵。“见过大夫人。”苏婉盈盈一拜。姜淑月被众人簇着停在了她身前,嗤笑一声:“怎么?他跟你说什么了?还有什么好的,要偷着留给你。”“夫人多心了,爹爹只嘱咐了婉儿几句话罢了。”苏婉垂眸而立,恭谨的回道。姜淑月闻言,脸色变了变,前几日去瞧了他的模样,怕是不成了。可她去了几次,他都不肯多言一句。大半辈子的夫妻情分,竟被磋磨的半点不剩了。不禁冷笑道:“想来,他还是更疼你们这两个野种些。”姜淑月身侧围着的下人,听到这等话后,也忙背过身去,到底他们都是主子,这样的话实不敢入耳。“碧桐见过大夫人。”气氛正尴尬时,碧桐撞了进来。姜淑月侧过身子略瞥了她一眼,平生最厌恶的便是狐媚惑主的东西,她将碧桐安置在行云院。原打算处久了些,再亲自将她赐予绍儿,不承想,她倒自己争了起来。姜淑月端着打量了她半晌,只不教她起身。碧桐因见苏婉在一侧,她便急于讨好大夫人,连礼数都混忘了,只自站起了身,走至苏婉面前道:“婉妹妹怎么又惹的夫人生气,夫人既不想见你,你便该躲远些才是。”“那婉儿便退下了。”苏婉正想脱身,见碧桐竟说了这样的话,忙回了一句。碧桐原只想寻个契机立威,谁知话才说出口,苏婉便直接接了下去,她顿时塞住。迎香见苏婉走远,回身对碧桐道:“夫人发话时,何来你插嘴的份儿?”迎香言辞厉色,姜淑月却未置可否,只略捋了捋手中的绢子,淡淡道:“罢了,且在这儿跪上半个时辰,也就好了。”说罢便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去了。*“姑娘……你、你还不收拾收拾吗?”采青缓缓试探道。已入了夜,明日便是与魏大人相约的日子,姑娘这两日全然如没事人似的,每日除了去弦月阁陪着小公子,便是去侍奉老爷。对于要离开扬州之事,似乎都抛在脑后了。“将灯熄了罢。”苏婉未接她的话,只敛过锦被向里睡去了。姑娘每每心情不佳时,便总是这般冷冷的,便亦不敢再言,只挑了灭烛铃将烛火息了。纵使苏婉没说什么,可她也能瞧出姑娘是动心了。她只略睡了半夜,便起身将姑娘的包裹尽数收整齐了。翌日一早,见苏婉的房门紧闭着,她不由一惊。姑娘向来都是早早起床盥洗向大夫人请安的,不至于这会子房门还闭着。思及昨夜姑娘的话,心内不禁一颤,一把推开了门。“姑娘——”采青瞧见塌上还躺着人,忙快步过去推了推,“姑娘,醒醒。”苏婉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声音略哑着道:“怎的了……?”采青见她还好端端的,一时竟喜极而泣,她害怕,她怕极了。她怕即便苏婉已撑了多年,终有一天,她会撑不住……“没事,没事。姑娘快起了罢,我来服侍姑娘梳洗了。”采青笑着将苏婉扶了起来,替她装扮好之后,忽然听她说了一句:“今日,带桓儿去万隆酒楼逛逛罢。”采青听着略怔了怔,姑娘既不去赴魏大人之约,亦不去向夫人请安,却要带小公子出去逛。不多时,便听见门外软糯的声音:“姐姐,姐姐我来了!”苏桓不顾采月阻拦,自己拨过至他头顶的珠帘,跑着便进了里间,扑在了苏婉怀中:“姐姐抹了何物?好香呐。”说着踮起脚尖探向桌上的脂粉盒子,小心翼翼的将它打开,满眼笑意道:“定是这个了,桓儿也要涂抹上一些,便可时时闻着姐姐的香味,如姐姐在我身侧一般。”采月忙上前收了那盒子,低声道:“小公子,你的病症才好了些,万不可动这些花粉之物,”说着还忙向苏婉欠身,“是奴婢没有看顾好主子。”苏婉闻言,黯然的脸上这才现了一抹笑,经了这事,她才知桓儿不知何时竟多了个真心呵护他的人。“你肯如此,只是将他当作自己的弟弟疼爱罢了,该是我谢你才是,”苏婉说着伸手从身前的妆奁中取出一支簪子,别在了采月头上。“姑娘恕罪,奴婢万不敢将主子当弟弟看待的。”采月忙跪地回着,她虽长苏桓六岁,却也不敢如此乱了尊卑。采青笑着将她扶了起来,“姑娘这是在夸你,既是姑娘赏你的,你受着便是了。”“今日我要带他出去,你便休息一日罢。”苏婉一面轻抚着怀中的苏桓,一面向采月道。没等采月应答,苏桓先是欣喜雀跃起来,在她怀中跳了起来,“姐姐要带桓儿去何处!”“去万隆酒楼,要你最喜吃的杏仁酥。”苏婉朱唇轻轻勾起,伸手替苏桓理了耳后的头发。采青瞧见她眼尾泛着红,眼睑亦似微微肿着,便忙将采月送了出去。领着苏桓一同随苏婉去了万隆酒楼。*“世子,苏婉姑娘,她还会来吗?”秦江望向魏衍,见他正眉头深锁着,锐利的眸子不肯放过任何一辆路过的车马。作者有话要说:活在台词中的魏大人。我昨天那章,竟然被锁了!jj果然,无情,无耻,无理取闹(这是个梗,不是攻击jj啊,别锁我啊。)还有,我换封面了!!!苏婉的性子太内敛了,所以下本想写一个爽一点的女主,求大家康康我预收文案啊,有意见或建议也可以提哦~(已经修改过一版了,哈哈)《魂穿后发现夫君是渣男》专栏可以收哦~【女主版文案】长兴候唯一掌上明珠阮玉,自小独得恩宠,锦衣华服,鼎铛玉石。只有她想要的,无她得不到的。簪缨世胄的家族,作天作地的性子。京城中人人都道,谁家若将她娶进门,无非接了烫手的山芋,实难消受。可沈越却娶了,亲自上门提亲,八抬大轿将她迎入沈宅,自此更是无边宠爱,如胶似漆。正当她在蜜糖罐子里如鱼得水时,她穿越了。一朝变故,她无端成了前来和亲的西梁公主。她才发现,所谓无边宠爱,伉俪情深,全是假的。她曾忍着苦涩饮下的一碗碗养身固本之药,竟是避子汤。如今那些苦味犹在她胃中翻腾,玉指紧紧攥起,吾之余生,必取渣男狗命!【男主版文案】楚湛是燕国太子,却是个不得宠又失势的太子,被迫受了和亲的旨意。一乘喜轿入了东宫,他才知,他暗无天日的世界里多了一抹光。他犹记得那句: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女主小作精x男主白切黑【古穿古】☆、第 19 章“秦将军,九江又传来战报了!”一名士兵骑着快马飞驰至秦江身前,呈上了一纸书信。秦江并未打开书信,这已经是这两日九江传来的第五封战报了,无非是让世子尽快回去带兵出征。他深思了良久,还是缓缓开了口:“世子,不能再等了。”*“小公子,可要再来一盘?”采青在一旁侍奉着坐在桌上已吃光了一盘杏仁酥的苏桓。“要,要!”苏桓兴冲冲的唤着,“也给姐姐。”说着小手直指着坐在靠窗桌前的苏婉。采青顺着瞧了过去,姑娘已在那儿坐了大半晌了,她缓缓走了过去,“姑娘,我去换壶茶来罢。”姑娘身前的茶已经放了半个时辰了,却一口都未碰过。她原想着姑娘带小公子出来,是要随魏大人去的,可半日都未见动静。苏婉回了眸,轻声道:“不必了,你只看顾着桓儿便好。”说罢又怔怔的转向了窗外。直至日头渐落,吃饱喝足的桓儿才渐有困意,小步跑去苏婉身前,撒娇道:“姐姐,咱们还不回府吗?桓儿想睡觉。”“走罢,”苏婉站起了身,牵起了苏桓的手。采青扶着二人出了门,才想起姑娘的帷帽落下了,复返回从苏婉方才坐着的桌上取了。抬眼时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窗外,虽来过万隆酒楼多次,她却从不知此处竟对着临江驿。姑娘在此处坐了一日,是亲眼送走了魏大人……采青只觉鼻尖一酸,便追了出去,搀着苏婉的手:“姑娘可还好?”苏婉抬眸笑了一声,“怎的忽然间问起这样的话儿来了,我自然是好的。”说着便牵着苏桓已跑至前头玩耍去了。*苏婉前几日去瞧苏父时,他还精神尚佳,夜半却蓦然传出薨逝的消息。苏致拯原就重病在塌多时,白事所需一切物什府内早便备好了,一夜之间苏府便已挂满白绸。丧礼第二日,苏婉便在守灵时晕了过去。“大夫,她如何了?”苏尤绍虚坐在她床边,焦急的问着。郎中起了身,并未直接回苏尤绍的话,而是转问采青道:“你们姑娘近日可是时常夜不能寐,懒怠进食。”采青急的忙点着头,那日从万隆酒楼回来,因未向大夫人请晨安,便被罚跪了两个时辰。她虽未和姑娘同室而寝,但每每晨起只见她眼下乌青,不用想只知晓——定又是一夜未眠。“姑娘忧思过甚,伤寒成温,先服用些紫雪丹,驱驱热症。”郎中这才恭谨的向苏尤绍回道。“那你还不去开来!”苏尤绍瞧着苏婉躺在床上,双颊绯红,神志不清,只觉着心如刀绞。采青忙拉着郎中出了门,去药铺取药。他恐人多会闷着苏婉,便将众人皆赶了出去。见苏婉朱唇一张一合,却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便俯身将耳贴在她唇边。“大人……大人……”苏尤绍虽有五品同知的头衔,但他也深知,苏婉口中唤着的大人,不是他。是那个已死的陈秉礼。“他早死了,”苏尤绍赌气般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见她黛眉蹙起,又道:“难不成你将自己折磨成这般模样,竟是为了他?”苏婉早已烧的糊涂,他说的话半句也未能听进去,只觉周身冰凉口中微微呢喃着:“冷……冷……”这细声软语霎时便浇灭了他心头的怒意,探手将她从塌上揽入怀中,连同锦被一起紧紧将她裹住。男子向来体热一些,苏婉察觉到一阵温热后便不自觉的向内蜷缩着,这动作却撩拨到了苏尤绍。他鬼使神差的伸手抚上她的樱唇,喉间一滚,大手转而又抚过她白皙的脸,轻触着每一寸吹弹可破的肌肤。“婉儿——”苏尤绍的声音沙哑起来,少了一份理智,多了一份□□。多年来梦中萦绕着的娇颜正在他眼前,就在他双唇将要印下去时,采青推开了门,“大公子,药来了。”苏尤绍慌忙的抬起了头,接过了采青手中的药碗,沉声道:“我来罢。”“是,”大公子向来是疼爱姑娘的,她倒没觉出不妥,只就着苏尤绍扶着苏婉的姿势将丸药喂了进去,便退出去了。瞧着手中浓黑的药汁子,他方回过神来,自己竟在她病弱之时有此肮脏的想法。“来,婉儿。”他将苏婉放回了塌上,从里侧拿了锦枕略给她靠上,汤匙轻舀着药喂送去了她嘴边。“咳咳——”苏婉轻咳了几声,虽洒出了些,终究算是喝进去了。一连几日,皆是苏尤绍近身照顾,在其他人眼里,再是寻常不过。众人心知肚明,苏婉在府上尚存的一席之地,都是因着苏尤绍——苏府未来的主人。但在碧桐眼里,却是苏婉在装病引诱苏尤绍。便有意寻着苏尤绍不在府上的一日,只身前来相思阁。“小崽子,你姐姐呢?”碧桐入了院,只瞧见苏桓一人在院内玩耍着。“姐姐……姐姐病了,在歇息。”苏桓低头默了一阵,软声道。碧桐冷笑了一声,便要往屋内走去。“姨娘不可进去,姐姐,不舒服。”苏桓连抬脚小步跑过去,伸出两只短小的胳膊挡在了她身前。碧桐嗤笑了一声,“不舒服?整日勾着大公子,我瞧她是舒服的很。”说着一把推开了苏桓。他到底是个孩子,碧桐的一把便将他送到地上去了,登时便委屈的哭出了声。采青听见门外的动静,忙也跟着出了门,见是碧桐,忙道:“姨娘如今怀着身孕,着实不必与小孩子这般计较的。”碧桐一时被嫉恨蒙了心智,又仗着自己已身怀有孕,便更加猖狂。见采青敢出言顶撞,撑着腰便大步往前扇了她一巴掌:“我如何行事,何时用得上你来置喙!”“你!”采青气愤的捂着脸,却不敢多言,她究竟有大公子的骨肉在身,便是有了错儿,苏府上下仍是会护着她。自己若因一时冲动惹了事,连累的反而是自家姑娘,便只能忍下了这口气。苏婉朦胧间醒来,便听见外头一阵吵嚷,打了珠帘出去便瞧见了门外的景象。“采青,你进去罢,”她并未理会碧桐,只命采青退下。见苏婉鬓发松散着,墨丝垂肩,身上的锦纱堪堪能罩住她纤弱的腰身。登时双眼猩红,妒意横生,咬着牙狠狠道:“狐媚子!”苏婉顿住了脚步,抬眼瞧了她一瞬,满眸冰霜。竟叫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心下犹难平复,又着实不敢动苏婉。见苏婉向苏桓走去了,便也气恼着跟了过去,见她要抱起苏桓,便愤愤的抬起脚要踹向他。苏婉见势忙一把将苏桓扯进了怀中,碧桐一脚踢空,身形不稳直栽去了地上,登时下裳便浸上了血红。“啊,疼——”碧桐顿时觉得腹部一阵不适,疼痛的喊了起来。苏婉瞧她见了红,也惊着了,忙唤了采青出来。二人欲上前扶她时,她却一把将苏婉推开,“滚!别碰我!”苏婉一把按住了她的手,她腹中怀着的毕竟是哥哥的骨肉,语气凌厉道:“不想死便闭嘴!”碧桐教她的狠厉嚇住了,腹中又疼的厉害,便不再反抗,只靠着采青,任由她二人将她扶回了西苑。少时,大夫人便领着众侍女兼几个上了年纪的老郎中来了西苑。苏婉正守在榻前,姜淑月一见便心生厌恶:“前几日才罚了你,便又生事!”“大夫,是姑娘——”采青话才开了口,苏婉便轻扯了扯她,朝她微微摇了摇头。采青方才只是顶了碧桐的话,便被掌掴。此时大夫人亦在气头上,她虽不喜碧桐,但她腹中到底是苏家的骨肉,若真出了事,不论采青说的是什么,想来姜氏都听不进去的,只会白添了她的怒气。几个大夫诊治时,苏婉便随大夫人去了外间。姜淑月亦懒怠发问,只滚着手中的佛珠,企盼着腹中胎儿平安无事。良久,一个郎中才从里间走出,跪地回道:“请夫人恕罪,姨娘腹中的胎儿恐难保住了。”姜淑月心下咯噔一声,如此说,便是保不住的意思。“罢了,回去罢。”在姜淑月眼中,碧桐原是下贱之人,如今唯一金贵的那块肉没了,自然无甚可留恋的了。“夫人……夫人!”姜淑月正要走时,听见里间传出碧桐凄惨的声音。究竟也是有过身子的人,她不免生了几分同情,便在迎香的搀扶下进了里间。“你有何话要与我说,便说罢。”“夫人,我一条贱命尚不足惜,只苦了未成形的胎儿,那可是公子的骨肉啊。”碧桐声泪俱下道。里间尚充斥着血腥气,姜淑月拿帕子轻遮了遮鼻尖,缓缓道:“如今它已没了,你便好生休养着罢,”顿了顿,还是安慰了一句:“你与绍儿尚年轻,日后再生便是了。”碧桐忽而揪着锦被,指着苏婉道:“都是她,夫人,非是碧桐不当心,而是苏婉害了我的孩子!”“你说什么?!”姜淑月猛的回了头,直直的瞪着苏婉。作者有话要说:木有修文……我会尽快过渡到入宫啊,然后就到文案男主接女主回宫情节哦~☆、第 20 章“贱妾便是在她院儿中,才出了事的。”碧桐才说完话,侍立在一侧的丫鬟也忙跟着回道:“姨娘原就是相思阁的人,今日说要去瞧瞧大姑娘。还说大姑娘是自己人,便不让我跟着,谁知回来就是这副模样了。”“你既没瞧见,说话可要当心些。”迎香知苏婉是什么样儿的人,更知碧桐是什么样儿的人,见她的丫头信口诬陷,便出言止道。姜淑月闻言冷声道:“她虽未瞧见,这事确是发了。在她相思阁,她如何也逃不脱干系的,”说着对门外的小厮道:“将大姑娘拉去绛云轩,好好审审。”两个小厮才进了门,只听见一声低沉醇厚的声音:“慢着。”苏尤绍大步走进了屋内,坐在外间的交椅上,沉声道:“她既犯了如此的错儿,便将她撵出府罢。”“哥哥……”苏婉微微一讶,抬眼望向他。苏尤绍只板着脸,转对姜淑月道:“东街有间旧宅子,就把她打发去那里罢,连同桓儿一起跟去。只一条,一个丫头也不许带。”采青闻言忙慌忙扑到地上,“求求公子,若让姑娘出去,连同奴婢一起罚出去吧。”姜淑月一听要将他二人撵出府去,自是顺心如意,忙呵道:“若受罚还领着丫头,还叫受罚吗?”“谢夫人,谢哥哥。”苏婉叩头谢了恩典,采青原是在苏府长大的,若跟了她出去只是受苦罢了,便拦了她的话头。夜间,苏尤绍来了相思阁。正在替苏婉收拾衣物的采青见着他来了,便也悄悄退了下去。“采青,替我将桌上的彩线拿来。”苏婉只埋着头缝制手中苏桓的小衣裳。顺手接过彩线,仍继续低着头,连鬓间的发丝垂落都浑然不知。苏尤绍低笑着,替她将发丝撩至耳后,苏婉才微微一惊,站起了身子,欠身道:“哥哥……碧桐的孩子……”苏婉话只说了一半,便被苏尤绍打断道:“哥哥知道,婉儿从来不是心思恶毒之人。如今爹爹不在了,我身上的事难免多了起来,便不能再时时刻刻看顾着你了,只得想了这个法子。”“婉儿明白。”苏婉抬眼笑着瞧着他。见苏婉如此乖顺信任于他,苏尤绍心中不免生出些愧疚。他将她搬出府外,除了想免她绞在这府内的是非里头之外,便是生了金屋藏娇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