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衣点点头。这和老父亲刚才给他检查的结果一样。她说:“老父亲,你知道他这个情况像什么吗?”系统说:“像什么?”卿衣说:“采阴补阳。”系统:“……”系统:“啥?你再说一遍?”卿衣:“采阴补阳。我就是传说中的那种专门用来进行采补的炉鼎啊。”系统:“……”系统草了一声。因为他结合此刻廖则那红光满面的样子,仔细品了品卿衣这话, 竟然觉得她说得对,可不就跟采阴补阳似的。补完一句草偃云低渐合围,系统说:“虽然但是,你这次是真的选对替身了。”不然以奚然的特殊性,再加上困难任务的限制性,如果当时没选奚然,而是选了别的替身,甭说让大佬采阴补阳了,他们可能连大佬都接触不到。廖家把大佬保护得太好了。卿衣骄傲地哼哼:“请叫我小红手。”系统说:“是,小红手,你手气最好了。”系统决定,往后的任务,卿衣再选替身,他都不掺合了,就叫她自己选。这时管家把家庭医生检查的结果和先生夫人一说。廖夫人惊讶极了。廖先生更是第一时间看向卿衣。作为一家之主,同时也身居高位,又因为廖则的事这些年来接触不少玄学大师,廖先生很清楚从那座道观里出来的人的本事,也清楚所谓八字相合结婚冲喜到底意味着什么,不由真心实意道:“小然,多谢你啊。”如果当初指腹为婚的不是小然,换成别的人,跟小则的八字再合,也轻易不会嫁进廖家。更别提像她这样,得知结婚是为了给小则冲喜,她什么都不问,也什么都不要,二话没说就下山过来结婚……这样的儿媳妇,打着灯笼都再找不着第二个。廖先生越想越感慨,接连又说了好几次谢。卿衣说:“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廖先生说:“该说也还是要说的。”佣人们开始上菜,管家也端来温水和药片,让廖则在饭前喝。药片不多,都是依据廖则身体专门制定合成的特效药。廖则喝完了,管家又从佣人手里接过一碗汤,让廖则开胃。注意到廖则的汤是单独的,包括后面端到廖则面前的饭菜,也和桌上的不一样,卿衣没贤妻式地给他夹菜,而是问管家廖则平时的忌口。管家简单说了。听到廖则连每日水果的摄入量都得严格按照医嘱,宁可少,或者不吃,也绝不能多出哪怕一克,卿衣转头看正在喝汤的廖则,心情比见到他吐血时还要更复杂。连最普通的水果都不能吃尽兴,他这二十多年都是怎么过的啊?注意到卿衣的目光,廖则放下勺子,说:“怎么了?”卿衣说:“没怎么。”就是有点心疼你。这话私底下还好说,当着廖先生廖夫人的面就不太好说。卿衣转而问:“于准呢,他不和你们一起吃饭吗?”廖则说:“不一起,他在他房间那边的小餐厅里吃。”包括过年也是。廖家人从不和于准一起过年。廖先生坚决奉行当初那位大师的话,直到今天也不曾改变。卿衣听完,哦了声:“我还以为你和于准关系还可以。”毕竟连结婚现场都让于准去了。廖则说:“还行,平时见到会打招呼,他出差回来也会给我带礼物,多的就没了。”卿衣说:“我知道了。”廖先生却敏锐地察觉他儿媳妇问起于准,不是那么简单的问,就很隐晦地说:“小则不能疏远于准吗?”卿衣说:“能的。”廖先生说:“好。”又很隐晦地说,“要是哪里出现了什么问题,你一定要和我说。”卿衣应下。廖家不兴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他们边吃边聊,一顿饭吃了整整一个小时。撤下正餐,佣人们呈上甜品。卿衣随意端了杯果奶,跟廖则去后花园里散步消食。望着这一幕,廖夫人高兴得很,好久没见小则不被人扶着散步了。“这个儿媳妇娶得好啊。”说着,转头吩咐管家,明天让设计师来家里一趟,给少奶奶做高定。廖夫人想得简单。她儿媳妇道观出身,下山连个行李箱都没带,就一身道袍加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大木盒,从头到脚干干净净的,估计也不像寻常女人那样喜欢珠宝,干脆做点高定,漂亮衣服总喜欢吧?廖先生说:“来什么来,你就知道瞎忙活。”廖夫人说:“我这是为我儿媳妇着想,怎么能叫瞎忙活呢?”廖先生说:“那是小则的媳妇,小则自己忙活就够了,哪用得着你。”廖夫人说:“啊?什么意思?”廖先生说:“你看着吧,明天小则身体好的话,肯定要带人出门买衣服。”连他都看出儿媳妇身上的家居服不太合身,小则那么心细,能看不出来?廖先生想着,吩咐管家,明天少爷和少奶奶如果出门,记得提前备车,保镖也要安排好。管家含笑点头。……这儿是廖家传了好几代的祖宅,尽管经过许多次翻新修缮,但整体看起来还是有种很厚重很古旧的沉淀感。后花园也是,漫步其中,廖则给卿衣介绍这是两百多年前,由当时国内外非常著名的建筑大家联手构建的,布局到现在也没动过。卿衣说:“好看。审美是不拘于地域和时代的。”廖则说:“嗯,每次家里来客人,都会说后花园很漂亮。”走过一道垂花拱门,廖则指向旁边露出一角的建筑:“那是祖母住的屋子。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也不喜欢见人,我上次见她还是去年,所以今天结婚她没来,你不要放在心上。”卿衣说:“祖父呢?”廖则说:“祖父走了好几年了。”廖则把廖家的亲戚关系大致给她说了,又说等他身体好点,家里会办个宴会,正式对外介绍她。卿衣正要点头,却突然感到吹过来的风有点过于凉了。她都觉得凉,更别提廖则。冷风一吹,廖则脸上的红润都有点变淡。跟在后面的佣人见状,立即把手里的外套披上去,正要对少奶奶说少爷不能吹冷风,就见少奶奶一皱眉,说:“不对。”廖则问:“哪里不对?”卿衣说:“这风不对。”凉就算了,她居然感到一种阴冷。这分明是阴风。卿衣左右看了看,果然看到以廖则伫立着的地方为中心,周围百米内的阴影处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她对佣人说道:“把我下山时带的那个盒子拿过来。”佣人说:“少奶奶,不回屋吗?”卿衣说:“不用。你快点去拿。”说完抬手,对着虚空一画。也不知道她画了什么,总之画好后往廖则身上一拍,廖则脸上那刚消失的红润迅速恢复。佣人看着,眼都直了。少奶奶这是动用了法术吗?好神奇!廖则也感受了下,说:“不冷了。”停几秒,又说,“有点热。”他脱掉外套,还给佣人。这回用不着卿衣再重复,佣人抱着外套跑出后花园,去楼上拿盒子。没有外人,卿衣这才对廖则说:“你们廖家近些年的气运不好吗?”廖则说:“没有吧。去年爸请了位大师来家里,大师说廖家气运正好,还说爸有望再往上升一升。”卿衣说:“那就奇怪了。”廖家这样好的气运,居然也镇不住廖则引来的鬼?想起下午同房那会儿,拼着命也要从窗户缝钻进房间的那只鬼,卿衣摸摸下巴,廖则的体质是容易招鬼,可也不至于招到这种地步。况且她和老父亲都看过了,他身上也没什么是特别吸引鬼怪的。跟廖则本身没关系,也跟廖家没关系。难不成,是和于准这个外人有关?“待会儿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坐在这儿别动,”卿衣让廖则在被灯光照着的长椅上坐下,“等我说好了,你再动。”廖则说好。这时,佣人抱着盒子跑回来了。几分钟过去,四周阴影里的东西更加蠢蠢欲动,张牙舞爪着要出来。佣人好像也察觉到,脸有点白,说:“少奶奶,这……”卿衣说:“嘘。别说话,去跟少爷坐一起。”佣人发着抖地过去了。卿衣打开盒子,取出里头的七星剑。一把七星剑,尽诛人间鬼。这是道观传承了几千年的绝顶法器。七星剑在手,卿衣正要开启装逼模式,却听脚步声响起,于准过来了。第126章 我的病秧子老公5卿衣很敏锐地察觉到, 于准一来, 那些本就在张牙舞爪着的东西顿时更加张牙舞爪。四面八方吹来的阴风也比之前更加阴冷,“呜呜”着仿佛鬼哭狼嚎, 见缝插针一样往衣服里钻, 似乎要透过皮肤毛孔钻进骨头, 冷得几乎能要人命。被拍了符的廖则还好,他周身暖融融的,没太大感觉。坐在他旁边的佣人则已经牙齿打颤,脸色惨白如纸,又冷又怕。卿衣瞥见了, 随手又是一画一拍。佣人顿时一个激灵,不冷了。“谢谢少奶奶。”佣人小声说着, 望向她的目光简直高山仰止。比随身空调还随身空调, 少奶奶这一手厉害啊。转而又想, 以前来家里的那些大师, 也有能空手画符的,但是感觉没有少奶奶这样熟练?少奶奶年纪轻轻就比那些大师更熟练,不愧是从那座道观里出来的, 果然厉害。佣人不禁对少奶奶更加高山仰止。被景仰着的少奶奶提着七星剑,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于准身上。现在卿衣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廖则容易招鬼的情况,就是和于准有关。难怪当初廖先生找的那位大师说时机不到,不能把于准送走,原来他和廖则真的有命格上的牵扯。想通这点, 卿衣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晚上好。”于准说:“晚上好。”因为不姓廖,户口早独立出去,加上这些年廖先生一直严防死守,于准没有进入官场。同时也因为廖先生所处职位的关系,家属经商得避嫌,于准连跟人合伙开的公司地址都在距离首都很远的南方沿海。但他不常去,一年到头基本都呆在首都,否则他也赶不上廖则结婚,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这会儿后花园这么大的动静,佣人都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按理说只要和廖则待在一起,廖则身上那种容易招鬼的特质会被放大,于准早该有所察觉才对,可在卿衣面前,他表现出来的,像是没有半点感觉。他甚至说了句:“晚上风冷,小则身体不好,不能吹冷风,你和小则赶紧上楼吧。”卿衣重复道:“冷?”她手轻轻一甩,“锵”的一下,七星剑离鞘而出,剑鞘也趁势甩回盒子里。这么一手,很容易将她和普通人区分开来。可于准却说:“别玩了,先上楼吧,要玩明天玩。”宛如一个关心家人的老好人。卿衣想起系统念的和廖则有关的那个爆料,讲于准等在手术室外无聊到和人发短信诅咒养母,又想起结婚的时候,于准望着廖则的目光中满含担忧。越想越觉得有趣,卿衣索性抬剑一指,说:“你看不到吗?”于准说:“什么?”卿衣说:“那些东西,你看不到吗?”于准顺着她剑指着的方向看去。奚然生来便有天眼,因此在卿衣眼里,那些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各式各样的鬼朝着廖则所在的方向使劲探头拧身,仿佛嗅到蜂蜜的蚂蚁一般,形容可怖,状若疯狂。当然,这是开了天眼才能看到的。对于普通人,尽管看不到这样的景象,但也会滋生出恐惧感,下意识地想要避让离开。卿衣仔细观察于准。她不信他看不到。果然,实时监测着的系统说:“他心跳加快了,手心也在出汗。”卿衣说:“他能看到?”系统说:“他没开天眼,应该看不到。估计和佣人一样,只能感觉得到。”系统的分析不会出错。可于准还是对卿衣说:“你是不是今天太累了,那里什么都没有。”卿衣琢磨了下于准这个态度。他是故意这样表现的?他想看她出手,还是……卿衣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最终确认,不管怎样,于准这是上赶着把脸送过来让她打。她不打一打,岂不是顺不了他的意吗?于是卿衣笑了声,不再多话。她持着七星剑上前两步,当先挽了个剑花,才从左到右地一划——“哗!”肉眼可见的剑气呈涟漪状扩散开去,风声瞬间变得刺耳,呜呜着更像鬼哭狼嚎。听见这声音,佣人一抖,情不自禁地往廖则身边挪。边挪边小声说:“少爷,你看得到吗?”廖则说:“看得到。”佣人说:“那现在是什么情形?”廖则说:“消失了。”佣人说:“消失了多少?”廖则说:“全部。”佣人嘶了声:“少奶奶这么厉害啊?”廖则说:“嗯,很了不得。”七星剑本身就有镇压邪祟的效用,再加上顶尖级天师技能的加持,别说是这儿的一大群鬼了,就算来的是一群千年老鬼,卿衣也能一剑砍翻。因此正如廖则所说,那些刚才还你争我抢,拼命朝他伸头的鬼甫一见到七星剑的剑气,纷纷发出凄厉的尖叫声,飞快后退。可没等它们缩回半个脑袋,剑气穿过,尖叫声一停,它们像是青烟一样,一下子就消散了。只一剑,一扫而空。刺耳的风声变得柔和,那种阴冷之意也随之消失。后花园里各处阴影都平平静静的,再无法让人滋生出恐惧感。卿衣把七星剑往后一背。明明她还穿着家居服,扎着丸子头,可这么个动作做出来,竟有种仙风道气的味道。“还冷吗?”她问。廖则摇头。不仅不冷,他还觉得热,想脱衣服的那种热。但他没有脱。他还记得卿衣说的话。卿衣说:“好,目前没事了,你可以动了。”廖则这才从长椅上起身,佣人也跟着起来。没等两人说热,卿衣屈指一勾,两人身上的热度慢慢消减,停留在刚刚好的程度。佣人啧啧称奇。少奶奶这一手真的好实用啊。卿衣重新看向于准。“风不冷了,”她说,“我要和小则继续散步,你呢?”也不知道于准想了什么,他沉默好几秒才说:“那我不打扰你们,我先回去了,你们散完步也早点上楼吧。”说完对廖则示意了下,转身离开。他步履稳健,任谁都看不出他贴身的衣服其实已经汗透了。系统把监测到的这个细节一说,卿衣若有所思:“怕成这样还硬着头皮过来,看来他背后有人。”系统说:“应该是你同行。”卿衣说:“我也觉得是同行。”保不准还来过廖家。就是不知道这个同行是要搞廖则,还是搞整个廖家。这念头一出来,卿衣没自个儿存心里,扭头就跟廖则说了。廖则听后不仅不慌,反而还点点头,说:“嗯,爸也说他背后可能有人指点。”卿衣问:“知道是谁吗?”廖则说:“不知道。”顿了下,“不过现在有你,我想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他这彩虹屁吹得卿衣很是舒坦。“小伙子,你很有眼光,”卿衣夸他,“能当我老公的人,果然不一般。”一句老公,说得廖则笑起来。有灯光映照下来,衬得他眼睛很亮,也衬得他脸庞白里透红,状态好极了。他就这么看着卿衣,笑着说:“我老婆更不一般。从今往后,我就指望着抱老婆大腿了。”卿衣说:“没问题,你好好抱,我罩着你。”他继续笑:“那就先谢谢老婆了。”接下来平平安安的,再没遇到半只鬼。回到楼上,卿衣随便拿了件睡裙去洗澡。洗好出来,就见管家正端着杯子同廖则说话。“少奶奶,这是少爷每晚睡前要喝的,”管家笑眯眯地把手里的杯子递过去,“平时都是我监督少爷喝,往后就由少奶奶来监督吧。”卿衣接过杯子。里面不知道加了什么药,水的颜色有点浑浊,味道闻起来也有点苦。管家说:“我先下去了,少爷和少奶奶早点休息。”卿衣说:“嗯,你也早点休息。”管家下楼。卿衣关上房门,把杯子递给廖则:“喝吧。”廖则捧住,表情难得有点不太情愿。他说:“这个很苦的。”他吃了二十多年的药,至今也还能被他说苦的,显然是真的苦。卿衣说:“那喝完吃颗糖?不对,你不能吃糖。”她想了想,“喝完给你个鼓励奖怎么样?”廖则说:“什么鼓励奖?”卿衣说:“老婆对老公的爱的鼓励。”毫无疑问,廖则心动了。于是往常得被管家劝好几分钟才会喝上那么一口的药水,这回不到十秒钟就被廖则喝完。他皱着眉咽下去,表情有点裂开,卿衣瞅着,觉得他这样也怪可爱。她把空了的杯子从他手里拿到一旁,踮脚吻上他嘴唇。气息交织,味道相融,确实苦到难以用语言表达。奖励完,卿衣没忍住吐吐舌头,有点受不了。见她这么个样子,廖则笑了声,说:“谢谢老婆和我同甘共苦。”卿衣说:“哎,睡觉吧,早睡早起身体好。”她蹬掉拖鞋爬上床,白皙的小腿磨蹭在大红的被子上,惹火得过分。而随着她这么一动作,睡裙挡不住大腿,隐约可见淡淡的指印。廖则伸手握住她小腿。卿衣疑惑地回头。廖则说:“鼓励奖就只有刚才那么一点吗?”卿衣说:“不够?你还想要多少?”她目光打量了他一下,“就你这身体……”他说:“我身体很好。”卿衣说:“我看你是忘了你白天才吐过血。”他说:“白天是白天,晚上是晚上。我身体好不好,你不是已经试过了吗?”试过是挺好。但卿衣十动然拒。“你是病人,身体为重,房事这方面还是节制点比较好。”第127章 我的病秧子老公6她说的在理, 廖则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体状况,今天确实不能再多做, 就很自觉地退了步, 说:“那你给我个晚安吻——这总可以吧?”卿衣说:“刚才不就是晚安吻吗?”廖则说:“那是喝药的奖励, 奖励不算晚安吻。”卿衣只好爬过来给他晚安吻。事实证明, 男人的身体, 这个时候总是比大脑领先,给出最原始最直观的反应。晚安吻到了最后,廖则手已经掀起卿衣的睡裙,熟门熟路地往里钻。热气升腾着, 他吐息变得粗重,仅仅是唇舌的触碰已经无法满足他, 他转移到别的地方, 想更进一步。他一个病秧子都这样了, 身体比他健康的卿衣自然也想更进一步。但卿衣还是把持住了。她不仅自己把持住, 还画了个符往廖则脑门上一拍, 让他也把持住。只一刹那的工夫, 刚刚还热血上头的廖则,瞬间变得冷静下来。所有滚烫沸腾的冲动在这瞬间里全部化作涓涓细流, 他灵台清明,心境平和, 他闭眼,再睁开,动作不含一丝杂念地把卿衣的睡裙整理好, 翻身从她身上下来。他平躺着,目光平静,仿佛大彻大悟,很有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意思。卿衣撑起身瞧他。“老婆,”他很平静地说,“你这一下让我直接痿了。”卿衣扑哧一笑。他又说:“会留下后遗症吗?”卿衣说:“不会。”他大概还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发出一声叹息。卿衣摸摸他额发,哄他:“乖,睡吧,我入定。”他很乖地说:“那老婆晚安。”“晚安。”卿衣给他盖好被子,关了灯,打坐入定。入定到半夜,她抬眼,目光锁定放下来的窗帘。窗帘后,有道模糊的影子正缓缓蠕动,想要透过缝隙进入房间。似乎是察觉到卿衣的目光,那影子僵了僵,旋即抖抖索索着,水流一样往下滑落,忙不迭地跑了。卿衣闭目。后半夜再无事发生。廖则的生物钟很准时,早晨六点,他醒过来,见卿衣还维持着他睡前的姿势,他想叫她,却又怕打扰她,正要以不惊动她的姿势下床,卿衣开口说:“老公早。”“老婆早,”廖则说,“你也醒了?”卿衣嗯了声,收心起身。廖则却在这时凑近,问她要早安吻。卿衣才结束入定,正是最清心寡欲的时候,闻言想也不想地推开他的脸,一脸世外高人地去洗漱。廖则看着,莫名又有点夜里一秒痿掉的感受。他不由再度叹息。怎么感觉这娶了老婆,比没娶老婆的时候还要更空虚?他这么想着,心里郁闷,脸上也带出来点。好在卿衣洗脸时被凉水一刺激,心神彻底从入定中脱离出去。转头见廖则有点不太开心,她抹了把脸上的水,抬手按住他肩膀,说:“低头。”廖则听话地低头。他个子是真的高,这低了头,卿衣还得仰起脸,才能给他早安吻。他伸手握住她的腰。“高兴了?”卿衣问他。“高兴了。”他额头蹭着她的,脸上笑意融融。娶了老婆可真好。洗漱完下楼,客厅里只廖夫人一个人正坐着看报纸。廖先生已经回归正常工作状态,五点多就走了。见一夜过去,廖则的面色和昨晚一样红润,精神状态也很好,廖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握着卿衣的手,说她是他们家的大福星。廖则也点头称是。可不就是他的大福星。自觉身体状况比昨天还要好,可以锻炼,廖则喝过水,再吃点食物,和卿衣一起晨练。绕着祖宅跑了两圈,廖则擦了擦汗,旁边卿衣打开让佣人拿下来的盒子,取出里头的七星剑,说:“跟我一起练剑吧。”廖则说:“我不会用剑。”卿衣说:“我练太极剑,你练太极拳。太极拳会打吧?”廖则说:“会一点。”太极拳强身健体,他很小的时候就学过,到现在还记得其中一些动作。花园里的空地上,廖则这就跟着卿衣打起太极拳。卿衣先带着他打了两遍,问他都想起来没,他说想起来了,她这才拿起七星剑,开始正式练剑。太极剑练起来速度比太极拳要快,卿衣刻意放慢,保持在和廖则同一水平的速度上,一练就是半小时。正在阳台上用跑步机慢跑着的廖夫人看着底下这一幕,笑着对管家说道:“觉不觉得小则和小然很合拍?”管家笑着点头:“已经有点夫妻相了。”有着夫妻相的两人练完最后一式,卿衣收剑,问廖则感觉怎么样。廖则说:“感觉手有点热,身体也有点轻。”卿衣说:“很好。”回楼上冲了个淋浴,卿衣围着浴巾去衣帽间,正要换家居服,廖则把一套搭配好可以直接穿出门的衣服递给她,说等吃完早餐,带她出门买衣服。卿衣看了看面前衣柜里的衣服。确实,这些都大了一码,是得买新的。于是吃早餐的时候,廖则对管家说,他待会儿要和少奶奶出门,现在可以备车了。管家问:“出门去哪里?”廖则说:“去服装店。”管家了然。果然被先生说中了。廖则问廖夫人要不要一起。廖夫人摆手:“你们小两口逛街,我一个老太婆瞎掺和什么。”廖则说:“这里哪有老太婆,你又胡说。”廖夫人笑,转而对卿衣说小则打小就嘴甜,各种甜言蜜语自学成才,让她千万别上了他的当。卿衣懂了,原来廖则给她吹彩虹屁不是临时头脑风暴,而是从小练到大的。她不禁侧目。直到坐进车里,看她对他还是那么个审视的态度,廖则说:“你别听妈胡说。什么甜言蜜语,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从不骗人。”卿衣说:“那你夸一下我,我听听看是不是真话。”廖则张口就来:“我老婆仙女下凡,皮肤白身材好,长得漂亮,道观一枝花,功夫也厉害,一个能打一群……”他叭叭说了好久。卿衣刚听了个开头就笑了,听到后面笑得更厉害。笑够了,她问:“这就是你眼中的我啊?”廖则很诚恳地说是。卿衣还要再问,眼神却忽然一凝,说:“停车。”正是上班高峰期,街上来往车辆极多,这会儿十字路口刚好赶上绿灯,前后都有车,根本不好停,司机还没说话,廖则说:“听少奶奶的。”司机只好踩下刹车。车刚停住,就有个老太太不知道打哪跌跌撞撞地过来,在离车头仅有半米的地方瘫倒下去。司机见状一惊。廖则也有点惊讶:“快打120。”坐在副驾驶的保镖一边拿出手机拨号,一边开门下车,对后面的车比手势,示意这边不能走,得绕过去。有交警从对面过来,司机也下车,把老太太的突然瘫倒跟交警一说。见暂时不需要自己出面,廖则低声问卿衣:“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卿衣点头。她看得很清楚。老太太不是自己走过来的,而是被肉眼无法看到的某种存在推过来的。……医院。瘫倒后一直昏迷不醒的老太太被送去急救,等候区里,卿衣捏着刚从老太太身上掉下来的折成三角的黄符,想了想,还是决定拆开。正拆着,廖则说:“老太太的家人来了。”卿衣抬头。来的是老太太的儿子和儿媳。儿子正在跟护士说话,说完过来,见到廖则,愣了下:“廖少?”廖则也认出来:“原来是高总和高夫人,难怪我觉得老太太瞧着面善。”高总连忙道谢。廖则说:“发现老太太的不是我,是我妻子。”这么一介绍,高总才知道廖家这位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悄无声息地结婚了。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高总和高夫人立即对卿衣道谢。卿衣摆摆手,问:“这张黄符是怎么回事?”高总说:“这是……”卿衣说:“把老太太送急救室的时候掉下来的。”高总有点犹豫。料想是担心她会说封建迷信之类,卿衣简要解释了下她也是搞这方面的。高总这才说道:“今年过年那会儿,老太太睡不安稳,经常做噩梦,去医院检查,没检查出什么头绪,我就通过朋友的门路请了位大师,大师给画了这个符,让老太太戴在身上。”说来也是神奇,刚戴上的第一晚,老太太就没做噩梦,后面也一直睡眠很好。卿衣听完,问:“是哪位大师?”高总说:“张天师。”卿衣说:“花了多少钱?”高总说:“两百万。”卿衣说:“你们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