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贵妃笑道:“北齐世子,我曾在宴上见过的……你们想的那些一概没有,很标致的一位小郎君。”众妃嫔齐齐讶异。不虎背熊腰、力大无穷,能经受得了郡主的折腾?最终还是皇后做主,让人把齐予恭带进来,在众妃嫔跟前过了过眼。见到真人,众妃嫔不得不赞同贵妃的话,的确是位十分标致的小郎君。看过齐予恭,皇后虽没让他近前,却也同他说了好些话。齐予恭一贯重规矩,仔仔细细地听着应着,甚为认真,皇后端详着他,越看越满意。于是原本还想着拨两个嬷嬷给郡主,让郡主出嫁前好好学学规矩的打算,一瞬便打消了。眼见着再过会儿就该用膳,皇后挥手让众妃嫔散了,转而让卿衣和齐予恭留下,用过膳再走。卿衣这便当了一中午的乖乖女。这副模样看得皇后直摇头。早知有北齐世子在,郡主能乖成这样,她早求圣上让北齐世子和郡主相看了。好容易捱到皇后放人,待出了后宫范围,卿衣瞬间放松下来,对齐予恭说她刚才生怕皇后突然看她不顺眼,或者看他不顺眼,想要坏了他们两个的姻缘,饭都没吃好。齐予恭想了想问:“你想吃什么?”卿衣把系统整理出来的京城名吃挨个念了。天天听系统说这些古代小吃味道多正宗,多地道,她快被馋死了。卿衣眼巴巴地望着齐予恭,意图传达出她非常想吃的念头。齐予恭失笑。“……卿卿好像小狗。”他不禁抬起手,按在卿衣眼尾,“走,我带你去吃。”卿衣欢呼一声,快快乐乐地拉着他袖子往马车上爬。齐予恭更觉得她像小狗了。出了皇宫,两人下车步行,遇见想吃的便买,买太多拿不动,就让跟在后头的仆从们拿。往往卿衣才吃几口,就又被下个摊子吸引,等到偶遇前几天和她在酒楼相看的那位世家子弟时,齐予恭双手已经被吃的挂满了。“见过小郡主,齐世子。”世家子弟揖着礼,目光不住往那些吃的上面瞟。瞟着瞟着就莫名生出一种庆幸:还好小郡主没相中自己,不然现在当街被吃食挂了满怀的,可不就是自己了?虽说为郡主做这些,也不算掉价,但世家子弟扪心自问,自己决计是干不了这种活儿的。于是世家子弟就用十分景仰的目光看着齐予恭,这位北齐世子绝对是个人才啊。再寒暄两句,世家子弟就十分知趣地离开。卿衣继续挑感兴趣的摊子,直把后头碧桃和徐公公等人双手也挂满了,她才停下脚步,说累了。“找地方歇一歇,还是回王府?”“回去吧。”卿衣这些日子养成了睡午觉的习惯,回去就躺下了。齐予恭把手里的吃食交给碧桃,他净了手,换件外袍,确定身上再没有味儿了,才进到卿衣房里,隔着屏风做事。原因无他,卿衣每每午睡醒来,总要第一个喊他。不久后,卿衣睡醒,果然张口喊夫君。齐予恭应了声。很快便听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她又赤着脚。齐予恭停笔,将她抱到腿上,也没去找罗袜,只用手给她捂脚。男人手掌温热,才有些受凉的地方很快便有了暖意。按照以往,卿衣会嫌热,非得把他手蹬掉。这回她却没嫌,只窝在齐予恭怀里,小小声地问:“圣上同意赐婚啦?”语气惊讶,还有点不可置信。竟是到这时才反应过来。齐予恭笑了下,说:“是。同意了。”她问:“我可以嫁给你了?”“还要等一等。”齐予恭低下头,眉眼温柔得很,“卿卿等不及吗?”“谁说的?我当然等得及。”卿衣说着,手沿着他袖口不安分地往里钻,游鱼似的滑得很。齐予恭说别闹。他将她手拿出来。卿衣表示她没闹。齐予恭道:“卿卿快及笄了。”他哄她,“等到及笄好不好?”卿衣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于是从这日起,卿衣安分了好一段日子,连同圣上又召她进宫,见她竟和寻常贵女别无一二的文静雅淑,很是惊奇了一番。果然给她和北齐世子赐婚是正确的选择。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卿衣的及笄礼如期举行。作为全大梁最受宠爱的郡主,卿衣的及笄礼自然办得极为隆重。她没有父母,暂代她父母的便是圣上与皇后;担任赞礼的是全京城最负盛名的一位诰命夫人,赞者也是由与她生母交好的一位身份极贵重的王妃担当。更别提其余受邀前来的人,无不个个都是京城里响当当的人物,整个场面,比起以往天家公主的笄礼还要盛大。这场笄礼,众人无不都给足了面子,卿衣的表现也很让圣上满意。皇后更是赞许地点点头,真真是个大姑娘了。笄礼过后,圣上与皇后没有多留,对着卿衣嘱咐几句,让她接下来好好备嫁,便摆驾回宫。唯二能管住卿衣的人一走,卿衣立马转身进房,把最外面的大袖脱掉。穿这么多,又热又沉,快累死她了。想想又脱掉深衣,只留了最里头的裙子。卿衣照照镜子,自觉满意,这才提起裙摆,去找齐予恭。因卿衣不管事,今日笄礼的一应安排布置,都是齐予恭置办的。这会儿齐予恭正着人进行打扫,望见卿衣跑过来,一身的轻薄,齐予恭眼角一抽,忙匆匆吩咐几句,带她回了房。才掩上门,齐予恭还没转身,就被自后抱住了。抱住他的人身段窈窕,且柔软无比,触感明晰到极点,齐予恭心里一跳,转身不是,不转身也不是,就听她说:“我及笄了。”齐予恭张张嘴,竟有些口干舌燥。“我已经及笄了。”卿衣又重复一遍,“你可以履行诺言了。”“……什么诺言?”“你说的等到我及笄。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卿衣稍稍松了手,把齐予恭转过来,让他正面自己。她这才发觉齐予恭耳根子都红了。还是这么纯情。卿衣踮脚就要去亲。齐予恭没躲。直到卿衣扯上他衣襟,要解他衣服时,他才如梦初醒,陡的一把将卿衣抱起来,大步走到床榻前,将她往被子里一塞。“卿卿……你好好歇息。”他说完,顶着张红透了的脸,逃也似的离开了。第35章 郡主她又离家出走了8卿衣在被子里静了片刻。静得系统悄悄探头, 想看她是不是被气哭了, 才见她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扬声喊碧桃。碧桃应声而来:“郡主有何吩咐?”“替我更衣。”卿衣面容平静似水,“我要进宫见圣上。”碧桃没有询问原因, 更没说现在进宫有些晚了, 只依言为她换好衣物,又着人去张罗马车。不出半刻钟,卿衣就提着裙摆上了马车。见卿衣安坐着闭目养神, 乍一看是没生气的状态,可碧桃伺候她多年, 哪里会不知郡主真正生起气来是何模样,当即也不敢提齐世子, 只心惊肉跳地想,要出大事了。果不其然, 进宫后,未经通报,卿衣直接闯入殿内,张口就说她要换个夫婿。圣上正在喝茶,闻言好险没将茶水喷出来。“这是怎么了?”圣上放下茶盏, 关切地看她,“办笄礼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别的人兴许没注意到, 他却看得清楚,办笄礼那会儿,她时不时就要看一眼齐予恭, 齐予恭也会望向她,那眼神,说是你侬我侬都不为过。这才过去多久,不到一个时辰,就突然说要换夫婿?圣上下意识往外一瞟,没见着齐予恭的身影。她是一个人来的?卿衣道:“齐予恭他说话不算话,一直在哄我。”圣上问:“他如何哄你了?”卿衣在齐予恭面前乱七八糟好的坏的什么都敢说,在别人,尤其是长辈面前还是要点脸的。于是她捡着大致的过程简单叙述一番,用词隐晦又深奥,听得圣上直皱眉。好在最后圣上还是听懂了,她是嫌齐予恭之前温情蜜意的,现在反倒要避着她。“这不是很正常?”圣上道,“你及笄了,是大姑娘了,他身为男子,避让不是理所应当?”岂料卿衣道:“一点都不正常!”她可是足足等了三个月!结果半口都不给吃,他还跑了!卿衣越想越气。气到最后,往旁边凳子上踹了一脚,发出好大一声响。于是圣上也知道了,这是真气呢。头一回见她气成这样,圣上走下来,绝口不再提避让之事,只顺着她的脾气拿不守承诺是不对的话说了几句,让她火气消了点,才道:“天不早了,还回去吗?今夜不如宿在宫里,皇后那儿的小厨房新近做了些不错的点心,你去尝一尝?”卿衣闷闷道:“还是圣上对我好。”圣上差人将她送去皇后那边。皇后正在处理宫务,听闻小郡主来了,也是下意识先看了眼天色。以往这个时候,郡主只会出宫,哪里会进宫。皇后直觉不对。好在圣上的人将小郡主送到后,上前低声将郡主在圣上那儿发了好大一通火给简要讲了,皇后听罢,了然地点点头,郡主在她这里,圣上保管放心。还没到传膳的时候,皇后让小厨房送些刚做的点心来,陪着卿衣用了几块,才问:“今夜想睡哪儿?”卿衣想了想,圣上将她送来,那就表明圣上今夜是不会过来的:“能同您一起睡吗?”皇后莞尔。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到得晚间,用过膳沐过浴,卿衣坐在榻边,由着皇后给她擦头发。她则翻着因为她的突然到来,从而中止计算的账册,随手把剩下的算出来,拿笔一条条地记好,给皇后过目,确定没出错,才问:“等我嫁人了,我是不是也要天天看这些啊?”皇后说:“你平日里都不看的?”卿衣说:“不看。”据她所知,以往王府一应事务都是碧桃在管,齐予恭进来后,就渐渐变成齐予恭管了。她和赵倾一样是个甩手掌柜,管自个儿开心就好。皇后道:“王府里那么多人不是白养的。你不想看,没人能逼你看。”卿衣哦了声:“那就是说我不会成为管家婆……黄脸婆呢?我听他们说,女子嫁了人,相夫教子的,早两年还好,过个七年八年,迟早要成黄脸婆。”皇后道:“你都是从哪儿听的这些浑话?”摸摸她头发差不多干了,皇后放下巾子,耐心地给她解释道:“你是郡主,全天下独一位,你不想相夫教子,谁敢让你相夫教子?”卿衣道:“您也不让吗?”皇后道:“你拿这话去问圣上,看圣上让不让。”卿衣高兴了。她就担心圣上再宠她,也不会放任她到这个地步。没想到连皇后都这么开明,卿衣往皇后怀里钻,连说您对我也这么好。皇后摸摸她脑袋。不再生气就好。这时,有宫女进来禀报:“娘娘,宫外来人传信了。”皇后一听,这绝对是王府来人了。宣人进来后,卿衣当先哼了声,问:“谁让你进宫来的?”“回郡主的话,是齐世子。”“他让你来做什么?”“齐世子写了封信请郡主过目。”信被呈上去。卿衣拆开一看,满满五页纸,叠一起好厚一沓。……往常也没见齐予恭这么话痨啊?皇后见状笑了笑:“还不赶紧看信上说了什么?”卿衣穿上鞋,去到灯下开看。整整五页信纸,开头就是认错,说当时过于震惊,他自己也不知如何就能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举动,等他回神,她已经进宫了;接着是保证,他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说过的绝对都作数;最后是恳求,宫里再舒服,能有家里舒服?“……卿卿早日回来。”看着这最后一句,卿衣寻思了会儿,还是让人取来信纸,提笔写回信。望见她这动作,皇后正怀念自己嫁给圣上之前,也曾和圣上这么书信往来过,就见她才提起笔,就又把笔放下了,随即封好信纸,让王府的人带回去。王府的人匆匆离去。皇后实在好奇,那么一眨眼的工夫,能写多少字?便问卿衣写了什么。“我写了两个字,”卿衣说,“不回。”皇后:“……”可想而知,北齐世子见到回信时有多开心,看到内容时就有多失望。甭管那边齐予恭会如何反应,总之卿衣是心气儿顺了。她陪着皇后又算了本账册,直至皇后说该歇下了,她才打个哈欠,钻进铺好的锦被里,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后,正等皇后接见完三千佳丽们好用膳,有宫女入内来,说是王府又来人了。这次也是带着信。入手比昨晚要颇具份量,卿衣拆开来,这回竟是整整十页纸。“所以他的隐藏属性其实是话痨?”卿衣问系统,“等到下回,是不是要十五页纸?”系统:“这应该算闷骚吧?有些话,不好意思当面说,就写在信里?”卿衣:“有道理。”卿衣开始看这次的信。开头还是认错,措辞比昨晚更诚恳、更认真;中间也还是保证,连如若再犯错,就请圣上惩处的话都写出来了;最后也还是求她回来,说这夜她不在府里,他想她想得睡不着。看到最后一句话,卿衣回想了下,她这夜倒是睡得蛮好,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寝宫,连被窝都格外的软和。于是她提笔回信,“我睡得很好。”系统瞅着,想十页纸换来这么五个字,大佬怕是得气个半死。由于皇宫和王府距离甚远,齐予恭气没气个半死,系统是没法知道,不过等到下午,王府人又来传信,诚如卿衣所料,这次是整整十五页纸。卿衣:“他这么多心里话不好意思对我说啊?”系统:“爱在心口难开。”卿衣耐着性子看信。不得不说齐予恭相当厉害,仍旧是先认错再保证最后恳求的模式,偏生这第三封信的内容和前面两封半点没重复,也不知他打哪来的这么多心里话,连系统都觉着酸得慌。系统问:“这次你要怎么回信?”卿衣提笔写,“我同圣上说我要换夫婿。”系统数了数,很好,十个字,也算翻倍了。长达十个字的回信送走,翻过一夜,齐予恭的信又来了。不知是否察觉到信写得越长,卿衣回的字也就越多,系统数了数,很好,二十页。系统开始怀疑大佬是不是请了人代笔,否则如何能次次都不重样?系统把这个猜想一说,卿衣道:“写给我的信,他敢代笔?”“不敢吧。”万一叫卿衣知道他连写个信都找人代笔,别说回不回王府了,卿衣怕是撕了他的心都有。系统突然就有些佩服。不愧是大佬。这么写信回信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卿衣不仅把皇后小厨房的点心吃了个遍,专呈给圣上的御膳也着实享用了一番,还去贵妃等人那儿也蹭遍了,才同皇后说,她要出宫了。皇后道:“你终于肯原谅齐世子了?”“不原谅。”卿衣说,“我还气着呢。”皇后也是从小女儿过来的,哪里瞧不出她就是嘴上说说,当即笑了笑,道她要是还想来宫里住,差人说一声便是。卿衣愉快应好。宫中能人辈出,相信她过段时间再来,皇后的小厨房肯定又添了不少新花样。卿衣快快乐乐地收拾东西准备出宫。另一边。等了一上午都没等到宫中回信,齐予恭敛眉,神情很是不好看。徐公公却一点都不怵,甚至斜着眼,阴阳怪气道:“怎么着,先前小郡主缠着您,您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一点便宜都不肯让小郡主占。现在小郡主不要您了,您又觍着脸求她回来看您一眼——舒服不?”齐予恭说不出话来。别问,问就是后悔。十分后悔。第36章 郡主她又离家出走了9久等回信不至, 齐予恭坐了片刻, 只能提笔继续写信。他边写边想是不是上封信里提到了什么惹得卿卿不开心,所以才不回他;又想天越发凉了,得让卿卿记着添衣, 即使有碧桃跟在她身后, 宫里到底也不比府里……他想到哪里,便写到哪里。于是短短半刻钟的工夫,他已经写满三页纸, 眼看着还要再写第四页,他正蘸墨, 却忽然感受到什么,一转头, 就见他日思夜想的人俏生生地立在那儿,以一种他看不懂, 但莫名觉得有点不太对的目光注视着他。“……卿卿?你回来了?”齐予恭搁下笔,起身来,却又犹豫着不敢过去。大抵他觉得是他念想太深,以致于白日做梦,眼前出现了幻象。还是卿衣问:“你在写信?给我的?”“是。”齐予恭答, “我没等到你的回信,想是不是我之前写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他这才恍觉眼前不是幻象。是真的。卿卿回来了。于是目光瞬间变得清明, 齐予恭抬脚朝卿衣走去,到她面前,伸手要抱她。卿衣却灵敏地往旁边一躲, 说:“谁让你碰我的?”齐予恭的手僵住了。他再伸了下,卿衣见状又是一躲。他只好收回手,抿了抿唇,道:“卿卿,我知错了。”卿衣问:“你错在哪?”齐予恭道:“我错在那日不该走,我应该留下来的。”信里写过百八十遍的话,此刻这么脱口而出,竟也不觉得难为情,只惟恐她不想听。好在他这样说着,卿衣也没有要走的意思,齐予恭便继续说道:“我答应过你,我就算要走,也得先让你开心。”卿衣道:“你是答应过,可你没履行。”齐予恭道:“我真的知错了。”他试探着拉她的手,见她没动,更没躲,他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也不敢用力,只道,“那日是我不对,我补偿你好不好?卿卿别生气了。”卿衣说:“我没气。”她才不气呢。她一点都不气。卿衣向来觉得自己涵养好,这不,现在她也是心静如止水,没生半点气。齐予恭却不是傻子。哪怕卿衣这次只是去宫里住,而非上次的离家出走,可真比较起来,显然是前者更为严重些。齐予恭寻思了下,学她以前常对他做的动作,轻轻晃了晃她的手。不得不说,这小动作一做出来,很容易让人心软。但卿衣挺住了。不慌。她对自己说道,真正意义上的调.教,哪里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就能打断的。于是她问:“你光知道写信,为何不去宫里找我?”齐予恭答:“我怕我去了,你又走了。”京城这么大,大梁更是大,她倘若有心躲他,随便去个他不知道的地方,他如何找她?不如就这么写着信,等着她回信,也好叫他知道她在哪,如此便能少许安心。“我知道我写的信,卿卿全都看了。”齐予恭这时又说,“卿卿,那些都是我心里话,半点不作假。原谅我这次好不好?”卿衣想说她才没看完,不过话到嘴边,还是道:“说原谅就原谅,你真当我那么好哄?”齐予恭摇头。写了那么多信,她才从宫里回来——哪里好哄?单单是他偶尔从徐公公口中听过的那些贵女,加起来兴许都没一个她难哄。然而到底是自己一见钟情的,早在那难以入眠的第一夜,他就已经想得很通透了,加之过去相处的几月里也从未生出过别的念头,卿衣再难哄,他也甘愿去哄她。这般说来,无外乎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半点搀和不进来。于是:“卿卿。”齐予恭稍稍倾身,不再多言,直接吻上去。直吻得这难哄的小美人在他怀里软得站都站不稳,只能攥着他衣襟喘气,他才停下来,低声问:“这样好哄了吗?”小美人喘了会儿,反问道:“你觉得呢?”他觉得……齐予恭便又吻上去。到最后,再不打住,就真的没法停下来。齐予恭克制地捏在她手腕上,声音都哑了:“卿卿,肯原谅我了吗?”卿衣含糊地唔了声。没办法,谁叫他吻技这么好,再不原谅不是人。系统却在这时悄悄出声:“讲道理,其实你就刚开始的时候气了那么一小会儿,往后都没再气了,是不是?”卿衣:“是啊。”真气上那么久,气出毛病怎么办?她还没傻到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系统:“那我不懂了,你既然不气,为什么要在宫里住那么久?”卿衣:“我是不气,可赵倾不行啊。以赵倾的性子,不离家出走,就只能是去宫里,什么时候开心了,才什么时候回来。”她和赵倾的性格是贴近,甚至某些地方完全相同,但赵倾是赵倾,她是她,她就算再任性,也达不到赵倾这种程度。同样的无父无母,赵倾比她幸福多了。卿衣这么一说,系统懂了。她这是故意的呢。她肯定还记着齐予恭极有可能是z扮演的,就也玩一把角色扮演,看谁更能折腾谁。想明白的系统瞅了眼齐予恭,象征性地表达了点同情之意,便悄然匿了。而得到卿衣的回答,齐予恭终于放下心来。他平复片刻,将卿衣抱到腿上坐着,把刚写的那三页信给她看。卿衣还记得刚才她一进门,撞见的就是他在奋笔疾书,可见前面那些被她误以为是话痨的极厚极厚的信,真切全是他自己写的。她看完这新的三页,问:“你天天这么多心里话,你不累的吗?”“不累。”他答,“想卿卿,哪里算得上是累呢?”甚至做事的时候,他只要想一想她,便有种说不上来的劲头。他想回北齐。这个念头至今没变,只唯一的不同,是他想多带一个她。……郡主同齐世子和好的消息很快在王府里传开来。听到这消息的徐公公不禁长出一口气,和好了就好。岂料这口气刚出没多久,就又吸回去了。原因无他,只因齐予恭近来发觉,卿衣这一遭回来,变得矜持许多。具体表现在他亲她的时候,她会攥他衣襟,握他袖子,却不会再扯他衣襟或是钻他袖子,好像他对她失去了吸引力,她不再像以往那样渴求他了。齐予恭一下子就变得很慌。他想起卿衣有次回信,信上写她同圣上说要换夫婿。——难不成,她真有这个打算?想到这里的齐予恭更慌了。于是风水轮流转,过去是卿衣想方设法地勾齐予恭,齐予恭坐怀不乱;现在却变成齐予恭想方设法地勾卿衣,卿衣泰然自若。哪怕有时齐予恭将她勾得脸都红了,她也只会推开他,说他该回房了。齐予恭觉着这不对。非常不对。奈何这等事不好找人商量,齐予恭只好表面平静实则心中焦躁地继续试图勾她,同时仔细思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更甚者,齐予恭还让人去寻那种流传范围不大,须得经人带路才能买到的带图的话本,闷着头自学,企图能重新燃起卿衣对他的渴求。一天天下来,他这么锲而不舍的,不说出没出成果,反倒让他明白以前卿衣的心理。无论如何作为,喜欢的人都对自己视而不见,甚至还逃跑,是个人都该生气。有了这么个想法,齐予恭也不急了,慢慢等待合适的时机到来。转眼入了冬,夜里还下过一场不大不小的雪,一旦出了铺有地龙的房屋,便冷得牙齿都要打颤。宫里的圣上忧心郡主身体,命人送来一坛子药酒,让她每日午时饮上两小口,免得她手足冰凉。卿衣好奇地打量药酒。生前碍于身体原因,卿衣也算喝过不少药酒,有的有用有的没用。不知道这古代的药酒效用怎么样。让碧桃拿来个小酒杯,卿衣开了封,扑面而来的是极其浓郁的酒香,其中夹杂着点极淡的药材味,挺好闻的。她倒出一杯,尝了口,再尝了口。也不知这药酒是哪位太医精心炮制出来的,难得卿衣喝完一杯没头晕,她便又喝了一杯。整整三杯下肚,她才觉得脸有点烧,身上也热得很,不舒服。“去找齐予恭。”卿衣很快就猜到自己这是喝多了,立即吩咐碧桃,“让他快点过来。”碧桃迅速去将齐予恭找来。齐予恭到的时候,卿衣歪在美人榻上,整个人没了骨头似的,瞧着便软绵绵的。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拧着眉说难受。齐予恭俯身抱起她,问:“哪里难受?”卿衣说不上来。她只能往他怀里蹭,说哪里都难受。她这么一蹭,齐予恭也难受了。他目光掠过桌上的药酒,又嗅到氤氲在空气中的淡淡药材味道,隐约明白什么,心头有些热,却还是低声说道:“我可以让你不难受,但我也不想趁人之危。卿卿,我只问一句,你愿意吗?”卿衣疑惑地抬眼。她实在难受,眼神迷离着,望了他好一会儿,才答:“愿意。”这回答让齐予恭喉结滚动了下。卿衣最看不得他这样。当即也无需齐予恭动作,她主动仰起头,把自己送了上去。送上不久,她眼神愈发迷离。渐渐的凝出水来,她便开始哭,哭声细细的,娇软极了。望见她这个模样,齐予恭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梦到的美景。他控制不住。直至外头又开始落雪,卿衣累极了睡过去,他才停下来,低声喊她:“卿卿。”我的,卿卿。第37章 郡主她又离家出走了10古时宫廷秘法甚多, 好些没能流传下来,仅在记载中可以让后人窥斑见豹,感叹前人聪慧。这回卿衣倒是好好体验了一把秘法的妙用。亏她以为可能要喝避子汤之类。将齐予恭留下来的处理干净, 沐浴过后, 卿衣伏在锦被里, 瞌着眼享受碧桃的服侍。碧桃用热水洗了手,确保连指缝都是温热的,不会让郡主感到半点凉意,才打开一个精致的雕花小盒, 里头的脂膏散发着浅浅香味, 色泽如牛乳, 质地也极细腻,赫然是后宫里难得一见的珍品。这是前些日子皇后差人送来的。总共就得了五盒,皇后留了一盒自己用,余下四盒全给了卿衣。碧桃道:“郡主, 奴婢要开始了。”卿衣嗯了声。碧桃这便用特制的小玉勺挖出一小块脂膏来, 将其均匀涂抹在卿衣腰背处。而后仔仔细细地一点点晕开, 佐以特殊手法让脂膏浸入肌肤之中, 好让这身雪肤玉肌更加细嫩光滑。后又取来以百花百草研磨而出的芳香精油, 滴上那么几滴,轻轻揉开,可使香气维持数日不散。如此一番耗费大半时辰,碧桃抬起头来,卿衣睡着了。碧桃也没喊她, 只盖好被子,帐子也放下来,才领着其余人退出去。雪已经停了,整个王府银装素裹,栽在一处园子里的梅花似乎感知到冬日的到来,静悄悄的一夜间全开了,那红被白雪一衬,愈发明艳傲骨。齐予恭正扫着梅花上积着的薄雪,想拿去给卿衣煮茶,碧桃寻了过来,朝他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