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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过的夫君非要扒我马甲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1(1 / 1)

一抬眼,朦胧中有人冲将上来。“夫人!夫人不好了!”第88章 不允本是掐着自己手指的人闻声更是心中陡然一跳, 这是这么久以来, 第一次瞧见司棋这般忙慌模样。甘幼宁原是想着,司九楠那家伙既然敢不与她言说就把她送回来,那等这厮来接的时候,必是要叫他好瞧, 不想这几日连骂人的话都想好了, 来的竟然不是他。“什么不好了?”司棋直直跪在她面前:“司棋无能,九爷他……”“他如今在何处?!”司棋已然是哭声:“九爷被发落进了天牢, 三日后便要问斩……”这话撞进甘幼宁的耳中, 竟像是全然外族言语, 如何都听不懂来, 她盯了司棋半刻, 才走近了些又问:“你方才说的什么?谁要问斩?”“九爷!是九爷啊夫人!”“不可能!”甘幼宁扯开了嗓子, 险些要将面前人踹开,“司九楠是什么人!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怎么可能失算?!”他是两世为人, 他是与她一道重生而活的人, 他怎么会把自己赔进去?!怎么会?“夫人,属下没有骗你。”司棋拉住她衣角, “木谷主说夫人在此处, 想来该是能行动, 夫人快救救九爷吧!”“我爹呢?还有我兄长!他们人呢?!”“陛下直接下的旨, 甘尚书与甘侍郎求了情,如今还跪在宫中,陛下不见。”甘幼宁仓惶中摸到了那未及送出的荷包, 声音便颤了几分:“平王呢?!”“平王殿下被陛下刺了一剑,后着御医回府修养,是陛下亲自下的令,不调养好不得出府。”陛下,好一个陛下。甘幼宁突然气笑了出来,是了,太子可以废,储君可以再立,可是王座之事,他如何能容忍他人插手。当年辅佐他的人,不也一个一个被除去了么?陈氏一族是,辛家也是。更何况——司九楠是辛家之后,经此一变,多少暗里的旧人浮出水面,皇帝不会叫他活下去的,绝不会。“夫人……”甘幼宁低头瞧了那指上凝住的血,复又收紧了拳头:“你叫我去救他,我又如何去救?”“夫人?!”司棋不可思议地仰头看她,“可是九爷他……”“他心里早就明白的。”甘幼宁缓缓转过身去,“我就算此番回去,也救不得他,司九楠必须死,而且要死在皇帝的眼里,死得干干净净。”司棋一时哑然,就这么看她往那山下看去,半晌才终于找回了一些平日的神智:“夫人的意思是……这是九爷算好的事情?九爷想用自己的命换……”“他敢!”甘幼宁提声瞪他一眼,“他想死,问过我没?!”如此,司棋才略略松了口气去:“那依夫人的话,九爷可是有救?”“不知道。”将将平复的一口气便就又提了上来,司棋观她面色确定她没有开玩笑:“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该做什么,她也想知道。目光凝在司棋身上须臾,甘幼宁皱起了眉头。皇宫内,楚合镇的咳嗽一声赛一声的撕心裂肺,似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将出来,有公公端了杯盏伸手与他拍背,被他扬手翻了。“咳咳咳咳……你去,瞧瞧那甘家父子可还在跪着?”“回陛下,甘家父子跪着,还有一些老臣,也是跪着呢。”公公声音依旧那般,似是这宫中变化不过是吹过的清风,未能染及半分。“跪着,叫他们都跪着!咳咳咳咳!”楚合镇捂住嘴,再挪开的时候已是虚弱,却是冷道,“朕还没咳血呢!这帮人都想翻了这天下!”“陛下息怒,大臣们不明白您的意思,该是您与他们说明才是。”公公说得很是轻巧,又端了新盏与他,“陛下还是喝口参茶吧。”“说明白?他们懂个屁!”公公仍是笑着,似乎这九五之尊的一句粗口,也是未有发生过。楚合镇喝了参茶,又兀自扶了公公往殿前瞧了一眼,为首的甘家父子跪得端正,朝臣紧随其后,皆是端直。“你看看,你看看!”楚合镇抖着手,“这场景……这场景你说,你可有印象?”公公笑呵呵摇了摇头:“陛下说的哪一回?老奴怎么不记得了。”“不记得了?你个老糊涂!那一年!辛仲平领着众人叫朕收回立储成命的时候,不也是这般!”楚合镇凑近了些看他的眼,“你怎生会不记得!”“哦,老奴想起来了。”公公点头,“是有那么一回事,辛太师不懂事,陛下不爱吃梨子,他偏非要叫陛下种梨树,可是这一件?”“哼!”楚合镇伸脚跺了他一脚,险些未站稳了去,公公赶紧扶了,诚惶道:“看吧,老奴又记错了。”“就你聪明!!”楚合镇甩了袖子,“什么梨子苹果的,他辛仲平是陈氏一族的人!你再瞧瞧如今这满朝文武,有多少都是平王党羽!”“陛下。”公公笑了笑,“陛下此言差矣。”“嗯?”楚合镇闷声又咳嗽起来,点着他,“老东西,你也敢说朕的不是?”“老奴不敢。”公公垂了眼,“只是老奴觉得,此景更像那一年陛下继位之时。陛下乃真龙天子,自是天命所示,民心所向罢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不想楚合镇咳嗽得更是厉害起来,这一次,竟是吐了一帕子的鲜红,公公未及扶住,便就见前头皇袍之人倒了下去。“陛下!”龙榻之上,卧躺之人已然憔悴,御医收了药箱子磕了头往后抓药去,立在边上的人才过去将人扶了起来。不过半日,楚合镇的脸上已经现了青灰之色,抬手虚虚一指那已经进来的朝臣:“甘尚书……”“臣在。”“你来,来。”楚合镇复又一扬手,将人都屏退了去,独留甘长青一人。“是。”楚合镇已经有些瞧不清楚面前人模样,待得人走近了些,才伸出手去:“长青,朕许久未与你好好说话了。”“陛下安心,往后有的是时候说话。”甘长青过去扶了他的手,却被前者用了劲按坐下去。“你太久没坐于我身边了。”楚合镇话说得突兀,一句不连着一句,“我还记得小时候,你、仲平与朕三人一起读书的日子。”“是呀,那时候,陛下的学识是最好的。”“呵呵呵……你莫要哄朕了,太傅常有夸赞的,是仲平。”楚合镇别开眼去,“你当知晓的,没有他,朕坐不上这个位子。”“陛下何来如此一说?”甘长青沉声。“呵,不说也罢。”楚合镇瞧住他,“长青,当年之事,你也省的。朕不得不忌惮陈家,忌惮他。当年群臣谏言,唯你未有发声,朕一直感恩于此。”“……”甘长青没有应声,只低了头去。“可是你告诉朕,在你心里,可是也觉得朕做错了?”“臣不敢妄言。”“这么些年,你一直以祭奠亡妻为由,鲜少有与朕议事,每一去祭奠便就是月余,朕亦没有怪过你,朕还是叫你做朕的尚书大人,朕是知恩的!”楚合镇说着,却是提了声气,“可是你就是这般骗朕吗?!”“臣不敢。”“你敢!”楚合镇猛地一拍龙榻,叫坐旁之人猛地就跪了下去,他面上铁青,“你怎么不敢?!司九楠不是你的女婿吗?你还有什么不敢?”说完这些,又是一顿咳将,甘长青跪在边上,听他声嘶力竭,终是站起来扶他:“陛下误会老臣了。”里头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甘长青出来的时候,只觉得阳光有些有些刺了眼,甘幼辰迎上去:“父亲。”“这冬天,终究是过了……”楚合镇闭了眼,听得人近前,只问道:“荣家可有立场?”“荣家小辈的交情罢了,那夜老奴就守在荣府,老夫人是亲自出来训了孙女的,倒是未有牵涉进来。”“哼,那便好。”楚合镇这才眯了眼,指了指外间,“什么时辰了?”“还不到未时。”“阳光真好。”“是呀,快打春了。”“打春了……打春好啊,朕继了这天下的时候,刚好春花烂漫。”不知想到了什么来,楚合镇又瞥了眼过去,“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改的主意?”这一次,公公的目光才顿了一顿:“老奴愚钝,不明白陛下意思。”“罢了。”楚合镇重又合了眼,公公立了许久,未听见吩咐,刚要打了帘子下去,却听那人复道,“拟旨送到平王府上,告诉他,这天下和辛家人,他只准选一个。”“……是。”入京的路上,司棋竟是险些跟不上前头女子:“夫人!夫人怎么确定荣家能救人?荣家已经抽身事外,不参党争,是为纯臣,这是官家宣旨之时就说过的。”“就是不牵扯才能救!若是牵扯了,反是救不得了!”“夫人……”“你可闭嘴吧!还嫌你家九爷命长吗!”“……”昏暗天牢里,青衣的男子仰起头来,正瞧见那天窗一角,飘飘然落了朵花蕊,只离得远,辨不清究竟是何花。对面忽而响起晒笑,叫他慢慢回过身去。男人只浅淡的眼看了那人一瞬,便就撤开。“你不问本宫笑什么?!”楚见昀道。“殿下觉得有意思,便就笑吧。”“本宫笑你将死之人,全无生还之力,还妄想攀图那高瓴之花。”男人哦了一声:“死则死矣,总比殿下独守这牢房余生,干脆得多。”“司九楠!”“殿下说错了,在下辛九楠。”男人掀了眼皮,淡道,“殿下不记得,九楠可以带殿下回忆一下。殿下幼时戕害取乐的男孩,是我的书童。殿下少时落毒的陈皇后,是我的表姑——殿下那年下令刺杀乱葬岗的人,是我。”“那又如何!你们该死!”楚见昀狠道,“不是你们,本宫不需得这么多年,日日小心,免叫你们这些余孽监看!不是你们,本宫不需得一个太子,还要时刻提防父皇变心!不是你们,本宫不需得要借由北疆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来帮衬……呵!你们一个个都该死!”“殿下说笑,若行端而正,何须胆颤?”“你放屁!”如此,青衣男子仍是沉沉坐在他对面,却是再也不想对话,只闭眼假寐。“你难不成以为会有人来救你?”楚见昀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父皇是什么人,本宫太了解了。他不会让你活着的,不会!辛九楠!没有人会救你出去的!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以为,有人。”许是没想到他还会回答自己,楚见昀顿了笑,不可置信地瞧他:“你说什么?”“你我不同,”男人不知想起什么来,面上浅浅有了笑意,“夫人她——不允许我死。”第89章 没心冷宫之外, 匆匆有提水的宫女路过, 瞧见冷面的男子,皆是低了头快行而去。不久,就见得一灰衣公公从旁过来,行礼道:“永王殿下, 陛下未有下旨, 殿下不得见。”那人并不出声,仍是这么站着, 不知是何情绪。又是许久, 公公终是不忍:“殿下, 不若殿下去请一道旨意来, 也免得两处相思。”不想此话一出, 那站着的人却是终于动弹, 只不过仍是没有出声,便就这般离开, 转身的时候, 亦是缓慢。本应是戎装加身的人,无端行出了一些落魄姿态。灰衣公公看了一刻, 转而对门前宫人使了个眼色, 宫人开了门, 他这才又领了墙角一人往里走去。庭中立着一道人影, 未有梳妆,脸上素净得一时有些叫人辨不出来。公公叹了口气走近了些:“夏娘娘何故如此?萧氏畏罪自戕,太……前太子伏罪, 陛下既是命老奴来,便就是既往不咎了。”女子回过头看他的时候,眼神清明,不似那发丝凌乱,说出的话,也冷淡极了:“臣妾谢过陛下了。”“方才永王殿下就在冷宫外,娘娘不见吗?”“有何好见?”夏妃垂了衣袖,徐徐往前一些,有白色的花蕊落下,飘摇无枝可倚,“公公你看这是什么花?”“此番得开的,应是海棠了。”“海棠啊……是好花。”夏妃略略抬了手,“公公可知道,海棠此名缘何而来?”“娘娘博闻广知,老奴不知道。”“陛下曾经说过,此花自海外来。”她瞧着那花,似是出神般,“漂洋过海,偏生落根这大合的宫苑,怕便是命运吧……”公公抿了唇,没有言语。夏妃复又转过身来,瞧向公公身后的宫人,正是端了一壶酒水。她莞尔一笑:“公公方才问的什么?”“老奴也不记得了。”“哦,永王。”她兀自接了话来,“如今他还能站在那里,想来是没有听信谗言了。”“永王殿下英勇,生擒北唯哈汗节,御敌十万,破围笼之阵,陛下前日还赞殿下乃国之栋梁。”“那便就是好的。”她伸出手去,取了宫人手中的酒杯。“娘娘。”公公突然开口,“娘娘可有什么话要老奴代传?”保养甚好的手指已经捏了那酒杯,夏妃当真思虑了一下,终是收了笑意:“谢陛下送臣妾一程。”待得来人将女子送回睡荷殿,院中更是清冷,端盏的宫人低声道:“师傅,陛下为何要赐死夏贵妃?”“不该你问的,问了,就要罚。”公公去眼轻哼一声,“狠狠地罚!”坤华殿内上了灯盏,烛火跳跃,映入眼里总归带了些晕圈。这么多年来,这是司九楠第一次重新踏入这里,依稀似还能听见那女子笑着抓住他与楚见琛的手唬道:“调皮!不准再闹了!”有咳嗽声传来,司九楠收回目光,缓缓上前,跪在了那人座下:“草民参见陛下。”楚合镇如今若非有公公扶将,已难自持,喘息了好一会,才往下打量,一开口便就带了刺头:“你的命,当真是大。”“陛下谬赞。”“是你没有叫永王瞧信?”司九楠只看着面前一方平地:“非草民所为,乃殿下无意。”“你若不拦,他便会看。”“殿下心系北疆安定,从来视北唯哈为死敌,未有半分松懈,又缘何要去由他人挑拨?殿下流的,永远是大合的血。”司九楠抬了眼,“陛下,身世尚不可选,人心,却可以。”“……”楚合镇突然气梗,又咳嗽了一番,方得平息,“人心……呵,人心。”“是。”司九楠跪得仍旧端直。“你不怕死。”这句话,是一字一顿地咬出来的,楚合镇面上有些狰狞。男人平稳的身形终究一怔:“不,草民怕的。”楚合镇捂了唇,闷声复又传来,许久才见他猛地摆了摆手,公公便拢了袖口站前来道:“传陛下口谕,免罪臣辛九楠死刑,即日可放出天牢。”“谢陛下。”男人磕下头去,再抬首,那人却已经重又盯住他。楚合镇:“辛九楠,朕免你死罪,可自今日起,你辛家一族,不得为官,若违此命,当由天诛。”待得那青色人影离去,楚合镇才终是体力不支,倒在了榻上,公公一行上前替他顺气,一行又递了药丸,被他推开了去。“这儿,是陈皇后的寝殿。”楚合镇已经快要不记得她模样,不想如今这最后的时日,他竟是只想来这坐坐。“是,是陈皇后住的,陛下吩咐过,一直空着呢。”“最后还是她的儿子承了朕的位子。”“陛下放下,有陛下筹谋至此,平王殿下治下当一世太平。”“呵……”楚合镇只目光四下瞧着,“该死的人,都死了。”同一时间,甘幼宁跺着脚搓了手等在宫门前,这冬末春初的时节,夜里最是寒冻,分明荣宁氏白日就已经捧了先帝亲赐的免死金诏面圣了,不想却是一直没有等到司九楠出来。想着便就瞧向旁边的人:“兄长不是说夫君已经免了死罪了么?怎么还不出来?”“妹妹多等些时候,方宫人传了他去坤华殿,想来是官家要亲见。”话虽如此,甘幼宁仍是放心不下。说起来,若是再迟一些,可就当真赶不及了。原先她还奇怪过,为何在荣家之时,荣宁氏皆是未有与她相见,似是刻意避嫌一般。直待司棋与她说将那荣府已有宫人盯看,才明白过来,怕是那荣宁氏早一些袒护于她,那金诏,便就不会走出荣府。不过也奇怪,既是官家早有防备,不愿荣宁氏拿了那金诏请见,怎么不叫人守到最后呢?莫不是她被木行水带去番山时候撤的人?这般想着,就听得沉闷的响声,宫门缓缓打开,有青衣人从里头行将出来,遥遥站定了,往这边看来。打北疆别后,这竟是第一次相见。甘幼宁瞪眼瞧那人的脸,已是消瘦了许多,脸型都似是刀削一般,不过一眼,眼泪就不争气流了出来。司九楠想过无数次见了面的场景,她闹也好,打他也好,锤他也好,更甚是不理他也好,却没想过,她竟是就这么远远瞧着他一眼,就捂了嘴呜呜哭出声来。男人几步跑了过去,那人却是哭得越发大声,便就是皇宫于前都不管不顾,放肆得叫人心悸。“对不起,对不起。”司九楠抱过她,不知该如何去哄,“我错了,我再也不叫你担心了,别哭了,好不好?”“不好!”甘幼宁干脆就扯开了嗓子来,“你凭什么把我直接送回来!你凭什么以为我能承受的住!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把最后的赌注压到我身上!”“不哭了不哭了,是我不对……”“你是混蛋啊!你就是混蛋!我要是没有想起来,我要是没有去求荣老夫人的金诏,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去死啊!”“我没……”“你还不混蛋?!你怎么好意思反驳我?!”“是!我混蛋。”马车的帘子骤然被人掀开,荣成锦探出头来,瞧见抱在一起的人,想来定是有人要站不起来,这便就下了马车,往边上看去。甘幼辰下意识就将马鞭递给她:“我的马给你。”“哼。”荣成锦便就不客气地接了过来,翻身上马,复又低头颦他,“愣着做什么?”“啊?”“打算继续留下看他们抱到天亮?!”“我准备……”“上马!”甘幼辰左右瞧了瞧,终是在她的怒目之下也翻身上去,一把抱住她腰身:“我们这样,不好吧……”尾音随着一声驾直直消失在街巷中。甘幼宁最后抹了一把鼻涕下来,终于冷静了。这几日她日日都正常得很,原想着见到他总不至于如何,却不想有的人就是她的泪腺,如何都止不住。司九楠打狱中出来,身上并不干净,如今瞧着她脸,比将自己也差不了多少,便就垂头问她:“带帕子了吗?”“没有!”瓮声瓮气没好气。男人没有说话,却是直接伸手上去,甘幼宁赶紧退了一步:“你干嘛!”“给你擦脸。”甘幼宁这才从腰间翻了帕子来,塞过去给他:“快擦!”“好。”“不准笑!司九楠你是不是没有心!”“我错了。”“哼!”第90章 算账许久不见, 此番她哭得脸鼻通红, 司九楠执了帕子替她擦着,擦得轻柔又小心,甘幼宁难得乖顺地仰着脸给他摆弄,帕子擦过眉心, 她便就闭了眼去。脸上轻轻巧巧, 须臾却是停了下来。“怎么了?”“甘幼宁。”“干嘛?”白白净净的人儿,却是凶巴巴问道, 眼睛就要睁开, 被男人伸手覆了上去, 便就没了声响。本就是静谧的深夜宫外, 更是静得连彼此的心跳都能听闻。掌心下是她软软的眼睫, 司九楠能想象它们忽闪的模样:“我从没有想过丢下你。”这话分明没头没脑, 甘幼宁却是听懂了,只是片刻, 便就笑了:“我知道。”他不清楚她可是真的明白, 只诺诺道:“我说真的。”“我也说真的!”甘幼宁干脆将那手掌扒拉下来,对上男人的眼, 笑得眸中闪亮, “因为你不敢的, 对不对?”“……对。”似乎一切都不需要再说, 司九楠继续拿帕子替她擦脸,甘幼宁便就一瞬不瞬盯着他瞧,瞧到他终于是下不手了:“怎么?”“夫君,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什么?”“父兄为了趁我不备将我哄去荣家,给过我一封休书,”见男人面上不动,光是那手顿了顿,甘幼宁眼睛更是亮了些,抓着他的手都稍微用了些力,“那休书写得甚好,落款也很是端正。”“是吗?”“是呀,夫君可还记得?”“不……不记得了。”当时情急,他确然是去信给甘幼辰说过,一定趁她不留意的时候送进荣府去,莫要与她太多时间思考,不想他们竟是想了这个法子。“司九楠,你什么时候写的休书?!”甘幼宁直接扯过他手里的帕子,狠狠往地上一摔,奈何那帕子软物,丝毫没听着响,气势丢了一半。司九楠眼见着方才还在面前的人突然退后几步,俯身搬了个大石头过来,将将在他面前重又砸了下去,这一回,当真哐咚一声,连尘埃就扬了扬,再一抬首,就见甘幼宁已经瞪了眼站在他面前:“司九楠!”“……”甘幼宁哼了哼:“你真的不与我说清楚吗?!”“我……当真不知……”“骗人!我瞧得清清楚楚!那就是你的字!化成灰我都认识!”甘幼宁点着他,“你是不是当我傻子呢?真当我不识字?!”“没有。”是真的没有,他真的没想到,甘幼辰父子会写这封休书来,可见她实在是气极,终是矮声道,“你……你还留着那休书不曾?”“呸!你想得美!”甘幼宁恨恨道,“就是休书,那也该是我来写,你凭什么先写?!这辈子我追你追得这么辛苦,就算是始乱终弃,也该是我来!”“……”司九楠本是心中忐忑,只这话入了耳,竟是有些怪异来,可面前人端得严肃又气愤,叫他不能辩驳,遂跟着点头,“是,我不配的。”甘幼宁才不会听人道歉伏小,如今一切都过去,正是秋后算账的大好时机,他想要这般了了,想得美!于是,司九楠耳边炸了炸,险些没听清楚她的话,甘幼宁便就提了声音,重复了一遍:“那日我没细看,怕是看丢了你的心里话,来,你再背一遍休书来我听听。”“夫人……”“背啊!”此时的司府里,甘长青面前的茶水已经换过了五次,司棋第六次进来的时候,那原本还端坐的人终于站了起来。“你出去瞧瞧,你家主子可是许久不回家,迷了路。”“是!”司棋也是心里着慌,怕是那官家突然又变了主意把人给重新关了,得了吩咐立刻就要往外头去。只脚方踏出去,就听得有声音传来。“混蛋!都是混蛋!”这声音咋呼得很,甘长青本是要迎出去的,突然就顿了脚步,眼看边上司棋正要出去,赶紧道:“你去,悄悄给你主子说,解决完这边事来书房寻我。”“大人?大人您……”话没说完,外头人就已经跨步进来,甘幼宁的声音十足地气魄:“爹!”“哎?宁儿回来了?”甘长青脚下一拐,很是顺遂地赶紧就又撇了回来,笑着转过身去,“总算回来了!贤婿受苦了,一切可还好?”好的吧,明显是不好的,不然怎么出狱这般大喜的事儿,落在这女婿脸上似是天都要垮了。“爹爹在这儿正是好得很,宁儿有事要问爹爹。”“何事?”甘长青站得远了些,“哎,有什么事情,先坐下来暖和暖和再说吧!对了,你兄长呢?”“不知道。”甘幼宁忍了忍,“兄长向来听爹爹的话,想来这事儿兄长也是听了爹爹的,他在不在,倒不重要。”司九楠立在边上,面上欲言又止。说起来今日这心情,实在是起伏,很是不好受。“爹爹来解释一下休书的事情吧。”甘幼宁开门见山,“夫君说他不知晓休书的事情,这可就奇了怪了,我记得这休书可是兄长亲自交于我的,写得当真是叫人肝肠寸断呢!”“宁儿啊,这个……”甘长青想了想,“这个事出从急,你是聪明孩子,当不能这般不讲理,可是?”“爹爹说得对。”甘幼宁深以为然般点了头,又转向了司九楠:“所以说,夫君是当真不知晓此事的,一切净是爹爹依着书信描摹了夫君字迹,拿了休书来骗我?”司九楠想点头,可碰到岳父大人的眼神,又轻易点不得。“这倒是没什么。”甘幼宁点点头,“确然是事急从权,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事儿都是为了计划,我可以不追究。”说着,她扬起眼,在面前两个人劫后余生的目光中,缓缓从怀中掏出了一片边沿漆黑的布帛来。甘幼宁:“我不过是好奇,这事急从权的休书,如何日期竟是写的大婚当日?”甘长青:“……”司九楠:“……”是,休书可以是假的,字是可以模仿的,一切都好像很合情合理,那么时间呢?若非是她那日伸手从火中最后捞出了这一小片来,她当真就将此事揭过了。见二人皆是沉默,甘幼宁挑了挑眉:“夫君?爹爹?”第91章 相守司九楠心下惴惴, 想起大婚前书房的谈话。那时候甘长青站在书案前与他说:“幼宁脾气不好, 却是个好孩子。我既是愿意将她嫁给你,自然是望你待她好。”于心来说,他并不清楚,这一世的甘幼宁究竟是何心境, 只记着那一日她来王府寻他, 与他说,要与他做一家人, 与他说, 公子清风朗月, 我心悦你。本是已经坚定远离的心, 终究是没有顺遂。甘家待他, 终究是不薄的, 彼时他看了甘长青的脸,点了点头:“前时朝乱, 父亲不想拖累任何人, 可伯父却暗中打点,保我辛家部分人等, 九楠知恩。伯父不怪九楠身世, 诺行婚约, 将爱女下嫁与九楠, 九楠亦知恩。”“不。”甘长青却是摇了摇头,“贤侄说错了。嫁你,是幼宁的选择。如今作为父亲, 我所求的,不是你承恩知报,不过是求你,真心待她。”这话落在他的耳中,若是上一世,他自然全心答应,可是重来一世,他却是不晓,这一段情缘,究竟是错是对。真心如何,假意如何,他目光凝在那书案一角许久,久到甘长青慢慢踱步到他面前来站定,才看看抬起头来:“伯父,小侄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伯父。”“你说。”“伯父此番将爱女下嫁与小侄,可有想过,若是一朝小侄身陷囹圄,她当如何自处?”这个问题,甘长青也想了许久,半晌,他才听得面前人叹了口气。甘长青悠悠转过身去,看了那外头天色,与他道:“你可知晓,原本,我当该与你父站在一处,不该做下这如今明哲保身的尚书大人。只终究过往皆为天命,我答应过你双亲,照顾好你,自不会叫你有那样一天。”“伯父……”“若他日你当真也走上你父之路——甘家,是你的后盾。”司九楠定定瞧他,良久,终是转至案前,兀自提起笔来:“伯父,这封和离书,小侄留于甘家,若遇后辱,甘家,自与辛家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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