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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过的夫君非要扒我马甲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8(1 / 1)

“起来!”夏贵妃厉声喝道,叫跪着的人立时顿住。须臾,她就站起来,抬手抚了抚儿子的肩膀:“你二哥自然是不会,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母妃什么意思?”楚见宇仰头看她,“那二嫂呢?二嫂当真是北族人吗?二嫂对二哥那么好,她究竟为何要联系北族人?!”“这不是你该过问的。”夏贵妃松开手来,“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母妃何意?母妃晓得什么?”“来人。”“在!”“五殿下得闻战事,身体不受,栽倒在睡荷殿前,送回府中修养,着御医随身调理。”“是!”“母妃!母妃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啊!”只这声音终究是远去,独留一人立在那殿前。远远已是能够瞧见陛下身边的公公正领了一行人来,手中那明色的布帛,隐隐昭示着不祥。夏贵妃眼中恍惚,仍是记得那人与她说的话:“贵妃筹谋许久,可曾想过一朝事发?你放心,与本宫合作,定是不会叫你失望。”“太子在说什么,恕本宫愚钝了。”“贵妃娘娘当真忘事,可须得本宫提醒一番?夏家有嫡女,曾走失而归,善骑射,明眸善舞,后入宫,贵为妃。”“……”“夏贵妃不记得了,那本宫再提醒一声。二哥戍边无归,却连个王爷也未有册封,五弟自幼多病……”“够了!”“夏贵妃原是想起来了?”男人笑起来,却十足地阴鸷,“不明不白的女子,父皇不会叫你摸到大合的根基。娘娘筹谋至此,为的,岂非是一场空?”“你待要做何?”“不若这样,你我合作,你助我联络有无,我保二哥身世不宣。”呵!皇城的风从来都是由北而来,呼啸不止。夏贵妃撩起裙袍,直直跪伏地上,楚见昀——当真是与其父一般,对亲子都能下得了手,更莫说是手足相残。可怜宇儿自幼聪敏,却被无端陷害,缠绵病榻,如今她只有恪儿这一个心头骨,亦是要被人当作棋子。手指扣得甚紧,夏贵妃接了那圣旨,声音朗朗:“臣妾,跪谢皇恩。”夏贵妃罚入冷宫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前方战事正酣,司九楠扬了剑指点了一处沙地,却是瞧见楚见恪出神,清咳了一声。“殿下。”楚见恪看向那沙盘:“说。”“既是已经战了,贵妃娘娘便也是替殿下负重而行。”司九楠收回手,“箭在弦上,但看殿下可能当真戴罪立功,扭转形势。”不想男人冷哼一声:“你也觉得,这是戴罪立功?”“殿下。”司九楠沉了声,“司某说的罪,是未禀先战,无他。再者,大合与北唯哈,势必有此一役,殿下只要拿出足够的战功,拿出足够的证据,便就能救贵妃娘娘出来。”“证据?还要什么证据?”“殿下不想知道究竟王妃娘娘缘何怨去?”“……”这一回,楚见恪总算是定睛瞧住他,“司先生以为这是有人谋划?”“殿下可曾听过一句话,若是一连串的事情接连而至,那必有其因。”“司先生以为是谁?”“这就需要殿下尽力了。”司九楠重新提了剑,“殿下?”几日不曾梳洗的男人目光沉沉,落在那森森剑气上,终究站了起来。甘幼宁是在颠簸中醒来的,仓惶中一掀帘幔,竟是只瞧见司棋的后脑勺,左右不见司九楠的身影,瞬间就明白过来:“混蛋!”“夫人?!”司棋手里驾着马车,忙慌解释,“九爷已经联系了甘侍郎,咱们再往前些许,夫人就可跟甘侍郎回京了。”“谁要回京了!谁要?!”“夫人莫气,九爷说了,事发有变,夫人不该在那般危险的地方。”“那他呢?!”司棋顿住了,而后道:“夫人放心,我送您上了甘侍郎的马车就立马折回,保护九爷。”“你是傻吗?!送我回去!回北疆!”“夫人冷静,夫人……”司棋牢牢扣着缰绳不叫她过来,最后无法只得又道,“夫人,您听九爷一次吧!九爷定是不想与你分开的,若非是形势危急全然不会这般啊!”甘幼宁自然是抢不过他,又是一个在车里,本就有些吃力,闻言更是没了好声:“既是知道,为何还要叫我走?越是情况不对,更应是要在一起,否则岂非最后一面都见不成去?!”“夫人……”司棋惊呆了,半晌竟是也着了气,“夫人怎么这般说!九爷不会有事的!”甘幼宁原就是气话,此番见得面前小子脸都涨红了,终于是冷静了下来。如此半晌。“好了,我说错了,夫君不会有事的。”甘幼宁坐了下去,外头的夜色一一往后迅速退去,驾车的小厮肩膀抖了抖,没有回复。她自然是晓得自己回去反倒是会叫他分心,她自然是晓得他是担心她,可是……可是司九楠……甘幼宁想不下去,却到底说服了自己,又看了面前小厮一眼:“司棋,对不起。”司棋抿了抿唇,心里明白夫人是真心对着九爷的,又是主子,哪里有属下跟主子生气还让主子道歉的道理,立时就垂了头:“夫人坐好了,我驾快一些,早一点回去保护九爷。”“好。”夜风飒飒,吹皱了多少人心。第79章 梳理余下的时间, 静谧得可怕, 这几日的欢笑与惊诧,仿若是在梦里,竟是左右都毫无倚枝般,甘幼宁就这么蹲在车门边, 等到回过神的时候, 才发现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夫人,司棋就送到这。”车停了下来, 司棋扭头过去, 险些跪下, “夫人你的手怎么?”“无妨。”甘幼宁收了掌心, 堪堪抬了眼, 恍惚中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已经往这边奔来,“兄长来了。”“是, 九爷此前就传了信回去。”司棋目光仍是挪不开, 想起那人临行前的交待,“夫人的手……”话未说完, 来人已经近前, 甘幼辰许久未见这自家妹妹, 未曾想再见竟然是这般情境, 近来多事,本来最是担心的人,现下就在眼前, 却叫他看得心惊,声音都有些变了:“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会好好送回来?!”莫说是那苍白的小脸,这手好生生怎么也着了色。说罢甘幼辰就直接探头过去,要看她手上的伤口。甘幼宁终于是缓过来,耳朵被这声音吼得有些嗡然,到底是扶着车厢站起来,下边人伸了手过来要扶,被她挡了,只兀自跳下了车,对着边上已经心急如焚的人道:“司棋,你带我出来多久了?”“半日吧夫人。”甘幼宁点点头:“你若是赶近路回去,怕是过不了驿站休息。”“夫人放心!”司棋站直了些,“司棋没问题。”“我说的是马。”甘幼宁截了声,又让开路来,遥遥一指那边甘府的马匹,“黑色的那一匹,你骑了去。”“那个是……”“快去!”“是!”许是甘幼宁太过严肃,司棋下意识就去牵了马。甘幼辰诺诺动了动唇,到底是没说话,只将自己的马鞭也递了过去,司棋应了声,这次并未耽搁,那黑马只挣扎了一瞬,便就驮着人往北边疾驰而去。尘埃散尽,甘幼宁这才收回了眼神,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没得就叹了口气:“回去吧兄长。”“兄长?”不想边上人不依了,甘幼辰将空着的手一摊,“记得我是兄长呢?你可算是想起来了。说罢,怎么回?”不说还好,一说甘幼宁才发现,甘幼辰是独自一人来的,便是那黑色的千里马也是被她指使司棋骑走了,如今倒是只剩了身边这已经有些疲累的马车来。“……”“……”二人面面相觑了一会,甘幼宁终是梗了脖子:“不然呢?前线十万火急,兄长要叫司棋继续驾马车回去不成?半路怕不是要叫人下来跑?”甘幼辰没了言语,半晌拉过了边上正打鼻鼾的马头来:“罢了,这会儿还早,先带你处理了伤口。”“不用,就是小伤口。”甘幼宁自荷包里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只小瓶子来,又爬上了车去,“夫君平日里给我备了些金疮药,兄长直接驾车便是。”甘幼辰瞧了瞧那小瓶子,想着这妹夫倒是当真了解这个妹妹,怕是这人也没少皮,不然哪里有给媳妇儿常备金疮药的人。又瞅了瞅那抵着脑袋抹药的人,心里不忍,便就也跳身坐上车辕:“不着急,城门还没开呢,当真要回去还有几日的车程,若是困了,可以先睡一下。”“好几日?”甘幼宁将药瓶子仔细收好,复又抬起头来,“那兄长已经出来几日了?”闻言甘幼辰愣住,片刻才笑道:“没几日。”“兄长可是有事瞒我?”甘幼宁盯住他,越发觉得不对,“兄长是吏部侍郎,如何能出来这般久?年节的假都已经放过了吧?”“近来吏部无甚事。”“那也不当有这般闲暇。”甘幼辰原是记着临行前父亲千叮万嘱的话,可总归是扛不住她这般追问,本就不是能言会道的,此番更是干脆闭了嘴巴。甘幼宁心里沉沉,终是没再点破,换了语气道:“爹爹近来可好?”“嗯,就是有些繁忙,常有进宫伴君。”甘幼宁点点头:“那京城最近可有什么事儿,说来听听。”“妹妹想听哪一件?”“不若趁着这会儿,你一件件地说罢。”甘幼辰思忖了一会,倒是当真将这段时间城中的事儿都说了一遍。若非是亲眼看着这人在自己眼睛前头,甘幼宁怕是真要将他误认作是王贺之了,否则,怎么往日里少有管闲事的甘侍郎,这会儿怎么连街头卖春饼的换了摊点,叫卖的大爷换成了大娘这种鸡毛蒜皮也交待得这般清楚,就差给她细数数大娘脸上的麻点了。“兄长,近来爹爹没有骂你吗?”“骂我作甚?”“骂你不务正业。”甘幼辰不傻,自是听出来她的嘲讽,此番却是权作不知:“这等事儿,想不知道也是难的。说起来还是丁侍郎亲带的人掀的人家摊子,那大娘跪在地上求饶,说是老伴着了病,这才为了方便照顾就近支的摊点……”“丁侍郎?”甘幼宁掀了眼皮,“丁曾谙?”甘幼辰立时就顿住了,完了讪讪一笑:“是的吧。”“兄长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如何连丁侍郎的名字都记不清了?”“这段日子吏部事情繁杂,我这记性确然有些差了。”甘幼辰又瞧了瞧天色,“差不多了,该走了。”说罢,当真就拉了缰绳起来,甘幼宁皱了眉头,倒也是没有点破,便就坐好了放了车帘。外头渐渐已经有了早市的声音,稀稀拉拉的,昭示着时辰还早,甘幼宁盯着手里的伤口,依稀理出些头绪,却不甚明了。到底似是白活一顿,竟是忘记了还有这一茬来。那街头卖春饼的,本是一对老夫妻,若是刻意去回忆,她也是能想起些面目来。甘幼辰说得轻快,可便就是随意支了摊点,倒也平白轮不上丁曾谙亲自去掀。真当大合的侍郎大人们都是闲着的?可是有什么原因,值得他这般劳烦呢?丁曾谙——这个名字不甚熟悉,只新婚那阵子她打听过消息,似是拦过司九楠的货。那便就不算是朋友。至于那卖春饼的——她是瞧过司九楠与他们接触的,那会儿司棋还给她送过春饼,只道是九爷说这家春饼不错,是老家人做的,叫她尝尝。这会儿连起来看,竟是才后知后觉,甘幼宁猛地抬起眼,背上都有些汗湿。难怪司九楠偏偏要将她提前送回来,那大爷哪里是着了病,分明该是被人瞧出些什么来!倘若那掀摊子的人真的是丁曾谙,怕是东宫那边早就查到了司九楠身份。司棋口中说的事出有变,竟是这般天翻地覆!前世里,这件事可没有这般早翻到了台面上。若是提前了——若是提前了,甘幼宁却是不敢想下去。车厢里一直没了声响,甘幼辰担心,又开不得口,许久才咳嗽了一声:“妹妹可饿了?下来吃些早点?”“我不饿。”难得,里头人答了话,又打了帘子坐在了他身边。甘幼辰怕她摔了,忙慌唤道:“你快些进去,这么冷的天,坐出来干嘛?”“兄长不也坐着呢?”甘幼宁瞟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瞧着略过的小城,“再说了,比之那北地,此番倒也算不得冷。”这话说得有些消沉,甘幼辰默了默,却是接道:“妹妹不用担心,妹夫胸有成竹,不会有事。”“自然不会有,我省的。”甘幼宁答得心不在焉,须臾又道,“兄长,你可有听说过前左丞相辛家?”第80章 风起辛家, 甘幼辰多少是有了解的, 先前闻说他的名字也是在吏部官策上,翻到的时候,也曾唏嘘他后来下场,却是不想, 近来父亲与他言说, 他才明白过来这个中纠葛。“兄长?”“知道一些吧。”甘幼辰又驾了一声,“怎么突然问这个?”甘幼宁认真瞧了他神色, 只理了理自己裙角, 无意道:“没什么, 就是想起来, 说是那辛家曾是京城大家, 本该是荣华富贵, 却不想一朝被抄,辛丞相也是被流放北地。”“是了, ”甘幼辰也没有否认, “不过辛丞相流放路上艰辛,未能到达北矿山就去了。”甘幼宁哦了一声:“那他究竟犯了什么罪?”“什么罪?你不知道吗?”楚见恪的声音都森森没有温度, 冷眼看着面前被缚住的女子。司九楠负手立在一边, 没有看她, 亦没有看眦目的永王殿下, 只牢牢盯住那沙盘,紧锁眉头。玛依娜面上却是带着笑:“我是北唯哈的子民,你们大合人言说的罪, 我不会认。”“好,很好。”剑尖点在地上,楚见恪将剑缓缓拎起,点向那女子,“好一个北唯哈的公主。”“殿下不要忘记了,便就是我不把这攻防图偷出去,也会有人去递,不是吗?”话音方落,玄衣女子的头便就偏向了一边,霎时脸便就偏将过去。楚见恪的手垂在身侧,眼神更是嗜血:“闭嘴!”“怎么?”带血的唇角却只是停了一瞬便就继续道,“永王殿下这就怒了?我以为,王妃在王爷心中地位,倒未及此。不知王爷此番究竟是后悔,还是懊恼呢?”一道寒光闪过,那剑身一歪,只剑气划过女子的脸,瞬间就透了血色。司九楠立在她面前,却只沉稳对楚见恪道:“王爷不必心急处置。”“不必?”楚见恪冷笑一声,“当初就不该带她来这里。驯鹰?这样的笑话,怕是只有父皇才会相信。”“殿下慎言。”司九楠眼瞧着对面重又提起剑来。“让开!”“未到时候殿下。”男人声音依旧清朗,连身形都未有动作。楚见恪的剑便就指了过来,不带半点犹疑:“司先生,你在护着一个战俘?”“王爷说得没错,她本就不该来。”司九楠却是抬起眼,“可是王爷怪错了人,送她来的人,可不是圣上。”“报——”“说!”“禀王爷!太子殿下已奉命率军北上增援,不日便达契出山!”趴在地上的女子似乎是听了个笑话,笑得竟是更加放肆,缓缓爬将起来,却也只能被人押着跪在地上,便是那唇角的血沫都没有抹去。“契出山?”“是!”楚见恪猛地转向那跪着的人,后者终于收了笑声,玛依娜扬起带血的脸:“王爷怎么了?”“带下去,看好了!”寒剑入鞘,楚见恪却是再也不看,只重又走向沙盘处,半晌往边上立着的人影看过去。帐内无人,司九楠这才上前几步:“殿下既是已经明白过来,自是不需司某多言。”“父皇不信我。”此话却只是单纯的陈述。司九楠观他面色,到底没有接话,稍缓才听他又道:“但是司先生似乎并不意外。”修长的手指不过是虚握成拳,男人没有否认:“殿下只是一时间气愤,未及深思。”“呵。”楚见恪收回目光,不再继续,复又点了点那沙盘中的契出山脉,“那如今先生怎么看?”“但看殿下意愿。”车马行进得不算缓慢,过了城池换了马匹,甘幼宁再放眼望去的时候,已经全无北地风光,只冬日的阳光总显惨白,容易晃了人眼。甘幼辰说辛家是因为扰乱朝纲定的罪,这解释,似是多余,好像每一个重臣陨落,都有这般罪责加身,真假虚实,又怎能探清,只是对于辛家,似乎官家一点情面也未有留。“那是什么?”城门将近,甘幼宁却是瞧见那树立的战鼓,“圣上出兵了?”“是。”甘幼辰眼神一闪,“增援。”“增援?”甘幼宁绞尽脑汁,也没想起前世此景,“去的北疆吗?谁领的兵?”“太子殿下。”“……”甘幼宁脑中一震,迟钝地重复了一句,“谁?楚见昀?”“是太子殿下。”甘幼辰皱了眉头,却也只能这般纠正。像是所有的预见都应了验,甘幼宁险些没有扶住车辕,仍是不敢置信:“为什么是他?”甘幼辰伸手稳住她,不想却是被人一把抓住了,甘幼宁眼睛都有些红:“兄长!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要瞒着我吗?!”从小到大,她都不是叫人省心的那个,如今甘幼辰望住她,记起那人信中的话来。“她心思聪慧,常有思虑,必不得言明其事,恐途中有碍。只万般缘由皆可推,若已抵京,亦可告知,其必不会乱来。”甘幼宁抓着他衣袖,终于从那双眼中读出些无奈来:“我明白了,他早就准备好了,他全部都明白。”可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么?便就是笃定回了京城,她必不会再兴起胡来往回寻他,这才一直叫甘幼辰瞒着自己,好叫她能脱了那虎狼之地。若当真援军自然是好事,可是楚见昀——那究竟是援军还是夺命军,便就没有了定数。司九楠啊,当真是优秀。呵!甘幼辰见得她面上阴晴不定,有些担心:“你勿要怪他,若非如此,你又如何会甘心离开。”甘幼宁却是摇了摇头:“兄长还想继续骗我吗?”“什么?”第一次,甘幼辰觉得这个妹妹竟是这般不好对付,若仍是寻常顽劣倒不妨事,可现在字字句句,他都不知该怎么斟酌应对。“兄长打小就不擅长骗人的,否则也不会叫爹爹教训过那么多次。”甘幼宁兀自笑了,“兄长方才也说了,辛丞相扰乱朝纲,此乃大罪,罪无可恕。试问兄长,官家还会放过他的儿子吗?”“咳咳咳!”许是吸了风,甘幼辰下意识就咳嗽起来,摆手道,“妹妹说……”“我说错了?”甘幼宁仍是笑着,“兄长不知道我夫君便就是辛大人嫡子吗?”说罢,她回首看了看那北边:“也是,自是要装作不知道的,否则甘家又如何能够自保,爹爹又如何能够伴君。那么下一个……是不是轮到我了?”“宁儿……”甘幼宁吸了吸鼻子:“怎么?他还交待你们什么?一并说了吧,免得我多费口舌来。”只她怎么也不会料到——斗大的“休书”二字落在眼中时,甘幼宁直觉整颗心都似是要被撕裂一般,不过一眼,竟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此乃权宜,你莫要过心。”甘幼辰有些后怕,怕她当真要栽倒下去,“妹妹你放心!给他司九楠几个胆子也不当这般羞辱你的!只若是和离,妹妹定是不依,这才出此下策,妹妹你若是生气……你……你打我吧!”甘幼宁耳中什么也都听不见了,只喃喃念着:“休书——呵,休书……”甘幼辰只恨自己没有十张嘴,说不出话来哄,只能紧紧看住她,正焦头烂额中,有一声“宁妹妹”自那城门处响起,正是荣成锦。来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唬得甘幼辰没得就退了一步,让出路来。荣成锦也不多言,只将身上披风揭了将甘幼宁兜头罩了,扶住她道:“妹妹回来了,正巧,去我府里坐坐,可好?”甘幼宁有些出神,只重去看最后的小字,堪堪正是司九楠的笔迹,化成灰也不会认错。手指抓得紧,平白犯了青色,被荣成锦一把握住了,暗自用了力道:“妹妹?”“……好。”第81章 云涌甘幼辰很是老实立在边上, 便就看着荣家人的马车离去, 许久才回过身子来,父亲说得对,这京城的天,要变了。那日宫里头来人的时候, 公公揣了口谕, 只不是寻常官家身边的人,一行左右瞧着甘府上下, 一行笑得和气:“甘尚书辛劳。”说罢似是方才发现边上人一般, 哎呦一声:“甘侍郎这是要远行?”甘幼辰眉心微蹙, 却瞧见立在身前的父亲, 只略略点头:“新年未及去探望母亲, 方得父亲训斥, 正待出发。”“那可是不巧。”公公啧了啧嘴巴,“陛下抱恙, 此番正是需要朝臣分忧, 甘侍郎怎可这个时候出城?怕是不妥。”“确然不妥。”甘长青扬了手,“你便就快马去磕个头, 其他倒是不必, 要快!”“是, 父亲。”公公哼了一声:“侍郎这是非去不可?”甘幼辰瞧了他身后人, 皆是近卫,心下了然,却是笑了:“公公所言差矣。今年是妹妹初嫁, 本便就需得兄长代为给母亲磕头,以示敬孝,不想年关大雪封城,又逢疫病,这才耽下。”罢了顿了一下,他继续道:“说起来还是那日陛下提及,特宥我几日祭拜,大合素以孝为先,又得圣意,想来不可辜负。”闻言公公哦了一声,似是恍然:“甘侍郎说得确实。不知侍郎要去上几日呢?”甘幼辰暗自咬牙,面上端得平常:“父亲平日里一去半月,此番我快马加鞭,倒不需得这般久长。”“既是如此,那侍郎大人——请吧。”公公侧身让开,后边一众人亦是让了条道来。甘幼辰抿唇,复对着甘长青一躬身,便就跨身上马,临行身后却听那尖声又道:“那杂家这就带尚书大人先行在宫中等您了,您可定是要快去快回。”甘幼辰头也没回,奔马而出。思及此,身后又起声响,听来似是等待已久,甘幼辰冷笑一声,缓缓扬起头来。“侍郎大人,请。”荣成锦将车帘放下,复看向那仍是揉着布帛沉默的人,正欲开口,却是马车突然一耸,险些将人给掀出去。伸手按住甘幼宁,荣成锦厉声问道:“怎么了?”“小姐,外头有官兵拦了车。”“呵!好大的胆子,镇国将军府的车也敢拦?”说罢人已经一甩帘子,飞身下车。带起的凉风终是叫甘幼宁回过神来,休书……官兵……她抬眼看了车厢,又听得外间声音,终是将眼泪都憋了回去。这是荣府的马车,甘幼辰没有进城就将她交给了荣家,那么他人呢?甘幼宁猛地站起来,腿有些发软,到底是站住了,手里还攥着那休书,低头狠狠瞪了一眼,她抽手收进了怀里,附耳在车厢上。荣成锦的声音已经带了怒意,有剑出鞘的声音:“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荣府的马车!”“荣小姐莫要为难我们,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奉命?奉谁的命?”荣成锦抬剑一指,“要上我荣家的马车,那就要看看,你们可有命去回先帝的话!”“荣小姐……”“若是不敢,那就闪开!”车马再次行进起来的时候,荣成锦提剑立在马车上,马车边是镇国将军府的府兵,再外一圈,亦是戎装。“大统领,这可怎么办?”“跟!”“属下明白!可是……可是若是进了荣府……”进了荣府,就更抓不得人了,这是谁都明白的事,可是谁也没法想到荣家会突然出来啊,来的还是带了先帝钦赐宝剑的荣家嫡小姐。殿内的玉指正是捏着汤匙,闻报便是一顿,下一刻那汤匙便就砸到了近卫统领姚成的脸上:“废物!”“是!请皇后娘娘责罚!”“哼。”座上正是萧皇后,此番沉了脸居高临下地站了起来,“责罚倒也不必,是本宫没有想起来,这京城还有这样的人家。”姚成不敢抬头,只仍是跪在下首,片刻又听上头笑了一下,再出声已是柔和,似是换了个人。萧皇后仔细又瞧了瞧自己的指甲:“罢了,他荣家想淌这浑水,也是无妨的。可惜了那荣家小姐。”姚成不明所以,只当不知,仍是沉默跪着。“姚统领。”“在!”“你可也是觉得,本宫与太子殿下,在谋违逆之事?”等了一刻,却是未有回应,那凤冠之人一步步走下阶来,也不着急:“你可是觉得奇怪?”这次姚成终于抬起头来:“娘娘,您是后宫之尊,太子殿下是储君,纵是陛下对殿下有误解,也……”“误解?”萧皇后呵呵又笑起来,手指已经抚上那人面上,“姚统领如何这般天真?”“……”“不过姚统领这般,倒是十足可爱。”萧皇后的手仍是留在他面上,后者并不敢动作,只这般僵住,任她继续道,“只是,有些时候呀,姚统领可不能妇人之仁,成败呢——”说着,那手便就滑到了男人粗糙的掌中,轻轻握住,萧皇后离他更近了些:“就在你自己的手里,但看你要——还是不要。”掌心的柔荑撤去,落在他肩上,男子手掌握紧,突然回过头去:“姚成但听娘娘吩咐!”“那自然是好的。”话音方落,外间便就来人道:“启禀娘娘,方才听闻太子殿下亲征,陛下又咳血了,召娘娘过去。”“嗯。”收了手,萧皇后又理了理身上朝服,漫不经心道,“药可有喝?”“陛下盛怒,还未喝。”“本宫知道了。”女子轻叹一口气,低头看向男子,“姚统领。”“在!”“姚统领怎么选择,事关国事,可要慎重。”“是!”满意地又拍了拍他,萧皇后这才往外走去,方才禀告的宫人上前扶了,往寝殿去。许久,独留殿中的姚成兀自爬将起来,又顿了一刻,才转身离开。荣府内,万般皆是祥和,只甘幼宁渐渐清明起来,暗骂自己方才误了事,可荣成锦并不叫她出去,竟像是要把她锁在荣府一般。“妹妹来用些点心?这是栗子糕。”荣成锦捡了一块出来与她,“这几日赶路,怕是没好好用饭吧?”“姐姐。”甘幼宁想拒绝,却瞧她执了点心的手,终是接了过来,“姐姐也不必瞒我,我不是傻子。如今宫里什么消息也无,爹爹竟是面都未见我,定是有什么事来。”罢了抬眼瞧她,甘幼宁忍了忍:“我不会哭的,也不难过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姐姐当要告诉我才是。否则,我岂非只能在此做个缩头乌龟?”“不难过了?”荣成锦瞧向她的眼睛。甘幼宁语塞,别过头去。“罢了,难过也好,不难过也罢,姐姐倒是没什么能劝你。”荣成锦想了想,“不过妹妹聪慧,自该明白,他们没有一人不是想要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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