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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后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7(1 / 1)

“三十五哎,不错啊!”我真替他开心,我看着成绩单的中下部分他却看着成绩单的最上方,真奇怪,我们居然在看对方的成绩。他不甚满意地嗯了一声。我连他的年级排名一起看完,在心里略略一算:“嗯……班里比上次进了八名,全年级呢,好像是96吧。”他错愕地盯住我:“嗯?我自己都忘了上次考多少。”我窘迫,随口扯谎:“额……我就是记性好,全班的名次都能记个七七八八。”谁料我话音刚落就来了个踢馆的,王飞扬正抱着胳膊打量我:“那你说,我上次考多少啊?”我:“……”他那副“我倒要看你怎么圆场”的欠扁样子让我很想触犯法律。周围好几个同学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甚至有男生开始起哄:“程小昭,你是不是特意记住我们文哥的成绩啊,有事儿……哈哈哈哈!”我发誓我真的很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不光是我,叶其文也是吧,他的脸也红了。第19章 我与叶其文19起哄的几个人里江超凡最为起劲,没羞没臊的男生一副开别人的玩笑与自己无关的样子,真叫人讨厌!“说什么呢?”叶其文玩笑着把他推到一边。江超凡越来劲:“呦,文哥护短了,护短了!上次输五班怎么回事,打球的时候老盯着谁看呢?眼都直了,传个球都能砸人脸上……程小昭是不是你啊?”我装作听不见一门心思去看成绩单,目光无所适从,唯独扫到王飞扬的成绩时吓了一跳,他居然考进了前二十名。真可怕!“你还想不想要你的东西了!”叶其文指着江超凡的鼻子压着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江超凡的声音戛然而止。我们学校是严禁带手机的,可是再怎么严禁仍旧有人铤而走险,手机多好玩啊。可是一块手机一个充电宝,如何维持两个星期?于是他们只能求助家校无阻的走读生。挑事儿的没了,闹哄劲儿很快过去,我回到位置坐下,叶其文也回到位置上坐下,王飞扬还站在那里,拎着本子没有誊抄成绩就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们从初一认识到现在,他好像没什么变化,又好像长高了不少。李燕菲就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抬头看会儿成绩单,又低头在本子上写写,可我知道她早就誊完了。我看着他们发呆,叶其文摇了摇我的胳膊:“你想什么呢,要上课了。”“别跟我说话!”我猛地扭头吼了他一声,声音太大,闹得周围一圈人看我。看吧,看吧,都看吧,看的人越多越好,最好全班都知道我对他的态度,最好他现在能跟我大吵一架,也让大家知道他对我的态度,看啊我们闹得多僵……好像如此我们就清白了。但是叶其文没有,他一句话都没说,舔了舔嘴唇开始找书,手指在书立上停了半天也没能把政治课本抽出来。我后悔了,这又不是他的错,胡说八道的人又不是他,我却拿他出气。班主任指着一张插图都没有的ppt讲我国的基本经济制度,讲国有经济的地位,说国有经济制控制着国民经济的命脉……舞文弄墨的惯爱指桑骂槐,讲到这里,他阴阳怪气地化用到我们身上:“某些同学啊本末倒置,私有经济搞不好还抛弃了支柱产业。期中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数。我说的是谁,谁自己心里清楚!”虽然他没有点名道姓,更没有说“私有经济”就是早恋,但成绩下降的我忍不住对号入座了。一节课下来没听进去什么,却吓出一身冷汗。下课铃响,班主任夹着本子离开,我跟断了线的木偶人一样瘫痪在桌子上。“啊对了,程小昭你出来下!”靠走廊的大窗户呼啦一声被拉开,冒出来一个白面团子似的脸。窗户边上那几个同学的心脏可能是水泥做的。我咽口唾沫又做了个深呼吸,心虚到不行。我告诉自己,我又没犯错误,只不过是没考好而已。看见我时,班主任皱着眉头往咯吱窝里重新夹了夹本子:“你身体不舒服?”“我……没有。”他按亮手机看了看时间:“这样,放学之后你到学校门口去一趟,你爸妈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今天下午要来给你送点东西。”“我爸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嗯,我待会儿还有个会。”班主任收了手机,“你这次考得不太理想,选择题错那么多,涂错卡了还是怎么的,等有时间我再单独找你谈吧。”“知道了,”我头皮发麻,“谢谢老师。”下午放学我没有去食堂,跟大多数同学走相反的方向。我第一次在休息时间去校门口拿东西,本应高兴的一件事情却让我觉得惴惴不安,爸妈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学校看我。通往校门口的柏油路上有不少打扮怪异的艺术生,没有一个肯好好穿校服,敞着拉链露出里面图案夸张的卫衣。我想,能把校服穿出流氓的感觉也是一种本事吧。他们跟走读生一样出入校门畅通无阻,而且无所谓证件不证件的,因为保安室的大爷早就选择自动屏蔽他们了。那副大摇大摆的样子,有什么好骄傲的,真不懂事儿。我抬头看了看“为振兴中华走出去”的横幅,很想把他们从画面中抹掉。不远处叶其文推着他的黑色山地车从人群里经过,风神舒朗的少年不声不响就让周围的男男女女自动褪成灰色。他不紧不慢绕过人群,一路吸引众多目光。亲眼目睹那些女生捂着嘴巴惊讶的样子,我心里的优越感开始泛滥,甚至很想告诉她们:知道吗,这么好看的人,他是我同桌,我是全市一中离他最近的人,不管现在他要去哪儿,晚自习上课之前他必须得老老实实回到我身边来!真是疯狂又神经质的想法……我喜欢他吗?被开玩笑的时候我真的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才算喜欢,或许有吧,情感泛滥的青春期,喜欢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而且他对我那么好,那么多女生,他偏偏只对我好。我爸妈和其他家长一样拎着饭盒站在校门口。见人越聚越多保安过来驱赶,我指了指西边的透明栅栏墙示意他们过去。“你们怎么来了?”我察言观色的本事尚可,可从他们脸上读不到什么。我妈打开饭盒盖子,先露出一份排骨米饭:“你奶奶最近老嚷嚷着难受,陪她上医院做了个检查顺道来看你。”排骨米饭让我爸端着,饭盒第二层是一份青椒炒肉,我妈把一次性筷子拿给我:“你在学校也没什么油水,快吃吧。”她和我爸一人端着一道菜,我隔着铁栅栏把筷子伸出去够饭盒里的肉。我刚碰到那块精致的小排,我爸忍不住笑起来,他的手抖得很厉害,我筷子一滑什么都没夹到。“跟探监似的,哈哈哈哈!”“……”虽然我也觉得很像,但是现在我想先吃饭:“爸,你能先别笑了吗,你看看人家,一看你就是新来的。”我爸左右摆头,看了看淡定自如的其他家长轻咳两声收敛了笑意。我终于夹到那块排骨:“奶奶哪儿不好受?”看他那样子我也知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心脏不好,没什么大事。”我妈说。“本来想这个月给你奶奶修房子的,看来只能等着下个月了。”我爸说。“考试了没?”我妈又问。“考了,考的还行就那样。”我边吃边说,装的很若无其事,不是说情绪是会感染的吗,我希望他们能受到我的感染。“多少啊?”“第四……”声音随着排骨吞下。我说的声音并不高,但是边上有好几个家长一起扭头看我。甚至有个不怯生的胖阿姨丢下女儿过来问我:“小同学你是几年级的啊,一看就是实验班的吧,成绩这么好呢,你们老师说没说尖子班什么时候分啊?”我刚把饭咽下去却装出嘴里满满当当的样子示意她,我现在没法说话,因为她女儿的脸色明显不好看。我妈也装的谦逊:“高一的小孩儿刚上学没几天,这成绩哪儿能算数啊。”也许是虚荣心得到满足,一个并不理想的成绩哄得我爸妈眉飞色舞。我有种逃过一截的感觉。吃完饭我爸把脚边装水果的袋子提起来,他们果真是没有“探监”的经验,塑料袋装的太鼓,栅栏间距太小根本塞不进来。没办法,他只能趁着没有保安巡逻踩上栅栏下面那道水泥墙把水果给我递过来。紧接着我妈开启了啰嗦老太婆模式:“先把葡萄吃了,我今早上洗的时候看见已经烂了几个了,吃不完就跟同学们分分。对了给你买了俩木瓜,那个也坏的快。苹果不怕放,留着最后再吃……都赖你爸,给你买了箱奶,他给忘拿了。”我爸不好意思地搓着手:“你们学校有好奶吗?要不然我明天再来……”虽然我觉得他们平时吵吵闹闹的很烦,但是今天我忽然就哭了。“为什么买木瓜啊?”我抽抽搭搭地问。其实我很喜欢吃木瓜,就是字面上那个喜欢。我妈说:“昨天还三块五一斤,今天成两块八了。”“……”我又哭又笑,鼻涕差点喷出来。我知道他们很爱我,只是不善表达。我爸掏了半天也没掏出来一块卫生纸,他伸出袖子给我抹着眼泪:“别哭了啊?”他袖子上有固体清新剂的味道,他车上总放着那个,有时候是茉莉味的有时候是桂花味的,小摊儿上卖十块钱三盒。他不愿意让人闻到他身上的油烟味。可里面的对二氯本对人体有害,我告诉过他可他不听我的。于是我说:“爸,没事儿。咱不用这些,你要是真喜欢香水什么的,等我将来挣了钱,我给你买一缸祖马龙,给你泡起来都行。”我爸的脸色顿时煞白,也许他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我不哭了,认真地看着我爸和我妈:“爸,以后咱有话好好说行不行,我妈就那样,她不嘟囔难受,你忍不了就躲她远点。妈以后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不要总当着外人的面数落我爸,你给他留点面子嘛,他是男的。”我爸妈只是表示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聊这个话题。最后我妈说:“我又给你砸了罐儿核桃,你多吃点补补脑子,我和你爸没什么本事,你可得好好争气,前三名还是得保持住吧。你良良哥哥都考上公务员了,劳动局呢,一上班就先发了一个月的工资,五险一金什么都有,过年过节还分福利,过生日都有蛋糕券……”我点了点头,压力也是真的大。回到教室的时候才六点十五,班里同学大概只回来了一半,汪明妤自己吃饭效率一向极高,她跑到我前面的位置上坐下回头跟我面对面聊天:“程小昭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我很矫情地说:“没事,眼睛里进沙子了……”她很不屑地嘁着:“你滚!沙子都进言情剧女主角眼睛里了,哪有功夫往你这儿钻!”汪明妤的嘴炮工夫都是跟我学的,我也没想到有一天师傅会让徒弟气死。不过当我拎出一串巨峰的时候,她就很自觉地向我低头认错了。汪明妤给我听了会儿咀嚼音,见她同桌回来又跑去给她听。汪明妤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和孙曼已经是好朋友了。我真替她们开心。我趴在桌子上想事情,想我爸妈,想成绩,想高一下半年分文理,想现在怎么跟我同桌和好……也许叶其文进来的时候我的眼睛上还保留着一点点红晕,眼角处还残存着一丝丝泪痕。因为他似乎是被我可怜兮兮的样子唬住了,忍不住问我:“怎么了?哭了?”真没出息,就不能向人家美国和苏联学习学习吗,人家那冷战多像回儿事啊,一战就是四十多年。也许是跟我爸妈那儿挑起来的情绪还没有完全平复,他关切的表情让我很心软。“对不起。”我坐直了身子郑重向他道歉,“真对不起,我这人有时候就跟个疯狗似的,今天下午的事儿你别往心里去。”我本来以为他会说,没关系啦,我没往心里去。可是他说:“嗯,你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对艺体生的偏见是会慢慢改变的,需要一个过程。且不代表作者三观,勿喷。第20章 我与叶其文20叶其文罔顾我一脸黑线自顾自说下去:“程小昭是一条疯狗,属动物界,脊索动物门,哺乳纲,食肉目,犬科……且野外长大从未注射过六联疫苗!”够狠,我不甘示弱地回击:“那叶其文就属植物界,绿藻门,绿藻纲,小球藻科……单细胞生物,且长期进行无性繁殖!”我们边说边笑用所学知识互相攻击,这是专属于学生时代的快乐……显然是我更胜一筹,我正得意洋洋抱着胳膊欣赏叶其文吃瘪的样子,他忽然伸脚蹬住我凳子上的横栏使劲往儿他那边一勾……我没有任何防备,身体前倾的时候还在维持着抱胳膊的动作,我像一只被剪掉侧鳍的鲤鱼,平衡感极差……凳子与地砖摩擦,发出一声长长的“吱——”。那声“吱”引得班里所有同学齐刷刷盯住我们。万幸,我不是扑进他怀里,而是人仰马翻的栽倒在地上。我上半身躺在地上,双腿双脚挂在凳子上,一睁眼看见的是头顶明晃晃的长条灯棍儿。叶其文赶紧站起来扶我,像收起一把折叠躺椅一样把我从地上折起来。他还挺有劲儿的,我有一百一十多斤。我捂着受伤的腰椎间盘趴在桌子上哼哼:“你这个人……”他小心翼翼探头过来:“你没事吧……谁知道你往那边歪啊。”“用不用去医务室看看?”他刚把手放在我的腰上,我一巴掌给他打掉,莫挨老子。他还挺委屈:“……谁让你说我无性繁殖来着。”叶其文非要拉我去医务室,我一挺腰一皱眉:“老娘又不是纸糊的!”他这才作罢。晚自习上英语,英语课代表把答题卡发到我们手里,期中考试刚刚结束,老师和我们一样神经松弛,这节课的任务居然就只是错题更正和分析作文。我看了叶其文的英语试卷,近一个月的题海战术,虽然没能达到我向他担保的效果,但是却有了明显的进步,尤其是语法知识填空,十个题只错了四个。阅读理解最简单的第一篇也能做到一个不错。我很满意,但是他呢,我没看出来乐观的情绪。他上英语课总是跟会计到了月尾守着一堆烂账似的皱着眉头。他曾经跟我说过一个生动的比喻,我怎么感觉你整理错题像教育孩子,我像处理尸体呢。虽然现在他正在埋头处理尸体,可是我忽然害怕,万一他就此放弃了呢?也许是害怕自己精心栽培一个月的成果会付诸东流,也许就是单纯的希望他的成绩能好,其实我真的很希望他能好,与互助小组的排名无关。“阅读理解和语法知识填空要不要再约一期啊?”我若无其事地问,明明很盼望得到肯定的答复。他正在写一个长单词还没来得及回答,我激他:“你不会是嫌累,不敢了吧?”“没有,我不嫌累。”“好,那每天再背一篇作文例文,敢不敢啊?”“好。”他想了想也答应下来。得到肯定的答复我终于放心,因为据我现在对他的了解,他姑且还算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期中考试结束,又多了一个文理分科该何去何从的依据,大家讨论这个话题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们似乎从来没有思考过文理分科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或者说究竟是不是一个合理的存在就已经全然接受了它。而且有很多人因为它得到了安慰,也有很多人因为它纠结的头发掉光。理化生不好的人就会安慰自己,不及格就不及格吧反正下学期我就学文去了,牛顿门捷列夫什么的咱们这辈子也别见了。政史地不好的就会想,会想什么呢,可能一条就够了,学文没出息!而纠结到头发掉光的,就是像我这种的,两边都平平无奇的,当然了我是古天乐那个平平无奇。叶其文很明显就是第二类人,因为他的政治和历史仍旧没什么起色,在英语晚自习和历史晚自习衔接的那个课间,他看着历史试卷上那道区分“宗法制、分封制、礼乐制和世袭制”的选择题失魂落魄。他无奈又委屈:“学的时候我觉得这完全就是人和狗的区别,怎么一做题就跟看四胞胎似的?”我记得考试之前复习宗法制,我为了方便理解这样记忆:宗法制中的嫡长子继承制,所谓嫡长子就是正妻所生的第一个儿子,假如我是个男的,我就是我们家的嫡长子。结果遭到叶其文嗤笑:还嫡长子,难不成你们家还有庶出的啊。真的,我觉得他学的可扎实了,一语中的分的比我清楚多了。现在我只能安慰他:“没事儿,下学期就分科了。”他挑挑眉毛:“那你呢?你学什么?”其实我也没有很明确的答案,我还挺喜欢历史和地理的,但是喜欢有什么用呢,就长远来看明显学理路子要宽。我迟迟没有回答,在我思索的这段时间,我和他陷入死寂般的沉默。“大概率是学理吧,我妈说了学理将来好找工作。”我说。叶其文松了一口气似的拍着我的肩膀,欣慰道:“就是嘛,我爷爷说了其实文科比理科要难学,理科只是难入门,只要入了门稍微走走就是康庄大道。文科才是真正的易学难精,很多人都是越学越找不到方向的。”我不屑,一文学教授,你爷爷要是研究原/子/弹的你看他说不说这话。还文科难学,净给自己脸上贴金了。“那你决定了?”他问。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嗯”了一声。“那分班之后你去哪个班?”我们班主任是教政治的,所以我们分文理之后,不考虑班主任中途辞职之类的因素,高一三班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会是一个文科班。叶其文刚才问我什么?问我分班以后想去哪个班?“我想去哪个班?”我哼笑一声,“你以为级部主任是我爸啊?我又没有你那样的好……”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渐渐弱下去,我后悔了,我怎么能说这种话。叶其文呆滞了片刻,回身坐正不再面着对我,他也没有看我,用很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话:“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灯光下一张消沉的侧脸,睫毛眨了眨,垂下去没了动静。他是怎么进的我们学校,怎么进的我们班,怎么才来第一天班主任就亲切地喊他“其文”还把班里最好的位置留给他……不光是赵冉冉就连我也叫过他“关系户”。期间还有多少人这样讲过他,我想应该是不少的吧。可是怎么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又是一个僵局,今天宜动土安葬吗,我居然一天惹到他两次。我们沉默半天,我想到底还是我的错,于是我摇着他的胳膊向他求原谅:“哎,你不是说了嘛,我就是个犬科,还是野外长大的那种,还没注射过六联疫苗。要不然你再掀一回我的凳子,反正腰间盘都碎了,也不差尾巴根儿了……”从小到大,我这样哄过谁呢?叶其文迅速把他的胳膊抽走,一副不想让我触碰的样子,可他眉宇间又隐隐有了笑意。“你想笑就笑啊,憋着多难受。”我把手往他胳肢窝里伸,还没够到他就笑了,这人真不禁逗。他一边笑还一边生气:“程小昭,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知道我知道。”我边说边在桌洞里掏,摸到的好像是核桃罐子,算了算了给他吃点也没什么。我讨好地把核桃罐子推到他面前:“你生气累了吧,吃点东西补充下能量。”“这什么啊?”“我妈给我砸的核桃。”他倒真不客气,启开盖子抓了一大把丢进嘴里去,边吃边问:“我没生气……程小昭你是不是也特……瞧不起我?”我连连摆手:“我没有,没有。”“撒谎!”他瞪了我一眼。“没有瞧不起,”我说,“是嫉妒。就算有人装出瞧不起你的样子,大概率也是因为嫉妒。我不能说所有人都是,反正我是。”“嫉妒?”叶其文皱着眉头。我点头:“对,你刚来的时候我觉得你就是个……”我记得我当初说的是“不要脸的关系户”,但是在此请允许我稍作美化:“我一开始觉得你是靠关系进来的,班主任还给你那么好的位置,跟你二大爷似的照顾你,所以我就……很嫉妒。我在想,有些人,我成绩比他好,我比他更努力,我的前途理应比他光明。可是他呢,他一出生就站在父辈和祖辈的肩膀上。”叶其文耷拉着眼皮嗯了一声:“直接说我不就行了,还换成有些人,真虚伪!”“……”我接着说:“后来我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别人的肩膀哪有自己脚踏实地来的牢靠呢,而且还要承担那么多非议。”我本来以为他会沉默思索然后对我的观点表示赞同,谁料最后他跟发了狠似的:“非议就非议吧,程小昭你知道吗,玛雅人说明年就世界末日了!”第21章 我与叶其文21那几年这个传言闹得沸沸扬扬,据说玛雅人有五个神秘的预言,一是玛雅文明的终结,二是汽车飞机的发明,三是一战二战的发生,四是大魔王希特勒的生死,第五个就是世界末日。前四个都已经证实,唯独第五个近在眼前。说来也怪,越是怪力乱神的东西就越有人相信。我不开心的时候也希望它是真的,可是我又怎么舍得,因为我身边有这么多可爱的人陪着我呢。叶其文说,非议就非议吧,程小昭你知道吗,玛雅人说明年就世界末日了。他严肃笃信的样子弄得我哭笑不得,我说:“玛雅人亲自联系你了啊,那种东西你也信?世界末日,所以呢?”“所以……咱俩高二还在一个班吧。”他说。他说的很轻,却把我的心戳的像个停不下来的钟摆。我红着脸没皮没脸地笑了:“你这也没什么因果关系啊,应该是反正世界都要末日了,还管什么分班,咱直接辍学得了。”他瞟我一眼没再说话。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跟我一个班,也想帮我进到我想去的班级。其实,我想去严雪梅老师的班。严雪梅老师是个三十五岁的年轻女性,有着魔鬼的面庞魔鬼的身材以及魔鬼的性格。我们年级一共十五个班,十四个男性班主任,唯独她一个巾帼英雄。且据传言讲,尖子班分班以后她就是班主任。可我不能告诉他。下晚自习回去宿舍,刚进门就遭围追堵截,李燕菲特地从卫生间跑出来,手里还提着裤子:“你和叶其文好了?”我晕:“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王思雨剪着脚指甲的手也停了:“我们又不会说出去。”“之前喜欢叶其文的是赵冉冉,没想到你们俩成了同桌,又好上了,要不要这么……”李燕菲没说完我就抄起枕头扔过去:“造谣可耻!”赵冉冉正巧推门进来,双眼红肿,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晚自习最后一节课没有在教室。“你们干什么呢!”见我们打打闹闹她气性很差。看见她我有点心虚,李燕菲的话让我觉得跟动了人家奶酪似的。李燕菲还是大喇喇地没有一点眼力见儿:“聊天呀,赵冉冉你最后一节课去哪儿了?班主任找你吗?”我恍然大悟,搞“私有经济”的可不就是她吗?原来是东窗事发了。我拽拽李燕菲的胳膊让她少说两句,看看人家王思雨,这脚指甲“嘎嘣嘎嘣”剪的多是时候。李燕菲会意之后冲我吐吐舌头上床睡觉。赵冉冉打了盆热水坐在床沿儿上洗脚,我正收拾着被褥就听见水盆打翻的声音,“哗啦”一声,水漫了一地,蓝色的塑料脚盆撞到卫生间门上又“砰”地一声弹开。赵冉冉赤脚踩在湿漉漉的地板上。“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说和我叶其文是不是?程小昭你和他怎么了关我屁事儿啊!”她背着光坐在床上,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她的声音冽冽的寒冷。我最怕的还是来了,我和赵冉冉之间的关系就像一座有了裂缝的石板桥,终于在今天因为行差踏错的一步,裂缝在桥身疯狂蔓延,随时都有可能崩塌。李燕菲和王思雨噤若寒蝉,谁也不出来解释一句。从头至尾,从江超凡开玩笑开始,到李燕菲开玩笑结束,我一句不该说的话都没有说过,可为什么后果由我承担?我该说什么呢?怎么解释?从赵冉冉的角度来讲,事实如她所言。我默默端起脸盆去卫生间洗漱,天气渐冷水龙头里的水很凉,捧起一捧浇在脸上,却一点感觉都没有。等我洗漱完毕,宿舍仍旧静的吓人。看着赵冉冉平躺在床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委屈又无助的脑袋,我难过的要命。我试探着蹲到她床边上说了一句既狗血又无意义的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几乎所有影视剧都会出现这么一句台词,事到如今我才知道说它的时候是怎样一种渴望挽回又无能为力的心情。赵冉冉烦躁地闭起眼睛翻了个身,我叹了口气正想离开,床板“嘎吱”一声,我还以为床塌了,再一看她已经掀了被子坐起来:“程小昭,你不知道吧,国庆节的时候叶其文约过我,就在和谐路的一家奶茶店,叫什么无饿不坐的。”我愣住。“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了吗?”赵冉冉打量着我的表情隐隐得意,“他特地约我出来的,跟我表白!你知道吗?”宿舍里其他两位仁兄齐刷刷从床上立起来,连耳朵都是立着的。说实话我心颤还是有的。“那你们怎么没好?”李燕菲到底还是李燕菲,为了八卦不惜一切代价的勇气,我真心佩服。“我告诉你们吧,他那个人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平时见了谁都跟爱搭不理似的装高冷,其实特别特别……”赵冉冉为了让自己的话显得逼真说“特别”的时候每说一次都要摇一下头,“特别假!你们想想刚认识几天就能随便约人出去的人,能好到哪儿去?看着挺有钱的,喝个奶茶都跟我aa,他那个成绩能来咱们班,还不是靠着他爸……啧,程小昭你别觉着自己跟捡着宝了似的!”赵冉冉的重点是在最后一句话,她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我,叶其文不过是个她不稀罕的人罢了。我还说我不稀罕威廉王子呢,你信吗?李燕菲反正是信了:“天呐,我真没想到,我还觉得他跟我们特不一样,给我一种很遥远的感觉,我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原来他是这样的啊。”王思雨静默半天:“真的假的?”李燕菲:“是真的还是假的程小昭最有发言权了!”赵冉冉哼着:“问她?你们不知道人家现在是什么关系吗?”“也是哦。”她们全都看着我的反应等我爆发,那副既八卦又迫切希望我讲叶其文坏话的样子,真的让我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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