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萧焕只应了一个字。晏宁忽然觉得鼻酸:“好好保重。”“好!”“明日一早要赶路,你早些歇息。”“好!”萧焕捏着那一个荷包,深深的看了晏宁一眼,转身出去。才跨出晏宁闺房门口,忽闻一阵细微的动静,萧焕脚步一顿。晏宁问:“怎么了?”萧焕猛的回头,抓住晏宁的手腕,闪身躲到了屏风后面。晏宁一头雾水:“发生什么……”话还没说完,萧焕已经伸手来捂住她的嘴,温热的掌心与嘴唇相贴,晏宁的心砰砰狂跳起来。“别说话,屋顶有人。”萧焕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晏宁立刻回过神,竖起耳朵,果然听见了房顶上踩踏瓦片的声音。那一刻,晏宁只觉寒毛倒竖,一股强烈的不安扑面而来。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周三)要入v啦,晚上九点更新万字肥章,v章留言都有红包掉落!感谢大家一路陪伴,接下来的情节是个转折点,苦尽甘来,就是甜甜甜啦!推一下预收文《公主是个病美人》,小可爱们动动手指收藏一波吧~文案一众星拱月的宜嘉公主赵如裳,自幼体弱多病,最终香消玉殒在十八岁的生辰前。再一睁眼,赵如裳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两年前,依然旧疾缠绕,弱不禁风。打算潇洒恣意快活两年,接受再次死亡的赵如裳,忽然遇到个叫裴渊的太医,年纪不大,口气却不小。当着她的面,直言不讳地说了她一身的病症,还扬言会在两年之内治好她。可是怎么治着治着,看她的眼神就变了呢?文案二太医院新来了一个太医,年轻俊美,却不苟言笑。一进宫就去巴结最受宠爱的宜嘉公主,众人嗤之以鼻,爱慕虚荣、贪图富贵之人,白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只是这位裴太医似乎真有几分本事,公主多年不愈的旧疾竟也日益康复。一日,圣旨下,裴渊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医,一跃成了公主驸马。众人:???无人知晓,那精通岐黄之术,如今又成了驸马的裴太医,曾为赵如裳的病症殚精竭虑,用了前后两辈子。☆、立后房顶之上有细微的响动, 听起来不止一个人。晏宁屏息凝神,几乎与萧焕靠在了一起。很快, 那点动静没了, 晏宁隔着屏风影影绰绰的看到了两个人。他们压低声音的交谈传入耳朵:“这是晏三小姐闺房吗?”“刘总管说过。”“怎么没人呢?”话音刚落, 角落里忽然出现一抹黑影,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一个砚台砸在了脑袋上, 顿时血流如注, 倒在地上痛苦哀嚎。另一人大惊失色, 拔剑刺来, 萧焕早有准备, 利落的转身, 躲过了那把寒光凛凛的剑。那人一身黑色劲装, 训练有素,出手极快,看到同伴受伤,立马警惕起来, 直逼萧焕面门而去。萧焕长年在沼泽深渊挣扎生存, 面对危险时,总能用尽全力反抗,赤手空拳也应对黑衣人的袭击。只交手了几个回合,萧焕看出了他的意图,心下一沉。恰好这时,受伤的那个人突然提着剑爬起来, 伸手要去抓晏宁。萧焕察觉到他的动作,即刻闪身到晏宁前面,一脚踢在他胳膊上。那人吃痛,后退了两步,萧焕一心只顾护住晏宁,却忽略到另一人的进攻,反应过来时,剑尖已到眼前,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却已来不及。剑光凛冽,萧焕肩膀上被划了一刀,晏宁的心猛然悬空,急切出声:“萧焕!”萧焕眼底猩红,单薄的身形此刻却无限强大,将晏宁护在了身后。那两人没有杀心,并不打算下死手,见萧焕自始至终护住晏宁,暂时无法接近她,只能作罢,对视一眼后便将剑横在胸前,防备警惕一点点的退出去。风过无痕,除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满屋子的狼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萧焕精疲力尽,却没有放松下来,晏宁看到他流血的肩膀,更加的紧张:“萧焕,你受伤了!”萧焕不怕疼似的,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淡淡道:“没事。 ”杜若旁观这一切,早就吓得腿软了,晏宁转头吩咐她:“去拿药来。”“是……”杜若战战兢兢的去拿了止血药和纱布来,晏宁冷静的接过去,走到萧焕跟前,低声道:“脱衣服,我给你上药。”萧焕万年不变的表情忽然松动,脸上隐隐发热:“我自己来……”“你伤了肩膀呢,能自己来吗?”晏宁已经从方才的慌乱中醒过神,看萧焕伤得不轻,便顾不上想其他了。萧焕难得有了几分尴尬,慢吞吞的拉开衣襟,露出血肉模糊的肩膀。一指长的伤口横在肩膀上,汩汩鲜血已经染红了白色的里衣,晏宁只看了一眼就不忍的偏过头去。萧焕注意到她的神情,抿了抿唇,不由分说拿过她手里的帕子:“我自己来。”“我来吧!”晏宁又把帕子拿回来,一边小心的给他处理伤口,一边道:“你这伤口挺深,要注意一点,天儿热,别感染了。”萧焕看她一眼,没有说话,良久才哑声开口:“方才那两个是什么人?”晏宁上药的手一顿,摇摇头:“我也不知。”其实她早已心知肚明,从那两人脚上的鞋子就能看出来,鞋帮上那标记,她曾在谢昀的鞋子上看见过。谢昀是禁军护卫,听命于天子,能使他们不辞黑夜而来的,除了当今皇帝,还能是谁。晏宁不说,是不想萧焕担心,可他是何等聪明敏锐之人,单从两人训练有素的身手上来看,就大致猜到了来龙去脉。萧焕和晏宁彼此都知道,有些话不该说出来,都默契的缄口不提。晏宁给萧焕上了伤药,裹上纱布,看到他锁骨上明显的旧伤鞭痕,目光闪了闪,最终若无其事的收了手:“方才的事,谢谢你!”萧焕低着头,轮廓分明的侧脸在烛光下有淡淡的光:“我会护你安好。”哪怕用我一身血肉抵挡刀光剑影,也义无反顾!晏宁怔了怔,哪怕心里沉重不堪,还是不自觉的弯起唇角。丫鬟们听见动静纷纷过来,看到的一幕满屋子的杂乱,以及晏宁满手的鲜血都吓了一跳。不多时,晏绥晏莹也听见动静来了,最后连陶姨娘和晏太傅都惊动了。晏宁在收拾地上的东西,萧焕面无表情的捂着肩膀上的伤,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晏太傅看到地上的血迹,差点没跳起来:“这、这发生什么事了……”晏宁眸光冷凝,让杜若打了水来洗手,她手上都沾了萧焕的血,很快把一盆水都染红了。晏绥着急的拉着她上下查看:“怎么了阿宁,你没伤着哪儿吧?”晏宁淡淡一笑,已经从方才兵荒马乱的打斗中迅速冷静下来:“我没事,是望之受伤了,血是他的。”晏太傅见晏宁不搭理自己,有些气结,拧眉问:“阿宁,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晏宁眉眼低垂,将情绪悄无声息的隐藏起来:“如父亲所见,家里进刺客了。”晏太傅变了脸色,愕然道:“怎么会有刺客?这这这……”“父亲自会知道的。”晏太傅当即猜想不妙,这些日子萧乾明里暗里的赏赐如流水一样进了晏家,虽然没昭告天下,可许多人都知道皇上对晏家三小姐格外中意。他身为人臣,自然无法阻止萧乾,对于皇上表现出来对晏宁全然不同的态度,他心底还是隐隐有些期待的。晏家往上三代,不过是白丁平民,到祖父父亲都只是穷乡僻壤的芝麻官青黄不接,与这京城遍地名流贵胄相比,晏太傅可谓是出身寒门,郁郁不得志。若不是得贤阳郡主青睐,娶了皇家郡主官场得意,至今说不定还是个碌碌无为的县丞差役。后来和贤阳郡主和离,他是狠狠的丢了一把脸的,幸亏机缘巧合做了太子的授课恩师,才又重新扬眉吐气,坐到如今的位置。晏家能到现在的地位,实属不易,然晏家无男丁,后继无人,他自己已过不惑之年,在朝堂之上已经没有再前进的余地了。如今正是急需另一个身份的转变,使晏家光耀门楣,再上一层楼。最光宗耀祖,扬眉吐气的,不就是那人人羡艳的皇后宝座吗?倘若晏宁做了皇后,他自然就是国丈,普天之下,再无人能超越。晏太傅想到这里,那些小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但在晏宁面前却又不得不按捺住。两个乔装的侍卫匆匆从晏宁闺房退了出去,两手空空到了萧乾面前。没看到想念中的人,萧乾的脸色可见的冷了下来:“人呢?”两人跪在地上面面相觑,犹豫道:“没带出来……”“没带出来?”萧乾神色冷然,怒火在蔓延:“区区一个女子,竟然都带不出来?朕拿你们何用!”天子震怒,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侍卫两股战战,生怕萧乾立刻开口处决了他们。萧乾目光落在脑袋受伤的侍卫身上:“朕让你们去带个弱女子,怎么就受伤了?”见萧乾转移了注意力,两个侍卫像是捡回了一条命,急忙道:“回皇上,是晏三小姐身边的人,似乎是晏家的护院,一直护着晏三小姐不让属下们靠近。”主要是萧乾下了令,不能伤及晏宁,他们没有办法毫发无伤的把人带出来,又担心动静太大引来其他人,只能作罢。“男的?”萧乾眼神里透着几分危险的意味:“什么人?”那个头破血流的侍卫道:“属下听晏三小姐情急之中喊了他的名字……叫萧焕。”“萧……焕……”萧乾默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忽然生出奇异的光,唇角咧开讥诮的弧度,带着浓厚的肃杀之气:“原来如此啊!”刘总管听到萧焕两字,顿时脸色剧变,惊疑不定的上前,犹豫道:“皇上,接下来该怎么做?”“怎么做?”萧乾嗤笑一声,坐上步辇,常服上的金龙祥云在夜色中泛着冰冷的光:“乱臣贼子,叛党余孽,当然是杀、无、赦!”刘总管浑身一抖,那些陈年旧事一瞬间又出现眼前,他跟着萧乾十几年,自然是见证了六年前那场血雨腥风的厮杀,至今想来依旧历历在目。萧乾的话,无疑是一道催命符,悄无声息的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他看着夜色中的晏府,沉声吐出几个字:“拟旨,立后!”晏宁见到萧乾时,是在三日之后,晏府正门大开,迎接天子进门。晏宁随着晏太傅行上大礼,恭迎圣驾,萧乾从奢华宽敞的马车上下来,视线立刻落在了晏宁身上,眼中暗光浮动。晏太傅跪在最前方:“皇上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萧乾在众人簇拥下进了正厅,开门见山的说道:“太傅大人别客气,朕今日来,是有一道圣旨要宣布。”晏太傅一愣,晏宁却如坠冰窖,背脊蓦然发凉,这炎炎夏日竟是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晏家上下的人都在,萧乾坐在上首,漫不经心的喝着茶,只一个眼神,内侍总管就心领神会,从匣子里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扬声道:“请太傅和三小姐接旨!”这一刻,晏宁只觉眼前一片黑暗,奋力维持的城墙,化作一团乌有,从前世到今生,所有经历的过往犹如一道道利箭,狠狠地刺在了心上。晏宁脸色一片惨白,双手交缠,指尖骨节格外用力。晏太傅和一众家眷奴仆已经跪在地上,晏宁只身站着没有任何动静,内侍又提醒道:“晏三小姐,请下跪接旨!”厅堂里寂静无声,萧乾放下茶盏,抬眼看着她:“三小姐,接旨吧。”晏宁依旧不动,萧乾唇边的笑容渐渐消失,耐心即将用尽,一挥手,就有侍卫架着一人从外头进来,毫不留情的扔在了地上。晏宁转过身去,陡然心凉,那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不是萧焕是谁?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褴褛不堪,鲜血之下露出一道道的鞭痕,仿佛虫子爬满了全身,触目惊心。晏宁知道,那是实实在在的伤痕,粗略看了一眼,他挨了不下两百鞭,连脸上、脖子上都是累累鞭痕。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晏宁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皮开肉绽,不知是死是活的人。那晚萧焕受了伤,晏宁没让他第二日离开,就是担心他伤重不能长途跋涉,本想等他养一段时间才走的。可哪曾想,就这样,将萧焕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萧乾是什么时候把他抓去的?为什么他会伤成这样?萧焕的身份是不是已经暴露了?晏宁心头百转千回,五味杂陈,但萧乾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不敢上前去查看萧焕的情况。萧乾清晰的看见了晏宁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关切和担忧,那一瞬间,一股灼热的怒火猛然滋生,理智全失。地上的人,极低的痛吟了一声,颤抖着抬起手,声音沙哑艰难开口:“不要……”萧乾厌恶的看他一眼,一步步靠近晏宁,冷冷道:“晏三小姐,你若不接旨,他的下场……将是死无葬身之地!”“臣女接旨!”晏宁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默然移开了视线,提着裙摆跪了下去。萧焕那双被脏污凌乱的头发遮掩住的眼睛里,尽是痛苦与愤怒,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然而他一动就牵扯到浑身的伤口,鲜血顺着脚低落在地,蜿蜒出绝望的痕迹。刘总管展开圣旨,扬声宣读:“今有太子太傅晏承功之女晏宁,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立为皇后,命以册宝,入主六宫。布告中外,咸使闻之!”诏书一宣,满堂皆惊,晏太傅率先反应过来,领着全家下跪谢恩。刘总管捧着圣旨躬身递给晏宁:“三小姐请接旨。”晏宁抬眸看着那道明黄色的诏书,万千思绪飘散又回拢,山崩地裂,永坠沉沦。见晏宁没有动,晏太傅脸色变了,低声呵斥:“阿宁,你还不接下圣旨。”晏宁移开视线,看向萧乾,恭恭敬敬的磕一个头:“臣女有个要求,请皇上答应。”萧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挑了挑眉:“好,你说。”晏宁眼神决绝而坚定,单薄的背脊挺的笔直:“放了他。”那个‘他’毫无疑问的是指萧焕,萧乾目光冷然,锐利如刀:“你可知他是什么人?”晏宁沉默下来,萧乾顿了顿,继续道:“此人叫萧焕,反贼裕王幼子,按律同罪连坐,当诛!”萧乾一动不动的看着晏宁,等着她的回答。晏宁神色不变,低眉顺眼,又继续磕头:“这是臣女唯一的要求,请皇上答应。”晏宁很少有如此执着的态度,余光瞥见已经昏迷不醒的萧焕,心中更是一沉,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再耽误时间,是真的会死!气氛忽然凝固,在场的人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萧乾坐回椅子上,没人能清楚他此刻在想什么。晏宁维持着僵硬的姿势,等了许久,才听上首传来萧乾轻飘飘的声音:“好,朕答应你,放了他!”晏宁蓦然松了一口气,萧乾拿着茶盏慢悠悠的喝茶:“来人,把他扔到城外去,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晏宁想到一开始救下萧焕时,他也是这么说的,萧乾如今必是恨极了萧焕,哪能任由他活下来,她必须在此之前,给萧焕找到退路,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但此时,已经到了萧乾的忍耐极限,她断然不可能再出言刺激他,最终无可奈何的接下来那道沉如巨石的圣旨。兜兜转转,历经两世,她还是做了萧乾的皇后。大概真是天命不可违,哪怕她刻意规避,还是逃不过这命运……晏宁额头磕在地上,看到已经失去意识的萧焕被人拖了出去,一点点的消失在眼前。眼泪无声滑落。心口细密的泛着疼。萧乾笑的得意,扬长而去。晏太傅之女被册立为皇后的消息,如同风一样,传遍京城。诏书一下,大晋朝上下不出三日就会知道皇帝即将立后。京城各世家勋贵,乍一听见这一奇闻,皆是难以置信。若不是真的证实了圣旨是萧乾亲自带到晏家宣告,只怕还有无数人为了继后之位挤破了头颅。宣旨不出半个时辰,殷贵妃就听到宫女来报。彼时,宫里几个品阶高的妃嫔都聚在殷贵妃的凤阳宫,还没闲话几句,就已经经历了风云突变。这件事无疑是当头棒喝,那些跃跃欲试朝后位努力的娘娘们,顿时焉了下来,宫中风向陡然变了。容妃进宫不久,还没从萧乾的宠爱中醒过神,听见这个消息,顿时惊的掉了手里的点心:“这、这什么意思?皇上怎么突然就立后了?”另有妃子也是难以置信的说道:“是啊,先前一点动静没听见呢,怎么这么仓促就……”她话没说话,看到殷贵妃阴沉的脸色戛然而止,众妃如坐针毡,颇有默契的站起身,跪安离开凤阳宫。一跨出大门口,就纷纷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皇上怎么会册立晏宁为后?”“谁知道呢,我总以为皇上看重贵妃娘娘,这后位理所应当的该交到她手里,哪曾想……唉!”“谁说不是呢,贵妃娘娘得有多失落啊!”锦衣华服的妃子们逐渐远去,那些议论声也渐渐模糊,殷贵妃坐在软榻上,表情冷的几乎要结冰了。殷茹坐在旁边瑟瑟发抖,缩着身子减少存在感,然而,殷贵妃控制再三,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滔天怒火,抄起手边的点心茶水砸了一地。盘子碎片溅在了殷茹脖颈上,划出一道红痕。殷茹吓得不轻,浑身一颤,险些哭了出来。殷贵妃冷冷瞥向她,按捺不住情绪,怒喝道:“我还没失宠呢,你哭谁呢?”“姐、姐姐……我我我……”殷茹脸色惨白,她向来胆小,最是不经吓,殷贵妃一直还是温婉大方的,此刻情绪失控勃然大怒,让她控制不住的发抖。殷贵妃最见不惯殷茹这般畏首畏尾,胆小怕事的模样,抬手指着门口:“没用的东西,给我滚!”殷茹顿时委屈的哭出来,捂着嘴伤心欲绝的跑了。春梅提心吊胆的上前,低声安慰殷贵妃:“娘娘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殷贵妃胸腔里有一股气流在来回窜,前所未有的气愤和惶恐涌上心头。怒火一点点被惊慌失措代替,殷贵妃忽然抓住春梅的手,急切问:“春梅,你说我是不是失宠了?皇上为什么要立别人为后?明明我才该是大晋的皇后,为什么让一个小丫头捷足先登了?为什么?”春梅的手被殷贵妃抓的疼,忙不迭的安慰:“娘娘别胡思乱想,您是一人之上的贵妃娘娘,统领六宫,执掌封印,和皇后有什么区别!”“有区别啊……”殷贵妃都快哭出来了,精致的妆容此刻显得有些狰狞:“我没有金印册宝,没有大婚,住不了坤宁宫,一辈子屈居人下……”春梅尽管也知道事实是如此,但那些话,她不敢说,只能一直劝殷贵妃安心:“娘娘……皇上还是宠爱您的,您不必忧心!”殷贵妃哂笑,泪流满面,恨意和悔意却汹汹而来,又哭又笑,全无往日端庄柔美。目光落在这一室奢华的点缀布置逡巡,殷贵妃眼中迸出冷冽的光,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会认输,绝不!”夏季夜风习习,京郊远离喧嚣,能听见清晰的虫鸣鸟叫。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草丛中传来,几个士兵拉着一辆板车,气喘吁吁的埋怨:“这天都黑了,跑这么远来,真是晦气……就扔这儿吧?”“扔这儿吧,反正已经出城了。”说着,几人合力抬着板车上鲜血淋漓的人,毫不留情的扔在了地上。有人啐了一口,没好气的说道:“妈的,摊上这种差事,累死人了!走走走,回去复命了!”“等等!”旁边的人叫住他,低声道:“临走时皇上不是吩咐过,要彻底解决后患吗?”那人踢了一脚,已经昏迷不醒的少年没有丝毫反应:“说不定已经死了,还管他干什么!”“皇命难违,还是补一刀,永绝后患。”三言两语商量一番,几人觉得可行,举着剑狠狠刺出去。突然,劲风袭来,利箭穿透黑夜径直射来,几人反应不及,纷纷中箭倒地,发出痛苦的哀嚎。一群身穿夜行衣蒙面的人,悄无声息的出现,直接举剑抹了几个士兵的脖子。为首的人这才弯腰去探少年的鼻息,感觉到他气若游丝的呼吸,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挥手召集下属来:“快,带走!”一行人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一辆马车在婆娑树影中晃动离去,很快就渺无踪迹。作者有话要说:说声对不起,本来信誓旦旦的说今天万更,到下午临时有事,忙到十点多才回家,最后只写了这么多连晚饭都还没吃,实在抱歉,我真不是故意要食言的。最近两天会很忙,我尽量会把差的补上,最晚到周末,肯定要补够的~下周就会重新日更了,见谅~☆、民愤立后规矩仪式向来冗长而复杂, 甚至关乎社稷民生。立后诏书一旦宣布,册封大典当即提上日程。萧乾一回宫, 次日便让钦天监看日子, 本想等明年晏宁出了孝期再进宫, 可如今看来, 他已经一刻都等不了。“看看下月有没有吉日, 越早越好。”钦天监还没说话, 刘总管便道:“皇上, 可急不得!”萧乾觑他一眼, 语气平平:“早些时候, 你不是说朕迟迟不立皇宫么?怎么这会儿还要阻拦了?”在孝期成婚本就是大忌, 说出去是要让人唾骂指责的, 可阻止的话, 刘总管是万万不敢说的。刘总管伺候十几年,自然是摸清皇帝脾性的,笑着道:“皇上是冤枉奴才了,奴才的意思是立后为要事, 自然不得草率, 这等礼部准备妥当,少说也得一年半载。该有的规制少了,不是怠慢了晏三小姐吗?”萧乾沉吟片刻,觉得刘总管所说有几分道理,但他如今最忌讳的就是夜长梦多。这才五月下旬,倘若真得准备一年半载, 那便是要等到明年,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萧乾眸光凛凛,想起晏宁看到萧焕受伤时心疼的表情。他看中的女子,怎么能够倾心别人……萧乾压下那些放肆的怒火,冷声吩咐:“最迟七月举行册封大典。”刘总管悄悄打量了他一下,忙垂头应了。恰巧这时有侍卫来禀,刘总管这才同钦天监一起出去。来人是御前亲卫,走近了萧乾,低声说了两句。只见萧乾勃然色变,厉声道:“劫走了?是什么人,敢对朕的禁军侍卫下手?”“属下不知。”“废物!”萧乾猛的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重重一跳:“连一个快死的人都杀不了,还折了自己几个人,朕养你们禁军有何用?”天子震怒,亲卫也被吓了一跳,迅速跪在地上:“皇上息怒。”“息怒?你叫朕怎么息怒!”萧乾本就恨不得萧焕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若非当时晏宁坚持,他早就杀了萧焕泄愤,哪里会到现在,在眼皮子底下把人劫走了,他身为皇帝的尊严威望,顿时大受打击。萧乾撒气似的一把拨开书桌上的东西,奏折落了一地,茶水倒在了上面,浸出微黄的痕迹。“去!给朕查,是何人所为,三日之内没有结果,提头来见!”萧乾怒喝,双手撑着桌面有青筋暴起,眼神一点点的阴沉起来。山雨欲来。侍卫战战兢兢的退下,出了御书房,悄悄的吐出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忽然后背被人拍了一下,惊得他浑身一颤。“抱歉,张俭兄,我吓着你了?”谢昀收了手,歉意的抱拳。“子昭啊。”看到谢昀,张俭莫名放松下来,他和谢昀以前在一处当差,后来调到了御前,因为谢昀有长安侯世子的身份,张俭倒也客气。谢昀瞧着他脸色苍白,往御书房看了一眼,无奈说:“是不是里头发火了?”张俭摇头叹气,四下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皇上近来心情不好,子昭你当差千万小心些。”“多谢张俭兄提醒。”谢昀眸光微动,笑的温和,试探着问:“因为什么事啊,皇上发这么大火,可别气坏了身子。”张俭一顿,没有明说,直无奈叹息:“一言难尽啊……”谢昀拍拍张俭的肩:“张俭兄你别丧气,御前当差是如此,皇上委以重任,你好好办妥就是了。”张俭实在忍不住苦笑,办妥倒也好了,最可怕的是事情没能办成,还折了几个弟兄,现在差一点就要把脑袋丢了。伴君如伴虎,想要让皇上满意,谈何容易啊!张俭眉头紧锁,明显有大事发生,谢昀暗自打量了一番,若无其事的笑起来:“遇到什么问题了,张俭兄不妨和我说说,我看能否帮忙出出主意。”张俭显得很为难,他虽当差几年,可如今萧乾要他查萧焕的踪迹,根本无从下手。他和谢昀也算交好,想了想就一吐为快了。“说起来还和子昭你未来夫人的府上有关。”他未来的夫人,自然是晏绥,两家已经定亲,众人皆知。谢昀一凛,不动声色的问:“此话怎讲?”“晏家年初不是新进了几个护院吗?其中有一人叫望之的,是乱臣余孽,昨日在城外不知被什么人劫走,眼下毫无踪迹,皇上命我三日之内调查清楚……我这也无从下手啊!”谢昀神色微妙,张俭也没注意到,唉声叹气的出宫去了。钦天监算的吉日很快出来,七月和九月分别有一个良辰吉日。萧乾没有任何思考,直接选了七月。当日又有圣旨下,封后大典定在七月初六,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对于立后来说,已经很紧迫了,礼部匆匆着手准备。平民百姓对立后来说,并无什么反应,即便改朝换代,只要没有战争,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但这前提,必须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情况下。今年自年初的雪灾,旱灾,再到近来的水灾,几乎已经耗尽了国库,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要立后,准备各种仪仗服饰,折腾两个月下来,必定会花不少银子。因为先前水灾迟迟拿不到灾银的百姓来说,已经对朝廷大失所望,如今皇帝全然不顾百姓,只顾自己享乐,不可避免的激起了民愤。再到不久后,四处传言新皇后尚在孝期中,是被贪花好色的皇帝看中,强行下旨册立,更加引起了不少百姓的同情,以及对萧乾的口诛笔伐。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少文人墨客提诗写文,暗讽当今天子昏庸无道,沉迷女色,置天下百姓于不顾。萧乾听闻此事之时,怒不可遏,当即下令把写诗的文人抓起来,严刑拷打,强行逼供。文人家眷不服,联合父老乡亲到知府告状,知府战战兢兢的进宫禀报,萧乾只冷笑一声,直接派了士兵镇压,如此才堪堪压下那些讨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