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么希望自己这只是认错了人,事情应该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糟糕。这时,那人回过了头。那是一张令无数人惊艳心动的脸,此时此刻,这张脸面无表情,但却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不是那种带有恋慕的目光,而是那种令人忍不住冒冷汗的目光。此时的她脸色苍白,红唇也干裂着,一双眼睛里全是冷意,再配上那异常大的眼睛,看起来竟然有些渗人。明谦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非常小声地说道:“祝您好运。”南奕琛瞪了他一眼,心里埋怨着他这个乌鸦嘴,随后连忙冲向前去,停在离姜雨墓一步之遥的地方。他咬紧牙关,硬着头皮道:“那个……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就……上次是我的错,但是这次我真的是来这里办事儿的……我……”姜雨墓没有那个耐心去听他这些虚假的解释,她打断了他的话,道:“你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了。”南奕琛见情况不妙,连忙想开口认错,结果姜雨墓又打断了他,道:“我今天来不是来和你谈这个的。”南奕琛怔怔地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那你是来和我谈什么的?”姜雨墓抬起了头,死死盯着南奕琛,目光像是要把他烤焦一样,道:“希望岛根本就不存在,对不对?京岛人也全被你杀了,对不对?”南奕琛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为自己辩驳。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儿!姜雨墓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有了答案,她不由得感到心酸,眼眶也红了,但是这一次,和一年前不同的是,她不打算掩盖她支撑不住了的事实。温热的眼泪从她眼眶里流了出来,在接触到那冰冷的寒风后,立刻失去了它原本的温度。南奕琛这是第一次见到姜雨墓哭泣,他手忙脚乱地四处张望着,心里不断地盼望着,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但是,姜雨墓根本不给他缓过来的机会,她冲向前去,奋力地摇晃着南奕琛,喊道:“上万条人命啊!你怎么下得了手!你怎么狠得下心?他们全都是条条鲜活的生命啊!”南奕琛任由她摇晃着自己的身体,脑子也清醒了不少,等他回过神来后,连忙握着姜雨墓的肩膀,道:“我这也是身不由己啊!”姜雨墓狠狠地推开了他,骂道:“什么身不由己!你就是为了你那丞相之位!”“你没能力救治京岛人,但又不想让百姓觉得你无能,于是你捏造了希望岛的存在,瞒天过海。“但是假的东西毕竟是假的,那几万条人命你无处可放,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全杀了!”“百姓们还称颂你为救世英雄,将你扶上了这丞相之位。你杀害了那么多人,你良心就不会痛吗?”南奕琛这下也发怒了,振振有词地说道:“是!我是为了我的丞相之位!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吗?我是为你好啊!我想给你最好的生活,想给你一个尊贵的身份!”姜雨墓被气笑了,她“呵”了一声,道:“我什么时候想要过一个尊贵的身份?我只希望自己能够救治每一个到我面前来求医的病患而已,这就足够了!”南奕琛反驳道:“没有权势,没有尊贵的身份,你那做得了这些吗?别说救治别人了,没有权势的你连自己都救不了!”“一个没有权势地位的人注定被他人左右着命运,别人的一句话就可能让你送命。我就是不希望我们被他人踩在脚下,才去争取这个丞相之位的!我都是为了你啊!”姜雨墓重重的闭上了眼睛,喉咙里苦涩得难受,她喃喃自语道:“为了我?”“可不是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是吗?”姜雨墓狠狠地甩着头,撕心裂肺地喊着:“是我!他们躲得好好的,是我将他们揪出来放在你眼皮底下,暴露了他们,要不然他们就不会被你送上那艘有去无回的船!”“我姜雨墓自以为自己从未杀害过一个人,如今我才得知,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早就让几万个人失去了性命。”姜雨墓捂着脸,轻轻地笑了一声。“何其讽刺啊……百姓们还称我为神女呢……”南奕琛扶着隐隐作痛的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你怎么又绕回来了呢?”南奕琛弯下了身子,放软了声音,安慰道:“好好好,这些事情都是我的错,你别再去想它们了,都过去了,你现在自责、愤怒也没有。我们回家吧。”南奕琛伸出了手,想要握住姜雨墓的手,但却被姜雨墓躲了过去。姜雨墓狠狠地盯着南奕琛,语气冰冷地说道:“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个草菅人命的奸臣。”南奕琛的笑容凝固了,一张笑脸看起来有些僵硬,他的手就这样停顿在半空中,看起来非常尴尬。这时,姜雨墓眼前闪过了一个黑影,耳边响起了一阵喊叫声。“我要杀了你!”只见一名男子拿着剑,冲了出来,“刷”一声刺向了南奕琛。南奕琛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也拔出了剑,和那名男子争斗了起来。画雪见事情有变,一把将姜雨墓拉了回来,远离那两人的战场。待姜雨墓看清那男子的面容,不由得惊慌失措地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眼前正在刺杀南奕琛的正是那个侥幸活下来的京岛男人。姜雨墓死死地拽着画雪的衣袖,有些崩溃地问道:“他不是受伤了吗?他怎么跑来这里的?”画雪扶着姜雨墓发软的身子,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他明明躺在那里不省人事的,不知怎么,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那名男子应该是假装昏迷,然后跟着姜雨墓的马车找到了南奕琛。他受了重伤,姜雨墓就算是神医也没有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治好他。此时,他的手臂上还缺了一块肉,手脚上的绷带也脱落了,露出了血淋淋的伤口。男子受了伤,又没有练过武,显然不是南奕琛的对手,他渐渐落了下风,身体也开始支撑不住了。见此,姜雨墓不顾画雪的阻拦,冲了上去,那纤细的身躯被两道剑光夹峙。南奕琛见姜雨墓冲了过来,连忙停下来手,脸色有些阴沉地问道:“就是这家伙把希望岛的事告诉了你?”姜雨墓觉得南奕琛的语气有些危险,连忙否认道:“不是,不是他!”刚刚喘了口气的男子又提着剑冲向了南奕琛,嘴里大喊着:“我要杀了你!”南奕琛眯了眯眼睛,目光阴狠地盯着男子,嘴上勾出了一丝笑意。原来就是这个狗东西毁了他的家……这一次,南奕琛不再手下留情,在男子冲到自己面前时,便抬起手,挥了手上的剑。一道剑光在男子的脖子前闪了一下,男子的脖子被划开了,鲜血像泉水一样喷洒了出来。站在旁边的姜雨墓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秒,还带着热意的血便撒到了自己的脸上。姜雨墓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唇齿激烈地颤抖着,她能过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脸上的鲜血,它们正在缓缓地向下流。吹拂在姜雨墓脸上的寒风虽然冷,但是此时,她却认为,自己背上的冷汗比这寒风更冷。姜雨墓的双眼僵硬地落在了那个倒在地上的男子,她的双脚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要带着她逃离这里。死了……死人了……南奕琛眼睛都没眨一下,便面无表情地收起了剑,仿佛自己杀了一个人就和吃喝拉撒没有两样似的。南奕琛对姜雨墓笑了一下,道:“人我解决了,我们回家吧。”姜雨墓盯着南奕琛脸上温柔的笑意和他沾上了鲜血的白衣袍,不寒而栗。画莲是第一个发现南奕琛的真面目的人,自然也忌惮这个表里不一,心狠手辣的人。但是,此时此刻,她才得知,南奕琛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可怕。一个坐上那丞相之位的人怎么可能是会善良单纯?真正善良单纯的人应该是她们才对!画莲知道,她自己能够理解这事实,但是小姐不能啊!小姐那么善良天真,怎么接受得了自己的枕边人其实是个魔鬼的事实?画莲连忙将还傻傻地愣在那里的姜雨墓拉了过来,将她推上到了马背,喊道:“小姐!快走!”南奕琛脸色一暗,深深地看了画莲一眼,追了上去。争议姜雨墓匆匆忙忙地就被推到了马背上,又听到了一个让她逃走的声音,因此,此时脑子里一片混乱的她,就只剩下了一个信念——逃!她甩了一下鞭子,喊道:“驾!”马接受到指令后,立马就开始狂跑了起来。南奕琛心急如焚地看着渐渐远去的姜雨墓,巨大的怒气在他的胸口里翻滚着,他看向身后那些冲出来保护他的士兵,喊道:“来人讲她们四个给我拿下!”四大名画奋力地和士兵们争斗着,想为姜雨墓争取逃跑的时间,但是人多势众,南奕琛还是冲破了重围,骑上马,前去追拿姜雨墓了。另一边,姜雨墓晕晕乎乎地坐在马背上,巨大的晃动弄得她胃酸倒流,特别想吐。她根本没有骑过马,也不知道怎么控制一匹马。于是,载着姜雨墓的马兴高采烈地在街上狂奔着,以为自己自由了。南奕琛紧随其后,骑着马,飞奔了过来,他脸上的表情阴森得可怕,眼眸闪烁不定着,就连嘴角上那似笑非笑的笑容都显得特别地诡异。姜雨墓全然不知,仍死死地抱着马背,深怕自己跌了下去。说什么来什么,下一秒,马好似是觉得自己非常威风似的,突然抬起来两只前蹄,叫了起来。姜雨墓顺势滑了下来,从马背上跌了下来。她只觉得身下一空,心一悬,便迅速地落了下去。但是,她并没有跌倒在地,而是跌入了南奕琛的怀里。南奕琛一手抱着她,一手抽出了剑,“刷”的一声将马给杀了。姜雨墓睁开了眼睛,在看到了眼前那张放大了的俊脸后,连忙挣扎了起来。眼前这张脸此时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个前来夺命的鬼。不过,姜雨墓那点类似小鸡般的力气,根本奈何不了南奕琛,南奕琛抱着她,跳上了马背,将她带回到了春楼。春楼里。四大名画寡不敌众,被士兵们给抓住了,士兵们绑了她们的双手,还夺走了她们的佩剑。画雪一直盯着大门,只希望门外不要出现姜雨墓的身影。但是,很可惜的,一匹马飞奔了过来,马背上有两个人。南奕琛强行将姜雨墓、四大名画带回了府邸,姜雨墓还好,是坐着马车,被南奕琛困在怀里,一路从春楼护送回丞相府的。四大名画可就没有那么幸运,她们被随意地扔到了另一辆马车上,一路上摇摇晃晃的,脑袋不知是第几次砸到了马车。南奕琛早就看她们不顺眼了,其一便是因为她们总是将京城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消息传递给姜雨墓,让南奕琛为了维持自己那性情纯良的假象,而不敢轻举妄动。其二便是这四个女人只不过是个侍女,却常常仗着有姜雨墓的庇护而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他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其实全都记了下来,就想趁哪天姜雨墓不注意,将她们除之而后快。毕竟,在南奕琛的世界里,就只有两种人——将死之人和姜雨墓。他周遭的这些人,不管是谁,小明也好,皇帝也罢,只要他们威胁到了自己的利益,他都能杀了他们,所以他们是将死之人。但是,姜雨墓不一样。她是他想一辈子揣在兜里的人,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会这样。丞相府。南奕琛抱着正在他怀中奋力挣扎的姜雨墓,给下人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将四大名画关押起来。随后,他便沉着一张脸,跨过了小桥,走进了□□里。南奕琛将门锁上了,这才将姜雨墓放在床上。姜雨墓逃脱后,立马往门那里冲了过去,却被南奕琛轻而易举地将她带入怀中。南奕琛紧紧地握着姜雨墓那纤细的腰肢,神色有些疲惫,道:“别闹了,嗯?”没错,对于南奕琛来说,姜雨墓的确是在闹脾气。上次她就是这样,在发现他常常去春楼后,一气之下回了姜府,还不肯见他。但是最后,她还不是乖乖地回来了。姜雨墓拼尽全力地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但是她的力气真的太小了,南奕琛的身子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显然是蚍蜉撼树。南奕琛见她那么讨厌靠近自己,叹了一口气,放软了声音,哄着她,道:“你保证不逃离我,我就放开你,好吗?”姜雨墓仰着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南奕琛,道:“你给我选择了?我选哪一个不都是得待在你身旁!别把话说得怎么好听,好似在逼迫他人的不是你自己一样。”南奕琛被她怼了一下,话卡在嗓子里,出不来了,神色也有些尴尬。他盯着姜雨墓那不甘不愿的神情,心里竟然怪异地觉得这样的姜雨墓竟然有些可爱。虽然他欺骗姜雨墓无数次,但是炸了毛的她在他眼里看起来还是那么的骄纵可爱。她一双大眼睛被她瞪得圆圆的,一张带着婴儿肥的脸红通通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就姜雨墓这样的长相,人们实在是很难分清她究竟是生气还是只是在闹小脾气。反正,南奕琛认为是后者。南奕琛从了她,松开了手臂,姜雨墓就立马跳开了,往大门那里奔了过去。姜雨墓一把打开了门,正想走出去,身前却突然出现了两把剑,将她顶在了门内。姜雨墓皱着眉头,道:“你们在做什么?把剑拿开!”护卫们并没有听从姜雨墓的指令,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举着剑。姜雨墓咬了咬牙,知道她这是出不去了,跺跺脚走回了房,道:“南奕琛!你这是干什么!”南奕琛耸肩摊手,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道:“阻止你离开我啊。”姜雨墓走到了南奕琛面前,狠狠地盯着,道:“我要和你和离!我不想要一个杀人如麻,草菅人命,沉湎淫逸的人做自己的夫君!”南奕琛挑了条那英气的眉头,道:“沉湎淫逸?我只不过是去了青楼而且,夸大其词了吧?”南奕琛不以为意地喝了口茶,道:“好了,我知道错了,是我骗了你,是我杀了人,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做了,嗯?”姜雨墓听着他那敷衍的语气,给了他一个“你以为我会信你吗”的表情,道:“哇唔……好真诚的道歉啊。”南奕琛抿着薄唇,思考了一会儿,伸出手想将姜雨墓拉入怀中,但却被姜雨墓一把打开了。姜雨墓直接拿起茶杯,泼了南奕琛一脸的茶水,道:“你现在能认真和我谈话了吧?”茶水弄湿了南奕琛那长长的睫毛,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地。南奕琛也没有了得姜雨墓竟然会那么做,他突然发现,事情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姜雨墓刚刚说的那声“和离”好像也不是开玩笑的。他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茶水,坐直了身体,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道:“那……你想说些什么?我以为刚才我们已经说了很清楚了。”姜雨墓翻了一个白眼,道:“是,我是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的,但是你还没有给我一个解释呢。”“为什么不跟我和离,或者休弃我?反正没了我,你就能光明正大地去青楼了不是吗?没了我,你也不用再那么掩盖自己的真面目了不是吗?”“为什么不让我离开!”南奕琛那纤细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了敲桌子,他抬起了头,神情严肃地说道:“因为我离不开你,所以我不能让你离开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姜雨墓愣住了,张了张口正想说话,却被南奕琛打断了。南奕琛怕了,他真的害怕了,他不敢去听姜雨墓的答案,深怕就算面对如此卑微的自己,姜雨墓还是会狠心决绝他。因为,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就证明姜雨墓已经厌恶他,不需要他,不想要他了。所以,南奕琛人生里第一次退缩了,躲进了自己的龟壳里。他迅速地转移了话题,道:“那你呢?你还没和我解释为何你要离开我呢。”“还是,就凭我杀了那些京岛人,你就要和我和离?”姜雨墓刚刚那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已经不见了,她皱着眉头,难以置信地问道:“杀了上万人对你而言只是小事?”南奕琛慌乱地眨了眨了眼睛,连忙为自己辩解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并不能成为我们和离的理由。我杀的人是他们,又不是你,这件事凭什么能威胁到我们的感情。”姜雨墓勾起嘴角,笑容里充满了苦涩之意,她重重的闭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道:“就凭我已经认不清你了。”“口口声声说你爱我的人是你!天天往青楼里钻的人也是你!在玉林院里细心地照顾那些病患的人是你!一句话取了上万人性命的人也是你!”“到底哪一个是真正的你啊?”“你谎话连篇,撒谎成性,我分辨不了你说的到底是真心话,还是假话了。”“你把自己伪装得那么好,以至于我发现真相时,我真的已经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你了,你那么陌生,那么可怕,就好像随时能吞了我一样。”南奕琛的脸渐渐阴沉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也全部卸下了,他催下眼帘,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到底,在你眼前,我们的感情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姜雨墓听到他说的这句话了,她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累,无论她怎么解释,他们都好像牛头不对马嘴一样。于是,姜雨墓也不再绕弯子了,直接简单明了地说道:“没错,我就是因为你杀了那些京岛人而想要和你和离,想要离你离得远远的,最好就是永远都不要见到你!”“你知道当我发现真相时有多么的害怕吗?就好像,我以为待在自己身旁的一直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猫咪,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和我朝夕相处的猫咪竟然是随时都会要了我性命的大老虎!”“南奕琛!今日你会为了权势杀了那上万个京岛人,明日,你就会因为我或姜家威胁到你的利益而送我们上路。”南奕琛激动得站了起来,喊道:“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的!”姜雨墓摇了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流落下来,道:“你的话我还能信吗?你那么一个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的人,谁知道你下一秒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南奕琛垂下眼帘,脸上的肌肉因为心中的怒气正在剧烈地颤抖着,他的唇都被他咬出血了,鲜血染红了他的唇齿,让此刻的他看起来有些狰狞。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要逃离他!南奕琛睁开了眼睛,眼眸里闪烁不定,下一秒,他突然爆发了,将桌上所有的东西给推倒在地,茶杯、茶壶坠落在地,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声响。南奕琛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姜雨墓一跳,她眼泪也不流了,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害怕地看着眼睛红得吓人的南奕琛。南奕琛那充满了血丝的眼睛盯着姜雨墓,他歇斯底里地喊道:“是!我是草菅人命!我是残暴不仁!”然后,他的声音突然又软了下来,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般,道:“但……”“我从未那样对待过你吧?”一滴滴温热的泪水从南奕琛的眼眶里流了出来,但是他的眼睛却眨都没有眨一下,仍然死死地盯着姜雨墓。姜雨墓从未见过南奕琛那么激动的样子,激动得几乎有些疯狂。她吞了吞口水,后退了几步。南奕琛看着她后退的那只脚,气得差点喘不上气来了。看!她又要逃离他!他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来一样地大喊道:“我什么时候不是捧着你,迎着你,哄着你的!我会算计,加害,戮杀所有人,但这所有人不包括你!你是我的例外,你知道吗!”南奕琛仰着头,想让眼泪倒流回到眼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缓缓地说道:“可笑的是……我从来都不是你的例外……”他突然提高声量,喊道:“你从来都不会选择我!治病、救人、炼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来都比我重要!”“你从来都会因为它们而抛弃我!”姜雨墓知道他指的是上次她离开他去南部救治瘟疫的事情。他怎么还对这事耿耿于怀啊?姜雨墓刚想开口解释,就被南奕琛给打断了。他掏了掏耳朵,道:“别,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什么人命关天的说辞,我都听倦了。”“不就是几条贱命嘛,值得你这样以身犯险吗?”南奕琛低下了头,等他再次抬起头来时,他眼中的泪意已经消失了,他面部表情地看着姜雨墓,眼中平静地可怕,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又仿佛是一个孤注一掷的疯子。他勾起了一个疯狂又诡异的笑容,压低了声音,声线冷得令人颤抖,道:“既然……你的世界里那么多喧嚣,那我就只能将你关起来。”“那样的话……你的世界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你能看见的只有我,你的时间也只属于我,都是我的。”姜雨墓被他这副接近疯狂的模样给吓到了,在听见南奕琛似乎有意囚禁自己时,姜雨墓心中的那股害怕化成了怒气。姜雨墓难以置信地喊道:“你疯了!”南奕琛瞥了她一眼,眼睛红得厉害,但是脸上的事情还是那么的毫无波澜,他淡淡地说道:“不……我没疯……我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的……”“只是,在你面前,我一直都会收敛自己的獠牙,表现得非常纯良无害。但是,你以为是我自愿那么做的吗?”“我也不想啊!”“我觉得自己很卑微,很凄惨,很心酸,我必须要在我最爱的人面前掩饰自己,因为我爱的那人根本不会接受一个那么可怕的我。”“你喜欢的是一个生性纯良,喜欢拯救世界的盖世英雄,但是我并不是这样的人……”“如你所说的那样,我残暴,我嗜血,我甚至疯狂!”“我知道,你不会喜欢这样的我……你不会爱上这样的我。如若让你认识那个真实的我的话,你一定会像现在这样逃得远远的,将我视为恶魔,毒蛇。”“于是,我伪装成一副温尔文雅、心系天下的模样来接近你,并且夹紧尾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阴暗的一面藏得紧紧的。”“我已经很用力地正在隐藏自己了……”“但你偏偏扒下了我的伪装!偏偏要去寻找真相!”南奕琛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问道:“为什么?你好好的呆在府里当我的妻子不行吗?”他加重了语气,喊道:“荣华富贵,权势地位,你要什么我不能给?但你不!你偏偏不!你要拯救苍生,你要救死扶伤!”姜雨墓看着失控了的南奕琛,心脏跳得飞快,身上的汗毛也竖起来了,她抱着自己的手臂,努力地去掩饰着她心中的惧意。南奕琛盯着姜雨墓,没有错过她眼里的任何一丝神情,自然也看见了她眼中的那丝惧意。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失去了力气一样地说道:“墓儿……有些人天生就是那么的冷血的。”“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姜雨墓战战兢兢地盯了他一会儿,心里突然有些酸意,这股酸意让她那本坚定不移的心融化了不少,但是很快的,她眉头一皱,心又开始快速地跳动了起来。刚刚南奕琛那突然的爆发将她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现在,她整个身体都已经贴在门上面了,仿佛下一秒她便会不顾一切地夺门而出。姜雨墓那微卷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她使劲摇了摇头,道:“我现在已经不敢相信你了……”每当出事时,他总是做出一副可怜兮兮委屈至极的模样来让她心软,一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他城府太深,她真的看不清他了……南奕琛脸上那伤心欲绝的表情消失了,就仿佛刚刚那个痛心疾首地诉说着自己委屈的他只是个假象罢了。他仿佛摘下了一个重重的面具,神情突然冷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刚刚说的是真心话,但,既然你不信,那就算了。”“哎,你对那些贱民倒是宅心仁厚,对我这个夫君就铁石心肠。呵,何其讽刺啊……”姜雨墓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道:“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南奕琛突然笑了,那副笑容里吐露着一丝冷意和嘲讽。下一秒,他换了另一种笑容。他笑得很开心,仿佛终于摆脱了什么,但是仔细看的话,那笑容里又有一丝苦涩,又仿佛失去了什么。南奕琛甩了甩衣袖,洋装出一副轻松愉悦的模样,道:“这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再挤出那副假得要死的微笑了,因为再也不用在你面前卖惨了。”“姜雨墓,我给过你机会的,但是你拒绝了。”“那么就请你看看,那个真正的我,那个摘下了面具的我。”变故ii那日以后,南奕琛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什么事情都喜欢用强的。他会非常幼稚地逼迫姜雨墓对他笑,亲他,抱他等等,如若姜雨墓不那么做的话,他便会杀了这院子里的人。姜雨墓无可奈何,只能乖乖照做。另外,他还将四大名画囚禁了,让她们无法给姜雨墓通风报信,败坏他本就没多好的名声,也不让她们出现在姜雨墓身旁。他将几个丫鬟送到了姜雨墓的身旁来取代四大名画。这些丫鬟和四大名画不一样,就算南奕琛权势滔天,四大名画都是效命于姜雨墓的,但是这些丫鬟却是南奕琛的人。这几个丫鬟与其说是来伺候姜雨墓的,倒不如说她们是用来监视姜雨墓的。姜雨墓在丞相府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四大名画,她严重怀疑南奕琛将她们藏在了丞相府外,于是,她好几次,趁人不注意,逃出了丞相府。她倒也没有真想逃跑,而只是想去确认四大名画的安危罢了。但是,南奕琛可不那么认为,他以为姜雨墓这是想离开他,永远地消失在他眼前。于是,南奕琛知道姜雨墓离开了丞相府后,他勃然大怒,发了好大的脾气,疯狂到甚至用姜雨墓的家人威胁姜雨墓,给全府下令,如若在太阳下山之前,仍然没有找到姜雨墓的踪影,那这些护卫们便会冲到姜府里,杀了所以的姜家人。姜雨墓原本是不相信南奕琛会那么做的,毕竟姜家到底是朝廷的重官,南奕琛要是想灭了姜家,那其他官员也会阻止他的。但是后来,小明将军告诉姜雨墓,这祭天国里已经没人能奈何得了南奕琛了,他现在就算是想杀了皇帝,登基称帝,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他。所以,消灭一个小小的姜家对他来说,易如反掌。直到那时,姜雨墓才发现南奕琛的权势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强大很多,她还天真地以为在朝廷上的南奕琛是很温和好说话的。毕竟,她面前的那个南奕琛的确一直以来都这样的啊。后来她才知道,几乎整个祭天国的官员都知道南奕琛手段阴狠,暴躁易怒,是一个笑里藏刀的笑面虎。也是到那时候,姜雨墓才了解南奕琛口中的“为她戴上了面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