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南奕琛有些无语,但是支持他的人多了总不是一件坏事。南奕琛在被贴上了心系天下的这个标签后,也结交到了很多高官重臣,从而扩展了自己的势力,但也让永康帝更加忌惮他了。毕竟,南奕琛到底是曾经一手遮天的南氏家族的后代,而永康帝则是灭了南氏家族的人,难保南奕琛不会报那灭门之仇。明谦看了眼显然沉思的南奕琛便知道,他这是又想起南氏了。明谦垂下来眼帘,眼眸里的光芒暗了下来。其实,明谦也并不是什么南奕琛的仆从。明氏曾经也是令人仰望的存在,他们跟随者南氏,是南氏的好同盟。但是后来皇帝打压了南氏,明氏更是被降为了奴籍。明谦本来是要入宫当宦官的,但后来被南奕琛买下来,所以就避开了那一难。明谦眼里暗了暗,但很快的又恢复了往常那副傻傻憨憨的模样。他道:“爷啊,神女这简直是神助攻啊,她帮了我们不少忙呢!”“您快些娶了她吧,让拥戴她的那些百姓归到你名下。”南奕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头也不抬道:“哦?你有什么好方法。”明谦跃跃欲试,从衣袖里献宝似的拿出来一个小瓶子,道:“不如……爷您直接先讲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就万无一失啦。”明谦脸上的表情有些猥琐,他晃了晃手中的瓶子,瓶子里装了什么,那是呼之欲出了。南奕琛蹙着眉头,神色有些不满,道:“不行。若真这样做的话,墓儿恐怕会怨恨我,疏离我,我们就再也没有可能了。”明谦的嘴角抽了抽。墓儿?人家跟你很熟吗?明谦撇了撇嘴,将瓶子收了起来,眼睛转了转,道:“那不如,让她在众人面前落水,然后您再去救她,这样她就和您有了肌肤之亲,就只能和您成亲啦!”南奕琛皱着眉头,瞪了明谦一眼,道:“不行。要是她真的溺水了怎么办,太危险了。”明谦摇了摇头,连忙解释道:“不会的,她一入水,您就立马跳下去救她,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南奕琛给了明谦一记刀眼,道:“不行。不能伤了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可承担不起。”明谦低下了头,小声地嘀咕道:“能有什么意外嘛。”明谦翻了一个白眼,安静了一会儿后,又道:“那就来一场英雄救美!俗话说得好: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咱们安排一个刺客突袭她,然后您再去救她。”“啊!那是怦然心动!那是一眼万年啊!”南奕琛才刚想开口,小明便立刻抢答道:“不用担心,刺客是我们的人,刺客拿的刀也是假的,他也就是跳出来吓唬神女一下,不会真的袭击她。”南奕琛扶着额头,道:“不行,要是刺客中途被人调包……”明谦打断了南奕琛。“哎呀!爷啊!怎么什么都不行啊!”明谦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您不会……喜欢上神女了吧?”南奕琛挑眉,倒没避讳,直言道:“是又如何?”明谦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他目瞪口呆地盯着南奕琛,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南奕琛见着他这个模样,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爽,反问道:“怎么?我就不能喜欢上她吗?”明谦结结巴巴地问道:“您……您不是说……您只是在演戏?”南奕琛盯着手中的扳指,语气有些懒散地说道:“假戏真做呗。”明谦更加震惊了,他的嘴角抽了抽,问道:“那您……这是认真的……还是玩玩的?”南奕琛冷冷地瞥了明谦一眼,语气冰冷地问道:“你何时见我如此玩闹?”明谦自知理亏,讪讪地闭嘴了。南奕琛不近女色,这他是知道的。他总是觉得,像南奕琛这样都快二十了的人身边还没一个女伴的话,这人不是想出家当和尚的话,那就是那方面有些问题,要不然就是……龙阳之好。如今他才知道,人家这哪是有问题啊,只不过没有遇到对的人罢了。但同时,明谦也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明谦的脸沉了下来,没了刚刚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显然是认真了。他道:“那个……您顾着喜欢,但您有想过……你们适合吗?”南奕琛怔了一下,猛地回头,瞪大了眼睛,安静地望着他。明谦叹了一口气,道:“爷啊,想必您也知道,神女应该是对您有些意思的。就算她对您没意思,但至少她不排斥您。”“但您有想过,就算神女喜欢上了您,她喜欢的究竟是那一个您吗?”南奕琛吐了吐舌头,喉咙里干涩难忍。不知为何,他竟不想再听明谦说下去了。但显然,明谦并没有如他所愿。明谦盯着南奕琛,道:“就算神女喜欢上了您,她喜欢的也是您演出了的那个温润如玉,心系天下的白衣公子。“如若她一开始认识的便是那个真正的您,那个心狠手辣的您,那个不择手段的您,您觉得她会喜欢上您吗?你们之间又真的会有结果吗?”南奕琛愣住了,心一寸寸地开始痛了起来,就像几万只蚂蚁正在啃食着他的心一样。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等他终于说话时,他的声音都已经沙哑了。“那我就一直演下去,演着演着就会变真的了。”明谦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假的永远都是假的,您演得再好,假象都不会变成真相的。”南奕琛睁开了眼睛,双眼里充满了血丝,他表情狰狞地拍了一下桌子,喊道:“闭嘴!”他手中的奏折丢了出去,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地骂道:“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明谦捂着头,动作熟练且灵活地跑了出去,显然这样的事情他没少做。等明谦走后,南奕琛用手撑在桌上,急促地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了木椅上。他用手掩盖着自己的双眼,感受着手指间的滋润,突然觉得很绝望,很无助。他并非是不认同明谦说的话,但是就是因为他认同明谦说的话,他才会那么的气愤、恼怒。南奕琛明白,他在姜雨墓心中一直是那个温尔文雅,济苦怜贫的白衣公子,但是那些都是他演出来。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笑容都是他思考周全之后再精细设计出来,这样才能向姜雨墓表现出那个完美的他,那个最有可能让姜雨墓爱上的他。南奕琛也清楚,姜雨墓最厌恶的是那些阴险狡诈,冷漠无情之人,而真真的他恰好是这样的人。他从来都不是个好人,这他知道,拯救苍生也从来都不是他的梦想。他只知道,他要那个位置,他要权势,他要荣华富贵,他会不择手段,会利用身边的一切人,只为了那个位置。而这样的他对于姜雨墓来说,是不是太过可怕了些,太过残忍了些,太过邪恶了些?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是在万千宠爱之下长大的,天真善良,对着世间的阴暗一无所知,而他则是在杀戮逃亡中长大的,小小年纪便见识了这世间里不为人知的那些阴暗。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要靠自己的双手去造福天下,拯救生命,而他则是从小就知道,自己得利用身边的一切事物,才能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她会为了拯救世人,不顾生命危险地去治疗可怕的瘟疫,而他则会为了权势,不择手段地去陷害他人。如若说她是极致的善的话,那他便是是极致的恶。善和恶本就水火不容,两看相厌。他们如若真的在一起了,是幸福多一点,还是泪水多一点?他不清楚。像姜雨墓这样的人啊,就是应该嫁给一个生性纯良,满腹诗文的白面书生,要不然就是一个性格开朗,活泼善良的阳光少年。总而言之,不是像他这样表里不一,心狠手辣的奸臣就对了。南奕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一个个炸开的炮弹似的,又疼又吵。他捂着快要裂开的脑袋,跌跌撞撞地走向了卧房,“嗙“地一声倒在了床上。他捂着脑袋,身体卷成了一团,心里更是一抽一抽的疼。下午的阳光明媚灿烂,但南奕琛却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冰川一样,冷得厉害。他冒着大量的冷汗,冷汗将他的衣服浸湿了。他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可怕的梦。梦的开始是一台喜轿。大红色的喜轿被几个大汉轻盈地抬进了南府。喜轿里坐着的是他的心上人。后来,画面一转,他骑着马在路上狂奔,风吹拂在他的脸上,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来到了一间小破屋。屋子里,他的新娘倒在地上,眼睛紧闭着,鲜血从她的脖子中流了出来,染红了大地。他哭着喊着说自己错了,说自己来迟了,说自己不应该接近她。梦的最后,冥纸乱飞,一副漆黑的棺材被一个个白衣人抬出了南府。南奕琛“嗙”的一声,被惊醒了,猛地坐了起来。他一抽一抽地喘着气,胸口疼得让他快要窒息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床单被他在梦中挣扎时撕烂的,被子被湿透了,全是并不好闻的汗味。南奕琛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靠,发烧了。南奕琛垂下了头,突然,那一身喜服、满身是血的姜雨墓闪现在了他面前。那一瞬间,他惊得心脏停止跳动了。他忍着心中的痛感,用指甲割破了自己的手臂,借助手臂上的疼痛来分散他的注意力。这一刻,南奕琛害怕了。家人在他面前上吊的时候,他没害怕,接收到父母毙命的时候,他没害怕,南氏被灭门的时候,他也没害怕。但是,这一刻,南奕琛却害怕了。巨大的恐慌与不安充斥了他的心。他知道,跟着他的话,姜雨墓会有生命危险。他的敌人可能利用姜雨墓来要挟他,可能会抓着姜雨墓,可能会伤害姜雨墓。就像梦中发生的那样,姜雨墓被抓走了,而他则来迟了。一个破屋,一个尸体,一滩鲜血。或许,这一切都是他做错了,他本就不应该去招惹她,更不应该让自己陷进去。南奕琛睁开了双眼,眼里一片清明。人生的第一次,他退缩了。相思那天之后,南奕琛带着重礼来到玉林院,向姜雨墓道别了。南奕琛犹新记得,那个小没良心的听到他要离开时,竟只是微微一愣。没有眼泪,没有不舍,留给他的只有一个绿色的倩影。姜雨墓的反应像一桶冷水一样泼在了南奕琛炽热的心脏。有时,他甚至会觉得,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只是他的自作多情?人家可能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就他在那里给自己加戏,瞎想,瞎操心。但是,也是自从那天以后,明谦发现南奕琛的脾气那是越来越暴躁,人也是越来越狠戾、残暴。有一次,一个文官在朝廷上数落了他两句,不到一个月,那个文官就在回京城的路上被人袭击了。那个文官在那场意外中,失去了自己的双腿,他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回到京城后竟然疯了。可怜他那一家老小啊,家中失去了主心骨,便只能在贫穷和痛苦中度过余生了。然而,明谦并不知道的是,那个文官当天和南奕琛说的是:“南公子,娶妻娶贤,纳妾纳色。那个神女啊,成天在外抛头露面的,定不是什么好人家。”“我家女儿就不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贤惠温柔,比那神女不知好多少倍。”这文官显然是触及到了南奕琛的逆鳞,要不然南奕琛也不会痛下杀手。姜雨墓是他不敢染指的神祇,他岂容得了他人这样诋毁她?离开玉林院里的那几个月里,南奕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天天会站在那神女图前,呆呆地望着那画像。他真的很庆幸自己当时买下了这画像。画像中的她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画像了走出来见他一般。往往,他一看那画像,便是一下午,不吃不喝,一动不动。夜晚里,他常常失眠,总是双眼空洞地躺在床上,静静地聆听着自己的心跳。脑海中有时会浮现出姜雨墓的笑颜,有时则会浮现出梦中那毫无生气的姜雨墓。不管是哪一幕,它们都陪着南奕琛度过了一个个不眠夜。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南奕琛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女子而变成这副窝囊的模样,他一直以为自己往后会妻妾成群,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很显然,他高估自己了。别做万花丛中过了,一朵花就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样。这一天,南府突然走水了。纵火的人是南奕琛朝廷上的一个敌人。南奕琛杀害了那人和哥哥,因为他的哥哥知道了一些他不应该知道的事,所以被南奕琛杀人灭口了。这个敌人想要报复杀兄之仇,但也并不聪明,所以只能采用了最低级草率的做法——烧了南府。南奕琛常常在书房里办事,所以敌人最先烧了书房。幸运的是,南奕琛当天在小明在大厅中谈事,所以并不在书房里头。但是,最后,南奕琛还是冲进了那熊熊烈火中。因为,南奕琛虽然不在书房中,但姜雨墓的画像却在书房里。南奕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发了什么疯,只知道自己不能没了那画像。求而不得就已经够痛苦了,若是失去了画像,那他岂不是连望梅止渴的能力也没有了。他发了疯似的冲进了火海,人们的喊叫声和阻止被风吹散了,他眼前只剩下了那熊熊烈火和那绿色的倩影。老天爷怜悯他,他抱着画像冲出火海时,画像安然无恙,他竟也安然无恙。也是到了那个时候,南奕琛才突然发现,一切都太迟了。他已经陷入了太深了。没错,她是极致的善。没错,他是极致的恶。没错,善和恶水火不容,两看相厌。但是,那又怎样?如若她注定不属于他的话,他抢过来便是了。什么喜欢是放肆爱情是克制,那都是狗屁!这一生中,他难得遇到一个他那么那么喜欢的人,他岂能把她放走?算了,就算她不愿意,就算她不喜欢,他死也要把她绑在身边。他啊,已经离不开她了……那场大火后,南奕琛抓住了那个纵火的人,将他悄无声息地处死了,同时也趁那个时间,好好地养了一下伤,想恢复成自己最好的状态去见她。后来,他回到玉林院,又像以往一样,捐了粮,帮姜雨墓打下手。他回来时,姜雨墓倒也没多问,但却是真的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毕竟大多数人,走了就是走了,他们是再也不会回来的。当天,玉林院里还弄了一个小小的宴会,庆祝南奕琛的回归。姜雨墓虽然没说,但是心里还是非常高兴,当天夜里还兴奋的失眠了。她虽然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也就将这些怪异的心情归到了她见到朋友的喜悦。嗯……可以说是很单纯了的。南奕琛再次见到姜雨墓时,他便觉得自己那空荡了好久的心终于又被填满了。时隔几个月,他的脸上再次出现了真实的笑意,心中的那股怨气与狠戾也终于淡了。当晚,玉林院里。他们几个人开了些酒,每一个人都喝了不少。四大名画酒量好,在灌下了几瓶酒后,仍然可以去院子外巡逻执勤。明谦和姜雨墓则是醉得一塌糊涂了。不同的是,明谦是假醉,而姜雨墓则是真醉。明谦演了一套“醉拳”后,便赶紧实相的离开了,将地方腾给了那两人。姜雨墓喝得满脸通红,眼睛半眯着,两朵粉云浮在脸颊上,三千发丝已经被风吹乱了,在风中留下了一股香气。醉酒的她比平日少了一丝清冷,对了一丝妩媚,可谓是醉酒佳人桃红面,不忘嫣语娇态羞温柔。姜雨墓不停地打着嗝,但还是扯着南奕琛的衣袖向他要酒。南奕琛则是顺势将人带入了自己怀中,趁怀中那醉酒的美人不注意,偷亲了美人的脸颊。他念她念得哭,寻找不容易回来了,他便再也不想离开了,他要一辈子将她绑在身边。醉醺醺的姜雨墓完全不知道男人的心思,感觉自己的脸上被什么柔软炽热的东西碰了碰后,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惹得南奕琛捧腹大笑。她真的太可爱了。南奕琛抱紧了怀中的人,微微低下了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遇难这一年秋,永康帝在外出微服出巡时,被一群黑衣人给突袭了。黑衣人武艺超群,来势汹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因为这次是微服出巡,永康帝并没有携带很多的护卫,护卫们被黑衣人打得落花流水,就在黑衣人正要刺向永康帝时,跟随着永康帝出来微服出巡的南奕琛为永康帝挡了一剑,南奕琛的护卫军最后也抵达现场与黑衣人争斗了起来。事情发生后,南奕琛被送去太医院治疗了,永康帝也查出了此次遇袭的幕后黑手。想让永康帝早日归西的人正是太子殿下。人越老,猜疑心变越重,尤其是身居高位的永康帝。太子现在在朝廷上那是战功彪炳,炙手可热,永康帝害怕太子谋权夺位,便开始剥夺太子手中的权势。太子敏锐地察觉到了永康帝的动机,打算先下手为强了,干掉这个已经七老八十了但却仍然霸占着皇位的老头子。于是,便想刺杀永康帝。他差一点就成功了,但是那一本该刺向永康帝的剑却被南奕琛挡住了。永康帝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废了太子,南奕琛也因为护驾有功而升成了从一品的史部尚书,永康帝也终于不再怀疑南奕琛,反而认为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忠臣良将,对他那是激涕零涕,感激不尽啊。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当然不是。太子会想行刺皇上本就是在南奕琛的挑弄之下才做出的抉择。南奕琛在和太子商议事情时,他“无意间”透露了永康帝想打压太子的心思,话语间也全是让太子去袭击永康帝的暗示。而太子便真的傻傻地去袭击永康帝了。至于南奕琛为什么会替永康帝挡剑嘛……那是因为,替永康帝挡了一剑的人根本就不是南奕琛。他只是南奕琛安排好的替身罢了,剑上被太子抹了剧毒,替身没有熬过病魔,死了。不过,他死了也好,因为就算他没有毒发身亡的话,南奕琛也会一剑封喉,亲自送他上西天的。南奕琛做事向来干净利落,尤其是这种见不得光的事,他更是小心谨慎,重来不会手下留情。后来,皇帝老儿不知在哪里听说了南奕琛在玉林院里帮助姜雨墓的事情,他更加地坚信了南奕琛是个济弱扶贫的善人义士,也更加的信任这个为他挡了一剑的忠臣。南奕琛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表面上是在养那并不存在的剑伤,实则是在思考自己的下一步棋。他如今需要对付的人有两个,太子殿下已经倒台了,现在只剩下四王爷和六皇子。这两位都不是善哉,也是和他一样,在盯着皇位的人。所以,这两人……他是不能留了。谁知,他还没出手铲除他们,他们竟然就自己往他剑撞了。玉林院,药房里。一个美人坐在那摇椅上,她明亮的大眼睛紧闭着,白皙的手撑着她那绝色的脸蛋,正在小息。画雪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她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小口小口地吸着气,深怕会吵醒她家小姐。这时,美人的睫毛轻颤着,一双美目睁开了,露出来那似有星辰大海的双眼。画雪见此,开口道:“累了,就去歇息吧,这里我来弄就行了。”她望着那灶台,小声地嘀咕道:“非逼着自己累死累活,到时候受罪的可就是你自己。”画雪嘴里虽然说着怪责的话语,但是手上却是轻柔地为姜雨墓披上了一条毯子。如今已经入秋了,但是小姐仍还是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成天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在外面跑来跑去。姜雨墓这才也彻底醒了,她拉了拉身上的毯子,仰着头看向了画雪,露出来一个浅浅的微笑,道:“谢了。”这时,一阵敲门声打碎这片静谧。这敲门的人敲的不是药房的门,而是院子里的大门。敲门时非常地紧促而响亮,宣示着它主人的不耐烦。姜雨墓望着屋外,道:“是不是南公子来了?”画雪蹙着眉头,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南公子是不会这样敲门的。”南奕琛敲门时,向来只是用门环轻轻地敲了敲门而已,向来不会这样大力地用手拍门。显而易见的,来者另有其人。而这声音听着,也不像是伤患。姜雨墓站了起来,披上了厚厚的狐裘,道:“走,去看看是谁吧。”来到大门前时,其他三画皆已经抽出了剑,她们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剑,仿佛下一秒便会大战一场似的。嗯,来者不善。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一脸得瑟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他一身白衣,脚上踩着一双价格不菲的凌云靴,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扮相,但是他肚子前那高高隆起的弧度让他这副装扮看起来异常的滑稽。来人是京城里一个有名的公子哥,燕王府的世子——祭常。祭常的身边跟了一大群的护卫,显然,他这次前来泰华院里绝对不是来和姜雨墓聊聊家常,串亲访友的。他提着他那公鸭似的嗓子道:“姜神女,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姜雨墓安安静静地站在离他五米之外的位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过,姜雨墓的五官都是属于那种甜美型的,就算她瞪着别人,在他人眼里也只会是一副娇嗔无害的模样。祭常显然是那种狂妄自大的男子,他见姜雨墓这副模样,便以为她在欲擒故纵。他道:“神女啊,现在泰华夫人已经死了,你姜家可没人护着咯。”“你可知,因为你的任性,你全家现在已经是朝廷的眼中钉了,所有人都可以踩你们一脚的那种。”“可怜你那叔叔啊,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长大,结果却养了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白眼狼。”“识相点的,跟本公子走吧,不让你姜家可就又要受罪了。”这祭常早就觊觎姜雨墓很久了,他曾经到姜家提亲,说要纳姜雨墓为贵妾,但是被姜雨墓给拒绝了。当然,被姜雨墓拒绝的人不只他一个,几乎整个京城的公子哥都有向姜雨墓提过亲,但是他们无疑都被拒绝了。祭常是这群公子哥当中出身最高贵,权势也是最大的一位,他自认为自己亲自上门提亲已经给足了姜雨墓面子,见姜雨墓拒绝自己后,更是认为自己被姜雨墓啪啪打了脸。他不想在兄弟们面前抬不起头来,所以故意刁难了姜家,让姜叔叔丢了官职,让姜家难以谋生,借此逼迫姜雨墓嫁给他。但是后来,泰华夫人出手了,他才不得已暂时收起了他那龌龊的心思。泰华夫人是泰华院前任掌门人的夫人,在掌门人死后,她因为没有子嗣的原因,便自行接管了泰华院,因此,被大家尊称一句“泰华夫人”。泰华院是祭天国最顶尖的修仙学府,每年都为祭天国奉献了不少的能人异士。因此,她的话语权还是很高的。姜雨墓是泰华夫人的关门弟子,也是整个泰华院里她最疼爱的弟子。但是,可惜的是,几个月前,她去世了。其实,与其说祭常觊觎姜雨墓的美貌,倒不如说他想报复姜雨墓,报复她的不识好歹。姜雨墓也明白祭常这是胜券在握势在必得了的。不错,爱慕她的人的确很多,但是他们对她根本就不是真心的,更不可能为了她与身为世子的祭常作对。相反的,他们更有可能落井下石,火上浇油,只愿祭常能将她送给他们玩一玩。至于祭常,他只不过是想狠狠地报复姜雨墓,让这高冷矜持的美人臣服于他罢了,等他玩腻了后,姜雨墓还不是任由那些公子哥们玩弄。姜雨墓重重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这是四面楚歌,无路可退了。其实,她早料到自己会走到这一步。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泰华夫人时,泰华夫人便送给了她一个面纱,并且嘱咐她外出时一定的带上。但是年轻气盛的她不听劝,且非常任性,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得带着那闷死人的面纱。于是,当年瘟疫爆发时,她为了方便,脱下了面纱,去了南部治疗瘟疫。她一夜成名了,姜雨墓这个名字传遍了整个京城。但也是后来她才知道,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并不是她在南部治疗瘟疫的善举,而是她那惊天的容颜。人们似乎都只记得她的脸蛋,供奉她也只是是因为她长得像天仙,医术高明,就好像是真的天女下凡一样。泰华夫人离世前,最惦记、最担心的就是她这个倾国倾城的小徒弟。当时,泰华夫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气色差的只剩下一口气了。她看着面前朱唇皓齿的小徒弟,忍着眼里的泪意,哽咽地说道:“你这张脸出生在那样的家里啊,也不知是福还是祸啊……”当时,姜雨墓并不明白泰华夫人的话,她一直以为,人生的好看,那自然是件好事啊。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出身比这张脸蛋更重要。她出生在一个无权无势的家庭里,却又长得那么美,这只会让她沦落为他人的玩物。泰华夫人死后,不少公子哥来找过她麻烦了,但都被四大名画给打跑了。但是,有些人,她阻止的了,有些人,她却无能为力。这一次,可没有人能帮她了。当姜雨墓意识到这一点时,她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姜雨墓掀起了眼皮,眼里全是冷意。她目不斜视地盯着祭常,道:“所以,我无论如何都得嫁与你,对不对?”祭常仰着头,满是横肉的脸上勾出了一个嘲讽的笑意,他道:“那是,这便是你和小爷我作对的下场!”“你若是早些想通了,主动投怀送抱了,你也不至于有今天这个下场。”“太迟了,姜、神、女。”他那声“神女”显得无比讽刺。在百姓们的眼里,姜雨墓是神,在他们这些贵族的眼里,姜雨墓只不过是一个漂亮的玩物。姜雨墓垂下来眼帘,当她重新抬起眼帘时,双眼里已经充满了坚决。“四大名画!”“在!”“给我打!”“是!”祭常瞪大眼睛的同时,四大名画便已经冲了出去,和祭常的护卫争斗了起来。四大名画武艺高超,她们虽是女子,但是战斗力却远远超过了那些练武的男子,这些护卫自然也不是她们的对手。很快的,护卫们倒下了,只剩下那脑满肠肥的祭常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祭常指着姜雨墓,颤抖的手指让他看起来像是见到了猫的老鼠一样。祭常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