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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我成了摄政王妃》TXT全集下载_15(1 / 1)

傅时珣神色不明的笑了。男人铁青着脸不说话,傅时珣对他道:“知道一个叫陈四的吗?”“想知道他后来如何了吗?”这个名字一出,男人果真变了脸色。青武拧了下眉,不太能明白傅时珣的意思。傅时珣松开手,慢慢直起身子对青武道:“还记得裴景行上次抓回来的那人吗?”“记得。”“他与那人后脖颈的刺青相同,大概是同一批人。”傅时珣扯了扯嘴角,摆弄着扳指道:“巧的是,本王查到了陈四哥哥,弯弯绕绕,竟叫本王发现,陈四哥哥娶的媳妇儿是睦禾长公主乳母的女儿。”傅时珣面色沉静,垂眸盯着他:“你也是她的人吧。”“若是来寻人大可不必,因为本王已经将人杀了。”傅时珣懒散的笑。男人抬起眼,看见傅时珣丝毫不将人命放在眼里的模样,后背生出一阵凉意。傅时珣懒得等他回话,片头吩咐道:“去备马。”“去长公主府上吗?”青武询问。傅时珣心情愉悦的笑了笑,略一抬手,暗卫便将男人的嘴巴塞住。“自然。”“这次去,新仇旧账一起算。”作者有话要说:傅时珣:风评被害。第38章傅时珣到长公主府上时, 长公主正遮着脸躺在院落里的秋千上乘凉。婢女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赶进来,吓得跪在长公主膝边颤声道:“公主……““何事?”长公主眼皮都没抬,浅声问。婢女磕磕绊绊, 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被这断句听的烦躁, 睦禾长公主拧着眉头睁眼看她:“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到底什么事?”“摄政王殿下来了。”婢女想起方才亲眼所见, 却是不敢再说别的话了。睦禾长公主一阵惊喜, 眼睛都亮着光,倏地起身道:“当真?人在哪儿?”说完这话,却又想起自己此刻模样, 虽用纱巾蒙了脸, 可到底还是能看清面上的淤青,又退后一步强自镇定道:“你去告诉他,本宫不在。”婢女欲哭无泪,皱着一张脸道:“可是来不及了,王爷已经提着人从前厅过来了。”睦禾长公主也没问她是什么来不及, 只想转身仓皇的往主屋里跑, 可没等他动作,傅时珣已经负手立在了门外。“长公主殿下。”傅时珣淡声唤。睦禾长公主不敢回头, 背对着他的同时还用右手遮住自己的侧脸,轻声道:“王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我脸上有伤,不好见客,还请王爷见谅。”傅时珣根本不理睬她真伤假伤, 淡漠着声音道:“本王今日只是来确认一件事。”“何事?”睦禾长公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嗓音矫揉造作:“王爷但说无妨。”傅时珣回头递给青武一个眼神。后者明了,将男人提溜着丢进内院门槛, 他的身子狠狠被甩在台阶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动静。睦禾长公主想要回头,却顾忌着脸上的伤。婢女方才只是远远瞧见,傅时珣身后的侍卫手上提着人,却没想到是她们的人。现下近距离再看,顿时吓的脸色惨白,“公主,公主……”被这声音唤的心慌,睦禾长公主下意识回头,谁料第一眼就看见门槛下的男人,她瞳孔骤然放大,抬头去看傅时珣。男人长身玉立,神情淡漠不已。那一双眼睛漆黑平静,里头丝毫没有滚动任何情愫,可偏生就是这样,睦禾长公主竟隐隐有种感觉。傅时珣是知道了所有。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微微扬起下巴道:“王爷这是何意?”傅时珣挑眉:“公主这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什……什么?”睦禾长公主拧眉。傅时珣懒得与她继续打太极,直截了当的说出陈四掳走秦婳的那件事,以及查出他嫂子与长公主府的关系,再者还有明眼人都能看见的相同刺青。“这两件事情,可都是长公主所为。”睦禾长公主没想到傅时珣竟会调查的这么清楚,就连陈四家中人都查的一清二楚。“就算如此这又能代表什么呢?本宫连陈四是谁都不知晓,怎会与他有联系。”睦禾长公主双手交握着,姿态端庄,神色不悦,“就算陈四与本宫乳母有关系,这也只能说明,是陈四一手作为,怎的能与本宫混为一谈。”“说不准……”睦禾长公主讥笑,“是出身红楼的秦婳耐不住寂寞,找上陈四。”傅时珣本来神色还未有异常,然听见最后一句话时,他的眼神终于慢慢沉下。像是一早就料到她会打死不承认,反手从青武手中接过两张泛黄纸张:“本王也是好奇,长公主自己说与陈四素未谋面,可怎的又会从他被褥下翻出长公主名下的地契单子。”纸张上字迹明显,傅时珣垂眸凝视,淡声道:“这些若是还不能证明,那本王着实无能为力,便只能请府衙前来调查清楚了。”傅时珣浅淡的笑意依旧,抬眼盯着睦禾长公主。“傅时珣。”睦禾长公主咬牙切齿,“你难道为了秦婳那个小贱人,非得把本宫逼上绝路不可。\"傅时珣收回视线,不再看她一眼,吩咐道:“青武,去把长公主的乳母好生请出来。”去年末睦禾长公主回京后,沈太后便将乳母接回来留在她身边伺候。可谁知,眼下竟成了扳倒她的稻草。睦禾长公主看着青武转身离开直奔乳母屋子,忽然慌了神:“阿珣你不能这么对我。”“你难道忘了吗,我们……”傅时珣冷漠看她,“没有我们。”“本王从一开始就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适才你的那番话,本王现在就给你答复。”睦禾长公主眼巴巴地盯着他。只听傅时珣慢慢开口:“你凭什么认为,秦婳已经有了本王,还会再看上别人。”“你听清楚,秦婳跟你不一样,不要拿你的肮脏思想去定夺别人。”睦禾长公主瞬间愣住,她本以为傅时珣会是回复什么,却没想到他说的是先前自己说的这番话。他竟是这般爱秦婳。喉头一哽,睦禾长公的眼圈霎时间红了起来。看见她这幅柔弱模样,傅时珣半分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直到听见长公主乳母的求救声,他才慢慢偏过头去,瞧见青武从那屋子里出来,傅时珣抬步走过去。睦禾长公主踉跄几步跑到院落门口,大步跨出试图阻拦傅时珣的脚步:“傅时珣,你不能带走她。”“带走。”傅时珣不欲与她多谈,直接给青武一个眼神,越过睦禾长公主离开。-诵经的日子结束已是月底。那日傅时珣当着刘夫人说的话,女眷们还未下山便已在上京城中传开。秦婳还并不知晓长公主府上发生的事情,她侧身坐在圆桌旁,单手支着下巴瞧宝珠收拾东西,轻声道:“说起来,这寺里的日子过着实属清净。”宝珠神色微顿,偏头去看她:“姑娘莫不是想再多留几日?”“那倒不是。”秦婳连连摆手,想起自己心心念念的京中吃食,只嘟囔着换了话:“昨儿夜里歇下时听阿娘说,南蛮使臣已经动身了呢。”宝珠故作思量道:“那姑娘还是想回去凑热闹的吧。”“这热闹谁不想看看,听说南蛮来了位小公主,排行也是四,跟我倒是有缘。”“京中世家女中有那般多的四姑娘,莫不是都与姑娘有缘。”两人牛头不对马尾的聊了一阵,秦婳终于卡壳。悠悠将视线落在宝珠身上,半天不再吭声。夜里刚回府,秦婳便被秦让支回揽月阁,他留在主院同秦夫人说闲话。等外头彻底没了动静,秦让这才说起正事。“这些天儿子查过,当年那事过去太久,很多人都已经记不大清了。但巧的是,那年发生这起事情时,正是赵国来我朝拜访的日子。”秦让微微拧起眉头,低声道:“儿子怀疑,这事情与赵国那边有干系。”秦夫人也是拢紧了眉,细细沉吟后开口道:“可会是沈家?”“不。”秦让摇头,“这事情沈家应当不知情,若是知情,当年沈澈又怎敢求娶大姐。”秦夫人的手指按压着太阳穴,一时头痛不已:“这事情先不要告诉你父亲,眼下什么线索都没有,他近来又为南蛮使臣之事烦心,待有些眉目再告知也不迟。”秦让应下。母子俩又闲聊了几句,忽然提及秦妙书的婚事,秦夫人便也想到了秦婳的那起子事情。提及此事,秦让脸色也是难看:“摄政王殿下当真倾慕婳儿?”秦夫人犹疑未定:“这事情你如何知晓?”“母亲可知,如今京城中都传遍了,摄政王殿下亲口承认她在追求婳儿。”秦让的太阳穴突突跳,提起这事情就显然气的厉害。“……”秦夫人默了一瞬,思忖片刻回应道:“那你觉得摄政王如何?”秦让大惊:“母亲莫不是当真想让婳儿嫁过去?”“且不说那人如何,就单凭他那软硬不吃的冷淡性子,若让婳儿过去,岂不是自找苦吃,反正我定是头一个不让的。况且咱们秦家又不需婳儿来笼络关系,我宁愿她嫁个家世不那么显赫的,那样受了委屈咱们还能替她撑住。”秦让想也没想便道不成。秦夫人点头:“我也是如此想。”-翌日一早,秦婳正在用饭,就瞧见宝珠脚步飞快的从外头赶进来。待匀了气息后,宝珠才道:“姑娘,长公主要嫁了。”秦婳诧异,捏着木箸抖了一瞬,夹着的青菜掉进碗里:“什么?”“当真。”宝珠半蹲着,压低声音对秦婳道:“昨儿夜里,睦禾长公主因着这事情在府上大哭了一场,又找人给沈太后递话,谁知那人还没进宫,就被摄政王给扣下了。”“你可知嫁的何人?”秦婳对睦禾长公主被斥责并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是何人这般倒霉。宝珠闻言对她眨眨眼睛,果不其然,是永昌侯世子。秦婳瘪瘪嘴巴,睦禾长公主到最后还是被强塞给那位侯世子,倒是可惜了世子心中爱慕的姑娘。瞧见她这副模样,宝珠紧跟着又道:“听说皇上本有意给长公主重新择一位驸马,但这永昌侯世子,却是摄政王亲口为长公主求下的。”秦婳心有不解,但转念一想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永昌侯与沈氏走得近,世子却心有所属,与长公主更是没有半分情意,若是婚后出了什么岔子,对傅时珣来说,可真是一箭双雕。秦婳垂眸搅了搅粥,她竟觉得,这往后的日子只怕是有趣得紧。好戏还在后头。作者有话要说:婳婳:老男人不要再蹭我热度了,懂?第39章长公主的婚期安排在六月底, 看得出来这事处理的很急。在这之前还有一件较为重要的事情,便是月初南蛮使臣进贡,前几日他们已经入京, 皇帝想着舟车劳顿, 索性将宫宴安排在了三日后。这场宫宴颇为盛大, 南蛮王有意将爱女四公主嫁来大燕和亲。这事情一出, 便开始有了传言。说是四公主倾慕摄政王已久, 当年南蛮与边境小国起战,傅时珣率兵前去支援,被四公主一眼瞧上。第二年来大燕, 摄政王许诺待她长大便迎娶四公主, 此番前来便是为了这个。这流言叫京中许多爱慕傅时珣的女子芳心碎了一地。这是秦婳被寻回来后,第一次入宫赴宴。如今她也已到了仪亲的年岁,先前秦夫人想着多留她两年,但出了傅时珣那档子事情,她与秦元鞍商议一番后, 还是决定再看看别家适龄公子。秦婳按未曾丢失的生辰算, 再有两月便及笄。若待那时傅时珣当真上门提亲下聘,谁能阻止, 不仅如此,纵然有适龄男儿也无人敢与傅时珣抢人。秦婳知晓秦夫人的心思, 所以才叫上秦妙书一道出来看料子。“三姐姐的亲事可有眉目了?”秦婳翻翻捡捡,随口提起。秦妙书抿了下唇,不情不愿的开口:“前些日子听母亲给旁人说起, 好像是顾家的嫡次子。”“顾家?”秦婳收回手回头,“哪个顾家?”秦妙书神色不显愉悦,反倒是眉间带着烦闷:“傻妹妹, 就是淑妃母家的那个顾家。”提起淑妃,秦婳便明白了。先帝子嗣稀薄,到了当今圣上这儿竟也如此。傅皇后从入东宫到如今登上后位,在皇帝身边也已经陪伴了足足数年时间,可膝下除了一位公主竟再无所出。皇帝后宫充实,这么些年为了傅皇后的面子,皇帝一直压制着嫔妃有孕,就怕生下庶长子打皇后的脸面。以至于这么多年,皇上膝头也只有两位公主罢了。淑妃虽容貌艳丽,瞧着却是个好说话的性子。入宫不过一年,就把皇帝的心攥在手里,一月前更是为皇帝生下了皇长子,赐单字祯为名。秦婳对秦妙书笑了笑:“三姐姐瞧着不大开心。”“我怎么能开心。”秦妙书坐不住了,起身跟在她身边低声咕哝:“我听说顾家那个嫡次子是个跛子,性情阴阳不定的,后院里头全是被他那母亲塞进去伺候他的莺莺燕燕。”秦婳诧异:“怎会,大伯母为你相看亲事,定然会细细打探清楚再做定论的。”“我又没说假话,这婚事说是顾大夫人自个儿来求的。”秦妙书满面沮丧,低垂着脑袋小声说:“我若是真嫁了过去,我这辈子可就毁了呀。”“不会的。”秦婳按按她的肩膀,轻声安抚道:“大伯母必定不会害你的。”话虽这般说,但秦婳心里也没有底,顾家如今风头无两,他家夫人亲自将这话放到明面上来说,怕的就是早就相看好了秦妙书。世家女中能在找到秦妙书这样的人当真是少之又少。她继承了秦将军的飒爽,又是将门嫡女,顾大夫人一开始打量的主意或许就是这,想让秦妙书进去镇一镇二儿子后院里的。被这事情弄得一时间也没心思再买东西,秦婳便叫人装了两匹料子搬上马车去。还没等上马车,秦婳就瞧见店铺里进去了个姑娘,她身上隐隐带着暗香,气味极轻。秦婳下意识偏头看过去,那女子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遥遥看过来,对秦婳点点头笑了笑。“那位姑娘带走的衣料可以帮我包一匹吗?”店铺掌柜的张望两眼,抱歉道:“那料子只剩一匹了。”秦妙书已经坐上了马车,瞧见秦婳半天没动静,下意识唤她:“婳儿,走了。”“马上来。”秦婳回应一声,再回头,便看见那姑娘的眼神有些失落。秦婳也不知自己实在想什么,眼看着那女子就要离开,忽然出声道:“你要吗?”“什么?”女子回头望她。“那匹料子。”秦婳伸手指了指,而后道:“你若是想要的话,你便拿去吧。”女子眼睛一亮,上前两步道:“当真吗?”秦婳点点头,唤了宝珠来,让她匀下一匹料子给那人,笑着道:“喏,送给你吧。”“这……”女子犹豫,显然没想到秦婳要送给她。见她犹犹豫豫,秦婳笑了声:“我也不缺这个,你拿去用便是了。”“多谢你。”她将料子递给身后的丫鬟,想了想轻声道:“我叫古玉。”秦婳微愣,一听这姓氏她便知道面前这人是谁。古姓不常见,大燕更是少有,南蛮王室便是此姓。“四公主?”秦婳迟疑道。古玉弯着眉眼笑,眼睛像月牙,着实讨人喜欢:“我是,你叫什么?”秦婳也跟着笑起来,她福了福身子道:“小女秦婳。”“我来时便听说,秦家女貌美,今日一见当真是。”古玉姿态落落大方,整个人看起来细腻温柔。秦婳看了一眼她身后丫鬟手中的布料,问道:“你要这料子做什么?”古玉耳尖微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上前一步悄声道:“我心慕之人最喜这颜色的料子,我打算做件衣裳宫宴那日穿。”“啊。”秦婳似是而非的应允一声,下意识抬眼看她,“你可真是有心了。”心中却是在猜测古玉爱慕之人会是谁。秦妙书等不及,又唤了她一声,秦婳这才与古玉告别。看着马车调转方向,渐行渐远。古玉轻轻叹息,眼中流露出羡慕。婢女在她身后轻声问:“公主,您都等了这么多年,若是此次再不成……”“是啊。”古玉失神低喃,“反正都这么过来了,若是还不成,那便继续等下去。”婢女心疼她的紧,吸吸鼻子道:“可奴婢昨儿听说,那位曾经在京中人面前亲口承认,他有未过门的妻子。”古玉垂下眼,身影有些飘:“我知道。”回府的马车上。秦婳想起方才古玉的那番话,有些失神。“四妹妹,你想什么呢?”秦妙书戳戳她的肩膀。秦婳回神后挽住她的胳膊轻声道:“没什么。”“方才那姑娘是谁?你怎的把料子都给人家了。”秦妙书显然看出来适才那人就是让秦婳心情不好的源头。“她啊,南蛮四公主。”秦婳嘀咕。秦妙书左右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往旁边让开一些看着她的脸:“你莫不是喜欢上摄政王了?”秦婳一愣,回神气得咬她:“你胡说八道。”被掐的吃痛,秦妙书皱眉,到也没让开。继而重新让她靠着问:“那你跟她说了什么,叫你心情这般不好。”秦婳伸手摸摸脸:“这么明显吗。”秦妙书冷笑,没回应。思忖片刻,秦婳没忍住低声问:“姐姐,你说四公主跟那个摄政王的传言是不是真的呀?”“急什么,过几日不就知道了吗。”瞧着秦妙书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秦婳无言半晌。-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宫宴这日。不知怎的,秦婳今日刚出门眼皮就跳得厉害。她抿抿唇角,心中一阵不安。秦夫人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伸手捏捏她的耳垂道:“别怕,今儿就跟在阿娘身边便是。”“我有些慌。”秦婳声音轻颤。秦夫人不知该如何安抚她,只能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宫宴被安排在御花园西南角的华清池。四处都有可以赏景的地方,秦夫人带着秦婳一路从东门角走到华清池后面的亭子里,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此处距离皇后寝殿很近,谁都没有注意到,一道玄色直缀的男子直直入了那宫殿。“来了。”傅皇后正着人梳妆打扮,听见外头的声响回过头去看,是傅时珣。看见他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些日子傅皇后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傅时珣,她时常着人召他入宫,可每每碰上傅时珣有公务在身走不开。上次叫他带贺礼去秦家,竟也没能见面。今日这一见,算算日子他们已经两月未曾见面了。傅时珣面色淡淡,作揖行礼。待最后一根凤簪戴好,傅皇后慢慢起身,明黄凤袍拖在地面上轻轻晃动着,她走出屏风,瞧见傅时珣还立在原处,一时诧异:“坐吧。”傅时珣依言坐下,整个人冷漠的丝毫不似往日那个仰慕长姐的人。“……罢了。”傅皇后嘴唇翕动,换了话头开口:“此次前来的那位南蛮四公主,你可见过了?”“未曾。”傅时珣垂眼。傅皇后嗯了声,而后道:“赵国与大燕日后必定会开战,若有南蛮的鼎力相助,皇上会轻松得多。”“娘娘这般议论朝政。”傅时珣话语微顿,抬眼看她:“皇上知晓吗?”傅皇后被噎住,她没想到傅时珣竟会这般对自己说话。神色冷了些,呛声问:“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姐姐,十天半个月不见也可不提,你想想咱们上回见面已是何时。”傅时珣轻笑,身子稍稍往后靠了些:“那皇后娘娘你呢?”“你如今心中,可还有微臣的半分痕迹。”“你……”傅皇后面色隐隐涨红,她有些气喘,“你这是在怪本宫?”傅时珣目光不避不闪,认真回应:“是,微臣是怪你。”“因为秦婳?”傅皇后眼睛微眯。“因为什么,皇后娘娘难道不自知吗?”傅时珣扬唇,“你明知微臣的性子,若对一个人不上心,怎会将她留在府上,怎会与她同用一桌饭菜,怎会带她去看烟火。”傅皇后一颤,这话像是在告诉她,可更像是再告诉他自己。傅皇后的手指紧紧抠着椅子扶手面,她盯着陌生的傅时珣,喃喃道:“可当初本宫问过你,是你自己不愿娶她的。”“我何时说过不愿娶她。”傅时珣忽然抬高了声音,“我只说,我不会纳她为妾。”他一字一句极其冷静,若不是尾音余下的轻颤,傅皇后甚至以为他只是再为旁人辩驳。沉默半晌,傅皇后苦涩道:“所以你如今便不再认我这个姐姐了?”傅时珣抬眼:“是你忘了我。”傅皇后抚着心口往后靠,瞬间眼圈红了一片。她身边的人嬷嬷赶紧开口劝慰道:“王爷,您这话说的实属过分了,娘娘这么多年来殚精竭虑,为的难道不是傅家吗。”“为了傅家,后位,皇上,自己,你的所有纵横谋划都是你的利益至上,皇后娘娘但凡想过一点我,当日便不会用身份悬殊这话来压秦婳。”“也是我愚昧无知,竟在晓得秦婳已经成为沈澈妾室之后,连半分怀疑之心都没有。”“咱们不都一样,谁又比谁好?”傅时珣嗓子有些干哑,他这迟来的歉意与悔悟没能第一时间告知秦婳听,而是说给了傅皇后。“你……都知道了?”傅皇后手指轻颤,惨白着脸问:“你今日来,便是兴师问罪的吗?”傅时珣慢慢起身,苦笑道:“兴师问罪不敢,只是想来说一句。”傅皇后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你想说什么?”“你可以为了保住权势放弃我,我也可以为了她放弃你。”傅皇后不信:“你混说什么,秦婳都已经……”“她……”傅时珣欲言又止,索性不说那事,换了话道:“皇后娘娘也不必再想方设法往我身边送人过来,我有她没她就那样了。”“微臣告退。”傅时珣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凤和宫。他脚步未停,直到站在亭子外时,神色才缓了过来。昨夜暗卫收买了在皇后宫中洒扫的太监,套来那日傅皇后对秦婳说的所有话。那些话他只听了一次,却不知在脑海中来回滚动多少回,越回想越刺耳,心口就越难受。一想到秦婳受的委屈,他都恨不得替她受了。然说这些早已无用,他能做的,只有将来。浅浅吐出一口气,傅时珣抬眸,隔着摇曳树枝,他看见了秦婳。他侧着身子稍稍探出去一些,没忍住笑了。秦夫人方才落座后,顾大夫人就跟了过来。说了一阵子闲话,最终顾夫人还是没忍住将话头转向了秦妙书,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要让秦夫人在秦大夫人面前美言几句。秦婳听的无聊,翻了个白眼朝出张望。手指刚碰上树梢,秦婳就对上傅时珣的眼睛,她下意识挑了下眉,笑了起来,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伸出手指朝傅时珣勾了勾。傅时珣漫步走过来,听清秦夫人与顾大夫人之间的话,他忽然站定脚。抬眼去看秦婳,小姑娘左顾右盼,他浅浅勾了下唇。“好巧。”傅时珣忽然出声。秦夫人闻声望去,瞧见傅时珣后几人赶紧起身行礼:“王爷。”傅时珣略一抬手免了礼,眼神落在顾大夫人身上,似笑非笑道:“顾夫人这是要为顾二公子说亲事?”顾大夫人神色尴尬,“是。”“秦家三姑娘?”傅时珣接着问。秦夫人莫名抬眼看向傅时珣,心中正疑虑傅时珣何时对秦家的事情感兴趣了,然下一刻,她就听见傅时珣嗓音含笑的问她:“夫人可否能将四姑娘交给本王片刻。”秦夫人拧眉:“王爷这是要做什么?”“南蛮公主适才寻她,遇见本王后便将此事告知,眼下既遇见了,本王就带她过去。”傅时珣脸不红心不跳,模样严肃。秦夫人知晓秦婳与南蛮四公主那日相遇的事情,闻言松了口气,笑着道:“有劳王爷。”傅时珣点头,转身出了亭子。右后方的秦婳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一直到避开了秦夫人的视线,才开口:“王爷为何骗人?”“这不叫骗人。”傅时珣回头笑了,低谷的心情因为看见她而一时间变得明媚起来,“不骗你就不叫骗人。”作者有话要说:王爷迟来的忏悔。第40章秦婳跟着傅时珣离开后, 亭内的秦夫人与顾大夫人面色各异。秦夫人想起先前傅时珣随口的那句话,而顾大夫人却是想着这些天来京中的传言。她神色奇怪,欲言又止道:“摄政王殿下当真是在追四姑娘?”这些话若是随口传一传其实也没什么, 可偏生眼下这人居然问到了跟前来, 秦夫人霎时间脸色就不大好看, 抿唇道:“夫人这话日后可莫要再传了, 哪儿来的事情。”顾大夫人还当她是不好意思说开, 便笑了笑又道:“这有什么,能被摄政王瞧上的姑娘可真是……”接下来的话她没说出口,但秦夫人却是明白了。思索到前日秦大夫人说的那番话, 秦夫人脸色不虞:“我秦家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 为何非要被旁人瞧上。”“是是。”许是想起还想与秦家说亲事,顾大夫人赶紧笑着打趣:“瞧我这张嘴,也是说不出个好话来,秦夫人莫见怪。”懒得与她再计较,秦夫人缓了几岔气, 不再搭理她。坐了一阵子, 顾大夫人讨不到好处,闪闪的笑着走开。不多时, 秦大夫人携着秦妙书而来。三人端坐在亭内喝茶,秦夫人四下张望过后, 对秦妙书道:“妙书,你可否去寻寻婳儿?”秦妙书本就被拘的难受,见秦夫人这般说, 连连点头:“是。”将秦妙书支走后,秦大夫人才低声问:“这是怎么了?”秦夫人将视线从秦妙书的背影收回,冷声将适才顾大夫人与自己说的那番话告知于秦大夫人。两人对视一眼, 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出无奈。秦大夫人忽然从脑子里抓到什么,“婳儿与摄政王又是怎么回事?”半月前在隆兴寺发生的事情秦妙书并未告知秦大夫人,于是她不知晓当时出了什么事,只听京中有传言傅时珣在追求秦婳这事。先开始她也只做无稽之谈,直到方才傅时珣出声问了这事情,还单独将秦婳叫走,秦大夫人心中响起警钟。“若是婳儿当真与摄政王有了什么,妹妹你……”秦大夫人并未说的太明白。秦夫人叹息:“儿孙自有儿孙福,待日后再说吧。”秦婳还不知晓傅时珣方才的三言两语,就让秦夫人有了犹豫之心。她跟在傅时珣身侧,慢慢穿过长廊,下了台阶,听见前头传来夹杂着几句话的潺潺流水声,迎面而来的除了花香还有浅淡的新土味。秦婳对这条路很陌生,她有些犹豫。直到绕过一片花林,傅时珣侧过身子让她先走,秦婳才看见古玉当真在前头,她与赵禹宵对面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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