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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我成了摄政王妃》TXT全集下载_11(1 / 1)

不敢相信秦婳居然会问她是谁。她曾经想过, 若是秦婳真有活下来的机会,肯定第一个就要杀了她。可秦婳不单单活了下来,她居然忘了自己。睦禾长公主也不知道,这对她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你认识我?”秦婳往前走几步,试图与她靠的近些,可谁知,秦婳还没到那人面前,她就连连后退。秦婳笑的无奈至极,只好求助一边紧紧盯着她的傅时珣:“王爷,这位是?”傅时珣温声道:“睦禾长公主。”“啊。”秦婳似是而非的讶异出声,点点头上下打量,“原来是长公主就是你呀。”秦婳没忘记昨日秦夫人的那番话,她本来也不想与这位相识。而后淡笑着道:“臣女还有事,先告退。”说完,秦婳转身。听见睦禾长公主似乎想要喊住她,秦婳下意识停顿下回头,她看见傅时珣冷冷的扫过那人,看向她又已然变了一副神色。他浅笑着扬扬下巴:“不是有人等着你,快去吧。”秦婳虽不知他为何要这么快支走自己,但还是点点头抬步离开。等她没了身影,傅时珣才收回视线,猛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眼神偏执:“刚才想说什么?你不要再挑衅本王的耐心,小心本王端了你们沈家。”睦禾长公主害怕的浑身发抖,这是第一次,她对傅时珣产生惧怕。傅时珣松开她,毫不留情的离开。她望着那抹绝情的背影,心头颤颤,可还是想打探清楚,秦婳的失忆究竟是真是假。思及此,睦禾长公主撑起瘫软的身子,咬牙去了另一条路。-“姑娘,那长公主并非善类,咱们快去寻夫人吧。”宝珠想起方才睦禾长公主的眼神,就一阵瑟缩。她看了看自家姑娘,她若是娇软的小白花,那长公主定是食人花。秦婳点点头,好心情被一扫而光。原路折回时刚走出小路,秦婳脚步一顿,她看见了不远处等着她的睦禾长公主。睦禾长公主盯着秦婳,眯眼问:“怎么?见了本宫不过来行礼,你果然还是跟……”她咬咬牙,不想提起之前的事情,“果然还是没教养。”本以为这番言辞能叫秦婳恼羞成怒然后得罪自己,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搭理她明里暗里的意思。秦婳慢条斯理的走到她跟前来:“长公主万安。”睦禾长公主睇她一眼,皱眉:“没人教过你见了本宫要行大礼吗?”“今日是公主的大喜之日吗,还非要逼人行大礼。”被她噎住,啐道:“没教养的下贱胚子。”秦婳不爽,垂眸抠抠指甲,继而抬头问:“长公主张口闭口没教养,到底是你没教养还是臣女没教养。”“咱们第一次见面,臣女扪心自问从未得罪过长公主,就算是方才不小心撞见你与摄政王私会,也已经道歉,你怎么还得理不饶人?”“堂堂一国长公主,满嘴肮脏说辞,难不成你仗着身份尊贵就能为所欲为了?”连番指责下来,训斥的睦禾长公主的脸瞬间涨红。“臣女对二位的私人纠葛并不好奇,说这些话只是想告诉长公主,做人收敛些,当心多行不义必自毙。”秦婳抬眼盯着她,眼里的厌恶丝毫没有加以掩饰,福了福身子:“臣女告退。”“你不准走!”睦禾长公主忽然上前抓了她一把,刚碰上秦婳的肩头就被她反手打开。睦禾长公主被打落手,她红着眼睛咬牙切齿:“你难道没有父母吗,你父母是谁,家中长辈在何处,本宫要亲眼看着你父母教训你。”秦婳被她薅了一把,幸好宝珠在身侧扶住她才没摔倒。站稳后她吐口气,方才遇见,想着行过礼后就告辞,可没曾想这人竟是打定了主意堵在此处。当初刚被寻回秦府,秦婳谁都不认识,心思又细腻,行事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错了被人厌烦。后来没过几天,她试探了家里人对她的态度,发现只要不伤及自己,所有人的容忍度极高。她的性子才敢这般胆大妄为。在家里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凭什么出来就要被这个脑子有病的人欺负。她又不是面团捏的。秦婳停下脚步,回头时脸上的笑意已经全部消失,她磨着牙齿上前两步狠狠推了睦禾长公主一把。“你有病?”秦婳抱住胳膊站在她跟前,“你有病就去治,别顶着公主头衔作死成吗?”睦禾长公主被这一把推的半天没回过神。“你放肆!你居然……”秦婳不等她抬起手指自己就狠狠打过去,缓慢回应她之前的问题:“我看你真是有病,能来赴侯府宴席的秦家人,父母还能是谁?”睦禾长公主愣了下,突然忆起前些天宰相刚寻回来的小女儿,大办宴席施粥赈灾,而她当时觉得麻烦直接推了帖子。竟是她?若当时她前往,方才也就不会在傅时珣面前出丑。睦禾长公主咬住唇,本想闭上嘴,可想起刚才傅时珣对着秦婳的温柔模样,仍旧难掩怒意:“秦家女又如何?秦婳,你一个婢女以为被秦家找回去就……”“看来长公主对我很了解?”秦婳懒得听她的废话,悠悠一笑:“那你应该也知道我脾气不好,若是还要跟我吵下去,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她刚张开嘴巴,秦婳就笑着低语:“因为我会打人的。”睦禾长公主神色一愣,她生来娇贵,活到如今从来没有被谁镇住,可今日除了傅时珣外,眼下这个秦婳,她真真是再一次发憷。因为那双眼睛里,她看见了秦婳的厌恶及不耐。多年来的骄矜让睦禾长公主有些抓狂,甚至不在意方才傅时珣撂下的那番话,像个疯子一样抬手就去打秦婳。秦婳趁睦禾长公主扬手的机会,自己往后一退,眼角余光扫过不远处的秦夫人,高声喊道:“阿娘救我,长公主打人了。”宝珠目瞪口呆:“……”她好像又看走了眼。睦禾长公主的手未能及时放下,秦夫人连带着秦大奶奶几个都朝这边看过来。“阿娘。”秦婳像是受了惊,转身几步扑进秦夫人的怀里,瓮声哽咽:“长公主打我,还说秦家女又如何,骂我没教养。”周遭安静,所有人都将这话听进耳朵里。睦禾长公主攥紧指尖后退一步,她的理智已归位,大声道:“就凭她一面之词你们就信了?她诋毁本宫,本宫可有说什么了?”“阿娘……”秦婳小声抽噎,紧紧抱着秦夫人的腰:“婳儿没有。”秦夫人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女儿,见秦婳受委屈,怒意上头,面色不虞的盯着长公主道:“长公主,想来秦家从未得罪过您,您这般针对婳儿怕是不合礼数吧。”“秦夫人,你还是好好管管自己的女儿吧。”秦夫人轻嗤:“公主还是多多操心自己才是,秦家的姑娘何时轮到你来指教了。”睦禾长公主说不过她,气急败坏的抿唇不语,秦夫人拉住秦婳的手,告辞后带她离开。转身时,秦婳悄悄回头看过来,她笑了笑,冲长公主伸出舌头。睦禾长公主一口气上不来,捂着胸口直翻白眼。“表妹。”男人温润的嗓音略带诧异,她涨红着脸回头去看,稍稍愣怔:“澈表哥。”作者有话要说:秦·倒打一耙·扮猪吃虎·婳:不要悲伤,不要心急,你终将会死在我手上:d第29章睦禾长公主与沈澈相视而立。她的眼角还带着些红, 方才沈澈来时,秦婳已经走远,堪堪只露出半个肩头在稀疏的树叶间晃动。沈澈瞧着她的眼, 温声道:“表妹可是身子不适?”“没。”睦禾长公主下意识作答, 本想一吐而快的念头也随之被压制。她没有忘记沈澈与秦婳的关系, 也没有忘记, 秦婳坠崖之事传入世子府时, 风度翩翩的沈澈头一回露出的修罗模样。那时也如此刻,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头。长公主府上的婢女前来禀报时,她刚与傅时珣下完棋出宫, 小厨房里的厨子做了份三鲜鱼圆汤, 她懒散的靠在贵妃榻上,捏着勺子细细搅着。婢女还笑着开口:“如今那姑娘坠崖,等再过上几月,王爷定会忘记她的。”睦禾长公主嗤笑着,神色倦怠:“无妨, 阿珣忘不掉本宫也不在意, 只要能得到他。”“本宫自小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她指尖捏着勺柄, 眼中划过一丝讥讽,“若是得不到, 那本宫便毁了。”婢女惊诧,对方是摄政王,又如何能说毁就毁。睦禾长公主扫她一眼, 像是能看出她的想法般:“他最在意的除了秦婳便是傅皇后,眼下秦婳没了,不还有傅皇后, 再不济,还有闽西那边,我就不信他都能无动于衷。”话音刚落,沈澈忽然破门而入。他素日最喜月白,今日却一反常态的穿玄色直缀,沈澈逆着光,面容阴暗,领口的暗金波纹反光,衬的他整个人气场极低,甚至还隐隐透出几分暴怒。睦禾长公主脑子一阵混沌,她全然忘记了自己方才说的话,放下勺子直起身:“澈表哥?你怎么……”她语气诧异,沈澈脚步生风,临到她跟前忽然抬手揪住睦禾长公主的衣领,拳头抵着她的喉咙往柱子上撞。睦禾长公主后背生疼,颤抖去扯沈澈的袖口:“表哥,是我啊。”“刚才你说什么?”沈澈眼底猩红,咬着牙齿吼:“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刚才那件事,睦禾长公主哪里敢再说一次,她忽然噤声,瑟瑟发抖。那日最后还是由沈太后出面平息,缓和了两人的关系。今日再见,是起争执后的第一次相见,沈澈还是当初那个模样,但睦禾长公主心中仍旧存留着对他的畏惧。沈澈见她不愿说,神色疏离的点头道:“既如此,我先走一步。”“澈表哥。”睦禾长公主轻声唤,她见沈澈看过来,轻轻笑了声:“下月的寺会,和我一起去吧?”沈澈点头:“那到时我与表妹一起。”话毕,他转身离开。如今边防图在皇帝手中,赵国太后与沈太后许久未有联络,看来是想要先将这事情压一压,皇帝刚上位,子女稀少,除了几个年幼的公主,东宫太子未出生,一切都还没有定数。沈澈愿意同她既往不咎,那定是沈国公那边给他撂了话。睦禾长公主盯着他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气。宴席还没结束,沈澈就率先离开。傍晚从外头回来,小厮跟着他进了主院。“世子爷今日见到那位秦家姑娘了?”小厮接过他手中的东西,轻声问。提起秦家幼女,沈澈手指一顿:“没有。”小厮叹息:“我上回听马场养马的侍卫说,那位姑娘的背影与世子妃有几分相似呢。”沈澈抽腰带的动作停下,回头看他一眼:“去备些热水来吧。”见他不欲多言,小厮也下意识的悄悄离开。屋子里冷冷清清的。今日在永昌侯府遇见睦禾长公主前,他其实就已经听见有个姑娘言语犀利的指责她,距离有些远,沈澈只能听得见声音,并未看见脸。那姑娘嗓音清亮,带着丝丝稚气,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让睦禾长公主说不出话来。有点像秦婳,但是秦婳却没有她那样敢说的底气。沈澈站在原地听了好一阵,直到最后那人扬声唤秦夫人阿娘,他才知道说话的是秦家那位刚寻回来的幼女。听她倒打一耙的告状,沈澈忍不住生了笑意。距离上回发自内心的笑,还是秦婳在时。等秦家人走远,沈澈才慢慢走过去。他的余光扫过身影消失的角落,少女脆生生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沈澈没敢去看那女子。是因为他爱一个人,用那个人找了个替身,可他还是像从前一样,连替身都没有保护好。窗户外风声阵阵。沈澈捏着温热杯盏,饮下一口,眸子里翻滚着复杂情绪。缓慢闭上眼,喉结上下滚动。小厮刚在净房备好热水,就听见主屋的门发出剧烈的响动,回头去看,只见沈澈神色不明的往出走。“世子爷,天色已晚您去哪儿?”背后的声音越来越远,沈澈翻身上马那一刻,他麻痹自己,只是想去看看那个跟秦锦书有同样背影的姑娘。沈澈坐在马背上,遥遥看着宰相府门口与他正对停着的马车。秦家女眷前去赴宴刚回府,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一水溜的从门内涌出,立在两侧小心候着。沈澈轻笑,这般大的阵势京中也只此一家了。车帘被婆子掀开,秦夫人率先下马车,撑着丫鬟的手稳稳落地,她放下裙摆回头道:“婳儿,下来吧。”婳儿?是秦婳吗。沈澈心头一颤,捏着缰绳的手指无意识的收紧。他目光灼灼,紧紧盯着那马车,不多时,漆黑车厢内忽然探出一个脑袋,繁复发髻上的步摇流苏来回晃动,她低垂着眼睑去握秦夫人的手,只露出了半侧脸颊。宰相府门梁上的灯笼泛着昏黄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有种朦胧感。这一幕美的惊心动魄,沈澈看清秦婳的脸,下意识闭上了眼。他心底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再睁眼去看,秦婳已经立在秦夫人身侧,正抬手捋着领子。袖口滑落一小截,细嫩的腕子上套着羊脂玉镯,衬得皮肤白如雪。沈澈亲眼看见她被秦夫人牵着手入了院子,刻意压制的呼吸才慢慢变得粗重起来。那日秦婳坠崖的消息传回来,他正蹲在书房里间翻找边防图。打开盒子的那瞬,牛皮纸中卷着本书卷。看清楚后,沈澈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这是何人所为,他静默片刻忽然笑了。他想过秦婳必定会为傅时珣做些什么。但没想到来的这样快。这边防图在谁手中他从来都不在意,就如同将来的国公之位,他也并未放在心上。他能接受秦婳心中有别人,也能接受被背叛。沈澈刚想明白他对秦婳究竟是何种感情,小厮就进门禀报秦婳之事。没能护好秦婳的内疚连带着当年秦锦书难产的怨恨统统爆发,他第一时间就想到是长公主。可没想到,当真是她。后来父亲施压,沈澈不得不斩断与秦婳有关的这一切。他只能祈求,来生不要再遇见了。眼下看见秦婳还好好的活着,那就够了。反正,反正他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好,更何况秦婳。沈澈收拢思绪,忍住心口的抽痛,他调转马头策马离开。-秦婳回到揽月阁已是精疲力竭。她软软的倒在榻上,单手支着下巴出神。从被找回来后,秦婳甚少刻意去回想过去记不起来的事情。尤其这段时间她遇见的这每一个人,都在告诉她,她并不是在豫阳被秦让救下这么简单。摄政王、楚垚表哥、胡二公子、还有今日的睦禾长公主,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秦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她不想知道过去是否美好,她只想活在当下。宝珠前去为她准备夜宵,屋子里一片安静。架子上的火苗飘曳,秦婳歪着头看,没一会儿她渐渐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秦婳睡得并不踏实。她好像正在做很奇怪的梦,梦里她看见自己靠在一个陌生女子的肩头。那女子五官太艳,一颦一笑都风情万种。她伸手点点自己的额角,笑着道:“那你日后要嫁人,姐姐不得给你备些嫁妆。”“我才不要。”秦婳抱住她的胳膊,“等姐姐成了高门夫人,就把我赎出去,然后我要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秦婳在梦中拧起眉头,这个人是谁,她为什么会跟自己的关系这样亲密。她仔细回想,又听见自己说:“姐姐,你说赵公子……”“姑娘,姑娘?”宝珠蹲在贵妃榻旁,轻轻晃动秦婳的肩膀。秦婳猛地从梦境中抽离出来,她喘着气倏地起身,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满脑子都是方才那女子惊艳的笑。这小段梦里,最后她似乎听见赵公子这个人。赵公子又是何人。秦婳咬牙努力在记忆中搜寻,霎时间头痛欲裂,她蜷缩起双腿抱住脑袋低声痛呼。“姑娘。”宝珠吓得两手哆嗦,手忙脚乱的给秦婳又是顺后背又是倒水。秦让从门外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几步过来揽住秦婳的肩膀,焦灼拧眉:“这是怎么了?”“哥哥,头疼,婳儿头疼。”秦婳用力拽住秦让的衣角,眼角已经湿润一片。秦让伸手替她按着太阳穴,柔声道:“是不是又想之前的事情了,别想了,放松下来。”“哥哥。”秦婳松口气,将脸伏在他的肩膀上,怕忘了方才的梦,闭着眼睛连忙说:“我做梦了,梦里面有我和一个姐姐。”“嗯,是个什么样的姐姐?”秦让循循善诱。秦婳回想:“她长得特别美,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人,就像是画上走下来的仙女一样。她穿了一件水红纱衣,眉间还有金色的花钿。”秦让的动作停下,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人是谁。秦锦绣。红楼的头牌。作者有话要说:澈澈子:我大概是第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二了(?别急,澈澈子还没领盒饭。第30章秦家是上京城中比较独有的姓氏, 除却宰相秦氏一族,能提的上名号的便只有被封的红楼秦妈妈,她收养的那些姑娘, 皆随她姓。当初红楼被抄封后, 那座两层高的楼便一直空置着。秦婳坐在铜镜前敷着玉润膏, 心中却思索着昨夜秦让说起的红楼。“宝珠, 你可去过红楼?”秦婳的指尖停顿在侧脸上, 轻声问。“未曾去过。”宝珠摇头,“奴婢先前是夫人内院的二等丫鬟,若无要事, 平日里是不能出去的。”秦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而后用帕子擦净指尖,偏头道:“我今日带你出府。”“去哪儿?”上回马球场一事让宝珠心里头不放心独自外出,她抿起唇角道:“大公子昨儿走时叮嘱过,等他下朝,让大夫来给您号脉呢。”“无妨。”秦婳起身走到衣箱前, 挑拣着衣裳, “咱们早些去,待哥哥回府时前回来就是了。”宝珠嘴唇翕动, 心里还有一番话想要劝诫,然看着秦婳无所畏惧的模样, 她到底还是将这话咽了下去。红楼在长街尽头,距离宰相府乘坐马车需要两盏茶的工夫。今日天色并不似昨日那般晴朗,整个上空乌云密布, 街头两侧摆摊的伙计都开始撤摊子。秦婳刚下马车,周遭就开始狂风大作。街道扬起落叶四处飘散,秦婳带着帷帽倒不碍事, 只是纱帘将她的脸捂了个严实。宝珠朝身后看了眼:“姑娘,咱们速去速回吧。”思忖片刻,秦婳交代车夫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她握着宝珠的手快步往红楼那边而去。自从红楼这边被查封后,这一片便渐渐荒凉起来。秦婳站定在楼门前,竟猛地发觉这里对她隐隐之中似乎有股很大的吸引力。撩起帷帽上的纱帘,秦婳四处看了看,而后快步朝红楼墙边走去。这院墙不算太高,翻进去里面就是菊清池,秦婳沉默的站在一片人高的杂草跟前,伸手拨了拨,不知再想什么。天空忽然飘起雨来,秦婳戴着帷帽尚未察觉,宝珠擦拭着额角唤:“姑娘,咱们不如先找找个地方避避雨吧。”秦婳没回头,反倒是下意识伸手从杂草中间拂开,宝珠正想说那上头脏,一眼看过去看见藏在杂草后面的半人高的铁门。多年前的铁锁早已生锈,秦婳用帕子包住轻轻一拽就将其拉了下来。宝珠赶紧凑过来低声道:“姑娘,这里可被查封了,咱们还是不要进去了。”秦婳没说什么,只伸手在她脑袋上拍了拍。两人佝偻着腰钻进去。红楼里的屋子都被封了,只有菊清池旁边的一间小屋舍没有上锁。此刻雨下的大,秦婳提着裙子快步跑进去。宝珠跺跺脚给秦婳擦着雨水,心疼道:“奴婢都说不要来了,姑娘您非不听,眼下可好,若是淋雨着凉,回去又得难受吃药了。”“这我也不知道会下雨呀。”秦婳揉揉鼻子,将身上的雨水拍干净,“在这儿等着吧,待雨小些了咱们就回去。”宝珠看她:“您不是要来看看吗,这就回去啦?”“看什么?”秦婳见她眼神,没好气的回她,“难不成你还要你家姑娘飞檐走壁翻进去不成,门都上锁了,我不可能撬开吧。”见秦婳心情也不好,宝珠将她身后的长凳擦干净,低声道:“姑娘坐会儿吧。”外头的雨势逐渐大起来,水珠从屋檐上滴下砸在水滩上溅起小水花,泛着圈圈波纹。秦婳靠在窗边,单手支着下巴怔怔出神。她的目光隔着窗棂望向不远处二楼紧闭的窗户,那里一片漆黑,纵然如此,秦婳也能想的出来,当初这红楼未曾查封时灯火通明的盛况。可如今,这里早已物是人非。秦婳抬手摸摸眼底,忽然想起昨夜那场短暂梦境中的美丽女子。她是这里的人吗?外头天色极暗,屋舍里头没有光。秦婳想得有些入神,就连隔间后面突兀的一声喷嚏都没听见。宝珠坐在秦婳身边昏昏欲睡,听见这声音后忽然睁大眼睛,紧张兮兮的回头张望。“姑娘……”宝珠声音轻颤,反手回去揪住秦婳的衣袖轻轻晃动:“里头有人。”秦婳霎时回神,猛地起身连带着凳子都挪了位置。“何人在那儿?”秦婳抿着唇角强装镇定。她心里也慌得很,里头若是个姑娘还好说,若是个男子。与外男共处一室,若是传出去,纵然是有千百嘴都说不清楚。秦婳捏着宝珠的往后退,她咬牙道:“你再不出声的话,我就……”话音未落,她忽然听见屋子里面传来极低的叹息声,不等她再询问,男人开口道:“是我。”-今日傅时珣告假,并未入宫上朝。在府上用过早饭后,他坐在亭内拿着书卷却怎么都看不进去,傅皇后以为他生病,宫里来人宣召他进宫面见。不知为何,自从上回离开永昌侯府,他与长公主的那番话就时常在脑海中回荡。忽然回忆起当初从闽西入京,站在凤和宫外听到的傅皇后与秦婳的那些,他隐隐察觉到,秦婳出嫁这事情,或许并非是她一人决定。如今秦婳回来,许多过去被他忽视的细节慢慢都浮现在眼前,而越回想就越是觉得自己罪该万死。青武前来禀报,傅时珣没有立刻搭理王府门外的人,而是沉声问他:“当初秦婳出府那事,你说会不会有皇后一份在里头。”傅时珣与傅皇后关系极好,人前甚少尊称其为皇后,遑论人后。这意思是什么,陪伴他多年的青武比谁都清楚。“这……”青武皱眉,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傅时珣冷嗤:“本王知晓你不敢说什么,可若当真有她的手脚,本王又能做什么呢?”“王爷,您别多想,这事情许同皇后娘娘无干系。”青武低声劝解。傅时珣闭了闭眼,一阵无力感袭来。那是他嫡亲的姐姐,也是他在这上京城中最后的亲人,父母逝去后,自己便是她唯一的依靠。可纵然如此,皇后她也不该拿秦婳来做诱饵。虽说当初他也有过那丝罪无可恕的念头,但秦婳却是他后来无论如何都不会当做物件送去沈澈身边的人。皇后她又怎么能。傅时珣合上书卷,将其放平搁置在石桌上,大掌慢慢覆上去,用力压平卷起的书角。“去带个话,就说本王不在府上。”傅时珣起身,抬眼时目光中已然是一片平静,“带过话后随本王出府一趟。”傅时珣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来红楼。距离上一回来此处,已是去年红楼被封那夜,他本在书房处理公务,却忽然想起蒙了半张脸的秦婳。她那双眼睛就像小鹿一样清澈,傅时珣甚至没办法想象她惊慌失措是何模样。在书案前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战胜了理智。他起身策马前往红楼不远处的那座桥。不久后秦婳的发髻被撞散,撞在他的胸膛上,傅时珣顾不上自己不近女色的传言,下意识抬手便将人扶住。他看清秦婳眼中的慌张与焦灼,又知她在担心什么。后来再回想,傅时珣其实未料到会发生秦锦绣这事,可却因他满心江山社稷,伤了秦婳,也毁了赵禹宵。旁人都说摄政王杀伐果决,冷酷无情,说的久了,他也忘了自己同样有七情六欲。这短暂二十年,他从未后悔过什么。但要是没有为了拔除沈太后爪牙抄封红楼,那秦锦绣不会凌/辱致死,秦婳也不会认识他。他最后悔的事情。只此一件。因为这是万恶的根源。傅时珣低声叹息,跟青武一前一后踩着石头翻身上墙入院。刚落地,他听见外头的女声。于是他先她们一步进了那屋舍,然谁曾想外头竟下起雨来,那两人也急急忙忙钻进那间屋舍中。傅时珣与青武藏在隔间后,他心有不悦。此处被查封多日,竟还有人偷偷进来。这心思似乎被青武看出来,他抿抿唇角悄声嘀咕:“王爷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好在这声音夹杂在雨声中飘散开,除却距离较近的傅时珣外无人听清。他侧脸睇了眼青武,忽然听见秦婳的声音。她瓮声瓮气的,嗓音娇憨。傅时珣面色稍稍僵硬,没想到会是她,可秦婳又为什么会来此处,难不成是记起来之前的事情了。思及此,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攥紧。外头许久未有声音传来,傅时珣站的脚尖发麻,他侧颚紧绷,立在墙边一动不动。天边暗色越来越浓重,直到笼罩住他整张脸,门口掠进一阵冷风,患上轻微风寒的青武被这寒意一击,还没来得及抬手捂鼻子,突如其来的喷嚏声叫里外四人都警惕起来。傅时珣磨磨牙,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两人都未曾有动作,直到秦婳在外间警惕出声问了两遍,傅时珣看见她们走到门口,才叹息一声。“是我。”傅时珣上前一步,走出隔间。他一袭玄色衣袍险些融入黑暗中,秦婳眼神错愕,大抵是没有想到傅时珣会出现在此处。她动动眉头,不情不愿的行礼:“见过王爷。”等走得近了些,傅时珣看清她脸上的表情时,喉咙里溢出一丝笑:“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臣女不敢。”秦婳往后退了一步,脚后跟悬空,她微微慌神赶紧往旁边挪动几步。见她这样疏远,傅时珣心中苦涩。外头的雨丝毫没有要停歇的势头,狂风刮过,空中的雨斜斜飘来,秦婳站了没一会儿,肩膀处的衣服就已经被淋湿。傅时珣伸手扣住她的肩头,用力将人调转方向拉到屋子里。“王爷……”秦婳惊呼,下意识握住他的手腕,仓皇抬眼撞进傅时珣漆黑的眸子里。发髻上步摇纤细垂落的流苏在空中拉出一道好看的弧线,不等秦婳反应,傅时珣已经将人扶住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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