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婳绷紧唇角摇头,抬脚就走。“那走慢些。”傅时珣慢吞吞的跟着她,想了想,忽然伸手拉住秦婳的袖口。两人停顿下来,傅时珣弯腰与她平视,软下声音问:“那你要不要我背你?”秦婳沉默,又抬起头看向他:“你这是在哄我吗?”作者有话要说:傅爷:哄哄哄,我的小姑娘说什么都对。第26章“嗯?”傅时珣不解其意, 却莫名被她逗笑,浅浅弯起嘴角,胸腔阵阵起伏发出气息声:“那你接受吗?”秦婳将视线从他的笑容上转移开, 不自在的道:“不必了。”见她这样, 傅时珣收敛起打趣的心思, 随着她的步伐往出走。秦婳被傅时珣带到他的马车附近。每年来打马球, 都会在马车上备好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物, 毕竟这地方较偏,若是一不小心出了事情,有药总比没药好得多。秦婳左右张望, 末了抿唇问:“王爷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上药。”傅时珣言简意赅, 他长臂一伸撩起帘子,稍微偏头道:“上马车。”看着他的举措,秦婳不为所动,甚至还有往后退一步的趋势。傅时珣趁机开口:“眼下没人,你若是不抓紧时间, 等会就会有人过来。”“……好吧。”秦婳语气略显崩溃, 弯腰钻进了马车。御赐的马车里十分宽阔,秦婳坐在角落里四处打量, 她刚垂眼,就见傅时珣也跟了进来。秦婳霎时紧张起来, 往一旁躲了躲:“你进来干嘛?”“上药。”傅时珣手里捏着瓶子与纱布,直接坐在她身边,也没管秦婳的心思, 而后道:“手伸出来。”秦婳头皮发麻,低声指责道:“若是当真来了人,咱们共乘一驾马车, 王爷莫不是不知会给我和你带来多大的麻烦。”“不会来人的。”傅时珣懒散抬眼,见她固执的紧,直接伸手将她的胳膊拉了过来。秦婳被他气的够呛,心里连声暗骂傅时珣是个莽夫。从上到下将傅时珣数落了个遍,果真是战场上刀口舔血的粗人。她心里暗戳戳的想着,傅时珣却是被她方才那句话弄得烦躁不已。垂眼看着伤口,莫名想起秦婳还在王府时,听见他咳嗽特意做了雪梨汤,伤了手却什么也没提。他眼尖看到,趁其不注意时,将药瓶放进饭盒。也不知她后来有没有上药。思及此,傅时珣手下的动作也下意识放轻了些。他抬眼扫过秦婳鼓起的腮帮子,耐心道:“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方才来时,青武早就已经守在那东门出口,但凡来人都会推脱开,所以并不用担心会有人来。只是秦婳的那句话,让他觉得心堵。他和她。为何不能是他们。这话叫秦婳更是不悦,怒意上头,她没忍住开口:“是啊,臣女的确不用担心给您带来麻烦。王爷是男子,纵然做错事也不会被如何。可我们女子呢,行差踏错一步,那前面便是万丈深渊。”“您是手握重权的尊贵王爷,可我只是个小小朝臣之女,名声还是要的。”她说这话期间,傅时珣已经给她利落的包扎好伤口。听闻最后一句话,他手指顿了顿,正想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时,秦婳已经弯腰起身,快步下了马车。傅时珣皱眉,掀开车帘看出去。“今日多谢王爷出手相助,阿娘还在等臣女,先告退。”秦婳不亢不卑的福了福身子,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盯着她的背影,傅时珣一头雾水。好不容易得来的独处机会,他好像又把事情弄僵了。秦婳的身影越来越远。正午的太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少女的脊背笔直,落在地上的影子无限延长。当初在王府的时候,秦婳不是这样的。她规规矩矩,不会耍小性子,半点出格的举动都没有,只是不远不近的呆在他身边,她好像……也只想呆在他身边而已。可是他都做了什么。如果不是因为那张边防图……那段时间他因为这东西接连被留在养心殿,与皇帝商议事情该如何下手,那些日子他忽略了秦婳,甚至连秦婳生病他都不知晓。后来他无奈前往闽西,杨管事的那封书信送达时,他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秦婳去了沈澈身边。看到那封信,傅时珣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可他身边的青武却是一清二楚,直到秦婳坠崖,青武才低声说起那日,他脸色铁青,眼神沉的下人,青武陪伴他多年都从未见过傅时珣那般模样。后来她说是她自愿,傅时珣竟也信了。他不仅信了,还当真任由秦婳独留在世子府中沉浮,但凡那时他有心将人夺回来,都是有办法的。但他没有,他什么都没做。再之后东西得手,他想等东西交给皇帝,就找个时间让秦婳重新回到他身边,他不介意秦婳曾经是谁的女人,只是想让秦婳回来,留在他身边。甚至从进养心殿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斟酌如何将当初的那些事情给秦婳全盘托出,包括曾经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可他没能出宫,太后将他留了下来。那时他也只是想,反正日子还长,明日再去。但是迟了。他没有再见到秦婳。回忆起过往,将她带回王府的几个月里,傅时珣的眼里有国有家有大义,唯独没有秦婳。他们的最后一面,是那夜在画舫,提起的也只是边防图之事。失去她的那个夜晚,傅时珣感觉格外难熬。他后悔了。他宁愿没有得到边防图,宁愿让她好好的活在沈澈身边,只要她好好活着就够了。哪怕是形同陌路,永不再见。都好过坠崖丧命。宰相府设宴的那天,他在桃林里看见她的笑脸。傅时珣呼吸不畅,就像有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命脉,他想要上前,但血液逆流,浑身都在打哆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秦婳慢慢的变成他眼里除却国事以外的风景,或许是三年前马背上的惊鸿一瞥,也可能是胡府内她孤注一掷的勇气。看见她的那一刻,傅时珣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秦婳忘记了所有的事情,看向自己的眼里一片平静。他于她而言,不再是那个特殊的存在,只是这遍京城中里每一个相同的陌生人。收拢思绪,傅时珣的指缝里都渗出了些许汗水。过往种种皆为他的错,可这一次,还要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吗?见秦婳越来越远,傅时珣合上眼,盖住眸子里翻涌的挫败与悲恸,而后再睁开,他眼神坚定,下了马车跟上她。青武一早就在东门守着,但谁知,还不足一柱香的功夫,他就看见抬手遮挡太阳的秦婳往这边而来。秦婳与他擦肩而过,再后面便是傅时珣。青武急忙迎上去:“王爷……”“嗯,”傅时珣面色淡淡,“过去吧。”-马球场上热闹极了。秦婳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宝珠跪坐在她身侧,忽然低声问道:“姑娘,您腰间禁步去哪儿了?”“真不见了。”秦婳低头在身上摸索,她皱眉道:“莫不是落在那后头小路上了。”两人窃窃私语,秦夫人侧头看过来:“怎么了?”“阿娘,我的禁步丢了。”秦婳也没瞒着,毕竟这种东西若是落在旁人手中并非好事。秦夫人的眼扫过面前经过的傅时珣,不甚在意道:“那让你哥哥去厢房再看看。”看台上的声音不算小,傅时珣走过去时,正巧听见秦婳说的那句。他沉默片刻,偏头看了眼青武,后者开口道:“胡家那位眼下还在厢房里头绑着,据说秦大公子已经通知了胡家的人,待会儿便来带他回去。”傅时珣脚锋一转,直接去了胡家厢房。厢房内,胡二公子方才被秦让那一下敲晕,此时刚缓过劲儿来。他身子佝偻着被平放在地板上,四处张望,嘴里还塞有那婢女遮面的布子。屋子里头无声无息,唯有他呜呜咽咽的呼救声。下一刻,房门突然被人打开。外头天光大亮刺进来,胡二公子眯起眼睛适应,也不反应面前人是谁,他就往前蠕动去讨[cx独家好的蹭那人的鞋面,试图想要让其救救他。傅时珣皱眉垂眸他多少知道了些胡二公子那隐疾,当初赵禹宵为秦锦绣报官,可全京城都以为秦锦绣被污了身子,所以对赵禹宵颇有微词。眼下他这不举之症揭开,秦锦绣身上的屈辱也算是洗净。只不过人已经没了,要这些也无用。思及胡二公子试图想要将秦婳变成第二个秦锦绣,傅时珣的眼神就变了味道。他抬脚将人往里头踹开,青武合上门跟进来,光亮消散,傅时珣宛如修罗般立在门口,他好以整暇的盯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胡二公子。“唔唔唔——”胡二公子说不出话来,只能这般呜呜咽咽。看见傅时珣的那一刻,他霎时间睁大眼睛,流露出惊恐神色。傅时珣慢慢蹲下去,轻飘飘的问:“你想做什么?”胡二公子后退着连连摇头,见他不肯说,傅时珣倾身将他嘴里的布子拽下来丢到地上,声音冷下:“不说实话,那本王也没必要再留着你的命。”胡二公子仗着家中富庶,又背靠大山,素日里最喜干肮脏事情。可他的那些见不得台面的事,怎么都是不敢拿到傅时珣跟前来看的。傅时珣是京城权贵,下手狠辣,与他同岁的世家子弟哪一个不得避其锋芒,就算是他也从来没有与傅时珣单独打过照面,怕的就是被傅时珣盯上。可今日不知为何,竟会被他特意寻来。胡二公子脸色发青,一边求饶一边打颤:“王爷饶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动歪心思,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本王并不想听你说这些。”傅时珣利索起身,“秦家姑娘的禁步在哪?”“在,在……”胡二公子左顾右盼,那眼神分明就是在他这儿。傅时珣在他身上打量片刻,弯腰按住他左右扭动的身子,从腰带里抽出禁步,指腹蹭了蹭玉环上面的痕迹,妥帖的将东西收好,淡声吩咐:“青武,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胡二公子瞪大双眸,看着傅时珣转身离去的背影,他顿时醒悟。想开口求饶,青武再一次堵住他的嘴。傅时珣立在门口,屋子里的动静他听的一清二楚。既然他管不住自己的手和腿,那便都废了吧,剩下的全部都交给赵禹宵,他躲过了上一次,这回怎么也要给秦锦绣陪葬。半晌后,屋里渐渐没了动静。青武眼神阴鸷的推门出来,帕子擦净指尖,想起秦姑娘那样好的人险些被他算计,青武就耐不住想杀人。走到拐角,傅时珣忽然停顿下来。他垂眸看着从袖口里露出的小截禁步,再一次捏紧了些,转身道:“你去找个婢女来,将这东西交给秦婳,让她告诉秦婳是她在小路上寻到的。”“王爷,您为何……”青武诧异。傅时珣沉默着用手帕将其包好,递给青武并未出声。只是在他转身去寻人时,傅时珣低声喃喃:“因为她不再是从前的秦婳了。”他得慢慢来,小心些,千万不能再吓着她。-夜里一家人用饭。秦夫人忽然提起禁步之事,询问道:“婳儿,东西可找着了?”“是。”秦婳喝了口汤,“有个婢女寻来宝珠,说她在小路上捡到后就给我送过来了。”闻言,秦夫人点点头,倒也没再追问那婢女是从何知晓,禁步便是秦婳的。她虽不再觉得奇怪,但秦婳自己心里起了疑。用过饭,主仆两个慢悠悠的回揽月阁。秦婳这才反应过来,今日在马车上,对傅时珣说的那番话似乎有些重了。他救了自己,还给自己上药,不感谢竟还出言指责他。像傅时珣那般自幼养尊处优的男人,大抵是从未有过这般经历。秦婳幽幽叹息。宝珠偏过脑袋瞧她,轻笑着问:“姑娘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你觉得摄政王如何?”秦婳犹豫出声。宝珠心有不解,但还是乖乖回答道:“摄政王殿下尊贵无比,骁勇善战,模样俊朗,最重要的是,王爷已及弱冠,身边都还没有人呢。”“俊朗吗?”秦婳质疑,对上宝珠的眼道:“我感觉还好啊,你看大哥,还有楚垚表哥都很俊朗,你说是不是?”宝珠对秦婳这番话实属无法理解,但看她一副非常想要得到认可的模样,宝珠还是点点头,默默应声:“姑娘说的对。”秦婳顿时心满意足。“婳儿。”秦让叫住她。两人回头看去,宝珠行了礼往旁边让开。秦让走到秦婳身边,对她道:“我同你说会儿话。”支走宝珠后,秦让与她并肩散步。想起方才在她们身后听到的话,秦让问:“你与摄政王认识吗?”“哥哥可是吃醉了酒?”秦婳歪着脑袋瞅他,语气毫不客气:“不是哥哥将我从豫阳带回来的吗,怎么眼下又问我认不认识京中王爷。”今日令秦婳遭遇险境,秦让心中多有愧疚,眼下被秦婳这般说教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他将姿态放的小心了些,又问:“那你方才怎的问起摄政王?”秦婳停下脚步,不可置信的看着秦让道:“你居然偷听我们讲话。”“没有。”秦让义正言辞,“哥哥只是听见你夸我的那些。”秦婳忿忿:“我只当宝珠看走眼,原来我也一样。”话音刚落,被羞辱的秦让一把按住秦婳的脑袋:“小皮猴,我看你是皮痒了是不是。”“阿娘,哥哥打我。”秦婳一言不发就扬声喊秦夫人的举动吓到秦让,他赶紧松手,顺便还给秦婳顺了顺头发。秦婳拍下他的手,瞪眼道:“等二哥回来,我就让他教训你。”京城秦家人丁少,在外所有子女被按一房来称呼。秦家二公子是秦娴书的双生哥哥,名唤秦放,秦家三公子是秦妙书的哥哥,叫秦阳,眼下两人都在外地。“你二哥和你三哥混在一起也打不过我。”秦让力道适中的掐住她的脖子快步往前走,“方才我问你的那话,你怎么不回应我?莫不是看上摄政王了?”秦让这话本来只是随口顺出来,却没想到秦婳反应极大。“你别胡说。”秦婳逃离开他的魔爪,气急败坏的踩他一脚,“今日我从屋子里跑了以后被人追,是王爷救了我。”秦让惊诧:“摄政王救了你?”“嗯啊。”秦婳跟着他继续往揽月阁走,沉默片刻小声问:“哥哥,你说那个胡公子,结果会如何?”提起胡二公子,秦让就不可避免的回忆起今日他看见的那一幕。冲击力过大,以至于此刻说话时,秦让都还有些许尴尬。只模棱两可的回应道:“应当没什么好果子吃,毕竟把手伸到你头上,不等父亲出手,外祖父那边怕是都等不了。”秦婳想起前些天家宴中,那个对外板正对她逗趣的小老头。正想问问何时能去外祖家时,秦让突然出声道:“忘了告诉你,再过几日便是永昌侯府老夫人的寿宴,你跟母亲一道去。”“一定要去吗?”秦婳实在是被今日这出意外吓到了,若是再遇到,她只怕是没这么好的运气能化险为夷。“据说太后在给长公主相看亲事,很可能便是永昌侯家那位世子爷。”秦让看出她的顾虑,伸手拍拍秦婳的脑袋,温声道:“别怕,到时你嫂嫂也会去,还有外祖家的那位小表弟。”秦婳点点头没做声。不知为何,方才秦让说起那位长公主,她就有些发闷。分明是记忆中不存在的人,可就是让秦婳不舒坦,就像这人曾经与她抢过心爱之物一般叫她讨厌。隐隐思量间,秦婳意识到这位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作者有话要说:傅爷迟来的忏悔。第27章午后, 秦婳刚睡醒。宝珠洗了盘果子端上来,放在她手边。秦婳懒懒散散的侧身靠在贵妃榻上,手指绞着帕子打呵欠。“姑娘, ”宝珠将青枣上的水擦净, 递给她, “胡家那位这次踢到铁板了。”秦婳起了点兴致, 凑过去问:“怎么回事?”宝珠压低声音悄悄说:“听说这回闹得太大, 被皇上知道了,镇国公那边想进宫寻皇上求情,可不知怎的, 摄政王殿下横空拦住人喝了杯茶, 镇国公直接回府。这两日都没露面,朝中都告假称病了呢。”上次从东郊回来,秦婳许是觉得膈应人,就没怎么留意过胡二公子那事。昨日她有府上丫鬟说起,马球赛结束, 不知哪位好心人将这事情报上衙门, 没等胡家来人,大理寺的人直接越过府衙将人带走。后来又被人爆出, 下狱时,胡二公子手筋脚筋全都被挑断, 昏迷不醒。秦婳本来没有多少感慨,但眼下一听,她总有种错觉, 这事情定是傅时珣所为,而且还有些像是在为她报仇。正思索着,宝珠像是瞧出她疑问般开口:“其实摄政王殿下插手这件事情也是正常, 如今王爷与定远侯家那位公子关系甚好,当初被胡家掠去的红楼姑娘就是他的心上人呢。”秦婳面色一顿,了然的点点头。撇开脑子里头稀奇古怪的念头,秦婳咽下果肉问:“衣裳送来了吗?”“送来了,夫人叫您傍晚用过饭过去一趟呢。”秦婳应下。起身走到铜镜前,在珠宝匣子里头翻翻找找,挑拣出几样看得上眼的发簪。提起衣裳就不得不说上回马球场她梳的那个发髻了,这些天在京中未出阁的姑娘圈子里逐渐风靡,不过说来多亏崔妈妈,秦婳打算明日再让崔妈妈给她换换别的。傍晚用过饭,秦婳前去正院。秦夫人正在外间等她,顺便看了看今日刚送来的这批衣裳。刚放下一件,秦婳漫步从屋外进来:“阿娘。”“快来瞧这几件衣裳,看看明日穿什么。”秦夫人赶紧将人拉进来,点点那件月白印花窄袖小褂,“你瞧这件,侧肩上还绣着缠枝花,到时里头搭一件淡粉交领百褶裙,定是仙气飘飘的。”在这方面,京中妇人里头秦夫人最精通。只是秦婳心里头装着事情,一时间顾不上这个,听她说完,秦婳赶紧拽着秦夫人的手往榻边走。“怎么了?”秦夫人心有诧异,连声问。秦婳等她坐下后,才道:“阿娘,我前些天听哥哥说,明日有位长公主也要去,那位长公主人如何呀?”“你怎么对这位感兴趣了。”秦夫人一时好笑,但也还是耐心道:“她是太后嫡次女,过了出嫁的年岁如今还待字闺中,听说是倾慕摄政王。”秦婳稍稍拧了下眉,盘算着明日得与这几位都离远些。见她皱眉,秦夫人温声安抚:“那位长公主向来骄矜,目中无人惯了,若是你与她见面,打个招呼离开便是,无需与那种人接触过多。但如若她出言挑衅,你也不必忍让。”秦婳眨眨眼,她阿娘这种帮亲不帮理的人真好。-如今睦禾长公主年岁过高,若再不出嫁,只怕真的就是达官显贵府上那些碎嘴子妇人口中的老姑娘了。永昌侯爵向来与沈氏一族走得近,太后会选永昌侯世子为驸马也是理所应当。秦婳一早来还秉持着这样的观念,只是直到见了世子本人,她发现自己许是再一次看走了眼。“嫂嫂,侯世子怎么看起来对这门亲事不大满意。”秦婳挽着秦大奶奶的胳膊,与她低声细语,又道:“是因为长公主长得很丑吗?”秦大奶奶诧异的看她一眼,乐不可支的掩唇:“倒也不是丑,只是侯世子心里有心慕的女子。”“那这不是……”秦婳忽然睁大眼睛,盯着永昌侯世子的颓废面容喃喃道:“强人所难吗。”被她这话逗笑,秦大奶奶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额角:“你个小丫头,净胡说。”“谁让这事情落在世子头上了呢,对方是长公主,为了侯府,他无论如何都得应下。”秦大奶奶低声说完,又忽而感叹:“只是可惜了另一人。”秦婳眼神闪烁,秦大奶奶不见她出声,偏头看她一眼问:“你想什么呢?”“嫂嫂,”秦婳抿抿唇,欲言又止的问:“日后我会不会也像世子这样啊。”“你说什么样?”秦婳叹息,“我会不会也被当做巩固家族地位的工具,然后让爹爹阿娘择一门对咱们秦家有益的亲事,把我嫁过去啊。”秦大奶奶倒是没想到秦婳会这么说,她想也没想就否决道:“自然不会。”“咱们家如今再往上还能去哪儿?况且秦家为官之道,向来只忠于朝廷与江山,怎会是那种为了家族荣辱就要牺牲女儿一生幸福的人。”秦大奶奶摇头,见秦婳面色沉重,一本正经的道:“况且秦家还有你二哥三哥呢。”秦婳抬头看向她,讷讷道:“他们又不是姑娘家。”“上门入赘做女婿呀。”秦大奶奶出言道,“尤其是秦放,比你大哥年幼一岁,却连个未婚妻都没有。”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哄开心,秦婳弯着眉眼笑:“等二哥回来就让他成婚。”“对。”秦大奶奶严肃的点头,“今日回府我就同母亲说,给秦放相看姑娘。”话音刚落,秦大奶奶见昔日里的手帕交笑着走过来,她想迎上去却又顾忌着秦婳,一时为难不已。好在秦婳不是那等子看不懂眼色的,忙同过来的那位姐姐打过招呼,然后带上宝珠离开。宝珠跟在她身侧,左右张望几眼,发现了立在鱼池边的小小少年。“姑娘,表公子在那边,咱们去打招呼吗?”宝珠轻声给秦婳提点着。秦婳侧头看了眼,连连摆手:“咱们快走。”不知怎的,外祖父家的这位小表弟,年纪小小竟有父兄一般的大道理。她最厌烦旁人一言不合就说教,秦让已是例外,偏生先前的那次家宴上,她见这位小表弟俊秀斯文,应当为人和善,却没想到是个稳重老成的。秦婳对他记忆尤深,后面再遇上,秦婳脚下生风只想溜。只可惜她想的美,步子还没动,小表弟就已经朝这边看了过来。少年的琉璃眸子里露出些许笑意,面容板正,快步走过来道:“四表姐去哪儿?”秦婳尴尬转身,讪讪一笑:“好巧啊。”-傅时珣受邀前来就想到会遇上睦禾长公主。他负手而立,目光沉沉的盯着湖面。睦禾长公主站在他身旁,从背影看两人倒是登对得很。“王爷今日怎么有闲时前来。”睦禾长公主侧眸看他,神情愉悦,“其实我知道,你肯定也是不愿让我与李渊成婚的。”“公主多虑。”傅时珣面色淡然,“知晓这个消息后,本王喜不自胜。”睦禾长公主面色微变,她抿唇换了话题:“我听说胡家那事情,是你出手做的?”傅时珣轻嗤:“公主这意思是在责怪本王了。”“自然不是。”睦禾长公主赶紧抢话,义正言辞道:“做错事情自是得受到惩罚,不然的话,大燕律例岂不成了笑话,谁人都可以轻视。”傅时珣神情微顿,犀利目光扫过她的眉眼:“公主在说笑。”她下意识反问:“王爷这话是何意?”“你心中有数。”傅时珣收回眼,不欲再跟她多浪费口舌,转身就要走。这些日子她很少见到傅时珣,仅有的几次见到也是要死不活的样子,跟傅时珣说话,他也只是冷冷淡淡的扫过她一眼就走。今日好不容易再遇上,睦禾长公主心怀侥幸主动跟他打招呼,却不曾想傅时珣心情不错,还能与她说起话来。看着他又要走,睦禾长公主忍不住开口:“傅时珣,秦婳已经死了,你还要折磨自己多久?”“闭嘴!”傅时珣倏地转身,眼神冰冷阴鸷:“要本王说几次,本王不想再从你嘴里听见秦婳这两个字。”睦禾长公主微微瑟缩,可看清他维护秦婳的模样,怒火又漫过理智,上前几步挡住张开双臂傅时珣的路:“凭什么不?!我爱慕你多年,凭什么就要这么被一个婢女抢走属于我的东西。”“就凭你一个杀人凶手,怎么还有脸叫出她的名字。”“睦禾,你最好期待,不要让本王抓住你的把柄,如若真有那一天,你一定会后悔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傅时珣的语气寒凉,冰的刺骨,听完这些话睦禾长公主连连后退,她眼神中满是错愕。“你胡说!”睦禾长公主惊慌失措。“本王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清楚。”傅时珣看着她疯癫模样,厌烦不已,“你的确身份贵重,可别人也不是命如草芥。”“从今以后不要再来缠着本王,你真的很烦。”睦禾长公主的面色瞬间惨白,这样一句话,实在叫她元气大伤。然还不等她悲恸,两人都听见身后传来咳嗽声。傅时珣回眸,他看见秦婳捂着嘴巴站在不远处。“真是……好巧,没有打扰到你们吧?”秦婳看见傅时珣的惊讶眼神,又去看那位争执的面红耳赤的女子,只见她双腿打颤,站都站不稳,脸色隐隐比之前还要白上几分。这人真是奇怪。但秦婳觉得打断了对方的对话,自然得道歉。于是她盈盈行礼,神色一板一眼:“方才是臣女唐突,二位见谅。”再抬眼,两人还是看着她,秦婳揉揉鼻子:“你们继续,告辞。”作者有话要说:看见傅爷前的婳婳:有人吵架,麻利去看个热闹。看见傅爷后的婳婳:打扰了,告辞。傅爷:女人,你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邪魅一笑-秦家人都可可爱爱,都好疼爱婳婳!下章婳婳即将展示低级打脸,给我留评呜~第28章秦婳逃离了小表弟, 本打算四处走走。然正与宝珠说话时,两人都被此处的高声争执吸引了目光,尤其是当她仔细听的时候, 发现那女声中隐隐夹杂着她的名字。两人对视一眼, 秦婳决定过来看看。刚巧看清傅时珣侧脸之后, 她猛地打了个喷嚏, 将不远处发生争执的两位转移了注意力。秦婳歪着脑袋看那女子, 模样算不得精致。尤其是眼下,看见自己这一刻,竟有些像见鬼一般, 瞪大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睦禾长公主也没想到, 这辈子竟然还能有机会遇见秦婳。下意识去看傅时珣,只见对方神色淡淡,看向秦婳的眼里含着淡淡笑意,似包容似无奈,是她从未见过的傅时珣。睦禾长公主将视线再次移到秦婳身上, 她浑身僵硬的厉害, 来回看过秦婳后,越看越像, 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怎么,她忽然出声:“你是人是鬼?”秦婳本就不喜面前这人露/骨的打量, 又被这句话弄得气极反笑,敛起眉眼间的笑意。“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吗。”秦婳绷紧唇角眼里露出不悦,甚至能明确的感觉到, 这人对自己有很深的敌意,她话语嫌弃:“你又是谁?”“秦婳……”睦禾长公主声音颤抖,叫出她的名字后甚至感觉到后背一阵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