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老友的儿子,余泽湃怎么可能不疼爱金家唯一的独苗苗,抬手轻拍金镰侃的肩膀,“你这孩子跟我们见什么外,不说我们两家休戚与共,即便没你,你以为佘家就不会找我们麻烦?早晚的事而已。”金镰侃不再言语,余家长辈看得开归看得开,他想要护着余家的心不会变。回到自己的院子,叫来三个兄弟,还有清晨送猪过来,留在龙城休息半天没回猪场的刘顺和刘飞两兄弟。小四和小五也姓刘,金镰侃身边这些人都来自抚养他长大的刘爷爷的村子,一个老祖宗的后代,村里外姓人不多。点了刘顺和刘飞,金镰侃安排道:“我们几个不好出面,浅湾村的那块地旁边正好起了几间简易的工具房,今晚就由你们俩个来,一个里一个外,配合好了。”“金哥,弄人比弄猪简单多了,您想要血多还是血少。”“当然是越血腥越好。”三虎眼睛骨碌转,冲他金哥挤眉弄眼,“哥,做好事不留名那是大傻子,机会不容错过,让绮芳也跟着开开眼,给你的形象再加加分,让她知道我们金哥是多么聪明和帅。”金镰侃对三虎只用这么两个干巴巴没创意的形容词来形容他,很不满,斜睨一眼,“她爱来不来……就用我们新上色的小船送她过去吧。”切!晚饭前正在写材料的绮芳被停在家门口的小船接走,听来接她的三虎一脸神秘地说,要带她去个好地方。船出了龙城,往玉春江的上游.行去,在水上走了一个小时,路过一片村落,村落再往前是一大片洼地,里面正在起鱼塘,挖出的肥沃塘泥被规律的码成方块拱出水面几十公分。三虎指着这一片地骄傲地对绮芳说道:“这地原先没人承包,金哥全部接手,我们准备搞桑基农业,塘中种荷养鱼,田埂植桑养蚕,蚕沙喂鱼,塘泥营养基面,基面种经济作物,我们也第一次弄,先拿这块地练练手,有了经验,金哥还准备把周边的地都承包了,以后酿酒的米可以自己自给自足。”绮芳听后点头,按她原来世界的轨迹,最高层面正式承认并鼓励土地承包是在今年年末,可这个世界在去年底就已经出台正式文件,鼓励承包,尤其是三荒土地,金镰侃别的不说,商业嗅觉一向敏锐,已经行动起来了。三虎话落,小船也靠岸,见三虎吹嘘的正主——“金塘主”正负手站在岸边。见绮芳跳下船,向她伸出手,“过来。”绮芳身子一扭,“干嘛?”兴师动众地把她弄到这里,现成的“道具”就在眼前,绮芳在金镰侃脸上仔细搜寻,果然发现了一丢丢小得意,典型八十年代暴发户嘴脸。这人不会是准备对她发表著名的鱼塘宣言吧……金镰侃立即收回手,转身朝身后的小房子走,幸灾乐祸道:“前两天在你脚踩的地方发现了水蛇窝,一会踩到蛇,被咬了,可别怪我不给你指路。”“坏蛋,你等等我!”跟在金镰侃身后,走到靠西侧的一排木屋处,进到一间放满铁锹、镐头的房间里,绮芳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啪地拍死一只正在胳膊上吸血的蚊子,皱眉问道:“你把我弄到这里就为了喂蚊子?到底在搞什么?”“当然是干正事。”金镰侃又开始神神在在说话说一半,最让人生气的是,蚊子只咬绮芳,没一个去叮这只冷血动物。说到正事,绮芳把下午的思考告诉金镰侃,“我想了下,别人想诬陷我家投机倒把,最有可能在端午节前卖出的那批老抽上做文章,给我们扣顶哄抬物价的帽子,我准备回去收集材料,把我家的成本,同类产品的质量比较,还有我们的货量对市场的影响,写份完整的报告,有理有据说明白,谁来查也不怕。”金镰侃脸上露出一丝赞赏,越相处越发觉,眼前的小姑娘真不是外表光鲜的小瓷瓶,分析问题一针见血,说话做事有条有理,难得夸奖一句,“你很讲逻辑。”“那是我的天赋。”“知道我的天赋是什么吗?”见绮芳摇头,金镰侃勾唇,“一会你就知道了。”上了岸就钻进其他屋子忙碌的三虎推开门进来,对金镰侃说,“都准备好了,就等货到了。”货还在龙城。虽然上午没什么发现,刘满娣早早吃完晚饭,拉上自家男人一起去佘家汇报,看她这么努力,佘家老头说不定会从手里漏点东西给她呢。她男人王自荣这两天脚上长了鸡眼,走路脚疼,两人上了自家的小船,刚给了船一个推力,小船一钻进门前石桥的桥墩下,就被停在桥墩下的另一条船挡了去路。从船篷里走出两个人,全都高高壮壮,动作灵活跳上夫妻俩的船,刘满娣跟他男人下了一跳,“你……你们是谁?”“我们是谁不重要,派我们来的人想找你们去个地方商量点事情。”“商量什么事情?我们哪也不去。”石桥桥墩设计精巧,能兜住声音,刘满娣的高声尖叫消散在河道两岸烹制晚饭的锅碗瓢盆交响曲中。听刘满娣质问,这两人并没有动粗,圆脸的笑问另外一个长脸青年,“你说把一个人的头整个按在水里,那人多久能停止呼吸?”“看肺活量,最慢的几分钟就能变成淹死鬼。”“那两个人用多久?”问完圆脸又抛出把匕首,“割断动脉放血呢?”刘满娣:!!她男人王自荣胆子更小,吓得险些尿了裤子,站都站不稳,一脸青白地跌坐在船板上。圆脸青年脸上露出讥讽,从兜里掏出两个球,递给两人,“塞嘴里。”夫妻俩想起上个月,酒厂一工人喝醉栽到桥下灌死的惨样,秒变怂货,下意识地乖乖照做,另一人又拿出两个黑布口袋,“罩在头上,进船舱里坐着。”然后一前一后站在船两头,小船迅速驶离这片水域。绮芳在浅湾村并没等多久,听到外面一声似是暗号的声音响起,金镰侃起身掰掉墙上跟眼睛齐平的一块木板,唤绮芳,“过来看着。”从墙上的洞口看过去,隔壁的屋子除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屋顶吊下来的一盏不甚明亮的15瓦小灯泡,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门被打开,一个头上罩着黑布的女人被一圆脸青年推了进来,摁在椅子上。那女人被揭了头罩露出来的脸竟然是刘满娣,绮芳惊讶极了,转头无声地问金镰侃:“你要干什么?”金镰侃只回了俩字,“看着。”刘满娣这一路行下来,稍微稳住心神,心里悔死了,一开始要是拼命反抗,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不知道被带到哪个犄角旮旯,想跑都不知道往哪跑。梗着脖子问刘飞:“你们这是犯法,我男人呢?我们要是有个好歹,你们会被拉出去枪毙。”刘飞满脸惊讶,“我打你了还是骂你了?请你来这里做做客,就犯法了?放心你男人在另外的屋子,暂时没事……不过你们接下来要是不配合,我可保证不了我不犯法。当然我要是犯法,你和你男人有没有命去告我,就两说喽。”刘满娣吓得一哆嗦,“你到底想怎样?”刘飞懒得跟她周旋,“佘家暗地里要求你打探什么消息?”刘满娣小眼睛露出恍然,原来是余家找来的人,“余家老太太真有手腕,还找来打手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智商,第一句就承认自己冒犯余家,刘飞都被她蠢笑了,“还说没关系,你都不打自招了。”刘满娣自知失言,赶紧捂住嘴。接下来,任凭刘飞怎么问就是不说。“不说是吗?”刘飞话落,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声音大概从隔了两间房子的另一间屋子传来,自然是刘满娣男人发出的。“杀人了!快来人啊,杀人了!”刘满娣这才明白,这青年人不是口头威胁,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窜到门边,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上打不开,边拍门边呼救,她越喊那边的叫声越撕心裂肺,还伴随有气无力地求饶声,“求求你,别……别,我不行了。”求饶声,声声入耳,绮芳恨不得捂住耳朵,望向身边的男人,金镰侃嘴角带笑,很享受地在听。金镰侃啊金镰侃,这就是你的解决之道。刘满娣最识时务,见呼救根本没用,想也不想就屈服,“我说,我说,佘家让我注意余家的一举一动,他们吃什么,喝什么,跟谁来往,添置的新东西,找几样古董,还让我……”“让你干什么?”“让我把两家之间封住的侧门想个办法拆掉,解封。”解封?佘家抢了金家的房子还不够,还想把余家房子当后院?刘飞哼了一声,“不用费事解封,那房子你们也不用住了,回到桌子边,抽屉里有纸笔,写个自愿搬迁声明。”绮芳转头看金镰侃,原来他今天安排这出,还有这个目的,替余家收回房子。可这手段……用一言难尽都不足以形容。金镰侃回视,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使劲感谢我吧。“你说什么?”隔壁刘满娣脑袋被这句话炸得嗡嗡响,“搬走我们上哪住去?我们有证,住那名正言顺,为什么要搬?”“不是让你自愿搬迁吗?把房子赠还余家。”“我跟你拼了,打死我也不写。”“那打死你男人呢?”刘飞虽然长了讨喜的圆脸,但笑的时候一边嘴角偏高一些,面上带点邪气。外边王自荣喊声又响起,仿佛用尽了最后力气,声嘶力竭一声喊之后,嘎地停止,听起来人昏了过去。昏不代表死了,刘满娣就是不依,“想让我们搬家没门。”刘飞不耐烦道:“那就别浪费时间,东西我可以找人代写,等我把你男人的血放干净,用他的血在上面按个手印做证明,还有你的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刘满娣依然没有动作,刘飞也不催,屋里紧张气氛弥漫,空气都仿佛凝固住。突然,绮芳仿佛听到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随后是一声闷哼,远远地有血腥味传来,滴答、滴答,是血滴落在铺地的石板上的声音。刘满娣崩溃了,“啊!杀人了!”还有个人也崩溃了,绮芳双手在腹前握紧,控制住身体的抖动,使劲闭紧嘴巴,不让自己跟着一起尖叫出声。刚签了保证书,就立即撕毁,这人行事做派真是随性而至。身旁的人还嫌不够,无声地笑后,无声地问:“杀人好玩吗?”那猩红的唇像是沾上了人的血,在绮芳眼中蔓延成一张吃人的血盆大口。她原本想问出那句“是真的吗?”也不用再问。金镰侃的天赋是什么?金镰侃的天赋是杀人,决水,杀一城人!以前的金镰侃只是伪装,这才是他的真面目。绮芳心中不停地进行自我暗示,这不是真实世界,这是跟我无关的平行世界,平行世界杀人可以不管,我可以装作看不见,对我不看了……金镰侃满意地注视流过门板的血慢慢在地上汇成一汪小血潭,刘满娣为了救他老公,哆哆嗦嗦写着自愿搬迁声明,写完再也支持不住,吓得晕过去。今晚的目的达到了,哦,还有一个目的,转头看身边的绮芳,人呢?刚想去找人,刘顺鼻子下塞了两团纸从外面进来,手在鼻子底下猛扇风,抱怨道:“这人脚也太臭了,差点把我熏晕了都。”抱怨完换上猥琐的笑,“金哥,这男的被她膀大腰圆的老婆都快榨干了,我才扎了几个穴位,就叫得像杀猪一样,回头得给他提个意见,多上咱们铺子买点猪腰子补补,对了,我还免费给他抠了个鸡眼,哎呀,还没洗手呢,恶心字了……可惜那老些猪血,能做多少顿毛血旺?”顺子叨叨个没完,金镰侃往外走,“我先走了,收尾的事你俩能干好吧?”“金哥,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金镰侃出去找到站在船头的三虎,问:“绮芳呢?”三虎朝船舱指了指,金镰侃看过去,见绮芳坐在小板凳上,大眼睛正幽幽地瞪着他。回程天已经黑了,迎面撞上来的夜虫太多,三个人也没怎么说话,在余家外面放下绮芳后,虎子憨憨地问,“哥,咱们今天带绮芳过去达到目的了吗?她回来路上一直盯着你看,一动不动的,这是为啥啊?”夜色掩住了小金脸上的得意,“太崇拜我了呗。”第二十五章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 绮芳头一次失眠,一闭上眼,耳朵里就响起在浅湾村听来的惨叫, 眼前血流成河, 辗转反侧一晚上,怎么也睡不踏实。该死的大魔头金镰侃, 这个人的存在就是来考验她的道德底线的。带着浓重的起床气,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 一看时间, 才四点半。夏天夜短,外面的天色已经发亮,余家其他人还没有起床,院子里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绮芳下楼用凉水冲了把脸,打开院门, 准备去河边走走透口气,路过刘满娣家门口,见院门大敞,天井里到处散落着杂物,一看就是因为搬离得太匆忙, 杂物都来不及收拾。绮芳进了院门,挨个屋子查看一遍, 所有房间都空了, 原本属于余家的第二进院子现在连只喘气的耗子都不剩。金镰侃果然是金镰侃,雷霆血腥的手段一出,势必要立即达到目的,房子一晚上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回来。可绮芳没觉得开心, 心中压了块大石头快要喘不上气。身后传来一声惊呼,“绮芳,你怎么起这么早?”回身一看,黑瘦青年左边眉毛短了一点,是双胞胎中的弟弟小五,正拎着一个大竹编簸箕进院子,应该是刚刚外出倒垃圾去了。“顺子和小飞昨天晚上累坏了,安排他们回去睡觉了,金哥让我早点起来,把屋子打扫干净。”小五向绮芳解释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绮芳脸上露出了然,是啊,杀完人,还得处理现场,回头还要撵人搬家,刘满娣应该还在,要不无法解释两个大人突然全都消失不见,剩下的孩子总不能赶尽杀绝,还得把人唬住吧,一晚上干了这么多,能不累吗?对了,尸体怎么处理的,埋哪了?就地解决,扔塘里喂鱼了?不想打草惊蛇,绮芳隐晦地问道,“怎么安置的?”小五拿起大扫帚扫院子,不在意回道,“哪来回哪去呗。”那家原先就住在龙城外的五里坡,老房子好好的,住人一点问题都没有。绮芳脸色苍白,哪来回哪去?从土里来回土里去,尘归尘土归土……这里山这么多,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把人埋了,想不被发现太容易了。“犯罪成本简直太低了。”绮芳轻声自语。小五没听到,边扫院子边跟绮芳唠家常,“绮芳,你家原先一共四进院子,长辈住一进,剩下的三个哥哥正好一人分一进,等着哈,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帮你家把剩下两进都要回来。”还要再杀!!“小五,你见过血吗?”一刀子捅进猪脖子,红刀子进白刀子出,血能流一大盆,他最爱吃猪血糕,小五猛点头,“当然见过血,见过太多了。”大魔头的小弟就是小魔头,绮芳纳闷他们怎么会平时表现地那么蠢萌,杀人时却能不眨眼地干净利落把人干掉。物以类聚,这些人要么被金镰侃洗脑,要么跟他一样有情感障碍,杀人像杀猪。她这是被杀人狂们给包围了!绮芳站在院子中间,感觉四面的房子向她挤压过来,一时间呼吸困难。她终归是个刚出校门的菜鸡,理论和实践终究是两回事,她是想做刑辩律师,可还没做好准备一下面对这么多犯罪分子。没过一会,余家人陆续起床,见院门没关严实,先起床的妹妹没在厨房,余凌峰出去找人,走出去一看,不得了,二进最烦人的那一家怎么突然搬走了,奇怪,晚上怎么一点动静没听到?立即激动地跑回家,挨个屋子喊,“爸妈,爷爷奶奶、大哥二哥、嫂子们,你们快出来,刘满娣两口子搬家了。”一家老少闻声全都涌到第二进,俱都吃惊无比,到底怎么回事?这一大家子才来找过麻烦,怎么就悄无声息地搬走了?小五被众人盯得不好意思,挠了挠脸,解释道:“金哥说了,既然佘家在这里放只眼睛监视你们,我们就把这只眼珠子给抠出来,让佘家知道咱家不是好惹的,以后想使坏也要顾忌一番。”余泽湃满脸不可思议:“刘满娣两口子都是滚刀肉,软硬不吃,他们手里还有房管所给补的证,如果房子好要,我们早就要回来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绮芳:爸爸,那是你们还不够硬。金哥说,让绮芳知道些他们的手段就得了,其他人还是先瞒着,小五眼珠转了转,组织个谎话,“给了他们些好处,这家人见钱眼开,搬得特别利索。”余家人心里过意不去,这得多大的好处才能让人不等天亮,连夜就搬走,周莲漪拍拍小五的肩膀,“我们欠你们的越来越多。等家里的扇子卖出去,房子的钱我们凑一凑,一定还给你们。”小五:其实我们就出了点猪血……他撒谎不行,再待下去就要穿帮了,把扫帚递给余凌峰,往外走,“猪肉铺要开档了,我就先回去了,房子你们有时间慢慢收拾,对了这是自愿搬迁书,手续要怎么走,还得去县里的房管所问一问。”小五一走,余家人顾不得做早饭,高兴地把还回来的房子看了又看。余凌峰搂住绮芳肩膀,指着二进东边的小楼兴奋地对妹妹说,“这栋楼最精巧,以后收拾好了,留给你一个人住。”绮芳觉得脑袋更疼了,“三哥,我有点难受,回去躺会。”彭家荣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没发烧,一会妈冲个醪糟蛋给你喝,上床睡个回笼觉就好了。”绮芳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小半天,忘记去房管所办手续必须要原居住人出面,自然不会知道,去办手续的余泽湃见到刘满娣一夜之间好像瘦了十斤,见到他跟见了鬼一样,吓白了脸不说,恨不得给他跪下求原谅时有多吃惊。佘家人昨天晚上没见刘满娣夫妇出现,佘建国上班一问,说王自荣请假没来,心里放不下,让在厂里挂了个名,成天游手好闲的三弟佘建华去刘满娣家问问怎么回事。佘建华一脸震惊地回来,“大哥,刘满娣的房子被余家收回来了,就用了一晚上时间,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什么?那刘满娣两口子呢?”“不知道,附近的邻居都说没见到这一家。”“赶紧去找人。”佘建华在龙城找了快一天,最后在五里坡找到的人,刘满娣根本没让佘建华进门,堵在大门口战战兢兢地对佘建华说:“你们跟余家的事情,以后别再让我们参合了。”再参合命都没了。佘建华一脚插进将要合上的门板,恼火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刘满娣一个劲地摇头,死活都不说,问急了,脸色发白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天知道昨天被冷水泼醒,看到她男人还好好的,她有多庆幸。那两个人可说了,如果再帮佘家使坏,他们不介意把手段重复在他们夫妻还有家里孩子身上使一遍,下次他们一家就不会像这次这么好运有命活着。鬼门关门前走一遍的滋味可不好受,刘满娣再也不想经历一次。关门前刘满娣终于嘟囔了句,“余家不好惹。”她一直以为顺子和小飞是余家找来的帮手。“爸,这件事你怎么看?”晚饭后,佘家三兄弟聚在一起跟父亲商量刘满娣的事情。佘福贵眉头紧锁,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自从那批古董被抢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有些不受控制,烟火,家丑,还有余家,难道余家现在真有这么大的能量?佘老三沉不住气,前妻给带的绿帽子让他在龙城彻底抬不起头,心里有股邪火想要发泄,如果不是家里人拦着,早就去找余家麻烦了,“爸,大哥,余家还剩下什么,不就是个作坊吗,把他们那个作坊连锅端了,看他们还怎么蹦跶。”佘建国看向父亲。佘福贵目光森寒,终于做下决定,管他有没有鬼,余家这根刺不拔不安心,“按你原先的计划,跟管市场的打好招呼,周一上班就治他们高价卖老抽的罪。”佘建华呸了一口,“余家一瓶老抽卖的价钱都快赶上我们一瓶酒的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卖的是仙露,这次就抓他们个投机倒把当典型。”心里突然生出个主意,一脸狰狞,万一余家运气好,没被罚没全部财产,封不封存,酱油都能照常发酵,将来再还给余家,他们还能东山再起,要让他们一蹶不振最好让酱缸里成吨的酱油全部坏掉,这事还真简单……自己儿子什么样佘福贵比谁都清楚,看老三脸上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在打坏主意,骂道:“少打歪主意,现在不是以前,有打手不用,还事事冲在前面,那是蠢货作为。”又看向滑不溜秋的二儿子,“你最近也收敛点,物资局不是咱们家的,别那边抓余家投机倒把的罪,你这边再让人抓现形,到时就算有你嫂子她叔叔出面,也救不了你。”佘建军嬉皮笑脸,“爸,我保证绝不犯错误。”心里却不以为意,买家钱都收了,再不发货,等人找上门,闹起来更糟糕,这事他干了这么多年,局里都默认了,哪个有胆子来管着他。他家又不是余家,他们有后台。佘福贵这会还不知道,他的乌鸦嘴很灵的。佘家在玩阴谋,状元街同时也在开小会。金镰侃躺在天井的摇椅上,对围在身边啃西瓜的兄弟们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找佘家的麻烦,让他们自乱阵脚,没空害人。”小五最近智商涨了点,会抢答了,“佘家那两个蠢货老二、老三,把柄一抓一大把,最好对付,要不这次拿他们开刀?”金镰侃指尖摩挲躺椅的把手,思路不知道飘到哪里,没开口回复小五。中堂桌子上的收音机没关,到了播报天气预报的时段,中年女播音员的声音响起,“受西伯利亚冷涡影响,近期我市将大幅度降温,全市大部分地区早晚将有大雾出现,请水文部门、交通部门做好天气预警,广大听众朋友在江面行船及路上行车时请放慢速度,以免发生事故……”金镰侃眼睛被点亮,“这次听你的,原本想留着以后慢慢玩,既然赶上了,我们这次就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佘家老二最近走货走得很勤,消息说佘建国让人周一去余家的作坊,我们有时间准备。你们这么办……”几人西瓜都忘了啃,听了金镰侃的主意,面上兴奋异常,三虎夸道:“哥,绮芳给你录的那个聊斋你果然没白听。”金哥听了一肚子鬼故事,玩的手段都鬼气森森的。金镰侃勾唇,“你去余家一趟,把咱们的计划跟他们说一下,我们两方一起行动,要配合好。”余家人吃完晚饭没像往常各自回屋休息,二进的院子不着急收拾,最近几天不太平,需要格外留心。周莲漪让老二、老三两个晚上留在集古村照看正在晒制的酱油。绮芳则拿起笔,跟大哥坐在饭桌旁,商量写她的报告。上面真下来人找麻烦,他们也要有针对性地申辩。不能像杀人狂金镰侃那样办事,她是奉公守法的好商人后代,要行正道。商量好后绮芳回到自己房间,刚理顺自己的思路动笔写了一段,听楼下有动静,就见三虎穿过院子进了中堂,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绮芳烦躁地咬着手里铅笔的橡皮头,不知道该拿金镰侃怎么办。她要是报警,大魔头手段高明,估计公安找不到证据,回头再报复杀了她,她死倒是不怕,兴许还能借此回到自己的世界,但是余家人不能不考虑。就算两家人现在绑在一股绳上,以金镰侃的玩法,保不准把佘家玩死之前,先把余家给灭口了,这么好的家人,她舍不得他们出一点意外。到底应该怎么办?在楼上踟蹰好大一会,下楼有些晚了,刚走到门口就听大哥余凌霄在赞扬金镰侃,“我提个意见,把周边的作坊主都叫上,人多能壮声势,那边靠你们了,就按小金的办法,佘家老二死定了!”死!绮芳现在最听不得这个字,金镰侃这是准备把魔爪伸向她的家,拖她的家人一起上贼船!余凌霄正要再跟三虎确认下细节,就见妹妹旋风般地跑进屋,抱住他的胳膊不撒手,仰着脸正色道:“大哥,我们要行正道,干正事啊。”不能跟那魔头一样走上邪路。余凌峰有点懵:“芳芳,你在说什么?”绮芳一脸心痛,快赶上政工干部,痛心疾首劝哥哥回头是岸,“走上了歪路人就一去不复返了啊。”全家都要进去。“沅沅三个都要成孤儿了啊,大哥。”余家众人:!!余友渔瞪大眼,“完了,完了,芳芳脑袋没好利索,成小傻子了。”“说什么呢,咒我孙女呢。”周莲漪狠狠锤了老头子一拳,捧着孙女的脑袋,柔声问,“芳芳,早晨你就喊头疼,告诉奶奶哪里不舒服。”绮芳使劲摇头,我好得很,是你们危险了!三虎在一旁傻不愣登地冒出一句,“没事,就算傻了,我们金哥也不嫌弃你。”招来余家众人的怒视。我嫌弃死你们了!绮芳一把拉住三虎就往外走,今天非问清楚不可。这一出又一出,余家人反应过来,也不敢阻止她,怕她受刺激。带三虎往二进的院子去,进了间空屋子,啪地拽亮灯泡,一双大眼睛像猫盯着老鼠一样盯着三虎不放,披头就问:“你们混过黑,是吗?”是肯定不是疑问。三虎眨眨眼,绮芳关心他们的过往,应该是好现象吧?黑市当然混过,他们的钱和古董都是前些年从黑市上用山货和肉换的,没犹豫,点点头,“我们当年差不多做到东南一片最大的呢。”东南最大的?真是低估了金镰侃,跟他一比,港城的陈浩南算个球,“你们一共多少人?”绮芳继续问。三虎不疑有他,爽快地答道:“我们干兄弟五个拧成一股绳,金哥是老大,我还有双胞胎你都见过,我二哥一直在省城没回来,过段时间会送设备过来,至于其他的几十个兄弟,都是从村里出来的,平时在猪场,浅湾村还有其他地方帮忙,跟着金哥混口饭吃。”这规模必须是从重情节,盯着面前的“骨干成员”,绮芳恨铁不成钢,“早点金盆洗手吧。”三虎胡乱点点头,黑市是早些年物资管控的产物,现在政策放开,已经被取缔,他们也早就不玩了,绮芳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啊,为什么还让他们金盆洗手?感觉哪里好像不太对,三虎习惯性地摸自己的大脑袋,绮芳今天晚上说话一直怪怪的。本来还有许多问题,绮芳现在没心情再接着往下问,递给三虎自己从楼上带下来的两本书,“回去让金镰侃好好看看,对他有帮助。”数数自己够判多少年,早日去自首。哇!三虎刚刚的疑虑被抛在脑后,绮芳开始关心老大了,重大进展啊!接过来看都不看就塞到怀里,一脸怪相地对绮芳说,“放心,我不看,你们俩的私事,我们都不参与。”“你们最好都参与进来。”骨干逃不掉的。三虎:“……”回到状元街,见金镰侃没回屋,跟他离开时一样,躺在摇椅上仰头看天。三虎献宝般地拿出怀里的书,“哥,好消息,绮芳给你送书了,特别大方,一送送两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