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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人路上发现夫君被废了》TXT全集下载_25(1 / 1)

然而远的那个说出的时间竟是比近的那个……还要早了那么几天。那一看便知这两本折子里写的日子起码有一个是错的。又或者, 两本皆错。拓跋缺眯了眯眼睛, 让那双看起来比大部分的魏国人还要更温和的眼睛里, 露出凶光。一名美姬便是在此时端着茶进来的。“听闻大将军爱喝茶。我便给大将军,煮了一壶。”那美姬看向拓跋缺的时候, 眼带魅色, 声音则更是柔媚。这会儿还是冬日,再爱美的女人, 也不敢露出自己的柔嫩皮肤。能露出一截颈子,那便已能让人侧目相看了。这美姬便是露出了一截颈子, 又在大衣之下穿了极为贴身的衣服, 让其勾勒出自己那傲人的线条。“哦?”这位美姬长着一对能迷倒很多男人的丰美雪团。可拓跋缺却是看向了她手上端着的那壶茶。“端上来吧。”“是。”光是一个“是”, 便让那美姬拖长了音调, 说出了勾人的意味。但她面上是勾人的模样, 眼睛里却透出了小心与谨慎。她眼中的这个男子,并不像老国主那般粗犷,也不像子楚太子那般俊美得让人惊叹。拓跋缺的鼻梁虽也是很高,但那双眼睛却是与魏人的深邃不同,看起来很是柔和。若只是在他未有看向你的时候,粗粗地向他扫去一眼,她会觉得此人看起来颇为温润。倒有几分南边那些商人的意味。可他一旦抬起眼来……将茶壶与杯盏都放下了的美姬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并为这位摄政大将军倒起了茶。茶汤一出壶,便让人看出这是加了牛乳的奶茶。这是魏国的吃法。拓跋缺眼中的兴趣顿时就没了。“放下吧。”说着,拓跋缺便唤了这名连领子都不曾好好扣上的美姬一声。“惠太后。你已经是太后了,就该举止端庄一点,别像那些在后宫争宠的小玩意儿一样,搔首弄姿,巧言令色。”拓跋缺的话语严厉起来:“太子在的时候,勾.引太子。等到太子不在了,就来勾.引我。怎么,这么着急给我们的小国主,添个弟弟?”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拓跋缺便把手放到了这个女人的小腹上,那动作很是轻缓,仿佛真的怜爱这名女子一般。可很快,他就用力掐住了惠太后的腰,令美人痛苦地向他求饶起来。是了,一旦他抬起眼来看向你。你便会知道……这根本就是个疯的。在拓跋缺松开手时,王城中的这位傀儡太后连忙跪在了地上,一派楚楚可怜之色。她很快便被摄政大将军赶了出去。在回到自己那间宫殿的路上时,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并看到了一个被人绑住了手,正向着她出来的地方走去的女子。那女子衣着华贵,即便落了难,看起来也高傲得不行。却是并不像一只孔雀,而像是可笑的公鸡。神色淡了许多的惠太后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并不由地幸灾乐祸起来。高傲什么呀,不知道摄政大将军最讨厌那些出身高贵的女子吗?嘻嘻,不知道最好。惠太后拢了拢自己被风吹乱了些许的头发,心道:我且看你如何被磋磨。“参见摄政大将军!”“何事?”“臣等听闻此妇人曾在大将军求娶之时戏弄过大将军,便把她带来此处,任大将军发落。”拓跋缺虽是已故先国主的弟弟,可年纪其实并不大。到现在,也还未有到而立之年。数年前他曾求娶过一位出身高贵的,城主的女儿。可那贵姓女不仅没有答应,还将其狠狠地戏弄、羞辱了一番。那人便是此时被带来这里的乙旃氏了。乙旃氏显然是平日里骄纵惯了,又有父兄为其撑腰。再加之,面前的男人曾在意图求娶她时用尽了法子去讨好她,显然是对她情根深种的模样。这会儿的乙旃氏竟一点也没有心生惧怕。她还是那样高傲地抬着头,就如同自己还未出嫁时那般对其颐气指使。“拓跋缺,我奉劝你,还是现在就放了我为好。否则,我的父兄,可定饶你不得。”拓跋缺的脸上还带着笑意,似乎是在认真打量这个已然经年不见的女人。只不过,他好像在想了许久之后,才想起这个女人叫什么。“乙旃氏。”“是我。”乙旃氏轻哼一声:“我父兄的厉害,你过去,可是见识过的。”见拓跋缺还在看自己,且目光中还隐隐透出一丝疯狂之意,乙旃氏连忙侧身了些许,又道:“还有我夫君!我夫君可是……”“可算了吧。”见这女人还要在摄政大将军面前摆谱,把她带来这里的下臣可真是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他把这女人带来这里,是为了讨好摄政大将军,而不是为了惹大将军不快的!那人连忙说道:“你夫君早就带着小妾跑了,谁还愿意搭理你啊。”一阵突兀的大笑声便在此时响起。那便是拓跋缺了。“我想起来了。当日我来你的府上求娶你,你是不是正和你那这会儿带了小妾跑了的夫君在一起幽会?见了我,便把我带来的礼物全都丢在了地上。你还对我说……”——‘拓跋缺,我奉劝你不要太过痴心妄想。我这般的出生,怎么可能会嫁给一个女奴之子?’“你虽姓拓跋,但你身上流着的另一半血,太低贱了。”拓跋缺将此女当日所说之言缓缓地重复了一遍。句句深刻,字字清晰。如此话语,便是让那名押着乙旃氏过来的下臣听到,都心生惶恐,颤颤巍巍地跪在了拓跋缺的面前。摄政大将军似乎早就已经不记得这个女人长得什么模样了。然而她当日所说之言,却是只听一遍便能牢牢记下。恐怕,这个女人只要不死,他就不会忘记。“你送来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拓跋缺用赞赏的态度看向正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那名下臣,并复又问道:“你的部下里,有出身低贱之辈吗?”“有有有,自是有的。”拓跋缺:“找几个父母皆奴,还已经娶了妻的,把乙旃氏送去做妾吧。”“啊……?”拓跋缺:“这个月先去一家,下个月再去一家。但记住,是要她做妾,不是做妓。”说罢,他便看向脸上已是全然惊恐之色的女子,语调轻柔地唤了一声她的小名。“娇娇,我父王贵为魏国主,都可以和‘女奴’一同生下子嗣。想来,你也是一定可以的。“只不过,你已经是要去做妾的人了,还是别像过去那般骄纵的好。要讲点理。”拓跋缺身边的商人谋士已然来到他的书房之外了。外头寒风肆虐,吹得人皮肤都疼了。可他却未有进去,只是站在外面听着。他听到了女子的惊呼声,求饶声,以及咒骂声。再接着的,便是这名女子被人用木板掌嘴的噼啪声。青年皱起眉来,却是自始至终都未有进去阻止。直至这名贵姓女被人拖了下去,他才进到屋里,向拓跋缺行礼。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郎君。他的面容清隽。但在故意放下的那一簇额发的遮掩之下,额角却是有一道狰狞的疤痕,隐约显现。“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当真用得着如此么?”闻言,拓跋缺反问道:“商皇慈圣帝不也只不过是个女人吗?但她不也把你们赵氏一族,安排了个妥妥当当?”拓跋缺看向自己的这位谋士,恶意地提醒道:“光是赵姓王侯,她便诛杀了十九名。与赵姓王侯相关的姻亲勋贵,则更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这难道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拓跋缺站起身来,并一步一步地逼近那青年,接着问他:“你的父亲、爷爷,还有你的叔伯兄长,不都是死在她手上的?玄冲,你来说说,这般妇人若是落在你手上,你难道会轻易给她个痛快?”青年谋士思索片刻,叹了口气道:“倒是我没能顾上你之感受了。”他看了一眼乙旃氏被拖走的方向,说道:“乙旃氏辱你便算了,却还要当众羞辱你的母亲及出身,这是万万不能轻易原谅的。”青年谋士名唤魏玄冲,乃是完完全全的大商之人。可他今年不过二十有四,却已在魏国之境待了九年。拓跋缺听他说出这句话来,便收了方才那种全身是刺的阴狠模样。“走吧。”拓跋缺叹息道:“玄冲既已来了,便同我一起去看看豹骑将军,也好多劝劝他。”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811:17:20~2020-05-2909:5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第65章在宫城被烧的那一日, 许多人都对一件事有着隐约的猜测。——那日冲进宫城里的人, 虽穿着他们魏**将的衣服与铠甲,却可能并不是魏人。但与此相关的传言, 与太子子楚曾在那日奸.污魏国主之宠妃的传言相比, 却是传得既不那么深, 更不那么的广。那似乎只是城内的王亲贵戚心知肚明之事。事实上, 拓跋缺借到了一把最为锋利的枪。正是那把枪,令他一举拿下王城,并成功使魏国主与子楚太子一个身首异处,一个则生死不知。那便是大商第一战将——豹骑将军俞松谋。当日出战时, 他重伤未愈, 且还带着已有多日未有吃饱饭的商军。即便是已然决定了兵行险招的拓跋缺都觉得, 这一招实在是太险了。可魏玄冲却说:古往今来, 哪个篡位夺权的行事不险?又有谁是等到准备万全之后才动手的?“你若没有准备好,你之敌人便更没有准备好。”——这便是魏玄冲当日对其所说之言。他的谋士是对的。待在魏国主身边的, 都是一群懦弱无用之辈。他们已然被王城之中的惬意生活所腐化, 根本连刀都用不好。至于子楚太子,他则被自己的父王所忌惮, 根本无法把自己的军队带入王城。这等情况下,他只要能把俞松谋这枚棋子用好, 便足以翻天。而现在, 助拓跋缺当上摄政大将军的最大功臣便在一间清幽的别院里。过着兵将分离的日子。拓跋缺未有限制其自由, 反而还给他配了商言译语人, 以及医师、厨子和部曲奴婢, 照顾他起居。他之所以能放心这么做,实在是因为他知道俞松谋不可能放下那些跟着他而来的商军将士们不管,自己一走了之。但,令其没能料到的,是俞松谋根本一步都没有走出那间别院。“豹骑将军今日如何?”“将军还是像往日那样,要不就是坐着不说话,要不……就练枪,一练就是两个时辰。”那名商言译语人正说着,院子里就传来人练枪时的声音。拓跋缺点了头,便让魏玄冲与他一道进去看看。只见院子里的俞松谋将一把钩镰枪耍得寒光四起,那一招一式俱是锐利非凡,让人看得挪不开眼。但很快,他便停了下来。俞松谋看了站在院门口的两人一眼,提着枪便向屋内走去了。负责照顾俞松谋的奴婢将茶饼掰碎了,一块一块地放到煮茶的锅里,并将其搅拌起来。待到她要把姜、花椒、桂皮等香辛料也放进锅中一道搅拌时,俞松谋便开了口。“那些就不必加了。清茶便可。”在门口迎接了两人的译语人没有进来,因而魏玄冲便开口,用魏言对那婢女说出了俞松谋的话。婢女应了一声,又将茶叶在锅中稍稍煮了片刻,便将茶盛了起来。魏玄冲:“给我也来一碗吧,不用加酥酪和牛乳。哦,给摄政大将军也来一碗这样的茶,除了茶叶,什么都别加。”魏玄冲甚至都没有问过拓跋缺一声,便替他要了那样的一碗茶。而拓跋缺也不见任何不悦,只是从魏玄冲手上接过了他给自己递来的茶,吹了两口便抿了抿。端起茶来的俞松谋不动声色地看了两人一眼,并等待起他们说出今日的来意。“我已向从神都来我王城的沿途城郡都发去了折子,问他们是否有见到大商来的和亲公主。现在,已经陆续有当地的守将给我发来了折子。“他们之中已有人见过晋越县主了。只是时间上,他们可能都记得不那么清晰。但我已敦促所辖范围内的各地守将,若有人现在见到晋越县主,一定要以礼相待,切不可冲撞了公主。”拓跋缺挥退了那个奴婢,态度真挚地说出此般话语。魏玄冲则也将其一句一句地译成了商言。俞松谋听到这些,拿着茶碗的手一个用力,面上的表情却是让人看不出变化。此时他还不知赵灵微的公主封号。拓跋缺也明白这一点,因而就还是在豹骑将军的面前,以晋越县主来称呼这位和亲公主。仿佛已经好几日都未有说出过连贯话语的俞松谋终于开了口。“从她离开神都之日算起,到现在,已有多久了?”宫城起火的那天,俞松谋已被困在那座地牢里不知几日了。他一听大商竟是决定用赵灵微作为和亲公主,将他换回去,便目眦欲裂。待到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然握着手中抢,骑着马率人来到宫城之外了。于是他便,将企图阻挡他的人,全都杀了个干净。但拓跋缺当日却显然玩弄了话术。他让俞松谋以为大商只是这样决定了。却不知,公主已然在路上了。当王城易主的消息传至大商时,他心心念念着的人,便被困在敌国之境了。如此一来,他之所作所为,竟是让和亲公主陷入了更为深重的危险之中。他已然,万死不辞。魏玄冲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敢再有丝毫隐瞒,直接说道:“公主殿下是在上个月的初九离开神都的。到今日,应当足有一个月了。”他未经拓跋缺便给出了这样的回答,也让俞松谋确定,他并不是只会为自己与拓跋缺进行传译的译语人。魏玄冲接着说道:“若是按照平日的速度,公主殿下的确应当已经抵达王城。但……魏国地处北边,冬季多雪。若是道路被积雪所堵,耽误个十天半个月,倒也是时常的事。”他的这句话,便是在担心晋越县主已然遭遇不测。意识到了这一点的魏玄冲便不先向拓跋缺传译这些,并说道:“俞将军,魏国地处北边,冬季多雪。若是道路被积雪所堵,耽误个十天半个月,也是时常的事。”说完,魏玄冲便用魏言将这番话语同拓跋缺又说了一遍。拓跋缺很快表达了认同之意,并接着说道:“正是如此。我已传信下去,若是谁能将大商的和亲公主安然送至王城,便会给他们厚厚的赏赐。届时,豹骑将军定能与心爱之人再相聚。”俞松谋从未对拓跋缺说起自己对于晋越县主的爱慕之心。但他在得到消息那日时的表现,以及他从宫城之中夺回的那把钩镰枪,这些都已经让拓跋缺明白了两人之间可能的关系。这般细腻的心思,倒是与那些粗犷惯了的魏人武将全然不同了。俞松谋沉默了片刻,也不抬眼,就只是说道:“你是我大商的人?何以小小年纪就跟在魏国王子的身边做事。”他不知魏玄冲姓名,便也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那青年。在俞松谋的眼中,此人行为举止甚是得体,且气度不凡,比起神都之内的那些皇亲贵戚也丝毫不差。他此言一出,魏玄冲当然会明白,这句话,是冲着他来的。可回答他的,却并非眼前的这个青年。那是口音极重的商言。是对于久居神都的人来说,并不那么和谐好听的商音。“那或许是因为,玄冲不想看着偌大的赵启江山,便就此落入了外姓之手。而我又拥有一半的商血。玄冲流亡至此,便想要辅佐我,登上魏国主之位,以图大业。”这是……大商北地的口音。魏国上下皆知,拓跋缺的母亲原本是一名身份低贱的女奴。却不知,那是被他们从南边的大商那里掳来的女子。反正,这种说不上原本到底是来自哪里的女奴,魏国有很多。这些奴隶混在一起,也没有那么多人愿意去细究她们究竟是打哪儿来的。俞松谋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在慈圣皇帝继位之前,大商的国号并非为“商”,而是为“启”。又因为启朝的皇帝姓赵,因而这一脉已然没落了的皇族便被人称为“赵启一脉”。“你是谁?”俞松谋在盯着眼前的青年好一会儿之后,问出此言。“在下魏玄冲,乃宰相魏恒安与兰陵长公主之孙。”魏玄冲终于收起了自己表面上的那份温和。在说起自己的身世时,他的面色几乎可称得上是冷若寒霜。“家祖曾在先皇想要立陈瑶为后时多次上书反对,称其品性不足以被立为皇后,因而便被她记恨在心。”在大商,慈圣皇帝的名号可以说是无人不晓。可她的本名,却几乎无人知道。但这样一个平凡得与其野心以及手段毫不相称的名字,却被魏玄冲张口说出。“后来,陈瑶得势,便处处针对家祖。家祖无奈之下只得告老还乡。没曾想,即便如此,也还是未有被她放过。“在陈瑶以太后之名当政时,便诬陷家祖意图谋反。案子还在调查时,家祖便已被陈瑶提拔起来的佞臣逼迫自缢了。祖母因此郁郁而终。“待到魏家失了兰陵长公主之庇护,便更是……被陈瑶杀的杀,流放的流放。一些人被流放去了岭南,另一些,则被流放去了敦煌。”如此深仇大恨即便已然过了近十年,也依旧记忆如新。那让魏玄冲一经提起,便眼中透出浓浓的恨意。可很快,他便笑了起来。魏玄冲又道:“但这也只是我一家之遭遇。死于陈瑶手下的启朝勋贵又怎还能数得过来?如今枝枝蔓蔓俱已被她砍光,只剩下与其有关的主干,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像狗一样向她陈姓之人摇尾乞怜!”说到这里,魏玄冲怒意又起。“哪怕是魏国人、匈人、吐罗浑人加在一起,也没有杀我赵启一脉那么多人!她如何敢说自己是慈圣皇帝?慈在何处?圣,又圣在哪里?给自己加封如此名号,实乃厚颜无耻,滑天下之大稽!”混合着杀意、愤怒与不甘的情绪直直地冲向俞松谋。那已然让拓跋缺感同身受,被激起了杀气。他也几乎要感染了俞松谋。但片刻之后,豹骑将军却是问他:“你既想把陈商一脉连根拔起。将他们赶尽杀绝。你又想杀多少人?你得如何才能与让你如此痛恨之人,有所不同?”第66章大商,神都之北,大云寺。“这些日子来,让人烦心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先是那蜀地的妖女,装神弄鬼,聚集了一帮目不识丁的庄稼汉,居然也敢自称皇帝,想要造我的反。”这一年的元日之后,便没传来过好消息。糟糕的消息则更是接踵而至。慈圣皇帝因而便来到大云寺礼佛。并且,她还把自己的女儿承安公主,以及侄女溧阳县主也给一起带来,好让她们能陪自己散散心,说说话。这在过去,几乎是不可想象的。过去的慈圣皇帝精力充沛,仿佛可以从早到晚、一直不停地与她的那班大臣、亲信讨论政事,既不觉得累,也不会觉得心烦。这是一位权利欲颇为旺盛的女皇帝,也似乎根本就不会把时间花在与家中小辈的闲谈之上。但开年之后,她却似乎,慢慢地变了。“而后又是太和。”在说起自己的这个孙女时,慈圣皇帝甚至在心中哀叹起来。“朕不该那么着急就让太和上路的。若是能晚个十天半个月再出发,太和何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困在魏国,也不知如何了。“现在朕是既赔上了太和,也没让豹骑将军回来。“还有怀光。怀光也是已在朕身边待了多年的千鹘卫了。”这是一位皇帝。同时,她也是一个盛年不再,逐渐走向老迈的妇人。跟在她身后的承安公主连忙上前,扶住已然悲痛不已的母亲,轻声说出安慰的话语。“最后,又是我儿!”说着,慈圣皇帝抓住了承安公主的手,说道:“我刚下旨让汉阴王回到神都来,他便失足落水溺亡了。这必是有人在害他!此事,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你大哥一个公道!”溧阳县主陈伊水也跟在后面。可她与皇帝陛下,毕竟没有那么亲。因而,她便也不敢在慈圣帝的情绪如此大起大落之时,撞进对方的视线。那太危险了。事实也确是如此。因为慈圣皇帝才说出了这番悲痛之言,便很快恢复过来。只是她声音中的狠意,却是依旧凝在那里。“朕知道,他们是看朕年纪大了,这些年的手段也温和了许多,就又打算蹬鼻子上脸了。”他们是谁?慈圣帝没有说。但这个“他们”可能是一伙人,也可能是世间万物。是一切让她无法心想事成的力量。“承安。”“女儿在。”“溧阳。”“溧阳听着呢。”“你们可知朕为何只让你们二人过来陪着礼佛?”溧阳县主谨慎地摇了摇头,承安公主则温柔地笑着,说:“有些话,母亲或许只想和我们女子说。”“正是如此。”慈圣皇帝赞赏地点头,说道:“我们女人活在这个世上,太不易了。”她仿佛回想起了多年以前的从前。“很多事,男人想要,我们女人也想要。只要你是一个人,你自会想要。但就因为我们是女人,我们便不能有欲.望。我们不能向往权利,也不可以想要同时拥有很多个男人。“我们不仅不能想,还得违心地向他们阿谀奉承,表达忠心,说这些皆非我所爱。否则,我们便是坏女人,是□□、恶妇、贱妇!所有人都会来指责我们,唾弃我们。“可我所说的这些,世界上的哪个男人不想要?那些站在朝堂之上的,不论是确有才华之人,还是混吃等死的草包废物,又有哪个是没有的?“但就因为我是个女子,所有人都来反对我。他们都想要把我从宫殿之上拉下去,丢到深渊里!”慈圣皇帝在长廊下慢慢地走着。她所说的,是她自进到后宫以来,便一路披荆斩棘的日子。在回忆了许多那些年的往昔后,她便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既然如此,朕便将他们全都踩到脚下,再碾成粉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若还有谁妄图再反对朕一次,朕不介意帮他们想想,想想朕当年用过的,都是何种手段。”这自然是一个狠心的女人。但在她的那些回忆中,却依旧是有一片温暖。那温暖在漫漫岁月中,柔软了慈圣皇帝冷若坚冰的心。那便是与先皇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这个男人爱她,敬她,也成就了她。当慈圣皇帝再度触及那份柔软,她便收起了情绪,又成为了那个近些年来已可以总是面带笑意的,“仁慈的皇帝”。也就是在此时,她看到了一个正从走廊的另一边向她们走来的人。那应当是寺中的一名僧人。他长着一副多情之相,却又偏偏生了一双无情眼,眉间有着一股出尘之意。在距离慈圣皇帝一行数人还有好长一段路的时候,正在暗处护卫着的千鹘卫便一下拦在了他的面前。在交谈了几句之后,僧人便转身离去了。他自始至终都未有把目光放在那三名衣着华贵之人身上。可慈圣皇帝却是近乎失态。她神情大变,眼中几乎含着泪意,看着那名僧人离去。“母亲?”承安公主不禁唤了她一声。直到片刻之后慈圣皇帝才恢复过来,笑着说道:“无事。朕只是忆起……当年朕和先皇也曾一同来这里礼佛,此刻便触景生情了。”话虽如此。可当她转过身去对承安公主说出此言时,却是连溧阳县主都能看出她的不对劲。这位总是在人前故作清冷孤高的县主迟疑地看向那名僧人离去的方向,并将此事记在了心中。她一回到家中,便对自己的父亲信王说道:“父王,女儿想去白云寺绑一僧人,给圣上送进宫去。”这件事说小可小,说大,却也可以很大。信王将自己的长子招来。陈伊水便也将当日在白云寺内发生的一幕和盘托出。陈伊水:“我观那日圣上的模样,显然不同寻常。那僧人的相貌和控鹤府里的几名侍君相比,虽哪个都比不上,可气度却是不凡。“女儿以为,圣上必然是看上了那名僧人。此时如果把那僧人送给陛下,肯定能让龙颜大悦。”陈伊水的兄长听完这些,十分郑重地问道:“二妹,你当真确定?”陈伊水:“自是十分确定。”信王长子于是说道:“若真是如此,我们便该将此人送去宫内。”信王长子又道:“前些天,陛下刚下旨说要让汉阴王重回神都,汉阴王便突然溺水而亡。这可不是我们陈家人做的。还有赵家的两位县主,也是在两个月内,先后被送去和亲。“这便已经是我们的前车之鉴了。若是我们陈家失了势,下场只会比他们更糟。在这种多事之秋,任何能讨到圣上欢心的事,我们都该做一做。”说着,陈伊水也点了点头,看向自己的父王道:“父王,我们得争一争了。”一家三人便说起了该如何去白云寺认人,又该怎样在不惊动他人的前提下,将那僧人从寺中带出来,再送进宫去。此时,信王的嫡次子颍川郡王从外头回来。他手上还提着一壶酒,边喝边走。“去哪儿了?”眼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居然目无尊长,见了他们也不说话,只是喝着酒就打算走过去,信王的面上自是不好看。颍川郡王这才停下脚步,擦了嘴,向他的父亲、兄长以及姐姐行礼。“儿子去皇嗣府了。”颍川郡王原本就还只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又生得唇红齿白。如今喝着酒,眼尾还带着些许的红,便更是让人很难对他生起气来。信王于是只是不赞同地沉声问道:“这种时候,你去皇嗣府做什么?”颍川郡王:“儿子听说了太和公主的事了,想必皇嗣一家也已然听说了。女儿远嫁去如此蛮夷之地,本就让人心伤不已。如今又遭逢如此变故,则必是肝肠寸断。儿子……便前去劝慰一番。”听到此等话语,信王与其长子都没说什么,且只是一声叹息。可溧阳县主却是有话要说。“太和公主不过是身在魏国,消息不通而已。可汉阴王却是都死了呢。弟弟心肠这么好,怎么不走一趟汉阴,也去劝慰一番?好歹汉阴王的女儿嫁给匈人王的时候,还是你给一路护送过去的呢。”溧阳县主与赵灵微之间,自是有仇的。光是赵灵微在出嫁之前说要给豹骑将军留书一封,挟恩图报,让豹骑将军这辈子都别来娶她,这就已经够她记恨好几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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