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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娘子浑身是戏》TXT全集下载_20(1 / 1)

裴行韫抿嘴一笑,许先生终是个促狭鬼,去年闵冉被她推进湖里,倒被他这时拿出来说嘴取笑。她懒得同他计较,转而说起了正事。“先生此去瀛洲,心中有何打算?”许先生将手上粘的汁水随意往身上一抹,看得她眼皮直跳,不动声色将案几上备的湿帕子推到了他面前。他嘿嘿一笑捡起来擦了擦手,小眼睛眯缝着放出精光,凑过头来说道:“娘子不是说有大戏要唱么?”“唱大戏也要先生搭台才能唱得起来,再说先生有自己的主意,就算是我想唱的大戏,末了先生觉着不好,私自改了戏本子,我岂不是白费功夫?”许先生心道还是小心眼子,原来以为不计较,此时倒在这里等着呢。他讪讪一笑,叉手施了一礼,“给娘子赔罪,如有得罪之处,娘子得多加体谅。你知晓我口无遮拦,胡说八道惯了,老顾就经常骂我,姓许的你这厮,就没个正形,简直丢尽了读书人的脸。”他将顾先生神态学得惟妙惟肖,逗得裴行韫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读书人,我算哪门子的读书人,不过多识得了几个字而已。我知道老顾这是故意在奚落我,不过我岂会那般小心眼跟他计较?大都督也不是什么读书人,可他不照样成了一方雄主,比那些读书人不知强到了哪里去。”裴行韫笑容不变,慢条斯理的说道:“总不能都不读书,读书就算不为考学做官,也能明事理。更甚者,读书人不会急赤白脸,总得掩饰一二要些脸面。瀛洲自古文物兴盛,可不比江州,先生切莫得罪狠了。”许先生握着酒杯的手抖了下,他有些后怕的感叹道:“娘子提醒得是,瀛洲那些读书人的嘴皮子比江州厉害得多,要是一齐来变着花样骂,我怕是赢不了。”裴行韫轻笑,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问道:“先生上次战后留在瀛洲,可有整理衙门里的户籍文书?可否核算过瀛洲地面的田亩?”许先生缓缓坐直了身子,脸上神情难得严肃起来,他凝神回想了一阵,才艰涩的开口道:“许某惭愧,竟然没想到这些关键紧要之处。”瀛洲的土地几乎都握在世家大族手中,可衙门登记在册的,大多都只登记了免除赋税的部分,普通百姓为了省下繁重的赋税躲避徭役,全家干脆投靠在了世家大族的名下,隐田隐户遍地都是。上次瀛洲战乱,许多世家大族出逃,正是趁机重新丈量土地重立户帖的绝佳时机。战乱平定之后,那些人又拖家带口返了乡,此时再去动他们手中的土地与家产,只怕瀛洲又会重新乱起来。“瀛洲不能像是江州这般硬来,像你说的读书人虽然酸臭迂腐,可骨子里不乏有骨气之人,硬碰硬只会遭来反噬。都说与士人共治天下,总得给他们几分尊敬才是。”许先生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一直陪着大都督打仗,习惯了靠着强硬手段行事,倒没有深思过打下的江山该怎么去治理。先前他很快理清了瀛洲战后之事,未免不是那些世家大族在糊弄他,忽悠着他能尽快滚回江州。他站起来叉手深深施礼,恭敬的说道:“先前都是许某张狂,不知深浅犯下了滔天大错,还请娘子不吝赐教,让许某能弥补一二,替大都督真正排忧解难。”裴行韫侧身避过,又曲膝还了一礼,微笑着说道:“先生无需过谦,我只是占着在瀛洲长大,比先生多知晓了一些世家大族密辛而已。”许先生重又坐下来,再也不见先前的随意与散漫,拧眉说道:“因这次大水,秋收时粮食收成定会减产大半,能收到的赋税,唉....”“大水冲坏了庄稼,不同样冲坏了田界么?”裴行韫不动声色的说道,“大都督一心惦记着瀛洲父老,拿着衙门里的地契户帖去安抚乡民,核算百姓死伤数额,田产损毁亩数,这也是应有之事。”许先生小眼睛蓦地一亮,他抚掌大笑,连连说道:“妙,妙,娘子这一计谋真是妙哉!”“先生先别高兴太早,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想要真正释出隐户隐田,除非大都督将那些世家大族全部赶出瀛洲,以后禁了土地买卖。”裴行韫放下酒杯,站起来看向碧波万顷的湖面,闵冉自己才是最大的士族豪绅,她深知这条路现今根本行不通,转过身来叹了口气道:“能让他们吐出三成出来,这个数额都已不容小觑。”许先生频频点头,狗急跳墙,不能将他们逼狠了,再说瀛洲现在是大夏的天下,还不真正姓闵。“先生得客气些,定要许诺他们一些好处。现在百姓有缺粮的,想法子让那些粮食放堆在仓里发霉的人家拿一些出来,由大都督做保人,借给挨饿的百姓。待来年收了粮食之后,再拿新粮还给他们。不过,新粮可不能与陈粮等额,只得还六成新粮。”许先生瞪眼,这谁也不会这么傻,借出去的没有利息也就算了,收回来的还少了将近一半,大都督虽然长得好看,可也不值那么多粮食啊。“他们不是读书人么,读书人乐善好施,念着能名垂千古。先生最喜欢听戏热闹,一人听多没意思,不如顺道将他们都邀请来,让那些穷苦百姓一齐前来给他们下跪谢恩。搭戏台子之地先生要选好了,旁边可要搭亭立石碑,供世人瞻仰祭拜。石碑上刻上那些积善之家之名,谁家出粮多,谁家排在最前。”裴行韫停顿了一下,笑道:“我只不过是随意一想,中间有不妥或遗漏之处,先生还请自去改正或补齐。”许先生听得心潮起伏,他起身叉手施礼,按耐住激动的情绪,沉声说道:“娘子乃是真正聪慧之人,许某比之起来不及一二。如今事情紧急,明日一早即将出发,得先去做些准备,请恕许某先行告辞。”裴行韫笑着曲膝还礼,许先生提着长衫匆匆离去。她又凝神思索了一会,回到院子里,仔细回忆着前世瀛洲世家之间的姻亲关系,以及当家人的性情喜好,能想起来的全部写了下来,差张嬷嬷给许先生送了去。日次天还未明,在蒙蒙的青光中,裴行韫送闵冉出了城,他万般不舍的将裴行韫搂了又搂,才一狠心转身上马离去。她眯着眼瞧着远去的人马,待到见不到影子才回转身走向马车,余光之处瞧见前方坐在马上的青影,一时楞在了那里。裴半城的容颜未变,仍然一如既往的风流俊雅,只是脸上有抹不去的郁气,眼圈一片青黑,像是夜里没睡安稳。闵冉出城人马众多动静又大,倒没想着能瞒过众人,怕是裴半城一直盯着大都督府里的动静,此时想必是心急火燎,急着亲自前来一探究竟。她微一沉吟,终是对着马上的裴半城淡然一笑,曲了曲膝施礼后转身踩上矮凳,扶着张嬷嬷的手准备上车。“站住!”裴半城一声冷喝,翻身下马,“九娘,你的教养呢!”裴行韫顿了下,眸中哀伤一闪而过,她静静的看向裴半城,自小他就将规矩礼法挂在嘴边,以诗书之家自居,可他又可曾尽到作为父亲之责?她垂眸掩去眼里的情绪,从矮凳上下来,平静的说道:“江州城里甚至京城里,谁人不识裴九娘,裴刺史如今唤我一声九娘,倒是让人费解。”裴半城怔楞住,真如妻子所说,从前那个娇纵天真的九娘不见了,现在的九娘既心狠手辣,又枉顾人伦亲情。他瞧着眼前比以前沉静许多,几乎让他不敢相认的小女儿,喉咙动了动,嘴里发苦涩然道:“八娘昨天夜里去了。”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养肥的小天使,文已经很肥啦,在慢慢收尾中,可以宰了。预收作收,喜欢的都点个收藏吧,鞠躬感谢。第53章 夜惊八娘居然死了?裴行韫心里没有丝毫的悲伤, 甚至还颇有些惋惜,死了倒算便宜了她,禁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狠毒。可是, 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呢?她从马车上将自己推下来, 甚至在假山上还想再推自己一次,她因为觊觎闵冉,因为自己活得不如意, 所以自己就该为她让路么?所以她做的一切都成了家族利益至上的大义么?裴半城的表情太过悲痛, 以至于裴行韫有些疑惑, 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女儿。她挥退身边紧张围过来的护卫与下人, 缓步上前轻声开口问道:“当时我不见了,你们有为我难过么?”“你是我的亲身骨肉, 家里将你锦衣玉食养到这般大,你没了我岂能不难过?”裴半城像是极力隐忍着滔天的恨意,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可你就是这般报答我们的生养之恩!”“那你们为什么没有来找我?”裴行韫脸上浮起若有若无的笑,她幽幽说道:“明明一打听就能找到的啊, 可你们从未来找过我。”“裴家不只有你一个女儿,拖家带口上百人,难道我要抛下他们不管,冒着战乱来找你么?”裴半城背着手, 望着远处逐渐明亮的天际,眼里寒意闪烁,厉声道:“所以你就恨上了生你养你的裴家, 甚至恨上了你的姐姐,下毒手要置她于死地,我简直养了个狼心狗肺的逆子!”裴行韫只觉得荒唐至极,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的姐姐,阿爹,这句话你怎么说得出口?你以前可曾多瞧过八娘一眼?为了裴氏一族的利益,你的儿子们太蠢太没有出息,没有一个拿得出手,幸好还有女儿们。大姐姐被你嫁进了齐国公府,出嫁之前她经常偷偷的哭,那时候我还小,不明白她哭什么,等老国公去后,她就是国公夫人,这么好的亲事难道她还不满意?我现在倒有些明白,也得有那个命活着,才能享受到那些荣华富贵啊。真是个爱女儿的好父亲,齐国公世子前面的妻子也没有活过一年,你莫非要佯装不知?”齐国公世子性子残暴,又嗜酒如命,喝酒后爱折磨人取乐,大姐姐是活生生被折磨而死,死后全身是伤,头脸肿得都看不出人形。齐国公府为了掩盖家丑,收敛后直接将棺材钉死,借着天气炎热匆匆埋葬了。那时候裴家接到噩耗,被派去京城奔丧的裴大郎,在齐国公的安排下,在京城花天酒享受了一圈,回来说大姐姐是染了伤寒而亡。前世初到京城时,齐国公帮了裴半城的大忙,那时候她还以为齐国公府念旧情,大姐姐去了这么些年他们还肯出手相助。后来齐国公世子很快又娶了填房,奇怪的是照样没有活过一年。后来她进宫以后,听闻有人告齐国公世子当街残害人命,她想着那不是以前的姐夫么,便留心听了一些。前面那几家死掉女儿的人家也跟着上堂喊冤,将他以前那些罪行在公堂上全部抖得一清二楚,大姐姐的死因也被下人招供了出来。齐国公世子被人告上衙门,那几家人胆敢提出上告,是因为有杜相在背后撑腰,他不过是想落裴半城的脸,骂他靠着出卖女儿活得荣华富贵。她得知了大姐姐的死因真相后,又生气又难过,鼓动皇帝夺了齐国公的爵位,心道总算为大姐姐报了仇。只是那时候她太蠢,没有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凶手,没有看明白在裴半城的眼里,裴家的女儿为了家族利益,丢掉性命又能算作什么事?裴半城的脸色愈发难看,被裴行韫这般当场指摘,撕下了冠冕堂皇的面纱,那些丑陋不堪的真相浮上水面,他气得额头青筋直冒,整个人都在簌簌颤抖。“八娘。”裴行韫脸上的笑意更浓,只是不达眼底,她轻呵一声,“八娘给了你想要的,自告奋勇挺身而出为了你的仕途做出牺牲,所以他成了你最心爱的女儿,甚至让她取代我嫡女的位置。也许你认为这是对她最大的恩赐,一个小妾所出的庶女,能被你这样看重,那是她的福分对不对?都说裴半城聪慧过人,你又岂会看不出她那些小伎俩。甚至连她故意害我,你也不予计较,因为她的确很听话,甚和你意。可现在八娘没了啊,你能出卖的女儿们都没啦。”裴半城定定站在那里,眼里淬满了恨毒的光死死盯着裴行韫。只见她粲然一笑,声音轻快,“我忘了,裴家还有孙女,等着孙女长大,你又可以东山再起了。”说完这些她心头畅快至极,像是清晨碧蓝如洗的天空。她不再去看裴半城,旋即转身走向马车,在仆从的簇拥下扬长而去。闵冉到了瀛洲之后,不像上次去平叛时杳无音讯,这次几乎每日都有书信传来,絮絮叨叨东一句西一句,将在瀛洲的点点滴滴都写了上去。甚至连他多吃了几口素食,也要写下来邀功,说他吃着这些就会想到她,像是她时刻伴在他身旁一样,信里浓浓的思念扑面而来,让她看着看着就会忍不住跟着微笑。裴行韫看着信上的字,前面还算中规中矩,后面却逐渐龙飞凤舞起来,想着他从前最不耐烦写字的神情,眼底眉梢都是温柔笑意。真是难为他了,居然能坚持给她写这么多书信。将这些信纸小心的抚平,在胸口贴了又贴后,放在匣子里妥帖收藏锁好,没有像是银票房契那样交给张嬷嬷,亲自保管了钥匙。闵冉将瀛洲发生知事写信全部告诉了她,许先生也跟着递了消息回来,在与世家的几经交锋之后,终于从他们嘴里艰难的抠出来了近三成土地。更令人欣慰又后怕的是,虽然此次因水灾伤亡人数巨多,可重新核算户籍之后,瀛洲的户数与人口居然比灾前还要多上两成。许先生的忧虑跃然纸上,裴行韫心中轻叹,全大夏何止瀛洲,其他各州的情形估计只会更为严重。如同前朝的前朝一般,世家门阀的势力又重新壮大,朝廷推出政令下去,到了地方不过是一纸空谈。闵冉已经去了瀛洲近三个月,七月流火,早晚的风中已有微微凉意,湖里的荷花开了又谢,莲子都已采摘完毕,有些荷叶已经慢慢枯萎,裴行蕴想着眼见秋收在即,算着时辰他也该回来了吧?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府里的人都在安睡,只有护卫们偶尔从各处巡视而过。突然,空中凌厉的箭弩声破空而起,护卫们来不及拔刀,就三三两两倒了下去,惨叫声四起响彻夜空。裴行韫蓦地被惊醒,强忍住心慌抓起外衫胡乱套上,当值的张嬷嬷手上捧着灯奔进来,惊慌失措的说道:“娘子,府里进了贼子,青河带着护卫已经赶过来了。”敢闯进大都督府里的,怕不是普通贼子。裴行韫疾步往外走,急声吩咐道:“让院子里的人都不要惊慌,能找地方躲起来的就先躲起来,别跑出去白白丢了性命。”“我这就去,你也别出去,院子里有重卫,他们一时半会还打不进来。”张嬷嬷抓着裴行韫,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想寻个地方将她藏起来。“快去,要是他们打了进来,这屋子里藏也藏不住。”裴行韫推了张嬷嬷一把,她才略微回过了些神,提着裙子跑了出去传话。外面的打斗越来越烈,刀剑碰撞与喊杀声不断钻进耳朵。裴行韫静静站在屋子里,用力的掐着手掌心,让自己平静下来。闵冉去了瀛洲之事江州上下无人不知,他现今人不在府,敌人却派人这么多人硬闯进来,想要的不过是自己的命。这个世间如此恨自己,想要自己命的人第一怕得数她阿爹裴半城。再有要是自己先前没有猜错,裴八娘与杜相做了交易,她死了引来杜相不舍,一怒之下为她来报仇了么?可杜相要是有那么在意裴八娘,也不会舍得放她来江州。裴行韫这时心下一凉,冷汗几乎湿透后背。她顾不得其它,打开屋门冲了出去,只听见外面重重的脚步声传来,青河手提着刀,浑身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跑到了她面前,见她毫发无伤才松了口气。裴行韫急声问道:“青河,大都督带了多少亲卫去瀛洲?府里留下了多少?”青河一愣,旋即脸色大变,说道:“大都督将亲卫大半留在了府里,只带了小半数的人去瀛洲。”裴行韫绝望的闭了闭眼,不断祈祷上天还来得及,“外面的情形如何?能看得出来是哪路人马吗?”“府里的护卫多,现已将他们悉数控制住。”青河脸色惨白如纸,声音中都不由自主带着丝颤意,“他们进退有度杀人极有章法,又使用了重弩,我估摸着是军中好手。”裴行韫使劲咬了一下嘴唇,令自己声音平稳下来,她冷声说道:“别管府里,你领着亲卫前往瀛洲方向去寻大都督,一定要快!”“是,我这就去,张大牛管着府里的护卫,你有事寻他便是。”青河稳住神,对着她叉手一礼后转身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快速吩咐小厮,很快人马从府里疾驰而出,朝着瀛洲方向飞驰而去。张嬷嬷将院子里的人安抚好,出来见到青河一闪而过的身影,忙又来到裴行韫身边,担忧的问道:“娘子,青河怎么走了?”“外面已经没事,我们出去瞧瞧。”裴行韫说完抬腿往院外而去,张嬷嬷小跑着跟上,才到院门口,便有一个黑壮汉子领着几人快步而来,远远瞧见她就几叉手一礼,声音如洪钟般响亮:“末将张大牛见过娘子。”裴行韫瞧着他一身黑衣,做衣衫已经湿透,不知是汗水还是鲜血,她朝他摆摆手说道,“张将军不用管这些虚礼,府里四处可否都查看过?可有漏网之鱼留下?”“主子们住的院子处都有安排人守着,护卫们也进去仔细搜过,没有见到可疑闲杂人,各处院子的管事们也都仔细辨认无误。就是大娘子她们的院子.....”张大牛抓了抓脑袋,憨厚的脸上透出些无奈,“她们说小娘子的院子岂能让臭男人随便进去,这黑灯瞎火的,怕兄弟们污了她们的名声。”混账东西!裴行韫暗自咬牙怒骂,她心里邪火直窜,冷冷的说道:“你们跟我一道前去。”张嬷嬷忙提着灯笼在前引路,裴行韫冷着一张脸走得飞快,张大牛带着护卫跟在身后,到了闵大娘她们的院子,护卫一个箭步上前,砰砰砸响了大门。“娘子说了,她们这时衣衫不整,不能见外人。”门房哭丧着脸在门后答道。裴行韫朝张大牛使了个眼色,手指向旁边指了指,他心神领会,低声吩咐了几句,只见护卫悄无声息的从院墙上翻了去。很快院子里传来了尖叫声,闵大娘子声音尖细,几乎快喊破声,“救命呀,啊....”护卫的叫喊声跟着传了出来,“这里还有两人!”张大牛眼神一凛,上前一步警惕的四下张望,将裴行韫护在了身后,恭敬的说道:“娘子,我先护着你回去,待我将府里彻查之后再来向你禀报。”闵大娘子只怕是遭了毒手,她目光沉沉,身形一动不动仔细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张大牛见她不做声也不动,急得额头都冷汗直冒。心里不断祈求,可不能让这个姑奶奶伤到一根头发,不然大都督回来得生劈了他。“你无需担心,府里要是还有贼人,他们隐在暗处下手,我这时回去定会更为危险。”裴行韫像是看穿了张大牛的紧张,出言安慰着他,“里面打斗声没了,我们进去看看。”张大牛松了口气,大步上前一脚踢在门上,门房颤抖着前来打开大门,护卫们护着裴行韫去到正房,见屋里一片凌乱,闵大娘子双眼圆争着躺在血泊里,闵二娘子蒙着头在角落里不断颤抖,姐妹二人都衣衫不整。除了她们,地上还躺着两具陌生男人的尸首。护卫躬身上前,低声说道:“他们拿着弓箭对着两人,逼她们不穿衣衫,估摸着是打着想将你引过来的主意。闵大娘子本来没动,是闵二娘子突然推了她一把,歹人从她背心射了一箭,我们要去相救已来不及....”裴行韫神情木然,她冷声说道:“唤人来给大娘子净面洗漱,寻个院子将她挪出去。这里就留给二娘子,让她一人留在这屋子里,生生世世都留在这屋子里。”第54章 归来官道旁边的青峰山, 一边是绵延看不到尽头的山脉,一边是蜿蜒的青峰河,靠着河滩的小树林前边空地处, 几堆篝火还冒着微弱的火光。护卫在不远处巡逻, 一轮细细的弯月挂在天际似坠欲坠,虽已是深夜,却仍未放松警惕。突然, 细微的响动在黑夜中格外清晰, 护卫立即配合有度, 两人结伴上前, 冲着响动处飞奔而去,很快高呼道:“有刺客, 有刺客!”声音传遍峡谷,惊起河滩边歇息的人,亲卫们齐齐上前,如铁桶般将闵冉层层护在中间, 围在外层的人搭弓,箭矢对着冲破黑夜而来的人马疾射而去。闵冉丝毫不慌乱,沉着又冷静,微微估算之后, 沉声吩咐道:“撤,保护好先生!”许先生与顾先生还在半梦半醒间,被护卫拎起来挟裹着紧跟在闵冉身后, 往旁边的小树林里退去,身后刺杀之人紧紧跟了过来,不断有箭矢落在他们身后或脚边,围着他们的护卫也越来越少, 黑暗的林子里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渐渐将人吞没。“你们各自散开,藏好别动。”闵冉飞快闪向一块大山石之后,亲卫们听令立即四下分散开,四周又陷入了短暂的静谧,很快在他左前方不远处,许先生一声惨嚎打破了暂时的宁静,凌乱的脚步声又朝着他而去。闵冉紧握手中的刀,像是灵巧至极的豹子,从山石后绕出飞身而上,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手上的刀快如闪电直劈而下,长刀刀尖已经扎破许先生衣衫的刺客蓦地静止不动,鲜血喷涌散开,半边身子生生被劈开,轰然倒地。那把如地狱之手握着的刀,未做任何停留,又劈向了另外一人,惨叫声四起,闵冉撕开一个口子后也不恋战,拖起已经被血湿透的许先生,奔回到山石后,手上用力扯下他身上的里衣,飞快将他手臂裹了几圈。“为什么扯我的衣衫?”许先生歇息了一阵,忍不住嘀咕低声抱怨,捡起地上的布片抹了把脸,自己还来不及穿外衣,现在里衣被撕破光着上半身,这么瘦的身子他有自知之明,觉得一点都不好看。他跟随闵冉多年,也遇到过大大小小危险,像今晚这般的,却极少见到。瀛洲与江州地界,闵冉布下了无数的眼线,能这般悄无声息潜伏进来这么多人马,绝对不是等闲之辈。他虽然没有功夫,可光听脚步声,也知道对方人手众多,来势汹涌打定主意要取他们的性命。闵冉没有理会许先生,他眼睛微眯,倚靠在山石上手搭弓箭仔细聆听着动静,突然他身形向旁微移抬手连射几箭,又有几人接连倒地。很快密密的箭雨向着他们隐身之处而来,箭头射在山石上,溅起星星点点的火花,石块簌簌掉落。“今晚命休矣,大都督你别管我,自己先行离开,以你的本事定会.....”许先生的话音骤然消失,嘴里多了一团被塞进来的布巾,酸臭中夹杂着血腥味,就算是不怎么讲究的他,也被熏得恶心想吐。闵冉听声辩位,在黑漆漆的树林里如履平地,揪着许先生挪腾躲闪,不时又诡异的从刺客身后冒出,手起刀落干脆至极一刀毙命。天光一点点渗透在林间,刺客们却不见减少,仍旧一波波涌上来。闵冉浑身湿透,背靠在一颗大树后,拄着已经卷了边的长刀喘息片刻,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追过来的人群,血红着的双眼闪动着无尽的杀意,将手心的血随意在身上抹了抹,又紧紧握住了刀柄,做出了劈杀的姿势。许先生累得闭着眼睛瘫靠在树上,吃力的伸出手扯了扯闵冉衣衫下摆,声音虚弱又饱含着祈求:“走,你快走。娘子还在等着你,还有那些百姓们.....”闵冉听到娘子二字,绷着的一颗心隐隐针扎般痛了痛,是啊,要是他死了,他的阿韫该怎么办?可他根本没有退路,他早就从对方的身手中,看出了来人都是身经百战上阵杀敌的军中好手,他借着夜色掩护四下奔逃突围,可所有的出口早就被他们封死,打定主意要在将他绞杀在林中。先前借着夜色与树林的掩护,还能有一丝生机,可现在天亮了,要藏身更加的难。闵冉挺直了脊背,不到最后绝不会轻易言败,阿韫还在家里等着他归家呢。弓着身子双手握刀的一群人,强忍着心中的惧意警惕又小心的躲闪上前,前面是赫赫有名的玉面罗煞闵冉,他们的兄弟们不知有多少折损在了他手上,就算战场上遇到千军万马,也没有如现今这般让他们感到害怕。闵冉耳朵微张,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突地从树背后跃出,如猛虎般长啸怒吼,双手翻飞如疾风闪电斜劈而下,刺客还来不及举刀还击,已经身首异处。“给我杀!”刺客中首领模样的男子又怒又怕,气急败坏的一挥手,手下的人得令准备一涌而上时,突然无数的箭矢从身后而来,首领还来不及诧异,已被劲弩当胸射穿,巨大的力道让他猛地扑到在地,睁着眼睛死不瞑目。闵冉闪身退回树后,腿一软在瘫坐在许先生旁边,微笑着说道:“先生,我就说我们不会死,阿韫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江州大都督府。“娘子,娘子。”张嬷嬷顾不得规矩,提着裙子喘着气冲进正屋,脸上的喜气怎么都掩饰不住,笑着说道:“大都督回来啦!”“在哪了?”裴行韫蓦地站起来,声音中都不由自主带着丝颤意,又重复问道:“在哪了?”“大都督差人快马加鞭递了消息回来,说是怕你担心,他估摸着傍晚就能回到府里,让你等着他一起用饭。”裴行韫一颗揪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激动之后双腿一软,又跌坐回软塌上,吓得张嬷嬷忙上前扶住了她。“嬷嬷我没事。”裴行韫笑着说道:“嬷嬷快去厨房,吩咐做些大都督爱吃的大肉,不行不行,也不能多吃,还是做些鱼丸,用湖里捞起来的大青鱼做,这个没有刺他不会嫌麻烦。”张嬷嬷笑着一一应下,这些时日府里上下因为刺客之事,人人都蹦得紧紧的,大都督那边之事,裴行韫下了死令瞒住了消息,可她们这些跟在她身边伺候的,无人不是又害怕又紧张。要是大都督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江州不知会成为何种模样,在乱世中人不如狗,她们吃足了乱世的哭,没有人想再尝一遍。大都督府常年紧闭的大门,这时缓缓向两旁打开,闵冉骑着马奔在最前,冲到府前翻身下马,马缰一扔几步纵越上石阶,像是飞鸟投林般冲过去,将笑意盈盈等在那里的裴行韫一把紧紧搂在了怀中。汗味混杂着血腥味等各种难闻的气息瞬时扑进她的鼻尖,让她呼吸一窒,心亦跟着一颤,原来他们真遇到了刺杀,不过幸好。她转动着头,将眼泪抹在他脏污看不出颜色的衣衫上,挣扎了一下急着说道:“快放开我,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不过是些皮外伤,没事。阿韫,你别动,让我抱抱你。”闵冉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口齿不清的说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裴行韫又想哭,她顺着他说道:“好好好,回来就好。我们先进去,你瞧许先生在那里瞧热闹呢。咦,顾先生呢?”她目光从含笑看着自己的许先生身上扫过,焦急的问道:“顾先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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