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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娘子浑身是戏》TXT全集下载_17(1 / 1)

闵齐山那边,绿烟与朝红正陪着他吃酒做诗,美酒佳人好不惬意,他睁着混沌的双眼,看着眼前禀报的丫鬟,脸颊松松的肉跳动了几下,好半晌后他才老泪纵横,呜呜大哭。绿烟与朝红忍着惊慌,忙将他扶起来,陪着他哭道:“伯爷,你伤心管伤心,可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啊。”管事嬷嬷走上前,对她们使了个眼色,护卫上来一左一右搀扶起闵齐山,将他扶了出去,用软轿抬去了闵二郎的院子。进到屋子,看到堂屋里摆着的一口大棺材,李夫人已摊在棺材边哭得背过了气。闵齐山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闵冉自小跟他不亲,得了闵二郎之后,他才算是真正有了当父亲的喜悦,一直对他宠爱有加,没曾想如今一下没了。他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踉跄着上前,扑到在棺材上,看着躺在里面了无生息的闵二郎,痛得缓缓滑落下来跌坐在地。李夫人幽幽睁开眼,见到在旁边流泪不止的闵齐山,嘤咛一声猛扑进他怀里,大哭道:“表哥,我们的儿子没了,我们的儿子被人害死了,表哥,你要为他报仇啊!”作者有话要说:当纣之时,大道悖乱,天威之动不能戒,圣人之言无所用。引用自柳宗元《箕子碑》。第46章 强硬闵齐山听到李夫人这一声哭喊, 才蓦地从伤心中回过神来,他被闵二郎突然而来的死亡打得措手不及,只顾着悲痛流泪, 还未想过一直好好的儿子, 怎么会就突然没了?他四下张望,见正屋里除了几个下人,闵冉与其他人都不在, 忍不住怒从悲中来, 扯着嗓子大喊:“来人, 闵冉呢, 给我把闵冉唤来!我儿是怎么没的,啊!我儿究竟是怎么没的?”他一把推开怀里的李夫人, 连滚带爬扶着棺材站起来,见躺在里面的闵二郎脸上头上皆无伤痕,完好如初。一咬牙颤抖着伸手去扯他身上的丧服,屋里的下人忙涌上前, 抓住他的手哀哀劝阻:“伯爷,你这是何苦,你就让二郎安心去吧,要是走到黄泉路上, 连身衣衫都无,苦的可是二郎啊。”李夫人最信这些,她虽然认定闵二郎是被人害死, 她却不愿意儿子死后还受折磨,也扯着闵齐山的衣衫哀哀哭劝。“表哥,你让二郎先安心去吧。二郎善良又与人为善,来江州才几日, 成日被拘在府里不得外出,更别说结下什么仇家,能在这府里敢有那胆子害死二郎的,又有几个?”闵齐山的手慢慢停了下来,对啊,这府里看不顺眼闵二郎的有几个?觉得他挡了道的又能有谁?他浑浊的双眼血红一片,像是要吃人般狠命挥手出去,一掌将身边的下人掀了个趔趄,尖声吼道:“闵冉呢,这个忤逆不孝弑兄的杀人凶手在哪里?”下人们早已偷偷去报了消息,裴行韫皱着眉头,冷冷的吩咐道:“由他先闹去,把院门给我看好了,待大都督歇息后再说。”“阿韫。”闵冉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走到裴行韫身边叫了她一声,倒吓了她一跳,忙回头瞧去,见他歇了一阵脸色好了许多,才放心笑着说道:“怎么这么会子就醒了,没多睡一阵?”“歇这一阵已足够。”闵冉眉眼间尽是冰冷,不急不缓的问道:“他们来闹了?”裴行韫顿了下,才轻轻点了点头。“我去看看。”闵冉神情不变,他见裴行韫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忧,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安慰她道:“又不是没见过他们闹,反正迟早都要有这么一出,我不会有事的。”裴行韫勉强对他笑了笑,闵齐山也不是糊涂了这一年半载,他几乎糊涂混账了一辈子。从他阿娘那里开始,拧不清的阿娘养了个更拧不清的儿子,简直害了子孙后代,要是闵冉一直在京城长大,不知道会被祸害成什么样。闵冉放开她的手,稳步向院外走去,她盯着他背影瞧了一会,唤来张嬷嬷,低声对她说道:“嬷嬷,你去闵伯爷院子,让绿烟她们也过去。”闵齐山正在屋里上蹿下跳骂得唾沫横飞,见闵冉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顿时这些年来所有的不如意,对他阿娘与舅舅的恨,对他的恨,对自己平生不如意的恨,连着在心中唯一儿子的死亡,各种恨交织在一起,像是油锅里被浇了水,蒸腾着噼里啪啦四溅。他血红着一双眼,嚎叫一声冲上前去对着闵冉的脸用尽全力狠狠挥出了一巴掌。闵冉面色不变,见闵齐山像是要置自己于死地般的模样,轻描淡写抬手抓住面前的手腕一推一搡,闵齐山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脚下不稳蹬蹬后退,噗通一下跌到在地,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这一跌,将闵齐山心头那些情绪全部跌落到九霄云外,他抬起头怔怔看着高大沉默的闵冉,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一时看不清楚。这些年来,这个儿子越来越厉害,京城里对他恭敬的人多了,暗自嫉妒陷害的人更多了。他一边享受着这些风光,一边却更为恨,这些功劳怎么不是闵二郎的呢?这个儿子才是他亲手带大,是他的得意之作啊。“不孝的混账东西,你这是弑兄之后,又想弑父么?”闵齐山回过神,像是看着仇人那般恨恨的瞪着闵冉,口不择言破口大骂。“你是老子的儿子,不管你再厉害,你始终是老子生下来的种,你始终姓闵!老子辛辛苦苦将你养大,你就是这样对老子的?你与沈家那些贱人一样,都是攀上了闵家,却翻脸不认人吃里扒外的种!”闵冉眸中神色愈发冷,他轻蔑的看着闵齐山,“我倒想跟着阿娘舅舅姓沈,可闵氏族人不愿意,闵家从上到下满门的脓包,还等着我这个沈家的种来光耀门楣呢。”他缓步上前,斜了一眼双眼淬满狠意盯着他的李夫人,冷笑一声,“你辛辛苦苦将我养大,你敢在阿娘的灵前去说这些话么?你也不怕被天打雷劈。阿娘带了多少嫁妆进闵家,最后舅舅拿了多少出来将我买出闵家这个泥沼,你以为我不清楚么?你那躺在棺材里的好儿子,你一直视为掌中宝的好儿子,真是早产么?你们在我阿娘病重时打着表哥表妹的名头苟且,肚子大了藏不住,在阿娘尸骨未寒就急急忙忙将这个破落户迎进了门。你们真以为瞒得了众人?闵家,闵家就是个大笑话!”闵齐山听到闵冉提起那些他一直极力遗忘的过往,那些尖锐的话像是一道狠狠的耳光,将他的那些清高击得粉碎。他喉咙像是破了个洞般直呼噜喘息不停,胸脯上下起伏,眼珠子都快飞出了眼眶,死死盯住面前的闵冉。李夫人的脸惨白如纸,这些年来她一直学着京城贵妇的做派,做个端庄的大家主母,闵冉虽然不理会她,却也没有这样不给面子,当面揭了她的皮。所有的恨意与难堪齐齐涌上来,她尖叫道:“孽子,我怎么说都是你继母,你以下犯上不说,还杀了我儿子,我跟你拼了!”闵冉巍然不动背手肃立,护卫们上前一步,一齐抽出腰间的刀,刀锋明晃晃泛着寒光,只待她上前一步,便会毫不犹豫的砍下去。李夫人瞳孔猛缩,脚步不稳后退,背靠在棺材上不住喘息,惊恐的盯着浑身充满杀气的闵冉。“我从前对你们太过宽容,任由你们一直胡闹,倒将你们的野心养大了,想在我的府里耀威扬威。”闵冉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他厉声道:“你们配吗?从京城像是败家犬那般来到了江州,投靠于我还想在府里做主人,以为我死了你那脓包儿子就可以接手我的大都督之位?”他目光厌恶至极,扫视了一圈后吩咐小厮道:“以后不要让他们再出现在我面前,要是有违者,杀无赦!”屋子里所有的小厮护卫都噤若寒蝉,一片静谧。闵冉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李夫人难堪痛苦愤恨,她咬紧牙关一转身,大叫道:“儿啊,阿娘活不下去了,阿娘干脆配你一起死了得了!”说完她头猛地磕向棺材,额头鲜血缓缓流出,她身子一软也跟着倒了下来。闵齐山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倒在那里无人理会的李夫人,他这时候还没有弄明白,他是闵冉的父亲,没有儿子敢忤逆父亲,谁担得起这个忤逆不孝的名声?闵冉听而不闻后面的混乱,脚下不停向裴行韫院子走去。自从舅舅去世后,只觉得她在的地方才有些生气,有她的一颦一笑,还有肥猫在旁边撒娇打滚。见到他回来,她总会对他娇娇一笑,关心的问他冷不冷饿不饿。只是这时天太晚了,他有些遗憾的想,去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就回自己院子歇息。裴行韫哪里睡得着,闵冉的个性她再也清楚不过,以他的强硬,前去肯定是硬碰硬,在宫里多年她早就学会了刃不见血,钝刀子杀人才会最痛。这时候不能再多死人,要是李夫人与闵齐山没了,就算他们再罪不可赦,闵冉以后身上也会背着洗不去的骂名。闵冉见到她院子里还灯火通明,忙走了进去,见她在正屋里还没有洗漱换衣,心疼的说道:“阿韫,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歇息?”“我在等你。”裴行韫迎上前,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一迭声的问道:“他们有没有为难你?”“骂我是杀人凶手,忤逆不孝。”闵冉毫不在乎的说道:“都是这些话翻来覆去的骂,我早就听腻了。以后就听不到了,我不会再见他们,他们要死要活且随他们去,不过是贴一具棺材了事。”裴行韫心下焦急,她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忙追问道:“那伯爷与李夫人呢?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管他们呢。好像李氏在寻死,不知道死了没有,我估摸着她舍不得。”闵冉嘲讽的说道:“她哪里舍得这些荣华富贵,要是真有骨气一头碰死,我还能高看她一眼。”裴行韫暗叹一声,与他在软塌上坐下来,细声细气的说道:“闵大娘子她们年岁都大了,要是伯爷他们这一去,她们又要守三年孝,再说亲就更难。你也得扶灵回京城安葬他们,要是皇帝趁机将你扣在京城该怎么办?”闵冉笑道:“她们反正没有学好规矩,在学几年规矩不是正好?皇帝想扣住我,就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裴行韫咬了咬唇,羞涩的道:“那我们呢,我们岂不是也要再等几年才能成亲?”闵冉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肥猫,一下神色大变叫了起来,“那可不行,再等三年才能与你洞房,这不是要我的命?”他猛地抓住裴行韫的手,将她一把打横抱起,蛮横的道:“要不我们干脆现在就洞房,明天再补办亲事。”裴行韫气得想一脚将他踹出去,她抚着额头急道:“你快放我下来,我头晕。”“我的乖乖,你怎么了?头怎么晕了?”闵冉慌乱极了,将她小心翼翼放在软塌上,转身就要去叫人请大夫,被她眼疾手快的揪住了衣衫,“你一下抱太高了,放下来歇一阵就好。”闵冉仔细的盯着她脸打量,见她眉眼盈盈精神尚好,不由得疑惑的道:“你是不是不想与我洞房?”裴行韫脸刷一下红透,谁会将洞房随时挂在嘴边,这该叫她怎么回答?她又羞又怒,神色一变委委屈屈的说道:“你先前不是说要成亲了才能洞房吗,难道你都是骗我的?”闵冉后悔不迭,都怪自己先前许下了豪言壮语,她本来就单纯,要是他此时反悔,以后她不再他了该怎么办?他忙发誓道:“我当然说话算话,先前不过是逗你的。”裴行韫怀疑的看着闵冉,追问道:“你说的都当真?”“当然是真的。”闵冉就差没有拍着胸脯保证了,不过他又补充道:“三年我可不能保证,最多保证一年。”看她美眸中水光渐起,忙又说道:“一年半,最多一年半啊,再多一天就不行。”第47章 解决闵二郎的灵堂搭了起来, 裴行韫懒得再去看,张嬷嬷去了几次后,回来绘声绘色跟她讲着灵堂前的热闹。前一晚绿烟与朝红得到了吩咐, 打着关心闵齐山的名头, 亲去了闵二郎的院子找他。先前李夫人一头碰到棺材上,除了额头破了皮流血头晕眼花,倒没有什么大碍, 她半躺在地上嘤嘤哭着叫痛, 见下人无一人上前理会, 连个扶她劝阻的都无, 心里又恐慌又绝望。这时见到妖妖娆娆的两个狐狸精,居然连灵前都不避讳直找了来, 简直半步都离不得男人,所有的愤怒伤痛通通化作了对她们的恨,灵活至极翻身爬起来扑上前,张开五指直奔走在前面的绿烟脸上一把抓去。“啊!伯爷救我。”绿烟吓得一身尖叫, 腰扭得像水蛇一般,娇娇滴滴直往闵齐山身边跑。李夫人见跑了一个,后面跟着另一个,也不恋战再抓向朝红, 这次跟在后面的朝红没绿烟幸运没避开,她只得抬起手护住了脸,吓得娇滴滴直叫唤。李夫人见一击不中, 改抓住她的头发,扭曲着一张脸使命一扯,竟硬生生从她头上扯了一缕头发在手。朝红头发被扯住,她双手又改护着头, 脚步踉跄被李夫人带着走,左脚右脚踢来踢去一下没站稳摔倒在地,嘴里惨叫连连,捂住肚子神色痛苦不堪。屋里的下人们顿时被吓坏了,忙围了上去拉住李夫人将两人隔开,见到朝红还弯着腰捂着肚子站不起来,有个上了年岁的婆子疑惑的说道:“这莫非是有了身孕?哎哟这可是伯爷的孩子,快去叫大夫,要是有了闪失谁也担不起这个责。”屋里的变故太快太多,闵齐山一直在怔楞中未回过神,这时婆子尖利的声音传进耳里,他精神顿时一震。什么?他又有了孩子?时隔这么多年他又有了孩子?看来这老天还是眷顾着他,失去了一个儿子又还给他了一个儿子。闵齐山几乎激动得想仰天长笑,可见到那具棺材又觉得似乎不妥,忙收回了笑,一时神情古怪憋得很是辛苦。他叉腰张着手直乱差遣下人:“快请大夫来,哎哟还干站着做甚,还不将朝红扶出去,不能呆在这里,屋子里面有死人不吉利。”婆子七嘴八舌说道:“快扶去厢房,等大夫看过后再说,现在别轻易搬动她。”李夫人从听到婆子的那一声身孕起,整个人像是着了魔般一动不动,眼珠子直愣愣盯着屋子里的忙碌,见到闵齐山瞬间活了过来,像是回光返照一样浑身充满了力气,印堂发红唾沫横飞招呼着下人小心些,不要碰着了他的宝贝儿子。正屋里的人哗啦啦拥着闵齐山去到了厢房,李夫人听到那边的热闹声传了过来,她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着放在正中央的棺材,烛光在风中摇曳晃动,婆子们拿了香烛纸钱白魄进来,开始布置灵堂,“唉,你说这个刚走了,那里就又怀上了,是不是命里相克啊?”有婆子嘴碎,小声与旁边的婆子嘀咕。“这谁克谁还说不清呢,哎哟这些不能多说,当心上面怪罪下来,你我都得吃板子。”说话声停了,灵堂很快布置了起来,纸钱香烛味浓浓飘散,李夫人神情木然,她亲点燃了一叠纸钱,投进火盆里,看着那些香灰呼啸着卷成一道柱子,直直往屋顶冲去,干涩的眼眶终是一热,仰着头看了一阵,站起来拖着僵硬的腿回了自己的院子。厢房一片忙碌,大夫赶来诊了脉,说是朝红已有了身孕,只是月份尚浅,这一下摔着了易流产,得卧床保胎。闵齐山听到之后,简直是又喜又怒,喜的是他雄风未减,老来得子,怒的是李夫人那个贱人,差点让他又没了一个儿子。“软轿呢?软轿怎么还没来?”闵齐山急得是一头一脑的汗,烦恼无比又喜气洋洋的将下人指使得团团转。厢房外又是一团忙乱,婆子抬着软轿过来,他亲自躬身扶着朝红,小心翼翼的屋子外走去,生怕一不小心惊着了她肚子里的宝贝。混乱中没有人注意李夫人是何时来到跟前,她像是个拉满了弦的弓箭直奔上前,将闵齐山撞得蹬蹬后退,拖着朝红也站立不稳跟着摔倒在他身上,她神色狰狞,手上寒光一闪,锋利的剪刀直插了下来。“救命呀。”朝红尖声求救,飞快的抱着头一翻滚,剪刀一下插在了闵齐山的身上。李夫人咬着牙血红的眼里淬满了怨毒,拔出剪子又用力往他下面而去,痛得他满地打滚,惨叫得直没了人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下人们下巴都快脱落,这时听到闵齐山的叫声纷纷回过神,疯涌上前捉住了李夫人,见她脸上溅了血神色癫狂,又恐制不住她,有那机灵的干脆直接将她打晕,才掰开她的手指夺走了剪刀。才走到半路的大夫又被带了回来,这下他看着倒下的三人,忍不住眼皮跳了跳,唉,这一天天的还真是热闹,简直跟唱大戏一样。“伯爷还没醒来,就是醒来了,这以后怕也是废人一个。”张嬷嬷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她偷偷瞄了一眼裴行韫,心中的佩服又多了一层。就那么轻描淡写几句,从给闵齐山挪院子,将朝红与绿烟送到他院子里,一环扣一环,生生将一对世人眼里羡慕的夫妻弄得四分五裂反目成仇。先前她得了吩咐让朝红与绿烟去闵二郎院子里走上一遭,不过是随便捏了个有孕的谎。朝红与绿烟这样的,早就被灌了药不能生,李夫人只要稍微清醒些,就会怀疑怀孕的真假,可她对着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早已被愤怒悲痛冲得失去了头脑,唉,只怕她这一晕,醒来之后休想再恢复神智。这大都督的后宅,只要以后他不头脑发昏迎新人进来,倒是会风平浪静没人敢惹事。张嬷嬷想到闵齐山的惨状,要是大都督敢闹腾,她心里一凉忍不住抖了抖,不敢再深想下去。“大夫说朝红小产了,如今正躺在床上伤心呢。绿烟悄悄来寻了我,说是她与朝红都商议好了,求娘子能让她们留在府里,就算是做个粗使丫鬟也心甘情愿。”裴行韫笑了笑,她们倒是聪明,她就是开口放她们出去,知晓了这么多事,给她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将朝红寻个空的院子住进去,别与伯爷住在一起互相过了病气。让绿烟前去照顾她,这女人小产了可是伤身子的事。”张嬷嬷先前还以为裴行韫不会留下她们两人,听到她的吩咐顿时微松了口气,她终不是不留一丝情面狠毒之人。“闵大娘子她们去李夫人院子伺疾,教养嬷嬷在旁边盯着多加提点,唉,也算在那些夫人面前露个脸,将来说亲也容易些。府里上门来吊唁的,想要借机打探的人只怕会络绎不绝,这些时日嬷嬷多要多费些心,外松内紧,别让有心人趁机钻了空子。”张嬷嬷忙应了下来,自走出屋子去忙碌。前院书房。闵冉先前吩咐,拦住闵齐山与李夫人不得出现在他跟前,可闵二郎院子发生的事,青河得知后忍不住冷汗直冒,先回想了自己没有对裴行韫不敬之处后,又愁眉苦脸起来,拿不定这该不该将那些事禀报到大都督面前去。他烦恼的在书房外转圈,见顾先生与许先生晃悠悠的走了过来,顿时眼前一亮,对啊,还有这两位老狐狸在,倒可去向他们讨个主意。他忙上前拽住许先生的手臂,嘿嘿笑道:“先生回来啦?简直是太好了,好久不见先生,真是想死人,走走走,我得了些好茶,我们坐下来煮了好好吃一杯。”许先生被青河往旁拖了几步,嘴里直叫唤,“哎,你这个粗人你快住手,我连夜快马赶回来,屁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坐不住,坐不住啊。”顾先生倒是隐约听到了些事,他手上的扇子敲在青河手腕上,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有话就直说,少去折腾他这把老骨头,要是折腾死了,他的差使你顶了去?”“我哪做得了?”青河忙放开了手,还顺便替许先生理了理被他拽皱的衣袖,不住的夸赞道:“先生们机智聪慧,是治国的大才,我不过只能打点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他说道这里又满脸纠结,“可眼下连琐事都打理不好,只怕是大都督会怪罪于我。”顾先生冷笑一声打断他,“你小子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你跟我们进去,这些事可不是后宅小事,后宅关系着前面,别小看那些妇人,毒得很,一不小心就着了她们的道。”许先生深有同感,他的银子几乎都用在了那些娇娘妇人身上,可她们嘴里对他说着甜言蜜语收下了他的银子,转身就将他给的银子贴补在了那些空有皮囊的年轻小倌身上,真是毒得很!青河干笑几声,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去了书房。闵冉见到许先生有些意外,他先前走时吩咐过,待瀛洲那边安稳了便回来,难道那边这么快就理顺了?“大都督,瀛洲那边基本已无要事,我想着新刺史到来江州,这边事更多些,得了老顾的书信,便连夜赶了回来。”许先生叉手施礼后忙解释。“先生辛苦。”闵冉听到瀛洲已安稳,忙笑着招呼他们坐下,见许先生双腿颤抖慢悠悠的只在软塌上侧身坐了,笑道:“我那里有些药,先生拿回去泡了之后,再涂抹几次便会好起来。青河,你去将药拿来。”“是。”青河应了下来,却踌躇着没有动身,在闵冉不解的目光之下,他终是忐忑着吞吞吐吐说道:“伯爷.....”闵冉的脸霎时沉了下来,他眼神凌厉,像是一把利刃直射过去,青河腿肚子都打颤,苦着脸飞快拣着重点将闵二郎院子里发生的事说了。顾先生与许先生这时总算听了个全,不禁对看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些许的后怕。尤其是许先生,脑子转得飞快,他不知得罪了裴行韫多少次,数着自己的身边还有什么宝贝,能送上前去赔礼道歉。唉,女人毒得很,他的屁股动了动,只觉得自己的某处也跟着发凉。“伤了就伤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闵冉冷笑,他先前或许还心存希冀,惦念着那些父子亲情。离得远了还算有个念想,可闵齐山带着他那一家子来了江州,自己虽然姓闵,可他始终是个外人融不进去,他看不起阿娘舅舅,看不起自己身上流着沈家的血。因着那些规矩礼法,勉强留下他们已经算是最大限度,其他再多的也给不出来了。闵冉眉心蹙起,烦躁的说道:“倒又要麻烦阿韫,她身子弱性子又纯良,见到这些腌臜事没得脏了她的眼。”顾先生他们差点没有喷出一口老血,这男人要是真心悦一个女人,不但眼瞎还心瞎,简直没处说理去。许先生抚了抚胸膛,哎哟这才真是顶顶高手,他的佩服又增了一层,心里念着下次见着裴行韫定要不耻下问,为什么没有女人肯对自己真心相待?闵冉又对青河沉声说道:“府里的事你多帮衬着点,那些来吊唁的你去招呼,要是妇人上门,让张嬷嬷去,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阿韫那里领。”他手指敲了敲案几,沉吟一下之后说道:“许家的账该算一算了,秦媛,哼,找人将茶的事放给杜氏。”青河忙躬身领命退下,许先生思索了阵后说道:“秦媛留着一命放她回京城,她只在江州搅乱倒是可惜了。”闵冉挑眉一笑,“先生倒与阿韫做法一致,不过阿韫是心善,想着留秦媛一命,赶她回京城后便不与她计较。”许先生噎住,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什么叫阿韫心善?他的阿韫会心善?看着闵冉笑成一朵花似的脸,他又将那些腹诽的话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闷闷的说道:“裴娘子是心善,要是裴半城有她半分的心善就阿弥陀佛。”“哼,裴家除了阿韫,其余的哪有好的?”闵冉眼神微眯,不悦的说道:“裴氏宅子的地契,你递个消息给瀛洲那边,叫人从先前的档籍里除去,重新做一份给到阿韫,反正她才是真正算是裴家人。”许先生已无力辩解,他有气无力的一一应了下来,反正不过是抢些宅子么,都是裴家人,也不太算抢。“裴半城只怕会不甘心,最近他经常流连在茶楼酒馆与瓦子里,听说与读书人相谈甚欢,那些读书人见他才学过人,琴棋书画拈手即来,又人品风流,隐隐视他为江州文人之首。”顾先生神色忧虑,说起了这些时日江州的那些变化,唉,大都督在打仗上是一把好手,他能在武力上甩裴半城几条街,裴半城就能在风雅学识上甩他几条街。闵冉也烦躁不已,他亦知士子归心,可他哪有功夫作画写诗,那些酸不溜秋的诗画,他看到就只觉无聊透顶,更耐不下性子去学习。许先生脑子灵光一现,不是还有尊裴家的菩萨在后面镇着么?他斟酌了下说道:“裴半城是裴娘子亲爹,她对他怕是比你我知晓更多,不如去寻娘子处求些主意?”闵冉梗着脖子又怒了,“出息,外面之事回去找一个柔弱小娘子拿主意?哼,将那些江州城里最酸的,背后家大业大的文人找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饿着肚子还能作诗!”许先生心道,你就怕累着了你的阿韫,算了,还是自己私下去寻她吧。青河领了闵冉的吩咐,将门房里接到上门祭奠的帖子都过了一遍,在看到刺史府里那张帖子时,他头又大了,这是拦着还是不拦着呢?他纠结了一瞬,干脆拿着帖子去找了张嬷嬷,由她将帖子递到了裴行韫跟前。裴行韫目不转睛盯着面前的帖子,如玉光润的澄心堂纸上,一手行楷如行云流水。世人皆知晓裴半城字写得好,可无人知其夫人倪氏的字,比他更要好上三分。她自小跟着阿娘习字,对她的字早已深熟于心,这帖子,是阿娘亲写的。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所有的复杂难辨,轻声道:“来者是客,既然来了就以礼相待。”第48章 复仇大都督闵冉从不喜应酬, 府里也不宴请吃酒,不知多少人想巴结他却苦无门道。这次闵二郎之死传出去,倒让江州上下空前热闹, 硬生生将丧事办成了喜事。城里只要稍微有点头脸的人家, 都挖空心思递了帖子进来,想入府在闵冉面前混个脸熟。门房忙得脚不沾地,许先生干脆挪了个躺椅镇守在倒座间, 他手上抱着个茶壶不时啜一口, 斜眼看着小厮递上前的帖子, 掀了掀眼皮, 不屑的说道:“勉强还能看,要是他本人来就放进来, 要是让儿子来,就给我拦着,别阿猫阿狗都放进府里。”小厮听他说了无数次的阿猫阿狗,熟练的将帖子分在了可有可无一类。突然门口传来大的动静, 门房提着长衫跑进来,胡乱抹去额头的细汗,急着道:“先生,裴家的马车到了, 倪夫人到了门口。”许先生手撑着扶手身子前倾一弹而起,弹了一半又慢慢落了回去,斜睨着门房说道:“来了就来了, 照着礼迎进去,慌什么慌。”门房看着像是要随时而起的许先生,将反驳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他弓着腰点了点头, 又忙不迭转身出去了。许先生愣了一会,等门前没了动静,才灵活至极的一跃而起,对着小厮说道:“走,跟上去。”倪夫人一行的软轿分了两处,一处去了闵二郎院子,一处去了女眷的花厅。许先生戳了戳小厮,“你去闵二郎那边,不错眼的给我看清楚了,回来再仔细讲给我听。”小厮领命而去,许先生则背着手随意闲晃,到了花厅处,灵活的混进了茶水房,对里面伺候的嬷嬷丫鬟摆了摆手,径自寻了个靠近正厅的杌子上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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