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决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店门口风铃响了。沈音音还好好地坐在那里,姿势乖巧,明明不在课堂上,背还挺得直直的,秀气又可爱。陆决看到她,便安下心来。她还在那里就好。“怎么不吃?”陆决在对面坐下。桌上放着两盘披萨,完整无缺。沈音音笑着给陆决倒上饮料,递给他,“等你一起吃啊。”陆决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快点吃,待会儿迟到了我可不负责。”对哦。她差点忘了。想到快迟到,沈音音加快动作,吃了一块披萨。饼皮很薄,肉肠和芝士简直是完美搭配,沈音音露出惊艳的表情,“真的好吃。”陆决说:“比你上回带我吃那家好吃多了吧?”“真的是,难怪有那么多人排队。”她笑得眼睛弯弯的,像是明月。陆决心中一动,轻描淡写道:“带你吃好吃的,有奖励吗?”沈音音吃得正嗨,差点噎住。还要奖励?她就知道这人没那么好……为了冷静,沈音音喝了一大口冰饮料,她警惕地看着陆决:“你想要什么?”少爷笑得慵懒:“看你心意啊。”剩下的披萨,沈音音吃得胆战心惊,还差点噎到。生怕少爷提出什么她买不起的东西。晚餐结束,两人走到刚才停车的路边,陆决解锁车门,顺手帮沈音音拉开副驾,她却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陆决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街对面一家小店。店面旁边的灯牌闪着粉红暧昧的光,赫然几个大字:润.滑……延时……重振雄风……这场景莫名诡异的熟悉。陆决黑了脸,耳根却红了,抬手弹在沈音音脑门上:“瞎看什么呢你。”沈音音莫名其妙被弹了个脑崩,捂着头,委屈地看着他:“我想到给你什么奖励了。”“什么?”那只灯牌闪得陆决眼花,头也疼。沈音音根本没注意到灯牌,她只想到郑阿姨交给自己的任务,笑容狡黠:“先让我量量你的尺.寸!”作者有话要说:陆少爷: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音音:你说了任凭我处置的!……第31章陆决惊了一下, 眼神都变了:“你在胡说什么?”沈音音不懂他怎么那么大反应,眨眨眼说:“就量尺.寸啊,用手量, 很快的!”“不给你量!”陆决突然大声,沈音音吓了一跳。她气乎乎地:“不给量就不给量, 那你自己量好了发给我吧。”陆决又气又窘,忍不住掐住她两边脸,像在捏一只松鼠那样,半认真半荒谬地说:“我从来没量过那种东西, 听见了吗?”沈音音被掐疼了,不爽地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这人真奇怪, 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不知道还以为要他命呢。“算了,不指望你了,我量别人的去。”陆决目光一沉,挡住她坐进车里,“你还想量谁的?”沈音音看着他说:“我们班有个男生, 个子跟你好像差不多,尺.寸应该也差不多吧, 明天问问他。”“你敢!”陆决从未这么生气过,“除了我你敢量别人的?”沈音音也好生气。这个人也太麻烦了!她学着陆决刚才的样子,在他两边脸颊捏了一把,趁他发愣, 又像只灵活的小猫那样绕到他身后,大拇指和食指撑开,飞快地从他宽阔的肩膀上比过。“量好了!”陆决只感觉肩上有什么东西蜻蜓点水般划过, “你量什么了?”“肩宽啊,”沈音音见他表情古怪,“你以为我要量什么?”“就这?”“就这啊……不对,还有胸围,身长,”沈音音声音减弱,偷偷瞅着他,“剩下两个你自己量了发我吧。”陆决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他低低地咳嗽两声,“你量这干嘛?”沈音音有些犹豫,要不要提前告诉他,再一想,郑阿姨织好以后,陆决还是会知道。“其实,是郑阿姨打算织件毛衣送给你,在圣诞节。”沈音音坐在副驾驶上,感觉有些紧张。她怕陆决说不要。车辆缓缓在青松路上行驶,夜晚,街上的小摊位都出摊了,行人渐多,车流拥堵,陆决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不耐烦。这让沈音音有些忐忑。果然还是不该说吗……两人一路无言,十分钟后,车停在学校门口,快到晚自习的时间了,所有人都加快脚步走进学校。沈音音松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谁让她给我织毛衣的?医生不是让她好好养病吗?”陆决冷不丁地开口。沈音音说:“织毛衣就是在养病,要不然太无聊了。”陆决右手扣着方向盘,好像上面有什么惹他心烦的东西,一言不发。该去上课了。沈音音看了眼时间,说:“如果你实在不想要……”“什么颜色的?”“嗯?”陆决看沈音音懵懂的样子,又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问你毛衣是什么颜色的。”沈音音打开他的手,“灰色。”陆决“哦”了一声。“哦是什么意思?喜欢还是不喜欢?”沈音音说,“不喜欢灰色,可以换别的呀。”“勉勉强强吧,无所谓了。”无所谓?沈音音转过头打量陆决。他的侧脸一贯的倨傲淡漠,然而却不显得特别抗拒,眼睛低垂,昏暗的光影柔和了素日的凌厉感,拼凑成模糊的温柔。按照沈音音对他的理解,勉勉强强,这就是同意了。“我知道了,你喜欢灰色,”沈音音开心地笑了,“记得把你的胸围身长发给我。”“真麻烦。”陆决嗤了一声。但总归是没拒绝。可直到一周以后,沈音音也没拿到陆决的尺码。这是兵荒马乱的一周,期中考、体育考试、社团排练、蒋乔过生日……各种事情撞在一起,沈音音一时间把尺码的事给忙忘了。一周过去,沈音音累得只剩半条命,都没怎么陪陆西瓜玩。幸运的是,期中考试成绩出来,沈音音顺利的进入年级前十,数理化的成绩也都有提高。算不上进步神速,但下学期分班选理科,沈音音心里没那么怯了。陆决的魔鬼式补课法,虽然惨无人道,但颇有成效。还有另一件事。在陆决带沈音音去吃披萨的第二天,王晴转学了,回到原本的高中。这件事,是在成绩出来那天,蒋乔告诉沈音音的。“为什么突然转学?”沈音音问。蒋乔耸了耸肩,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可能是坏事做多了,在学校呆不下去吧?”沈音音露出不解的表情,“她做什么了?”“她……”蒋乔几欲脱口而出,又叹口气停下,忍不住捏捏沈音音的脸,“你呀你呀,小傻瓜一样,还真是幸运!”沈音音指着自己:“我?小傻瓜?幸运?”蒋乔手撑着下巴,望天感叹:“有人喜欢就是好,我怎么没有这种运气……”“谁喜欢谁?”沈音音听得云里雾里。“拜托!谁天天送你回家,谁就喜欢你!”蒋乔恨其不争,又捏了沈音音另一边脸。陆决?这段时间,陆决每晚放学,都准时到沈音音教室门口接她,她抗议过很多次,陆决都不理,依旧我行我素。很快就有流言蜚语传出来。又很快平息。不知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沈音音是陆决家亲戚,他们是表哥和表妹的关系,这样一来,就没人再乱传了。沈音音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别乱说啊,他喜欢我才怪。”蒋乔不以为然。不喜欢她,还把她保护得跟玻璃房的玫瑰花似的,连那天王晴做的恶心事,都不愿意让沈音音知道,特意要求蒋乔保密。不喜欢你才怪,蒋乔默默地想。“我的傻音音,你对男人真是一无所知。”沈音音撇撇嘴:“你不也是单身,你对男人无所不知吗?”蒋乔尖叫一声,作势要来掐她,沈音音连忙躲开,两人笑成一团。闹够了,蒋乔优雅地拿出她的公主风小镜子,把凌乱的头发梳好,漫不经心地问沈音音,“我没恋爱过我也知道,男人才不是慈善家,都是大灰狼!接你放学,给你补课,带你吃饭……”沈音音突然后悔把这些事告诉蒋乔。“就是为了有一天养肥了,再把你这只小白兔吃掉!”蒋乔凑过来吓唬她。……真的是够了。放学,陆决照例来接沈音音,他走前,她走后,距离相差不远,但又始终隔着一小段。沈音音知道,以他的腿长和步速,这就已经是足够迁就她了。往常,沈音音一定会加快脚步追上去,跟陆决并肩而行的。今天说不上为什么,老觉得心里怪怪的,一想到蒋乔说那些话时恶心又腻人的语气,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什么喜欢不喜欢。大灰狼小白兔的。听了让人尴尬。回家路上,陆决一直捧着手机,中途还接了好几个电话,听上去,是和他的游戏工作室有关。“今晚你要去那里吗?”当着闲叔的面,沈音音不方便说开。陆决摇头:“晚一点吧。”沈音音“嗯”了一声。他又斜睨过来:“怎么,才刚有进步,就要把我一脚踹开,用完就扔啊。”什么话?她什么时候用他了?总觉得这个字眼听上去怪怪的。沈音音满心腹诽,还要装作风平浪静,回家洗完澡,老老实实抱着练习册来找陆决补课。房间里飘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沐浴露香气,非常清淡,坐在陆决身边时,才能闻到一星半点。看来他也洗过澡了。自从上回,陆决要求她帮忙监督他戒烟后,沈音音每次进他房间,习惯性会先闻闻有没有烟味。陆决比她想象中有毅力,有决心。这让沈音音意识到,他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都是掷地有声的。她盯着自己的数学卷子,耳边是陆决低沉,又带些慵懒的声音,可那些都渐渐模糊。“我会一直陪着你……”这是陆决教她打篮球那次,亲口对她说的。郑重得像是一句亘古不变的承诺。想到这句话,沈音音忽然面颊燥热,不知不觉就走神了。当时怎么就没觉得这句话那么暧昧呢?卷子被陆决拿笔戳了几下,唤回她的注意力,转头,发现他一脸不耐地盯着自己。“我刚才说什么了?重复一遍。”呃……沈音音小心又讨好地看他一眼:“你重复一遍我就重复一遍。”陆决皱眉:“沈音音,你跟我玩呢?”不敢不敢。沈音音连忙起身去洗手间,掬了捧冷水拍在自己脸上,清醒又降温,双管齐下。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仍旧迷茫。刚刚陆决真的好凶。他在给她讲题的时候,永远是那么凶,这充分说明蒋乔根本是在胡说八道。喜欢一个人会对她那么凶吗?别看她这样,也是有些言情小说储备量的,没有哪一本小说里的男主角会对心爱的女主角这么说话的!除非他想追妻火葬场!不过,以陆决这种动辄不耐烦,时常嘲讽笑的狗德行,如果不想孤独终老独孤求败,碰上再好脾气的女生,也得追妻火葬场!这么想着,沈音音心里舒适多了。她开门出去,陆决却已经换好衣服,穿上一件黑色卫衣,像是要出门。“你去工作室?”“不是,去趟严东那儿。”他简单回答。“哦。”陆决看她慢吞吞的样子,不觉微笑,伸手过来,这回沈音音有防备,后撤一步,没让他敲中。“哦什么哦,继续做题,这张卷子没做完不准睡觉,回来我检查。”放完狠话,陆决才离开。沈音音狠狠地朝着他的背影瞪了眼。然后十足没骨气地坐下继续做题。一套卷子做完,她伸伸懒腰,看了眼手机,十二点刚过,陆决还没回来。她有些困了,迷迷瞪瞪地站起来打算回房。就在这时候,门忽然开了。陆决出现在门口,一身酒气。“你喝酒了?”沈音音皱起眉,上前想看看他的情况。陆决支吾一声,顺手关上门,意识不清,一手按上门口的开关,屋里灯灭了。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这到底喝多少了……沈音音要去开灯,却被陆决拉住手腕,“音音,我难受。”声音充满了少年的清冽,因为酒精带些低哑,不像平时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似乎还有些委屈。沈音音偷笑。这人喝醉了,原来是这样的,好乖,好像陆西瓜为了口吃的跟她撒娇的样子。如果不是怕他暴怒发火,沈音音都想像rua陆西瓜那样,揉揉他的头发了。“哪里难受?胃?我去帮你找点药。”“我要吃糖,给我吃糖。”他说。房里桌上、抽屉,甚至他的包里都有薄荷糖,自从戒烟后,陆决就离不开这个了。沈音音说:“我给你拿。”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她顺利拿到桌上那盒糖,倒了两粒在手心,伸到陆决面前。他看了眼,抬手要取。沈音音忽然起了坏心。她忽然合拢掌心,故意调戏他:“陆决乖,要吃糖糖吗?”陆决愣了一下,缓缓点头。“给我摸摸头,我就给你吃。”沈音音仿佛在诱拐小孩。飘了飘了,她心里乐开了花。陆决忽然轻扯嘴角,无声笑了笑,忽然站起来,把沈音音推到身后那面墙上。他喝多了,仍有理智,没忘记将右手垫在沈音音背上。另一只手撑在墙上。近得,就像是在抱着她一样。这招她熟,在小说里见过无数次,叫做壁咚。沈音音的脸瞬间就烧起来了。她吓得松开手,糖差点就要掉在地上。“别闹,乖一点行不行?”他醉眼朦胧的样子,模糊又温柔,似乎对她很无奈,清晰流畅的下颌线抵在她上方。沈音音紧张地咽口水,说不出话。“没有凶你,”陆决叹了口气,语气放软,“要闹,等我舒服了随你怎么闹,行不行?”她呆呆地点头,模样傻得可爱。陆决又笑了,低头,咬住一颗糖,嘴唇微烫,缓缓蹭过她的手心,又吃掉另外一颗。就像一头高大凶猛,此刻却无比驯服的大狼狗。一道电流划过尾椎骨,沈音音整个人都僵住。被他右手覆盖的皮肤,像是要烧起来了。“好甜。”陆决低低地说。作者有话要说:小白兔音:犯规!可耻!不许吃我!第32章那晚醉酒事件已经过去数周, 转眼,圣诞节就快要到了。洛城的冬天也悄然而至。广盛学子都换上新发的冬季校服,教室里的冷气换成融融的暖气, 女孩子们书包上的挂饰也都纷纷换成毛茸茸的款式——这样更有冬季的气氛。而蒋乔的口头禅也变成:什么时候下雪啊?早自习上,她这声叹气掩盖在英语课本和朗朗读书声中, 只有身为同桌的沈音音能听见。印象中,洛城的冬天很少下雪。沈音音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快十七年,这里的冬天总是湿冷,灰蒙蒙的, 很少见到太阳,冷起来,让人不想动弹。还好教室里有暖气。每天早晨, 从暖洋洋的家里, 走几步就上车,到学校门口,跑两步,很快就到教室,她连羽绒服都不用穿。学校里也很少有女孩子会穿羽绒服。沈音音今天在校服外套了件雾霾蓝牛角扣连帽大衣, 斗篷式的,穿着学院风格子校服裙, 时尚又不缺学生气,她很喜欢这套搭配。她喜滋滋地穿上这套来上学,在陆决房门口和他碰上。他皱着眉,从上到下打量她, “穿这么点以后想得风湿病?”沈音音无语地反驳:“你穿得很多吗?”明明自己才就穿着件不算很厚的卫衣,还好意思说她。陆决笑着扯了扯领子:“我是男的。”你是男的,那我还是女的呢!沈音音忍住了, 没有和他继续这种幼稚且没有营养的对话,她塞上耳机播放音乐,闭上眼睛不看他。激烈的前奏在耳边响起。忽然,音乐声消失,陆决靠过来,一只手撑在沈音音身侧,另一只手摘掉她的耳机。“你最近很奇怪。”陆决紧紧盯着她,锐利的眼神让她紧张。他撑在身侧的手,无形中带来一股压迫感,让她想到他喝醉酒的那个晚上。好憋闷……“我哪里奇怪了?”沈音音低下头,避开陆决的视线。陆决一动不动地审视着她:“你在躲着我。”不是疑问句,而是笃定的陈述。沈音音不服气地犟嘴:“好好的,我干嘛躲着你。”“真的没有?”他语气上扬。沈音音缩着脖子,小声说:“真的没有。”他轻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但好歹是退回原位了。沈音音这才松了口气,重新把耳机戴上,原来还没播到副歌部分。刚才短短几十秒,她怎么觉得像是过了几首歌的时间?格外难熬,恨不得破窗而逃。……就像那天晚上,陆决从她掌心吃糖果后,她愣了几秒,慌不择路地夺门而逃一样。这家伙,居然还敢质问她!沈音音那晚,一整夜都没睡着,第二天盯着对大黑眼圈上学,本来以为陆决会跟她道个歉,或者解释昨晚到底怎么回事。谁知道,他像是完全把那件事忘了。不仅毫无影响,甚至还若无其事地跟沈音音打招呼。沈音音一个人委屈得不行。这么可以随随便便,在她手心舔东西吃嘛……他又不是陆西瓜!沈音音在乎的不仅仅是陆决的态度。她感到别扭,每次看见陆决就想到那天晚上,手心里暖暖热热的触感。再一想到蒋乔说的那些话,心里就更乱了。这段时间,为了避开陆决,沈音音请假,取消每周三次的补课,理由是戏剧社团要开始排练。午餐时间,蒋乔挽着沈音音到学校旁边的小吃街买奶茶。她们一人一杯,捧着热饮慢慢往学校走。“好甜,太甜了,我明明让她做半糖了。”蒋乔皱着眉嫌弃。太甜了……那天陆决那个大猪蹄子好像也说了这么一句话。沈音音咕咚喝下一大口,面无表情道:“还好,一点也不甜,哪里甜了。”蒋乔奇怪地看着她,伸手放在她额头:“没发烧吧?”“才没有。”经过宣传栏,沈音音闷头走路,忽然听见蒋乔感叹:“啧啧啧,陆家的基因还真是好,随随便便都长这么好看,音音你太幸运了,天天跟帅哥住同一个屋檐下……”“谁帅了?陆决哪里帅了,胡说八道……”沈音音脱口而出,奶茶都差点掉地上。蒋乔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指着宣传栏:“我在说他哥,你激动啥?”……橱窗里,赫然是陆绍修的照片。尴了尬了。她居然忘了,蒋乔是陆绍修的头号粉丝,进校第一天就看中了他的照片。沈音音反应过来,转移话题:“绍修哥哥啊,他马上就要搬家了,以后不住一个屋檐下了。”“搬家?”蒋乔眨眨眼,“以后不住一起了吗?”沈音音点头:“平安夜那天就要搬家,那边离公司更近一点。”这提醒了她,陆绍修搬家那天要在新家举办一个乔迁派对。蒋乔说:“那不就是后天?”“对,后天。”沈音音大口喝奶茶,补充能量。不知道陆决会不会来。说起来,上回她找陆决要的尺码,到现在也没收到,沈音音也没主动找他要。看来他这个圣诞节是收不到任何礼物了。活该。很快到了两天以后。平安夜这天,学校里气氛很浓,恰逢星期六不用上晚自习,到下午最后一节课,同学们的心早就飞走了。前桌的神婆把手机放在抽屉里偷偷发消息。后桌的猴子偷偷戳沈音音的后背,要她不要小气,把今天收到的巧克力拿出来给大家分享。至于沈音音的同桌——励志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八卦)记者的蒋乔同学,正在绘声绘色地向她描述,中午几个高二女生,趁陆决从教学楼下经过,扔了一堆礼物下去,恰好砸到陆决的头。此事引发无数学生围观,就连路过的老师都忍不住笑。沈音音心想,砸得好,再砸狠些!“有照片或者视频吗?”蒋乔耸耸肩:“好像没有。”哦,那太遗憾了。放学后,陆决不在车上,闲叔径直载沈音音到陆绍修的新家,位于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层,郑芷如帮她准备好了小礼服,刚进门,就让沈音音赶紧换上。一件烟粉色的及膝小礼裙,少女风,奢华的同时并不显得张扬,衬得沈音音眉目如画,明眸生辉。快七点,宾客云齐,围在宴会厅高谈阔论,大多都是公司股东高层,和家里的亲朋好友。聊的话题都是沈音音听不懂,也不感兴趣的。什么股权变更,资产结构,公司明年的战略方向……一直聊到陆绍修的个人问题。催婚的来了。席上一位股东的太太提及自己从英国留学回来的女儿,大有撮合之意。“不巧,我现在忙得只剩事业,等城北的项目落地再考虑个人问题吧。”陆绍修委婉推辞。郑芷如笑着打圆场:“我这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主意大……还是音音乖。”有人问:“咦,怎么不见陆小公子?在上课?”“孩子高三了,在上晚自习。”陆显文淡淡地解释。旁人不察,可郑芷如,陆绍修还有沈音音,都同时忍不住看着他。连陆叔叔自己,都不太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也对,高三了,学习是要抓紧,是跟音音在一个高中吧……”眼见着话题要转到沈音音身上,她礼貌而敷衍地应付几句,忙不迭地逃到书房。两只狗围过来,亲昵地凑到沈音音身边。其中一只当然是陆西瓜了,这样的家庭活动,从来都少不了它。另一只,则是陆西瓜的加大版,陆绍修养的一只德牧,名叫少校,威风凛凛,两只耳朵竖起来,又飒又萌,和陆西瓜并排站,就跟父子俩似的。沈音音关上门,把作业拿出来写,忽然听见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抬头,发现陆西瓜在少校的带领下,从她的书包里翻出礼物,扒拉着一块巧克力。狗不能吃巧克力!“陆西瓜!放下!不许吃!”沈音音急了,站起来往两只狗的方向跑。她忘了自己刚才换上了高跟鞋,一时重心不稳,右脚崴了一下,摔在地上。痛。两只狗愣了一下,回头看她,陆西瓜犹豫了一秒,然后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围着沈音音打转。少校已经咬开巧克力的包装……有人打开书房的门,是陆决。他一身西装革履,晃一眼,沈音音差点把他认成陆绍修——平时只有陆绍修会这么穿。何况兄弟俩面貌本就相似,穿上禁欲感十足的西装,都有种冷冰冰的英俊感。沈音音顾不得太多,朝他大喊:“快,别让狗吃巧克力!”陆决取下挎包,朝狗扔过去,他准头一流,包刚好落在少校旁几步远。少校冲陆决大声“汪汪”两声。陆决阴沉地瞪着狗,双方展开激烈的角逐……三秒后,少校夹着尾巴委屈地跑到沈音音身边,嘤嘤嘤的。沈音音坐在地上,先摸了摸少校的头,然后真心实意地冲陆决竖起大拇指。吓狗专业户,真有你的!陆决走近她身边,“坐地上干嘛?”沈音音郁闷:“摔跤了。”“笨死了,”陆决张嘴就没好话,“站得起来吗?”沈音音瞪他一眼:“托你的福,腿还没断!”她扶着桌子站起来,脚踝有些疼,但不严重,休息一晚就会好,可是右脚的鞋跟却断了。“我去换拖鞋。”沈音音一手举着鞋,光着右脚站在地上。“站着别动,”陆决蹲下来,轻轻按在她的脚踝上检查伤势,“这里疼吗?”沈音音垂眸,灯光打在他英挺的鼻梁上,温热的呼吸,随着他的声音,轻轻烙在她的小腿。拜托别靠这么近啊……“不疼的。”沈音音小声说。“真的?”陆决抬眸,眼神冰冰凉凉地,却拥有令人折服的质感。沈音音说实话:“有一点点……”他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要去找药,沈音音拉住他:“你怎么才来?”还穿得这么正式……“刚去了一个活动,没来得及换衣服。”陆决轻描淡写地解释。沈音音说:“没事,你穿西装挺好看的。”话音落,他看过来,目光淡淡地,却很有力量。沈音音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赶紧闭上嘴。“最近在忙什么?还是社团?”陆决忽然问。沈音音点头。“真有那么忙,连课也不上了?”他低笑了声,“不会是骗我吧?”“没有,是真的忙,”沈音音一紧张,画蛇添足地解释,“这周我们在学跳舞,表演的时候要用……”“是吗?”他松开她的脚踝,语气调侃:“我不信。”“是真的!”沈音音强调,脸都红了,眼睛里雾蒙蒙的。“那,跳给我看看。”沈音音愣了一下,为难道:“我鞋坏了……”陆决不为所动,抱臂冷冷地看着她。“我脚疼……”沈音音换了一种策略。陆决无奈,静静地看着她说:“站上来。”嗯?上哪儿?陆决看沈音音那副呆兮兮的样子,叹口气,手机搁桌上,一手虚扶着沈音音的腰,一手执起她的手,低声吩咐:“踩到我鞋上来。”啊?沈音音晕晕乎乎地低头,脱掉左脚的高跟鞋,慌张地踩到他皮鞋上。“干嘛?”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带你去找药。”陆决说。“我可以自己走。”她小声说。“然后再摔跤?”陆决轻笑,“没事穿什么高跟鞋……”沈音音固执地犟嘴:“这样搭配才好看,你懂什么。”陆决带着她往外走,二楼没人,所有宾客都集中在一楼活动,他走向走廊另一端的洗手间,配合地说,“是,我不懂,你好看,你最好看,行了吧?”行你个大头鬼。你个迟早追妻火葬场的笨蛋直男懂个屁啊。不过,这种走路的方式倒是新颖,而且,出乎意外的舒服……好像小时候,爸爸逗她玩,也是这样带她跳舞,沈音音总被逗得呵呵笑。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走进洗手间,陆决先放下沈音音,打开镜柜,里面果然放着各类药品。陆家的外伤药习惯放在洗手间镜柜里,陆绍修也有这个习惯。他找到活血化淤的红花油,看了眼洗手间,指挥沈音音坐到浴缸边缘上。她睁大眼睛看着陆决,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