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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火滚烫》TXT全集下载_27(1 / 1)

“这都是……我的错。”简晞看着父亲。忽然轻声问:“爸爸,你爱妈妈吗?”简明辉转头。深深地看着大女儿。那目光让简晞几乎怔了一下。她仿佛看到父亲的眼神里有一簇火焰,亮起,又熄灭。简明辉停了好一会。终于慢慢地答:“爱过。”……父亲的答案。令简晞辗转反侧。她有限的童年记忆里,父母一直在仇恨地互相咒骂,用世上最恶毒的字眼攻击彼此,他们给她的世界,全是恨,都是恨。她一直觉得,父亲是不爱母亲的;母亲对父亲的爱,更是微薄到几乎看不见。可是直到父亲要给母亲捐肾,父亲对她坦露心结,她才真正觉得——他们是爱过的。那么深,那么真地刻进过骨里。才会那么深,那么沉的,怨恨。更当父母的各项检查到了终尾,母亲和父亲有一日同时被约带进了核磁中心;简晞被隔离在侯诊区外,透过厚厚的玻璃窗,她看到父亲和母亲并肩坐在等待椅上的时候——那种难以说明,难以化开的情绪,更是更深更深地摄住了简晞。她以为,单独相处,母亲会咒骂父亲。会争吵,甚至她害怕两人会动手。但是。什么都没有。虚弱的李海娅坐在等待椅上,都没回头看一眼简明辉。而简明辉伸手替她拿过了检查表,给她递了一张掀开的纸巾。李海娅没说话。就慢慢地抽那张纸巾,抽出来,攥进手心里。简晞就隔着玻璃静静地看着。一抹再也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积在心头,酿在眼里。她转回身。恰巧看到陪着简明辉来检查的弟弟简越。简越七月高考失败,没上得大学,没离开国内。他重回去复读,仿佛历练了高考和父亲、简晞母亲的事件,少年的脸上,也渐渐成熟了。简越靠在走廊墙边,看一眼简晞。又迅速把眼眉垂下。接着,简晞听到一声很轻很轻声的叫声,来自简越:“……姐。”简晞怔了怔。唇角边有什么微微动了动。她也低声的,但真挚地回了一句:“诶。”*日历一天一天,翻过。暮夏又进了秋。国庆黄金周放了七天假,山海传媒深度调查部的同事们都来探望简晞的母亲。大家热热闹闹的,袁笑笑又嘴甜,到逗了李海娅开心。李海娅本不喜欢她的这些同事。可是人之常情,病中被探望关切,总还是温暖的。简晞也很感谢同事们。允许她请了长假,又帮她完成了很多工作。她和大家约定父母的手术做完,就会早点返回深度调查部。部里都劝她别急。简晞私下问袁笑笑,有没有决定新的部长?袁笑笑摇头。听说可能会有空降,也有可能提升老叶。简晞想了一会。说,还是老叶吧。袁笑笑也深表同意地认真点点头。又过了几天。十一黄金周的最后一个夜晚。十月七日,深夜。简晞收拾母亲李海娅洗脸洗手后准备上床了,她放在陪床上的手机突然响了。简晞擦干净了手上的水,去滑开。手机里响起袁笑笑的哭声。真的是大哭失声:“晞晞姐,你快下来吧!我们就在屿山医院急诊室……老叶……没了!!”简晞震惊!第59章简晞外套都没穿, 一套单薄的衣裤就匆匆忙忙从病房大楼奔到急诊中心。入门,就已经看到急诊室门边的地垫上,血水淌了一地。清洁正拿着扫把水桶清扫, 人群绕着那片血渍。再进去。就已经听到了哭声。待简晞跑到急诊抢救室的门口,袁笑笑哭红的眼睛,深度调查部几名熟识的同事,还有老叶少见到的妻子,已经被扶着, 哭得倒在了地板上。简晞站在抢救室门口。不远处被拉开的白色隔离帘下, 医生和护士已经开始撤去急救仪器,完全展露的病床上,一床雪白雪白的病床床单, 盖住了老叶。简晞后退。捂住嘴。袁笑笑过来,抱住简晞。埋头大哭。简晞失神,问蒋函:“怎……怎么回事……”蒋函已哭过了一大场。男同事的眼睛都是彤红彤红的。蒋函慢慢地说:“老叶被那家拆迁户的人……报复了。他家五个儿子,不满老叶的调查报告写了他家的拆迁事件,先是缠着老叶给报道费,老叶付了他们几千块, 还不罢休,要求老叶再写报道替他家向房企索费几千万。”“老叶拒绝了。他家儿子认为老叶和房企是一个鼻孔出气, 他家最小的儿子……在老叶今天晚上陪嫂子、儿子出去吃饭的时候,在餐厅门口……”蒋函哽噎,“把老叶捅了。”简晞瞪大眼睛。“十七刀。”“足足十七刀。从后背捅进去,从前胸穿出来。打了急救电话的时候, 人已经没了……”蒋函掉眼泪,“嫂子坚持要送过来抢救,医生说……血都流干了。哪还……救得过来。”身边几位同事, 老叶的妻子重听一遍这话,都痛哭不止。简晞被袁笑笑抱着,听完蒋函的话,人都像是被狠狠捶了一拳。一个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从国外回来,进山海传媒新闻中心就被分配给老叶搭档。那时候,她虽然是经国外的新闻大学教育,但是对国内的新闻怎么跑,现场怎么纪录拍摄,根本都是一窍不通的。一直都是老叶带着她,告诉她怎么处理新闻线索,怎么抓住现场拍摄点,怎么拍片,又怎么回来上传后台。老叶算得上是她在新闻中心的半个师父,两年多来,他一直带着她,耐心地帮助她,从未嫌弃过半分。而他人到中年,又极心细,性格极好,也深受同事们的信任和喜爱。可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就没了?!就因为一处房产纠纷的报道,就因为不愿意去回应不公正的要求,就被打击报复了?!被捅十七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狠得下心,才能对一个普普通通的记者,做出这样杀人事件!简晞眼睛红了。想起那一次,她刚刚从丹城回来,和老叶开玩笑,老叶还拍她一巴掌:“说什么‘牺牲’这么不吉利,要说巾帼不让须眉,女中豪杰!”又想起那一次,深度调查部刚刚成立火锅宴,老叶微微喝多了,还在心酸:“可惜,我在当年报纸最红火的时期入行,还没捞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报业就纷纷倒闭。现在,别说报纸,报社都没了。我只能挺着这一把老骨头和你们年轻人硬熬……”老叶历经大时代变迁。纸媒消融,电子堀起。报刊势弱,新媒体强势。一个中年男人,在这样的新闻浪潮中,一直坚毅地跟随着变迁,在风浪中起伏……他为了热爱的新闻倾尽了全部,他不应该,绝不应该得到这样离去的结局……简晞深深地抱住袁笑笑。急诊中心的走廊上,一片低沉如云的沉沉哭声……*三天过后。老叶的追悼会在远郊的殡仪馆进行。传媒集团的同事们都来了,新闻中心的记者们挨挨集了一堂。集团领导致辞,致礼家属。老叶的妻子哭得嗓音已哑,不过四岁的儿子被同事抱在怀里,还不懂得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叶躺在水晶馆里。一圈白色的菊。总编老蔡在台上,最后一个念老叶的生平和悼词:“今天,我们在这里沉痛悼念我们最亲爱的同事和战友,我们在这里沉痛地挥别我们最要好的记者和朋友……”“……叶天同志无论在新闻中心,还是在调任新的深度调查部的时间里,都充分、完全、杰出地完成了他身为一个新闻人的工作与职责,并将他身为一名记者所肩负的新闻职责、社会职责,都为我们做出了出色的表率……”“在现下这个数据沦丧,信息疯狂的时代,叶天同志一直以身作责,以一名完美的深度调查记者的身份要求自己,以一名出色的记者标准要求自己……他是全国一百七十五名在册深度调查记者的出色代表,是我们永远纪念和怀念的好同事,好兄弟……”台下的低泣与呜咽,响成了一片。所有的记者们都深深地低着头。所有的人们都手中握着一支纪念老叶的白色波斯菊,缓缓地走过老叶身边,慢慢地放上去……老叶是所有深度调查记者的榜样。是所有记者,永远不会忘记的战友和同事。简晞也上去献了一支花。她看着躺在棺木里的老叶。像睡着了一样安详。她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的酸楚,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谢谢你,我的朋友。谢谢你,我的好搭档。谢谢你一路陪伴我,谢谢你一路支持。不会在这里和你说再见。盼望来生,你再和我们相遇。追悼会完成。老叶的棺木被缓缓地推出去。殡仪馆后的火化厂里响起一点点声音,一片淡淡的青烟,从厂后飘飘然而去……老叶的妻子哭晕在地上。同事们拖着抱着,帮着妻子把老叶的骨灰捧到墓园里安葬。袁笑笑挽着简晞哭。简晞反而静静地站着。感觉这一个半月,她的眼泪都已经流干。这就是调查记者的艰难。全国在册只有一百七十五名的深度调查记者,面对的不仅仅是新闻线索的艰难调查,事件对象的不配合、不理会,他们面对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危险和艰难,甚至生命的威胁和牺牲。2000年-2019年间,全国各地各新闻媒体,就有多达15-20名调查记者遭遇不公正事件,被报复、被偷袭毒打,威胁家人,甚至像老叶这样,血洒牺牲。广大新院的老院长澎湃地告诉同学们,你们都是时代风云的记录者,是社会进步的推动者,是公平正义的守卫者;可是这些推动、守卫、正义,都是前辈们……用鲜血堆积,用生命换来的……简晞忽然想起任天野。她见过他臂上无数的伤疤,摸到过他背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愈合的伤痕。他从不向她提起那些伤,但是她知道……那都是他一篇篇深度报道的来源,是他每一项新闻奖的永久勋章。……追悼会后,同事们缓缓散去。简晞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告别了同事们,把袁笑笑交给了洪宇,让他们先回去集团。她一个人,买了一大束白色和黄色的波斯菊,慢慢地走进墓园去。这里,她依稀还记得。哪一处园区,哪一条道路。她很慢慢地走,穿过细草丛生的小路,经过路边一块块寂静的墓碑。终于,她找到了。任天野父母的合墓。在小小的角落。寂静。而相互依偎。简晞站在墓前。静静地看了一会。把怀里大束的花,放在墓碑前。然后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再轻轻地说了一声:“叔叔阿姨,我是晞晞。我来看你们。”她垂手。腕上精致而细细的镯子便垂下来。简晞蹲下身,从口袋里抽出一块干净的白手帕,开始慢慢地,擦满是灰尘的墓碑。她一边爱惜地擦,一边细碎地说话:“阿姨,您送我的镯子我收到了,特别特别喜欢。谢谢您这么多年前就惦记着我,我以后一定会和天野常来看您的。”“叔叔,您也不用担心天野。他变得好好,虽然没有念您希望的法学专业,但是他现在是全国都很有名的记者,他做了很多很多很厉害的事……大家都特别信任他,特别佩服他……”“你们放心吧。他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谢谢你们养了一个这么好的儿子。”简晞慢慢地擦。一边擦,一边就微笑。可是笑着笑着。为什么就想要哭了。她擦过任天野父母的名字,手指停住:“叔叔阿姨,你们能不能替我告诉他……”“我好想他。”简晞停住。垂下眼眸。长睫如羽,碎碎低垂。那一片思念如同锥心的疼痛,刺骨。背后。却突然有脚步声一动。简晞仿佛感应似的,倏然回头。果然。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高高大大的,男人的身影。在她身后墓园的小路上,一闪而过。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走路又快又急,她几乎看不到他的侧脸,但是她却能一眼肯定——简晞一下子就站起身来,朝着那身影飞快地追过去。她就知道,他会来的。老叶离开,这么重要的大事,他一定会回来的。虽然她没有打通他的电话,但是她就心底早有预感,他一定会回来的。简晞猛地向着他追过去。很快很快的脚步。他却走得更快,更迅速。几乎只到墓园的拐角,他就已经要消失不见了。简晞心都要烧起来了。她连奔几步,穿过墓园的园门,一直追他到园外的停车场边。他几乎已经要走掉,走到一辆车子旁边了。简晞大大的声音叫了一句:“任天野!”他站住。手扣在车子的拉手上。转回头——浓眉星瞳。与她。相碰。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献给所有为了新闻调查奉献出自己生命的英勇的记者们。第60章风声侧侧, 扫了停车场边的绿色竹林。林叶被风声拂弄,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像细细碎碎的哭声。他站在停车场中央。身形很高。有点瘦。墨蓝色的风衣穿在他的身上,衣摆在风声中, 微微地起伏。她向着他走过去。一步一步的。好像那一日他们在银岸沙滩边,她光着脚踝,踩着细沙,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她也瘦了。上身的衬衫兜不住她的肩,晃荡地露出她白皙的颈。手腕又细又长, 那枚金色的镯子, 快能从她的手背上滑脱。她就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简晞和任天野。任天野也看着她。他变黑了一点点。瘦。五官更锋利,更突出。鼻梁挑成了一条直线, 下颌不收紧,线条也清清楚楚。她变白了。瘦到眼睛很大,很亮。脸比巴掌还小了,唇瓣却褪了当初红润粉嫩,一点点干涩,一点点白。他和她就这样对望着。不说话。听风从他和她之间穿过, 一缕缕,拂彼此的心。简晞以前不相信, 人的眼睛会说话。但是现在这样站着,和他对望。她忽然就信了。他和她的眼睛,真的都会说话。只是这样深深地互望一眼,所有的委屈心酸不甘抱怨和想念, 都淌进了彼此的心。“任天野……”她叫他的名字,颤抖的。“嘘——”任天野却抬手,抚住她的唇。不要说。不能说。不可以说。说出来的话, 他和她,都会碎掉。简晞抬眉看着他。大眼睛里,都是盈盈的光。她可以不说,她可以不问,可是……她好想抱他,她好想扑进他的怀里,她好想告诉他,她太想太想太想他了……回来好不好。回来好不好。陪我好不好。可是。任天野就这样低头,垂眼看着她。看她细软的眉眼,看她微涩的唇,看她又细又白的手腕,看她纤白的脖颈。他忽然抬起手……摘下他颈上的那枚黑色丝线系住的铜扣。挂到她的颈上。旧旧的扣子,边缘都被磨得没了铜色,躺在她雪白雪白的颈上,落在她微突的骨结处。一如从他们相遇,她就被几次撞到的伤痕。简晞惊讶,抬头看他:“天野?”他看着她。看着她小小的脸,看着躺在她胸前的扣子。他终于抬手,抚了抚她清瘦的脸庞:“会好的。晞晞。都会……好起来的。”他指尖的温度。依然是烫的。如七年前的每一天。她贪恋地依着他的指腹,感受着他指上的微茧,擦过她的脸颊……他却倏然收回。向后退了一步。拉门,上车。简晞空了一下。心像突然少跳了一拍。待再回过头来,任天野已经发动车子,启动,离开……简晞站在原地。怔怔,目送他远去。风声,又吹起她身边的竹林,沙沙,沙沙……她颈上的铜扣子,磨过她白皙的肌肤,擦过她清瘦的骨结。她怔怔地,想起那一时,他压在她的耳际,嗓音沙哑地对她说——“……是你。”……李海娅与简明辉的手术,就快要到了。简晞很忙碌。忙着陪父母检查,跟主治医生见面,向继母陈述医生的话,又帮着父母分别在手术知情书、同意书、等等一系列的文件上签字。她忙到几乎没时间吃饭,没时间睡觉。人更瘦了。像一枝花瓣微垂的百合花。但出入李海娅病房的人,反而多了起来。苏堂差不多每天都会来,或者他自己亲自、或者委托花店里,一定要每天送一大束鲜花来。李海娅不认识苏堂,他自己向李海娅解释,他是简晞特别要好的“大学同窗”。每天都代替关心简晞的同学群,来探望李海娅。李海娅怀疑的。但是并没说什么。烟儿也常来。只要她在山海,都几乎自己开车,或者那位清秀挺拔的路江辰开车送她过来。男人很有分寸,每次在病区外等她。烟儿就拎着自己炖的鸡鸭鱼肉汤,一股脑地全送进李海娅的床前。李海娅是有些喜欢烟儿的。对烟儿会说话,会讨人欢心也特别受用。烟儿就天天借送汤给李海娅洗脑,反复说简晞的好话,顺道还微妙地一提任天野。看李海娅一放勺子,她话就又收回去。机灵极了。接着常来的,还有任天野的小姨。简晞并没有向母亲说明。李知慧也带着口罩,只是笑眯眯地跟李海娅聊天。李海娅到是喜欢这位总护士长,跟简晞称赞了几次。李知慧宽慰她,过了手术日,一切都会变好的。其它常来的,调查部的同事们。送果篮、送花篮,变着法儿的关心她。让李海娅知道简晞是多受同事们喜爱。连蔡总编都来了。居然塞给了简晞一大笔钱。简晞推。蔡总编硬给到她手里:“这是你为新闻中心工作,中心奖励你的。”简晞眼窝都热。其实,她心里太明白了。同事们都关心她,但是更多的人……是他提点,要朋友们来照顾她的吧?怕她吃不上饭,怕她忙不过来,怕她太孤单,怕她的焦虑症和抑郁症……那个男人,离了千里万里。心,总还在这里。简晞不说话。走到父亲的病房里。更意外看到,天天都必会来报到的洪宇和袁笑笑,居然和弟弟简越一起窝在父亲的病床上,三个人隔着小床桌在玩游戏。玩得居然还是个可怕的大冒险——父亲的床桌上摆着一个透明的糖罐子,罐子里全是十年前流行的可怕怪味糖。三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围在床桌边,一人手里一套扑克牌,斗大小,抽怪味糖豆。袁笑笑第一个输了,下手去摸糖。“呕……”小姑娘咬一口就想吐,“怎么还有香菜味的!”很快洪宇也输了,简越拍桌子:“快快快,不许耍赖!”洪宇英勇,抽一颗,塞嘴里。倔强少年的表情很神奇。分明是不好吃的,但他硬生生嚼着,往下咽。简越起哄,问:“什么味儿什么味!”洪宇悲忿:“猫屎……咖啡味。”简越笑得人都要翻过去了。“猫屎就猫屎,别挽尊来个咖啡了哥哥!”洪宇瞪他。果然简越也没逃过。袁笑笑和洪宇起着哄看简越抽。简越捏一颗,大剌剌就往嘴里一塞。咬了没半口,差点就呕吐:“妈呀……鼻涕味儿!”袁笑笑和洪宇差点笑翻了。笑笑拍着桌子喊:“不许吐不许吐!”洪宇:“这糖可是我哥花了大价钱买回来哄我嫂子的,你敢浪费!”简越:“呸呸呸,就这破糖就想拐我姐?没门儿!”几个孩子又笑又闹,把普通病房吵得乱七八糟。简晞站在门旁边,看得眼窝热。但又走过去,拿起检查单就朝着三个人头上一人狠狠给一记!“病房呢,你们当菜市场。”三个小朋友被敲得都抱头。反而一直在旁边围观的简明辉笑呵呵:“孩子嘛,让他们闹。”简晞看爸爸:“爸,你又惯他们。”简明辉笑了:“你小时候,我也惯你的。”三个小朋友这下逮着了,更是又笑又跳,抓着简晞也来抽糖吃。简晞被他们摁住了,也免不得刚想抽一颗……洪宇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看一眼,抬头:“晞晞姐,有人过来找你。”简晞刚刚捏了一颗糖,没吃,问:“谁找我?”*简晞开车出了医院的大门,向东。半个小时,停在电视台附近的五星级酒店。店里服务特别好,代她泊了车。她记了名,就上楼,去了三楼的行政酒廊。酒廊里播送着悠扬而动听的轻音乐,空气里飘送着绵绵而淡淡的香。有个气质优雅的女人,独自坐在很大的蓝色落地玻璃窗边,姿势放松地倚着沙发椅,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烟。简晞看了看她。走过去。曲领英在雾色中回头,就看到简晞正朝她走过来。她立刻坐直身。简晞走到了她的面前。在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下。很快有服务生过来招待,简晞只要了一杯柠檬水。曲领英迎面,细细地打量她。看她比上次见面瘦了很多,越发纤细柔软,如一枝楚楚我见犹怜的花。曲领英没寒暄,只伸出修长的手指,把桌上的烟盒朝她推了推,示意。简晞低眉,扫了一眼。“我不会。”拒绝得很痛快。但简晞依然细致地看出,这是任天野爱抽的牌子。曲领英怔一下,唇角边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我以为你和他在一起久了,会受他影响呢。原来到现在你也不会。”简晞抬眉,淡淡:“他不让我抽。”这一句话,就仿佛给了曲领英一巴掌。立刻摆明了自己和任天野的关系,将她推得又远又冰冷。曲领英讨了个很大的没趣。照以往,她应该生气地跳起来了。但这一刻,她居然只是自嘲地轻笑一声:“算我多嘴。”简晞也没再追问。她只问:“你来找我,是想谈谈他吗?可惜你的时间赶得不太对,天野最近不在山海。”“我知道。”曲领英扳回一城,把烟掐灭,“但是,我不是为他来的。”简晞看曲领英,到有一点点意外。“不为他,你为……”曲领英没直接回答,反问她:“你妈妈明天手术?”简晞微微点了下头。曲领英从包里掏了一件东西出来,从桌上,推到她眼前:“我来……送件礼物给你母亲。”简晞低下头。就看到曲领英从桌面上,推了一张很旧式的存折过来。折子是打开的,上面写得是曲领英的名字,金额是:十万。简晞没太明白。也没妄动。她抬眼,看曲领英。曲领英呼了一口气,干脆把话挑明:“这是七年前,你母亲给我的钱。她买我加入洪教授的调查团队,靠近天野。她提出只要我三个月内,把他从你身边撬走,这些钱……就是我的了。”简晞惊住。她知道那时母亲一直在盯着自己和任天野,可是她以为控制欲爆棚的母亲,只是监控了自己和任天野所有的记录也就罢了,但母亲竟然……为了拆散她和任天野,连第三者都买了?!简晞几乎不知道怎么开口。她看着那存折。看着曲领英。曲领英自嘲:“当然,我失败了。我不仅当年失败了,至到现在,我也依然是你的手下败将。”“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你母亲当年不仅给了我钱,也拿了两百万去找过天野。而且不止一次,是十几次。她要求天野放开你,说你们根本不适合,说他的爱是虚假的。我不知道当年天野是怎么扛住的,但是我觉得你应该直到现在……也从没听他说过。”简晞心都被戳烂了。在曲领英的面前,她觉得自己无比的羞耻。“我都不知道。”简晞摒着呼吸回答,“但是,谢谢你告诉我。我替我母亲七年前所做的事,向你道歉。”简晞低头。并伸手拿过那张桌上的旧存折。“还有,px化工厂爆炸那一天,其实教授没有让我们过去现场。是你母亲叫我骗他去的。”曲领英最后一次说。“她说,不希望她把你带走的时候,任天野还有机会出现。”简晞心都碎了。她几乎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自己,在曲领英面前坐下去。她匆匆结束话题:“谢谢。谢谢你把这些都告诉我。我知道了。”简晞羞耻地站起身。可是,曲领英却抬起头来,拦住她:“我来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挑你母亲手术的时候,来责怪她七年前做的事。我甚至能理解她做为一个母亲,维护和想要控制唯一女儿的心。我从帝都飞过来,是想告诉你——”“简晞,你被他爱了太久。不能总是让他这么累了。你母亲手术结束后,你去找他吧。”简晞惊讶。回头震惊地看着曲领英。曲领英:“我会帮你。只要你愿意。”简晞到了这一刻,终于知道曲领英从帝都飞过来的用意。人生真是让她处处意外。如同父亲和母亲,如同继母对自己。如同简越对她的敌意,又如足足十年的情敌,到这一刻……却是为了,他和她的爱情。天野说的真对呢。人世间,爱与恨的界线哪有那么明晰,没有爱,从来也就没有恨。只是因为爱了,才会有恨,有抱怨,有不甘,有委屈。爱,才是一切的源头。一切的开始。简晞点点头:“谢谢。我知道该怎么做。谢谢你飞过来,谢谢你告诉我,谢谢……你还愿意帮我。”“我先走了。再见。”简晞简单地向曲领英说了几句话,就此告别。曲领英当然明白她的羞耻与倔强。将近十年的拉扯,她们不仅是情敌,也算得上半个朋友。她没拦简晞。就这么坐着,看简晞从她身侧的沙发边,转身离去。但当简晞走出几步远之后,曲领英忽然微微迭眉,在后面叫她。“简晞——”简晞停步。回头,眼神问询。曲领英已经又抽出了一支烟,夹在指间,看着她。目光没有落在她的脸上,却滑下她的颈子,落在她衬衫半开的衣领间。曲领英皱皱眉,夹烟的手指,指指她的颈上:“那个扣子……是天野给你的吗?”简晞低头。看到那颗黑色丝带系着的旧铜扣,脱出了她的领尖。她坦然,也就回答:“是。”“有什么问题吗?”曲领英听到她这话,猛吸了一口烟。又把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摁灭。人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她的眼前。曲领英上上下下地看她,又仔仔细细打量了那颗扣子,然后摇头:“你真是被他护得太好了。”简晞不解。曲领英深吸一口气:“你母亲住在肾病科,那肾脏内科的李副主任,你应该认识吧?等会回到屿山医院的时候,我建议你去找他一趟。你就问问他,天野的病历在哪里;天野七年的血灌,都是不是在他手里做完的。”作者有话要说:任天野背了七年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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