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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火滚烫》TXT全集下载_26(1 / 1)

李海娅瞪着任天野。她脸色白,嘴唇微抖。有话要说。却又对着任天野,说不出来。“阿姨你知道我爱晞晞。”任天野声音哑了,压下七年的伤痛,血丝一样地冒出来:“爱到……给了她我的命。”李海娅心脏都被击中了。她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她不是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也不是不知道接下去的七年,这男人都一路经历了什么。秘书和助理曾给她看过七年爆.炸案发生过后的任天野,那少年血肉模糊的照片……她午夜梦回,还久久难忘。任天野垂下头。深呼吸。强硬而坚韧地把一切显露的虚弱和伤痛都敛回,再抬起浓眉,星瞳剑眉,锋利冷酷。“我今晚来这里,绝非意图指责;我也并没有什么资格,和您讨论人间伦理,亲情或者爱情。但我对您曾经的丈夫,晞晞的亲生父亲愿意为您捐献,她的继母大义支持,弟弟妹妹忍痛;他们都是我敬佩的人。”“我想通过他们,您也一定能够感受到,这个世间,绝不是非黑就是白,也绝不是只有爱,或者恨。”“很久前晞晞曾经问我,爱情走到最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我告诉她,爱情从开始时也许都是轰轰烈烈,但随着时间湮灭,爱必会转化。或许会转成恨,但更多的会化成更爱,刻进骨里。”“晞晞是更爱您的人,她的父亲……也是一直更爱您的人。”任天野说完这一段长长的话,脸上的表情,平静,而且冷静。他再一次望着李海娅,提出他今晚的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您一定坚持和固执您的决定,请您告诉我,我能做什么……您才可以答应晞晞的请求,完成肾移植手术?”李海娅终于坐直身体。目光从游移的方向,移回了站在她床尾的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他太强大。他太坚韧。几乎已撼动了她的心,击溃了她心底,唯一而迷茫的坚信。……夜色沉寂。星光都睡去了。天空漆暗,没有月。简晞在昏昏沉沉中听到房门响。再接着没等她睁开疲倦的眼睛,就感觉到自己身后的床垫微微下陷,凉被被掀开,男人滚烫炽热的胸膛,贴过来。她睡得迷蒙。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细手细脚踝,肌肤沁得凉凉的。他贴住她,有力的胳膊环住她的腰,将她紧紧地拉进他的怀里。简晞倦意,向后微微倾身:“天野?”任天野埋在她的颈窝,轻轻吮吻她细白的脖颈,唇瓣像火一样,擦过她跃动的血管动脉。她身体轻轻地一颤。那吻,像电流一样激她。她软声,身子像水一样就融化:“天野……怎么了……”他抱住她,紧紧地贴着她:“没事。让我抱抱。”简晞身体倦,虽然被他触碰得酥软,但是多日在医院里与母亲心力交悴,她现在没有力气和他做.爱。她伸手拢他:“再等等好吗?等我爸爸妈妈的手术都做完了……”“嗯。”任天野在她身后,抱着她,也不强迫她,也不揉弄她。他就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紧紧地抱住她。“不做。”他低声。亲亲她的耳垂。“就让我抱抱你。”再亲亲她的脸颊。“晞晞啊……”他亲了她的肩骨。把她翻过来。身体,对上他的胸膛。他拥着她,低头,吻上她的嘴唇……他的呼吸好烫好烫。他的味道像盖了世界一般地铺向她。她仿佛又感觉到了与他重逢的那一刻,他把她拖出生死一线的车子,像把她揉进生命一样地拥抱她……天野。我的,天野啊。*星光褪去。天色大亮。晨光透过落地窗帘,一点闷闷地洒在他和她的大床前。简晞从睡梦中醒来。屋子里并不是明亮的光。大概是天气阴郁,光线透不过墨蓝窗帘。她慢慢在大床上转了个身。床上依然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仿佛昨夜午夜梦回男人炽热的拥抱,像是她一个疲倦下的春.梦。他的枕,平整顺滑。像没躺过。简晞躺在床上,默默地看了一会他的枕头。似乎像在回味了一下昨夜他的拥抱。她再缓缓地起身,就赤着脚,走到浴室去洗脸洗澡。她开了一下水。没太注意,一下拧过了笼头,滚滚的热水瞬间烫了一下她的手,她“啊”了一声蓦然收回。以往她不小心切了手,不小心打翻了杯子,他一秒钟就到她身边了。可是今天……没有人。简晞忽然觉得莫名,整间大屋子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虽然也如平常一样安安静静的,但似乎……特别清冷,特别空荡。她又光着脚从浴室里退出来。出声叫他:“天野?”“天野?你在吗?”她开始找他的身影,转身先去了书房。书房电脑桌椅都摆着,没有人。她又去了主卧隔壁。客卧大床整整齐齐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她又去打开客卫的门……他有时怕吵到她休息,会在这边洗澡。但客卫里干干净净,一丝水汽都没有。简晞忽然有点慌。一丝丝不祥的感觉,网一样悄悄地爬上她的心头。她几乎是快步走去厨房里了,伴着大声叫他:“天野……天野!你在吗?你……”她光裸的脚趾,砰地一声猛然就撞在厨房敞开的玻璃门上。痛得她一颤。大大的玻璃上,贴了一张蓝色的留言贴。上面只有笔力遒劲的三个字:【我走了】。简晞脑子里嗡得一响。眼前瞬时一片白光。第57章简晞用生平最快的速度, 换了一身衣服。再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快步走到门口鞋柜边去换她的鞋。但一只脚才踏进鞋子里,她就低头看到自己手中握着的手机屏幕——光芒闪动。绿色的微信图标, 堆了满满的消息符号。简晞立刻滑开。消息,都是任天野发来的。从昨夜午夜,至凌晨,至天明。第一条。深夜十二点三十分,他写——【野:晞晞, 我要走了。】【野:大概会离开一段不太短的时间。至于要去的方向……你不必来找我。即使寻找, 我也应该很难再和你见面。】第二条。凌晨二点四十五分。他写——【野:你不要去责怪谁。无论是你的父亲,或者是你的母亲。做出离开决定的是我自己,而并非他人。】【野:照顾好你的家人。他们其实都很爱你。人世间也许从来都是这样, 没有爱,其实根本也就没有恨。只因为太爱,才生出了更恨。你母亲对你如此,你父亲对你母亲,同样如此。】第三条。已是凌晨四点五十分。他又写来——【野:晞晞,答应我别掉眼泪。别碰你的药。我不在的时候, 请更为了我,保护好你自己。你知道, 我可以舍弃一切,唯一不能放下的……只有你。】【野:我离开,也并非放弃我们的爱情。在你和我之间,能做出决定的人, 一直都是你。我们……只是暂时拉开一点点距离,你去完成你应该做的事,我也去做完……我应该做的。】第四条。他发到她手机上, 已经天亮,六点二十分。【野:晞晞,你知道,我是爱你的。】【野:我是爱你的,】他没有写完。却在最后一行只留下了——【野:晞晞,我走了。】简晞握住自己的手机。手指攥得很紧很紧。紧到她的手指指节都泛了白,紧到她的左手都在细微轻颤,而她还是拼命地握紧着自己的手机。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一个多么漫长的夜晚。这一夜,她贴在他的怀里,他是如何抱着她,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这些消息,又是怎样一点一点地看着窗外的天光亮起……可她。竟然就只是窝在他的怀里。分毫不知。简晞不想哭。可眼泪已经疯了一样地涌进了眼窝。一层叠上一层,像止也止不住的汹涌海潮。简晞抿唇。深深地呼一口气。抓起门口边柜上的车钥匙,就大步地往外走。她很冷静。开门,关门,锁门,进电梯。拿着自己的手机,开始给所有能联络到的人打电话。第一个拨出去的就是苏堂。电话那头很快有人应声。“喂,小嫂子!你这么有空打电话给我呀,该不会又想晚上翘我的课,所以提前……”苏堂还在开玩笑的语气。“苏堂,天野打电话给你了吗?”简晞开口。她声音很平静。可不知为什么,一吐出他名字的那两个字,她眼泪就像疯了一样地往下淌。大颗大颗的泪珠,啪嗒一声,砸在手机屏幕上,洇湿话筒。苏堂隔着电话都听出了水声。人一下惊住:“没,师哥没打电话给我呀。怎么了?你们出什么事了吗?!”简晞:“没什么事。我再打给你。”简晞不等苏堂回应完,立刻挂断。她不想被朋友听出她的哭腔。于是抬手,抹掉眼泪。再打。下一个电话打给的是小姨李知慧。小姨正在屿山医院上班,接了电话就问了她两句。李知慧也听出简晞的不对,只以为她和天野吵架了,要拨电话骂他。简晞立刻搪塞小姨,再把电话挂断。简晞这时已下到了星海小区的地下车库。潮湿阴冷的空气,一瞬便扑上她的脸。她开始疯狂地拨电话。老叶、蒋函、陈志林、高顺心、蔡总编……最后一个,她甚至连曲领英的电话都拨通了。曲领英正在化妆,准备上早间新闻。一眼看到简晞的来电号码,人都惊了。简晞开口便问她:“天野和你联络了吗?”曲领英敏锐异常。不直接答她,反而转口就问:“你跟他怎么了?吵架了?分手了?他人去哪里了?!”简晞深呼吸,一下挂断。她们是近十年的情敌。当然太太清楚彼此的敏锐和聪颖。曲领英这样的反问一出来,简晞就知道,任天野绝无和她联络的可能。男人太知道她在乎什么,在意什么。他一直那么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又怎么可能再拿曲领英来戳她一刀。可是……他去哪里了?他去哪儿了?天地茫茫,她该去哪里寻他……她该去哪里……简晞用力呼吸。今日的天空,是沉沉而抑闷的灰色。浓云滚在半空里,一层一层的让人几要窒息。简晞抬头。看到停车场里,任天野墨色的越野车。那辆车好端端地停在原地,连一丝挪动都没有。他没开自己的车。没拿衣物。没开手机。随身甚至只带了一台他惯用的电脑,仿佛已经做好了全部打算,彻底在她的世界里消失。所以他一丁点儿、一丝丝的线索都没有给她留下。不必来找我。即使寻找,我也应该很难再和你相见。他留下的两句话。锋利的刀子一般切她的心。他铁了心要走。下定了决心要消失。那样桀骜不驯的男人,若真决定再不见她,那么即使她翻遍了山海……她也找不到他!简晞忽然便无穷绝望。无力、痛楚、而茫然……她失了魂一样地看着他的越野车……失了神一般地没有一丁点方向。眼泪,就大颗大颗的滚。但……窒息般的疼痛下,却忽然让简晞想起遗漏的一个人——简晞不敢打电话,瞬间奔上自己的途观,猛然拉开车门,开车!*车子一路歪扭。直到山海传媒大厦。几乎挣扎而迅疾地驶到熟悉的24小时便利店外,猛然刹停。简晞下车。车门发出一声巨响。店内,洪宇正抱着薯片箱在给货架补货,忽然就听到玻璃门外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他不禁抬头向外张望。谁知,车人还都没有看清,就听到便利店的自动门哐地一响,一个纤瘦高挑的身影,闪电一般向着他的方向猛然奔过来。洪宇一惊。简晞人已经到了他眼前。洪宇吓得后退,人都要靠上了身后半空的货架。“晞……晞晞姐……”“你哥呢?”简晞问他。洪宇脸白,眨了几下眼睛:“我……我哥?你问……天野哥吗?”“别跟我装糊涂!”简晞脸色绷得很紧,大眼睛瞪得很大,一下子朝着少年袭过来:“任天野在哪?!告诉我!”洪宇被她吓到了,人往后闪:“我……我不知道……天野哥没跟我说……”简晞抬手,一下就挥掉他手里的薯片纸箱。哐的一大声,满箱子的薯片全都飞洒在地板上。简晞憋着眼泪,眼尾都是彤红彤红的:“任天野到底在哪!!”洪宇被这样的简晞吓住了。少年望着几乎都憋红了眼睛,不哭,却眼泪一颗接一颗往下淌的简晞,他的脸孔,也被憋得又红又白。少年咬牙。……一分钟后。24小时便利店的自动门又哐地一声被猛地拉开,简晞如一道风,从店里大踏步地疾跨出去。她出门,奔上自己的途观,咣地关门!洪宇从店里追出来,大声喊:“晞晞姐,你别去!你找不到那里的,就算你找到了,天野哥也未必会见你……你现在不能再自己开车!晞晞姐!”洪宇伸手想拦。但哪里还能再拦得住。简晞猛踩油门,途观轰出一声咆哮的轰鸣,一下子便向前,疾风驶去。*天色呜咽。夏末的九月天。浓云翻。雨前风裹着高速公路上的细砂,噼哩啪啦地打上她的车门,她的挡风玻璃。简晞眼泪朦胧。仿佛重现那一日,她与他重逢。那盖了天地一般的瓢泼大雨,那在挡风玻璃上,肆意狂流的雨珠。他在漆黑绝望的暴雨中前来救她,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她透过被撕裂的挡风玻璃,看到他黑色冲锋衣下,那双发亮的眼睛。那是,她的任天野。她的男人。她的,世界。可是,为什么要分离。为什么要远去。天野,你曾经许诺我的一生一世;你曾许诺我的一辈子呵护和宠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简晞驾车。一路狂奔。直至山海市北,公共交通枢纽站。省际、市际、市内公共交通与地铁接驳站在此交汇,客流穿梭,人声不息。简晞一路疾驶至此,被活脱脱堵在入内的停车场入口。窄小的通道,穿流的人群,变成了“0”的停车位。车声人声喇叭声,响成了一片。简晞等不了了。她猛地熄火拔钥匙跳下车。停车场管理员大惊,对她喊:“诶诶诶,你不能把车停这儿……诶诶,不能进去!”简晞根本不理。疯了一样往站内跑。车,她可以不要了。但是,她不能失去他。她不能弄丢了他。她一路狂奔进站。候车大厅。特别特别多的人。特别特别多的站台和站牌。一个,又一个。一片人,接着一片人。简晞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她从来没有乘过出市的公共大巴。她更不知道,在哪里买票,在哪里上车,在哪里出站,在哪里发车……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她便找不到他。洪宇只告诉她,任天野也许会来这里。可是她不知道他要去哪,不知道他要坐哪辆车,不知道他人要去何方,更不知道……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她就来找他。疯了一样来找他。她茫然。在人群中穿梭,在大大的候车厅里不停地寻找。一排座椅。再一排座椅。再一排……天野……天野,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她一边找,一边拨他的电话。可是听筒里永远传来的,都只是——“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您……请您……”“天野!”她叫他。她开始叫他的名字:“任天野!任天野!你出来……任天野!我是晞晞……我来找你!”“天野!我是晞晞啊!你出来……你快出来……”她叫他。那么大声地叫他。候车厅里许多人转过头来看她。看她一脸茫然。看她一脸的眼泪。她奔跑。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寻找。甚至她不慎穿过了一处检票台,奔进了那停住的一辆辆的公共大巴之间。她一辆一辆地找。她一扇窗一扇窗地望过去……她能找到他。她要找到他。可是……那么那么多大巴……那么多那么多站台……三十……四十……八十……她奔跑。叫他的名字。和着满天滚滚的浓云,她寻找他……可是。她找不到。她找不到……雨珠开始噼哩啪啦地往下。她站在一台又一台开始驶离,返回,穿梭的大巴之间……徒劳地叫他的名字——“天野——天野——我是晞晞啊!天野……我在找你!天野!我来找你!”她终于哭出声来。在瓢泼而下的大雨中,呼唤他的名字,痛哭失声………………很远。很远处的站台角落里。一辆微微启动的小巴里。有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拉上了黑色冲锋衣的帽兜。兜帽掩去了他犀利的浓眉,漆亮的星瞳。他抿着唇。下颌绷得紧紧。锋利的,像一条线。看不见他的表情。却看到他戴着一幅白色的耳机。摒去了窗外的呼唤,瓢泼的大雨。开了飞行模式的手机里,压住他的耳膜,沙哑而低吟地响着一首缠绵却哀凄的歌——“把没有光亮的梦,都留给你;把我的日夜思念,都留给你;我把对你的思绪,整理了千丝万缕,叫醒我的却像,晴天霹雳……”“得不到你,你却在我心里;想你,整日整夜都在想你……”“等你,我在黑暗的尽头等你……”“我在黑暗的尽头,等你……”歌声磨过他的耳骨。沁入,他的心尖。一句。一句。渗入命里。…………隔壁座位,一个正在玩着纸飞机的小男孩,突然悄悄回头,奶声奶气地对自己的家人:“妈妈,叔叔哭了……”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我真的写哭了。我有错。*天野听的歌——《得不到你》歌者:隔壁老樊推荐大家看的时候可以听一下,非常非常切情绪。第58章天色洇墨。大雨渐止。简晞慢慢开车回到星海小区。停车场里的灯光, 静静地照着他的车牌。她心空了。像被挖掉了一块。上到地面时。楼道外休息的白色凉椅上,沈烟和一个长相清秀挺拔的男人,一同站起身来。“晞晞!”沈烟叫她。简晞动作有点缓慢。她慢慢地回头看, 目光在白色的路灯下对焦了好久,似乎才看清沈烟。她眼睛肿得桃子一样。目光却看清,烟儿猛然站起身时,和男人在后自然张开守护的手臂。简晞居然涩涩地笑了一下。“烟儿,你回来了。”她招呼好友, 声音完全哑的。沈烟心疼得不行, 抛给路江辰一个眼神,就直接扑到简晞的身边。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看她,又摸摸她湿透的头发, 湿透的外衣。“宝贝儿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呢?怎么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我在这里呢,我在啊!”沈烟心疼的不行了,拉她手,摸她脸。简晞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又酸,又涩, 又苦。她很不好意思地朝路江辰看了一眼。似乎在和他打招呼,让他原谅自己的不适。路江辰竟看懂她的眼神。礼貌地跟她点点头。简晞抓了烟儿的手:“上去吧。坐坐。我请你们喝杯茶。”她拉烟儿, 却走了两步,又停住。“不过,”她低低声,哭哑的嗓音涩涩, “……天野没在家。他可能……不能招待你们了……”沈烟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把简晞拉过来,抱在怀里。简晞埋进烟儿的怀抱。脸抵上她的颈窝。眼泪一片一片的。濡湿好友肩膀上的衣衫……路江辰默默地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两个拥在一起,抱头痛哭的闺蜜好友。天光暗了。一天。又是一天。*简晞重回屿山医院。便住进了肾病内科, 二病区的母亲的病房。她日日夜夜陪着李海娅,和小宇帮她请来的护理一起,日日夜夜细心而耐心地照料着李海娅。李海娅没跟她说什么。母女两人似乎格外心有灵犀,都不再提起彼此不想再面对的问题。长长而低沉的日子里,唯一值得高兴的消息——是李海娅终于在肾移植同意书上签了字。父亲简明辉的肾脏,将被移植到母亲李海娅的身体里。简晞说不出这是什么滋味。仿佛人间翻覆,苦辣酸甜涩,一瞬之间,都集在了一起。她话少了很多很多。每天不是坐在病房里发呆,就是拿一只小小的水果刀,在清亮的病房大窗下,给李海娅削苹果。她削得特别慢,那苹果皮被她削得又薄又细又长,长长地都几乎要垂到地下。李海娅也就每天歪在病床上,一边输着那没完没了的液体,一边抬头看一眼沉默的女儿。二十几年的母女。话竟少到可怜了。简晞削好苹果。把果子摆进瓷盘里,把果核挖掉,切成细碎的小块。再插上小细叉子,端到李海娅的面前。“妈,吃苹果。”李海娅看一眼盘子。眉头皱:“不吃。”简晞也不恼怒,盘子放在她手边:“那等您想吃的时候,再吃。”她声音中不带任何情绪。眼神淡淡的,平静而无波。李海娅看着她这样的表情。心头发堵。她抬眉,对简晞:“你也不用每天给我看这种脸色。是他自己决定要走的,不是我逼他。你别把你们自己之间的一场帐,都算在我头上。”简晞看一眼母亲。不搭话。默默地把水果刀擦干净,折起来放进抽屉里。李海娅:“我是不同意你们之间的事情,但也没让他伤害你。他能决定放手,那也是证明他不够喜欢你。既然不够喜欢,你又何必总哭丧着一张脸?”简晞依然看了一下,不接话。“我去护士站看一下您今天的药,还剩下几瓶。”她往外走。李海娅被她这样的态度弄得更堵心了,抬起身子:“这世上离了谁还不能活了吗?谈个恋爱就要死要活,分了就再找下一个!”简晞脚步一停。回头。冲着妈妈。李海娅一瞬间脊背就绷起来,以为又要和女儿大吵一架。但没想到,简晞却只是深深地喘一口气。垂下眉:“我先出去了。”李海娅一下怔住。她心里知道,简晞这个样子,更不好。女儿要是和她吵,和她闹,和她跳着脚流眼泪,到还好。女儿越是这样不声不吭,风波不动,她就觉得更难受;仿佛已经亲眼看到那孩子脸上,写上了“心死”两个字……李海娅又疼又气。不知该怎么说她。简晞拉开门,往外走。李海娅开口想叫她。但又叫不出。正犹豫间,病房的大门已被大大拉开。老同学谭国华带着儿子谭震,走了进来。谭国华人精一样。一眼就看到李海娅满脸愁容。立时笑眯眯地劝:“怎么了?又和晞晞吵架了?刚刚看到她低着头出去。”李海娅叹气:“她若和我吵,就好了。”谭国华:“孩子大了嘛,总归这个样。慢慢来,慢慢来。”李海娅抬头看看谭国华,又看眼站在他身边的谭震,终还是长长地,叹口气。“看来……我们是无缘做亲家了。”谭震无比机灵。薄薄的金丝镜片下,狭长的眼睛,眼神微微动一下。碰碰父亲的,再挪回李海娅脸上。谭震:“阿姨,不勉强晞晞吧。还是先把您的身体养好。”谭震递过一份文件:“这里是上次咱们签完的迁厂协议,这份是一些细节的补充条款,请您再看看。今天您把补充签好了,下午我就通知工业园里,准备迎接您的海亚家化进园区。”李海娅对谭震的斯文有礼总有些好感。工作上的条理和清晰又总让她舒适。公司的事情堆过来,李海娅也就没再因儿女的事情纠缠下去,她打开文件,和谭震、谭国华父亲,就海亚家化生产厂迁厂的大事,仔细研究起来。*简晞一个人走出了病房,到护士站,和值班护士说了几句话。确认了母亲今天剩余的治疗,她一个人,默默地走到病区的走廊上。倚了窗。窗户只开了一扇小小的透气窗。自从上次余爽翻窗跳楼后,整个屿山医院的窗子都被装上了防翻装置。空气从上层的小窗里吹进来,细细的,根本无力扰去令人沉闷的窒息。有人忽然站到她的身边。简晞一惊。回头。是她的父亲。简明辉。简晞愣了一下,叫:“爸……”简明辉昨天晚上住进的二病区。本来郑秘书也要帮他安排豪华单人间病房,但继母徐茹坚持着,还是让父亲住进了三人间的普通房。简晞明白,这是继母与父亲的坚持与骄傲。简明辉站在大女儿身边,看她清瘦又单薄的脸,就有些疼爱地揽揽她的肩:“晞晞,别难受。”“那个孩子,是个好孩子。”简明辉体贴,慈父般柔软的劝慰,“七年前他就一直护着你,守着你,你那么伤害了他,他也没有埋怨你。这一次,他也是为了你着想,他不离开,你母亲就还会继续为难你的。能这么多年始终如一地待你……”简明辉看着女儿:“我相信他,心里有你,就不会走的太远。”简晞是第一次听父亲提起任天野。心里发涩发苦下,竟还有一点微暖。“爸爸,你见过他?”“嗯。”简明辉点点头,“七年后你走了,他来找过你。”简晞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摒住眼中的泪。他到底还曾在她的背后,做过多少事,吃过多少苦,有多少不曾让她看到过的伤痛和伤害。可是,可是越想到这样好的他,她越心如刀绞。他就这么放开她的手了……他就这么离开……简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爸爸,我真的不懂。为什么明明都是相互爱着的,为什么带回来的,只有伤害。像你对妈妈,像妈妈对我。”简明辉听得叹气:“因为爱和恨的边际……从不是清晰的。”“时光之下,可能更爱。可能更恨。”简明辉幽幽叹息。简晞转头看着父亲。这话,就像是任天野曾对她说过的。爱最终,都会转化,也许会化成更爱,刻进骨里;也许就会转成恨,不再回头。“晞晞,”简明辉深沉,揽住她的肩:“这一切说到底,都怪我。如果当年我没和你妈妈相遇,如果当年我没有背着你外公娶她,如果没和她生下你,如果……我没有和她离婚。她也许就不会是今天的样子,她不会生这场病,不会这样对你,你和天野的感情……也就不会走到这样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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