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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火滚烫》TXT全集下载_4(1 / 1)

小伙子头如捣蒜。简晞坐在旁边,过了好大一会。才慢悠悠地答出一个字:“哦。”……大家走出会议室。脸色都被训得有些挂彩。袁笑笑跟在简晞身边,边走边默默地扯扯她的袖角:“姐姐,新组长好凶哦。”“嗯。”简晞点点头,“一直都这么凶。”小姑娘一愣:“哈??”简晞已往前走。小姑娘三两步又追上去,满脸粉红泡泡:“但是,新组长真的太帅了,就算一天被他叫过去凶八百遍,我也心甘情愿。”嗯??这次换简晞一脸懵住。*天光又渐晚。记者们散去,新闻中心里安静极了。简晞终于做完了一年的照片归档,看着满满的文件夹,她忽然觉得下午任天野骂她骂得极对。她这一年都不知道拍了些什么,尽失水淮,令人惭愧。简晞抬起头。格子间对面的组长办公室,还敞着百叶窗。夕阳的余晖从大大的西窗里投进来,洒在他的身上,一片茫茫的金色。他真的极勾人。浓眉深目,轮廓凌利。身上似乎总有一抹极拿人的劲儿,即使只是安静地坐着,全神贯注的表情,也能轻易戳进别人的心。简晞忽然就想起刚回国时,她和沈烟去爬山。不知在哪里迷了路,误入了一间小小的禅院。院中只有一位独自修行的女大师,虔诚淡然,出尘不染。彼时烟儿追着大师问自己的桃花何时开,大师不理会。反而转头看了一眼礼佛的简晞,说了两句话:“人间万般,皆因不舍。若自舍弃,何谓凄凄。”简晞那时不懂。今时今日望着任天野的身影,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明白了。简晞收回目光,关灯。关电脑。拿了自己的包站起身。组长办公室的门,同时响了。任天野走了出来。两人一左一右,走廊相遇。目光眼神几乎避无可避地撞上,男人的狂放倨傲,女人的清冷柔软。作者有话要说:暗搓搓地宠爱。哈哈第9章一隙橙色的夕阳余晖,落在两人之间。任天野与简晞对视。两人同样眸光漆亮,但目色皆沉静如水,无风无波。对视。几秒。简晞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接起:“喂?”听筒里传来编务袁笑笑的哭声:“晞晞姐,救命……”简晞一惊:“笑笑?怎么了?你先别哭。”简晞握着电话,转身就往袁笑笑指的方向走去。任天野也没停留。他转身,与简晞相反的方向,大步而去。两人背道,相反离去。简晞拿着电话,一路找到了新闻中心的女洗手间。一推开门,就看到编务小姑娘可怜巴巴地捧着小肚子,委屈得眨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窝都发黑微陷了。简晞惊讶:“这是怎么了?生理痛?”袁笑笑摇头,哭腔:“晞晞姐,我怕是不行了……”简晞一把接住她。一口气把袁笑笑送往屿山医院。路上,小姑娘才告诉简晞,她已经在厕所里又吐又拉快两个小时,脚软得早就站不住了。简晞惊讶,连忙给她挂号看医生。好不容易排到号,医生看后只扔了句:食物中毒。“你怎么会食物中毒?”注射室里,终于挂上药水后,简晞奇怪地看着病床上的小姑娘。“最近天气热,食物很容易变质,导致中毒的病人还蛮多。”帮忙挂水的是个年长的护士,戴着口罩,露出一双温柔的眼睛,“不过输完这些药,回家休息一晚就好了,别担心哦。”护士体贴地拍拍袁笑笑,走了。简晞连忙道谢。不知为什么,护士的背影让她莫名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好在袁笑笑果然年轻,几瓶药水下去,疼痛立止。人也渐渐好了起来。可谁知隔天早上,简晞刚刚把车停在新闻中心楼下。袁笑笑突然就发微信,说她去便利店“报仇”了!原来袁笑笑昨天早餐只吃了怪味糖和绿豆糕,中午跟着大家一起的午饭。既然同事们都没问题,那原因一定就出在便利店的食物上!所以小姑娘一大早就赶来,非得要和那个便利小哥哥好好掰扯掰扯不可!简晞看着微信,额头直跳。连忙下了车,往中心外的那间24小时便利店走。不过还没到门口,忽然看到便利店门外停着一辆越野车。车子宽宽大大,车胎厚重,一身墨黑。简直和它的主人如出一辙。任天野的车。为什么会停在这儿?简晞来不及细想。便利店里早已吵翻了天。袁笑笑正追着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上下的男孩。少年身形瘦瘦高高,胸膛单薄,肩膀细窄,明显一身的少年稚气,尚未全脱。被袁笑笑一路追问得急了,手中的货箱猛然一放,转头吼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袁笑笑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身钻到门口的简晞身后。男孩子一眼,对上简晞。是个很有“劲儿”的男孩。皮肤不白,脸孔瘦窄,细长眼睛,薄薄的扇形双眼皮。个性大概有点燥,回头低吼的样子,眼瞳倔强凌利。这眼神,莫名让简晞想起多年前的……某人。简晞把袁笑笑拢在身后,微微淡笑:“不好意思,小姐姐昨天生病了,有点冲动。有咖啡吗?帮我冲一杯。”简晞递出零钱。男孩子眼睛看着简晞。没接零钱,回头上机器冲了一杯扔给她:“请你!”……简晞拎着袁笑笑回了新闻中心。一路上,袁笑笑还在忿忿不平。她说自己昨天只吃了便利店买来的怪味糖和绿豆糕,吃完开了会就开始拉肚子,铁定和便利店、那个小男生脱不了关系。简晞安慰了笑笑几句。各自回去工作了。还没半小时,老叶突然跑过来捅她,说组长又叫开会。还是紧急的。大家连忙进了会议室。一进门,人都惊了。一会议桌摊开的各色糕点,红的绿的黄的紫的。可惜全都掰开了,桌上都是碎沫。任天野抱臂,站在桌边。浓眉拧成一个“川”字,眼神犀利地盯着桌上的东西,心思极沉的样子。简晞一眼看到他这个表情,就知道有大事了。果然,民生组几位一线记者到齐,任天野抬头。“桌上都是从附近便利店购买来的简装食品。这些零食包装简单,但生产日期新鲜,卫生、销售许可几证俱全。但这些零食的唯一破绽是——这几天天太热。”任天野指向掰开的食物,“内馅全坏了。”简晞拣起碎点心,靠近鼻底,一股浓郁香精掩盖下的腐败味道窜出来。“昨晚下班时,我恰好遇上运送食品的车。”任天野打开手机,调出照片,“这些简易包装的食品竟然用外地牌照的车运送。”照片上是一辆蓝色的厢货车,牌照外省。“没有理由市郊附近的产品,需要外地车辆运卖。这样极特殊的方式,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记者们抬头。任天野:“听说过过期食品翻新吗?每年中秋全国剩余大量的月饼废弃馅料,就是这些低价糕点的主要材料来源。”记者们恍然大悟。任天野抬眉,声音沙冷:“这周民生组的深度调查,有了!”*民生组群情激昂。整个新闻中心的人都看着他们纷忙,电话打到满天乱飞,资料印得哗哗巨响。编务跑了楼上跑楼下,内勤编辑把版面都协调好了。专刊组的人投来又羡慕又嫉妒的目光,民生组则忙得连个白眼都没空给。快到傍晚,袁笑笑从管理部领回一大批申请的器材。对讲机、蓝牙耳机、微型录音笔,甚至连打火机式偷拍器都到了。记者们兴奋地来分领。简晞看了一遍:“没有微单相机吗?”袁笑笑摇头,悄声:“组长没批。”简晞怔了怔。晚上六点半,走外线的同事回来了。他们拿到了食品厂的厂址,交通线上的同事还帮忙查到了外牌车辆的路线,几乎已做到了万无一失。任天野安排了老叶、陈志林、蒋函三个男记者准备暗访。计划方案做了三版,设备只带了卫星定位、录音笔、偷拍器材,没有跟摄影。三名男记首次接这种任务,兴奋得满脸发光。大家再次聚在小会议室,安排好了各项任务,做好了后备,就准备分头出发了。简晞看着老叶离开。也跟着往外走。后议室后面,忽然传来一声——“简晞,杜海生!”杜摄影师和简晞一起回头。任天野漆亮的眼瞳盯住她,声音微淡:“晚上去广大,上课。”小伙子连忙听话地点头。简晞回头看着任天野,用慢悠悠的声音再次答了一个:“哦。”……银色的途观,开上了绕城高速。杜海生的车在前面,简晞的车跟在后面。杜海生一边开车一边还发语音给她:“……想不到咱们新换的组长这么好,还帮咱们订了进修课程。简记者,你说等我们学完了,能不能也去参加个荷赛奖之类的……”简晞默默地开车。手机支架上的民生组群里,一直跳出各种语音消息。简晞随便按,一条接一条地播放。最新一条是老叶的,声音在高速上,明显带着风——“我们已经出山海市,马上进入池县公路!看到厂牌了,我们看到厂牌了!各位兄弟姐妹,等着我们把他们一锅端的好消息吧!”老叶非常兴奋。声音微微发抖。是的,对于长年奔走在新闻线上的记者来说,寻找到有价值的议题,深入到调查的最中心,揭露黑暗,迎来光明;这是多么令新闻人振奋的事情,也是多少新人不计报酬、不顾生死,奋不顾身投入记者行业的终极理想!新闻正义,在这样漆黑的夜里,闪闪发光。简晞听着老叶的声音,觉得后背仿佛有一股热流,顺着脊柱缓缓爬升。她还记得,当年还在广大新院的自己;当年还在任天野身边的自己,是怎样为新闻理想奋斗,是怎样为新闻正义,不顾一切!那才是简晞。那才是她!简晞记得任天野的话。记得那男人刚刚充满警告、威胁、压迫的目光。但是——去他的课程!她要去!简晞方向盘调转。杜海生在后视镜里,眼睁睁地看着简晞的车直奔下道口而去,惊得大喊:“简记者,你去哪?!就要上课了,哎哎,简晞!”*小会议室。任天野一个人坐着。浓眉很利,眉尾飞起。墨色的钢笔在他的手指间滑动,眼瞳深如墨潭,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忽然,编务袁笑笑抓着手机砰地一声闯进会议室,急得差点一头栽倒。“组组组长……”任天野眉宇下压,冷声:“想清楚再说。”笑笑把慌乱的口气全吞回去。努力深呼吸了一口,才说:“组长,刚刚杜海生在群里发消息说,简晞姐下了绕城高速,奔池县去了!老叶也回复,说已收到简晞电话,她带了自己的微单相机,跟过去了!”任天野眉锋微扯了扯。剑眉星目。目光沉底。更加看不清了。“知道了。”“组长?!”“我说,知道了。”任天野口气不容置疑。袁笑笑不敢纠缠,只能揪着一颗心,先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小会议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任天野大踏步,直奔回自己的办公室。组长办公室里立刻响起了各种电话声。长的、短的、清晰的、和不清晰的……袁笑笑揪着小心抬头看着。看到任天野一口气打了很多电话。看到任天野从柜子里拿了很多东西。再接着,袁笑笑看到民生组组长办公室的大门被砰地一声打开。她的大神组长任天野,冲出自己的办公室,跨出新闻中心,朝那一团漆黑深暗,狂奔而去!第10章简晞跟到了池县。县郊一处曲径幽深的小巷。尽头有一处极安静的院子,院门口亮着一盏灯。灯似乎接触不良,时亮,时未亮。这是一间离山海市不过二十公里的地下食品厂。他们以极低的价格收购外省的过期月饼,扒掉包装、搅碎油皮,把腐败发霉的馅心重新打成浆泥,往内添加大量人工色素、香精,制成新的馅料;再由村中雇佣来毫无卫生许可的工人,手工制成新的糕点。这些糕点售价极低,抢占了不少村寨小卖部、路边便利店,几乎一本万利,日入斗金。可就因为这些糕点,山海市已有多人食物中毒,几位老人病重。简晞把车停在远一些的路边,跟到了院外。听到老叶和两位同事已混进了厂里。他们用当地的口音,正在和厂长商议批发产品。食品厂的人显然非常警惕,老叶和厂长谈了十几分钟,他们连口都不松。蒋函机智地提出去看一下包装车间,厂长才勉强同意。一群男人的声音渐渐远去。等在院外许久的简晞,知道这是大好机会。她找到一只废弃的木箱,踩着箱沿翻上了院墙。院子里静悄悄。没有光。有几辆厢式货车停在院里。有一辆后厢门敞着,厢里的货品在月光下依稀可见。简晞呼吸都要停住了,她悄悄爬下墙,靠近车。如她所想!后厢里全是刚刚运来的废旧月饼料,半冰半冻,堆了满满一车。简晞想也没想,跳进车里。摸出随身携带的微单,卡嚓卡嚓,数张照片飞快地拍下去。谁知,院门口忽然一声响,有人从院外走了回来。简晞连忙收起相机,往货厢深处一躲。那人似乎是守门兼司机。走回厢车后门,警惕地朝着货厢里看了几眼。简晞摒住了呼吸。那人伸手——突然猛地将后厢门,关上了!*墨色的越野车,在通往池县的高速路上风驰电掣!任天野极冷静地单手驾车,单手按住自己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沉声再问了一遍:“有回应吗?”蓝牙耳机里传出后勤袁笑笑的声音,小姑娘显然怕住了,声音一直发抖:“组组长,老叶他们发了暗号,进行不不太顺利。他们只暗访到了包装车间,没有办法进入加工现场,也没有见到生产原料……”“知道了。”任天野没等小姑娘说完,挂断。车子飞速地在路上行驶。风呼呼地灌进来。任天野随手按了一下手机的屏幕。通讯录滑下去——再滑下去——黑名单。黑名单。简晞。……厢车里一片黑暗。空气中传来极轻的流动声。出风口吹出了一股又一股冰冻的冷气,温度极迅速地下降,下降,再下降。简晞瞬间就觉得体温降了好几度。她本来就是很怕冷的人,这极窄空间内的几十箱冰块,加上不停吹入的冷气,她觉得寒风狠狠地灌进了她的骨头缝里。她告诉自己冷静。可是又没办法冷静。太黑。太冰。太惊恐了。她摸出自己的手机,划开。才想按亮手电筒。手机的屏幕忽然亮了。无声的来电。她刚刚跳进院前换成的静音,现在,无声的来电。屏幕上是三个让她惊怔的名字——任。天。野。简晞手发抖。也许太冷。她慢慢地滑开屏幕,轻声:“喂……”任天野在蓝牙耳机里听到她的声音。那声音一瞬极近。像透了耳膜,直接穿进他的心底。“你在哪?”他摁着自己的声音。简晞低低:“我在……食品厂。”“食品厂哪?”“我……我……”她深呼吸。声音呵出一团白气。“任天野……我好冷。”任天野听到简晞这句话,差点一手把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摘下来,狠狠砸在挡风玻璃上!“进了冷藏库还是冷冻车?”他声音依然压着。简晞乖乖答:“冷冻车。后车厢。在院子里。”任天野深呼吸:“找个角落藏起来,尽可能别被任何人发现。手机不要开手电筒,保持电量,关静音,不要微信通话,不要震动!我十分钟后就能到达。听到了没有?”电话里没有回声。任天野浓眉攒起,声音终于失控低吼:“说话!”简晞弱弱的,软软的,终于回答:“听到了。”电话挂断。任天野猛然摘下耳朵上的耳机,摔到一旁,右脚的油门踩到底!越野车在黑夜里像一道光,极驰闪过!车厢里简晞捧住电话。小心地呼吸。她几乎想过了任何一个时候,他会再给她打电话。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办法猜到,他会在这个时刻,她落进冷冻车最害怕的一刻,打给她。她想起那天东平桥上任天野出现。想起他在医院的细雨深夜中离开。想起他在东方百货上蒙住她的眼睛。想起在新闻中心的电梯里,他要她清醒一点……她为什么,眼睛湿了呢。*任天野到达池县。摸到院子的时候,刚满十分钟。他看到了简晞的车。他把车停在了她的车后。下车,在群里发了消息,并且给负责后勤联络的袁笑笑打了最后一个电话。他叮嘱袁笑笑五分钟后,开第三备案。袁笑笑还想再问,任天野直接把电话断了。任天野下车。到了院前。院门口的那盏灯,还在风中摇摇晃晃地闪烁着。任天野随意半眯了下眼睛,弯腰捡了一颗小石子。接着,院门口响起一声脆响。风中摇晃的院灯,彻底黑了。守门的人听到动静,连忙出来看。院门才被拉开的一瞬间,院墙斜处,一个男人的身影压住墙头飞身一跃——人影如光,瞬间扎进黑暗。食品厂里也一片热闹。食品厂长被突然造访的三名客人缠得焦头烂额。老叶磨价,蒋函提价,陈志林假作不满意,故意停停走走,就是不拍板合作。厂长被他们搅得烦了,突然决定切断合作,赶他们走。老叶和蒋函唱.红脸,陈志林还在唱白脸,拉拉扯扯,就从院子里撤了出去。食品厂厂长生了一肚子气,又看到院门口黑了灯。气得训了守门人一顿,拉人就进车间里去了。守门人无端受了气,骂骂咧咧回头来拿电工钳。谁知才一回头,忽然惊觉暗处一个高大人影——守门人:“谁?!”男人的身影猛地袭上来,手捂住守门人的嘴,重重地勒住脖子就将他往暗处一掼!力量大得守门人差点被扔得晕过去。一手肘接着卡到他脖子上,男人一手就摸向他腰间。“钥匙!”守门人差点都吓尿了:“什么钥匙?”“货车钥匙!快点,拿来!”任天野声音压着,沙冷的低吼却依然让人胆战心兢。守门人恍惚地连忙伸手摸出来。任天野接过钥匙,一肘击过去!守门人迎头一倒,栽在地上。任天野两步踏上货车。一钥匙插进启动。货车的马达声发出一声巨响轰鸣。车厢内的简晞,瞬间惊醒!“任天野!”简晞全身绵软,却还是拍了一下车厢。任天野听到了她的声音。心都要被扯碎了。上手啪啪啪先把车厢里的制冷机全关了。通风口的冷风骤停。来不及回身去再去开车门,马达的轰鸣声早已惊动了制作间里的人。食品厂的厂长带着数名工人就冲了出来,抬眼看到亮起的厢货车的车灯,惊得大叫:“什么人!快点把他给我抓下来!”驾驶室里任天野浓眉拧起。车门啪地一声上锁,车声轰起,倒退!任天野怒吼一声:“简晞,抓紧!”车厢里的简晞听到他的声音,把自己紧紧扣在最靠近驾驶室一侧的厢体中。数十箱废弃料挡住了她。简晞只听到一声轰然巨响。车厢几乎重重地撞上了什么,冲击力大得几乎将要把她抛起。再接着,是更大声的马达轰鸣声。任天野把货车倒冲出了院落。接着警笛刺耳啸鸣,警察的怒吼声,警犬的吠叫声,车声轮胎声,乱成了一片……*厢车停下。后车门被重重拉开。耀眼的车灯光芒一瞬间从车门外倾泄而入。差一点点照痛了简晞的眼睛。简晞下意识地伸手去挡。但在指缝间,她模糊地看到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影,猛地跳进了车厢里。跳跃声重重,咚咚跺得车体发颤。光芒千万条从他的背后倾泄而来。他冲到她面前,伸手,一把将缩在角落里的她,抱起!纤瘦的简晞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的胸膛。男人的胸膛宽厚、结实、体温滚烫。胳膊有力地勒住她的腰,一下就将整个纤薄柔软的她狠狠揉进他的怀里。冰凉。冰凉。冷得像能烙进他的心底。任天野单手就抱住她,大步猛地跳下车厢。早已等在外面的老叶、蒋函等同事都看着任天野和简晞,伸手想来帮,但是任天野一个人都没理。他抱着她,三步并作两步,两步换作一步,直直地奔向他自己的越野车!老叶和蒋函相视。一个字没敢吭。任天野抱着简晞,一步踏进车里。他把她放在副驾驶座上,上手先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色外套。带着他身上滚烫的体温,和微微汗水味道的外套,猛然罩在她的身上。从身到脸,他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再从后座摸出一只厚厚的小绒毯,把她的全身和腿全部盖上。简晞被他裹得像只小粽子一样,全身上下,几乎只留下了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简晞看着任天野。任天野瞪着她。“等我回来。”他压着声音。简晞漆亮的眼睛看着他。慢慢地,点头。任天野大步就去。简晞缩在他的车上,眼睁睁地看他走回人群。老叶、蒋函、陈志林,警察、武警、卫生部门、物价部门、食品检疫管理局,各种各样的人将这处县郊的小院子围了个满满当当。不久,地下食品厂的人都被带了出来,各个乖乖地被拍照上了警车。简晞看着任天野和各个部门的人处理这件事,和许多人交谈、握手、告别。她知道是他安排了一切,也是他结束了这一切。他在人群中清晰明亮。像白夜里的光。最后,所有的人都撤走了。简晞的车也被老叶他们开走了。任天野回到车上,没说话,开出去了很远。简晞已经觉得身上渐渐暖了。毕竟是盛夏的夜。她悄悄动了动身上的毛毯。任天野停了车。车在遥远的城边。依稀听到海潮的声音。天空墨色,有一点点星光。任天野下车,点了一支烟。烟雾绕着他的眉宇,浓浓不散。简晞走到他身边。轻轻的。“我和你说了不许来。”任天野捺着性子。简晞:“我是来帮他们的。”“不需要。”“但老叶他们进不去加工厂间,也没拍到他们的产品原料。”简晞接声,“他们只带了偷拍摄像,暗访素材根本达不到法律证据的要求。而且不可能拿低相素介质配发新闻,那样深度调查将会毫无价值!”“我宁肯不要他妈的深度调查,也不想你出事!”任天野突然一声怒吼,手中的烟狠狠地掷在地下!男人的眼瞳深深地盯着她。眼尾通红。简晞被他吓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任天野。风声在两人之间呜咽。远处的海潮撞在礁石上,发出层层的波声。星光缀缀。一点,一点。任天野凝视着简晞。转身就走。简晞向前追了一步,忽然清晰地说出:“任天野……我们和好吧。”第11章风声低咽。墨色的星空像倒扣了这人间,空气潮湿、沉闷、压抑。任天野背对着她。简晞望着他。看着海风抚起他的t恤,又簌簌落下。单薄的衣衫勾出他宽阔的脊背,流畅的线条顺着凹下去的脊柱沟滑落。她的心扑嗵扑嗵地响。从没跳得这么快,这么急。“你刚刚说什么?”男人沙冷的嗓音,在风声里低低响起。简晞轻轻:“任天野……”“再说一遍!”他忽然回身,向着她的方向大步一步。简晞被他的气场惊得后退,半步身后就贴住了越野车的车门。简晞鼓起勇气,迎他:“我们……重新开始吧。”任天野脸上的表情僵住。浓眉压眼,瞳仁里灌着她的倒影。他紧盯着她,目光像镌在了她的脸上,就那么深深地望着,望着,似要将她的心肝灵魂,全都穿透。简晞心尖发抖:“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不然你不会出现在东平桥,不会出现在东方百货,你也不会回来山海,今天晚上更不会来救我。”“任天野,你还喜欢我……”咣!任天野抬臂,手掌猛然砸在越野车的车门上,胸膛手臂,将她狠狠地框在窄处。他倾身,和她的距离,倏然拉近。男人的声音,像被海潮下磨砾过的沙砾一样哑:“我他妈二十一岁就被你踹了!七年了,你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他妈的滚回来跟我说,我还喜欢你?!”简晞摒息。任天野的眼尾,血一样红:“我今天晚上救你,就像别人说的一样,我他妈就是脑子不好、精神不正常!但是你以为我回山海是为了你,进传媒集团是为你,救你是因为还喜欢你……别作梦了。”“我和你,二十一岁那个晚上,早就结束了!”任天野狠狠地扔下一句。眼瞳像烧着了一样红。简晞全身像被浇了一桶冰水。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都湿透了。她从未体会过这样的绝望,心像被眼前的男人扯坠后撕成一片一片般地疼。迎着他的眼瞳,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睛里像涨进了很多很多东西,但是淌不下来。就那么生生的、涩涩的,磨着疼。任天野松手。后退。上车。启动。越野车在漆黑的夜里咆哮出一阵浓粗的烟尘,无情远去。简晞一个人在沿海栈道上。站了许久许久。终于,她痛楚地弯下身子,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腹部……太疼了。任天野,太疼了。*那晚,还是老叶中途弯回来,把简晞送回了家。恰好沈烟刚忙完一个项目赶回来,鞋都没来得及换就把她拖到床上。一整夜,简晞胃痛得死去活来。止痛片吃了一大把,汗水还是一片一片地湿了枕头。其实,很多年前任天野并不这样。那时才十七岁的她,惯常跑上实验楼的楼顶。一眼就看到少年正踩着单薄的排水管道,极危险地往上爬。简晞惊喊:“小心!”少年转头,浓眉飞着:“操,本来没事也要被你吓得掉下去。”她俏皮地吐舌。看着少年慢慢从管道上爬上来。她眨着大眼睛好奇:“你到底在干什么?”少年不语。凑到她面前,把拢着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隙——少女眉眼都漆亮了:“呀,小猫!”少年的胸膛上贴着一只极小的橘色小奶猫,小得只有拳头样大,还没张眼,缩在他的怀里喵喵叫妈妈。大概是只走丢的小流浪崽,不知怎么卡在了排水管道里。喵喵叫了两天被任天野发现,不顾危险把它从管道里掏了出来。小崽子断了腿,极弱,嘤嘤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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