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枫笑道:“我还在b大读研,导师就是欧阳老师,要不也不会坐这儿。”“这样……”我和陆云枫也谈不上有多熟,就是点头之交,所以聊了两句之后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位是……?”陆云枫眼神瞟向在旁边坐着的狗师兄。这哥们自从陆云枫喊住我,就一声不吭,一直在低头看手机,“他叫苟利以,是我们学校的师兄,也学文艺学。”“你好,”陆云枫热情地伸出手,“不知道您的导师是谁?bn大稍微厉害点的老师我都认识的。”“你好。”狗师兄冷淡地说了一句,便没有再理他。“……”眼看场面有点尴尬,我赶快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云枫你不知道,我的师兄性格一直比较内向。对了,我听说,欧阳老师一年就只收一个学生的。你好厉害啊!”陆云枫点点头,眼神里藏不住的得意:“是的,包括保研考研在内,一共就只收一个学生。能当他的学生是很不容易的。”“你太厉害了!”“不过也太累了,”陆云枫叹了口气,“欧阳老师的任务挺多。这不,前天又让我交个论文,说让我抓紧改,下个月就要发《文学评论》了,”《文学评论》是国内文艺学领域最好的刊物之一,“上个星期才从跟着欧阳老师一起从美国开会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呢,你看我这黑眼圈,都快成眼袋了。”“能者多劳嘛。你看我,想忙还不行呢。我给你说,老师是喜欢你、信任你,才会给你派这么多任务。如果不看好的话,根本就假装看不到了。”陆云枫虽然没有再说话,但从他表情上来看,显然是被拍得相当开心。“对了对了,”快开始的时候,我正在调手机里的录音功能,忽然听到旁边的陆云枫问我,“你认不认识你们学校一个叫贺汝卿的啊?”他的声音很小,我要凑过去才听得到。“认识,他我师兄嘛。”“他今天来了吗?”“他今天来不来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一直置身事外的狗师兄却说话了,“我说您专门找小册子搭讪就是为了问这个吧,前面还说这么多有的没的,没劲。我就想知道,您这是心虚呢,还是心虚呢?”狗师兄说得很毒,声音也不小,连带着周围的人都朝这边看来,连台上已经坐定的欧阳老师都看向了我们。陆云枫的脸登时涨得通红:“您说什么呢,”他有点恼羞成怒地说,声音被压得很低,“我只是关心老同学。”“是不是关心你自己知道。”这俩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我坐在他们中间一头雾水,只能赶快抛点别的话题。还好这个时候讲座正式开始了,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要不然我看狗师兄那种跃跃欲试的样子,陆云枫要被怼得下不来台了。特别是狗师兄还故意把声音提高——其实他平时说话声音都是很小的,因为他说大声说话累着自己——明显就是要把对话公放给周围的普罗大众,奇闻共赏嘛。讲座开始,我一边听一边做笔记,主要是拍ppt。欧阳老师还是和我记忆中一样,绝不讲任何一句超过ppt已有的内容,非常地让人省心,也非常地让人容易跑神。我在想,刚才狗师兄说的“心虚”,到底是什么意思。感觉信息量很大啊。特别是当狗师兄还戳了戳我,让我把录音发给他一份的时候,又看到他笔记抄得很认真时,我更困惑了。狗师兄是最讨厌哈贝马斯的,而且他喜欢自己看书,不喜欢听讲座,更别提还这么老老实实抄笔记了。他连打字都能少打就少打,这么懒的一个人,现在居然有ppt还抄笔记了?逗呢。摆明了,他就是在给鹤师兄抄的啊。可是鹤师兄明明想听,为什么自己不来呢?带着这样的困惑,我听完了整场讲座。最后的提问环节中,陆云枫提了一个,狗师兄也提了一个。非常有深度,非常难——一看就不是他想的,而是鹤师兄想问的。欧阳老师回答完狗师兄的问题之后,主持人站起来说:“感谢各位同学们的热情和支持。时间有限,下面是最后一个问题——这位同学。”主持人指了指我,由工作人员把话筒递给我。我清了清嗓子,就把问题给念出来了。其实我今天来也是带着任务的,樊殊说有想问的,刚好抢到了,就问呗。樊殊的水平自然是没话说,所以我问题才刚问完,就见欧阳老师的眼睛亮了——这是一种熟悉的见才欣喜的表情:“这是我近两年来听过的最好的提问。很有难度……我可能需要慢慢回答你。”在回答之前,欧阳老师先定性。而我旁边的陆云枫脸色也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欧阳老师洋洋洒洒说了差不多半小时,干货给了一堆又一堆,看上去也特别高兴。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补了一句:“……时间有限,很多我不能说的很透。这位同学,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下来找我继续探讨。”欧阳老师之前做讲座的时候全程高冷,一副“我很急我有事快结束吧”的样子,他能说出这句话,可见樊殊的问题是真的惊艳到他了。可惜啊,我不是樊殊,我对这个领域毫无兴趣,我也不能继续探讨。所以讲座一结束,完成了任务,我就准备走了。“小册子,”狗师兄给我说,“一起回去吧,凑个打的费。不想坐公交了。”“好,那你等我一下。”我正在收拾东西,而陆云枫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摸到了我身边:“林册,你现在水平渐长啊。”我被他酸得快透出屏幕的语气逗得差点没崩住。其实我跟陆云枫并不熟,我也不喜欢他。不过花花骄子抬人不嫌多嘛,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这是人性的弱点,无法避免。行走社会,谁没事就忠言逆耳自讨苦吃?喜欢你才忠言逆耳呢!对于那种我无感或者讨厌的人,只要别触我底线,我一向都是商业胡吹buff开满的,你好我好大家好。所以我赶快说:“哪有哪有,欧阳老师也就是客气客气。你才厉害——刚才你提的问我想都想不到,这得读多少书啊!真的是太有深度了!”其实樊殊之前就给我讲过了,还说这种表面提问实际给老师捧哏喂招的操作他觉得很幼稚,因为喂得太明显了,没有美感。陆云枫的表情明显好了很多:“你还是可以的。也不要太妄自菲薄了。”“真的吗?那我可真是太高兴了!”狗师兄在旁边嘴角抽搐,似乎是想亲身上阵。我偷偷一拽他衣角,他才闭了嘴,默默地继续收拾东西。那边,陆云枫已经被拍得飘飘欲仙了:“……其实我觉得,不管提问的水平怎么样,只要学生是真心求教,就很好,毕竟大家都不是老师嘛,是吧?”“是啊是啊。”“而那些借着提问显摆自己的人就很过分了。”“对的对的。”“林册你没来,我给你说,之前我去参加南京的一个大型会议,就遇到过一个人。那个人可真是,提问完全是为了显摆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懂,这就不说了,后来让他发言,他居然发完言就直接走人,对前辈对同行完全不尊重。当时我就给我同学说,这种人就算是能一时得意,也永远走不长。做学问,先做人,林册,你说是吧?”“……”而旁边假装收拾东西,把一本书拿了出来又放回去来来回回至少五六次的狗师兄没崩住,笑了。“你笑什么!”陆云枫被笑得恼羞成怒。“我想起高兴的事就笑咯。”“林册你这都是什么同学啊!”“那个……陆云枫啊,”我摸摸鼻子,“你说的那个人叫樊殊,是吧?”“是啊。”“他是我们学校的。”陆云枫开始语无伦次了:“……不好意思啊我才反应过来起来,那啥,这个……”“刚才我提的问,其实也是樊殊提的。”“……”“最后呢,就是……我是樊殊的女朋友。”“我作证,”狗师兄还在旁边神补刀,悲悯地对已经摇摇欲坠的陆云枫说,“她真是樊殊的女朋友。”“……”陆云枫,ko。***背后说坏话直接说到当事人面前,这种事的核爆程度,相信能让已经狂上了天又小心眼的陆云枫长长记性了。而等到陆云枫落荒而逃后,狗师兄好整以暇地调侃我:“小册子,这就是你交的朋友啊?你什么眼光啊。”我白了他一眼:“我和他又不熟,就是认识。”“那就好,要不然我会考虑和你绝交的,为你奇差的眼光。”“说起来,你之前为什么要怼他啊?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啊,”我边往外走边问他,”你不一向都跟我一样是商业胡吹派的吗?我这还是你教的呢,什么出门在外多夸为上。“狗师兄说:“假设,你被一个人无缘无故地打了,你因为一些缘故忍了,懒得和他计较。结果他还过来问你被打得疼不疼,让你千万别往心上去,毕竟是你自己技不如人。他还问你能不能把刚刚你被打的画面放到网上,因为那里面他的镜头特帅。你会怎么办?”“我会给他一巴掌,让他赶紧滚。”“所以啊,”狗师兄笑道,“我刚刚让他滚了。”作者有话要说:注:本文描写人士无原型。学校无原型。欧阳老师也没有原型。不要对号入座。感谢读者@十里桉歌 @半个世纪 的营养液感谢读者@陆爻 @十里白雨 @林夕白水 的地雷ps 昨天晚上把大结局写了,个人还挺满意,所以这篇文章已经存稿完毕了☆、关于鹤师兄“小鹤以前是b大的, 你知道吧?”在回去的路上,狗师兄边走边说。帝都深冬的雾霾很严重,我们都带上了口罩。我一开始没有戴好,呼出的气沾上了眼镜片, 让眼前的一切看不真切, 也让我看不清狗师兄的表情。“知道, 这怎么可能不知道?当时可轰动了。”“其实,小鹤原本是想留在b大跟着今天那个欧阳老师继续学习的。”“咦?”“那个欧阳是他的新生导师, ”这是现在很多大学试行的一个制度,即一本科生会给配一个新生导师, 新生导师虽然不能和正式导师比, 有些还颇为不负责任,但绝大多数都能给刚入学的萌新一些指导,有些处下来关系还不错, 研究生阶段学生继续跟着读, 都是非常自然的, “一个新生导师可以带很多学生, 小鹤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欧阳最器重的学生,没有之一。”“小鹤来自高考大省, 一直非常努力,而因为想成为欧阳老师的学生,他在本科自学了德语, 将德英这两门语言都达到了准专业的水平。知道欧阳老师喜欢成绩好的,所以在同时,他的专业成绩也是年级第一。当然他为了这一切,付出的代价也是非常巨大的——你应该知道, 他在研究生阶段的学习方式吧?我点点头。如果说,鹤师兄是我们所里最努力的人,那没有人可以跟他比,包括樊殊。樊殊经常还会出去做兼职,有时还会去帝都其他地方溜达,但鹤师兄从来没有。他没有周末与假期,日常表非常简单,每天雷打不动早上七点到图书馆,晚上十一点收工回寝室,洗完澡后再看一个小时书睡觉。而他的生活也非常简朴,宁可减少自己的欲望,也不愿意浪费一丁点的时间。其实如果这么想,虽然我是樊殊吹,但有时也觉得命运很不公平。你必须很努力,你必须献祭自己所有的生活,才能看上去没比天才差很多。可是没比天才差很多,难道就不是差了吗?只是看上去没那么丢脸罢了。“小鹤付出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还从大三开始就跟着欧阳的项目打下手,烦杂的工作做了不少。你也知道,对于科研人来说,杂事是最不值钱的,做这些基础搜集整理工作,既不能锻炼你的实际能力,又不能带来收入,最后的署名不一定有你,连实习证明都没有。但小鹤也还是做了,在这个过程,因为欧阳喜欢有一定学术底子的学生。”“他一直以为,他和欧阳老师是心照不宣的,而且欧阳还给他派过那么多活——你不想收别人你派活干什么呢?但是最后,到保研的时候,欧阳还是食言了。可能是嫌弃小鹤不够聪明?觉得只会学习不机灵?或者家境太一般了并不像另一个一样是学术世家?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反正下了面试场,欧阳才告诉小鹤,他不可能收他,但那个时候小鹤已经在申请单的导师处填上了欧阳的名字了。”狗师兄说起这些的时候,明明是陈述的语气,可是完全能感受得到他的愤愤不平。其实我完全理解狗师兄的愤怒。文学专业一般不会有夏令营等提前录取的途径,这专业的保研流程一般是这样:九月的时候按照综合成绩排名拿到保研资格的人,可以申请最多三个不同的学校,然后到不同的学校考试,笔试加面试,按照总分排名从高到低录取。至于具体的导师分配,是在来年开学后的九月才进行。此外,你所递交的表格中,有一栏是关于“目标导师”的。关于这一栏,一般过来人是建议空着不填,因为如果你过了,但是你填的导师最后没选你,你就会很尴尬。除非是非常有把握,或者非常想跟这个导师,否则一般都空着,哪怕你其实已经和这个导师说好了,也是如此。人之常情嘛。“可是,为什么啊?”我听着也火大,这不是最后关头卖队友吗,如果不收的话可以早点说啊,“那最后欧阳老师收的那个心机boy是谁啊!……哦我想起来了。”是今天舞到面前的陆云枫同学啊!想起今天陆云枫同学的表演,以及急切地想到正主面前翩翩起舞的表现欲,还打算把正主喊到自己的师门会上继续起舞的行径,我勃然大怒。丫的真是假惺惺!而且在狗师兄的启发下,我还想起了很多重要的事实。我之所以认识陆云枫,就是因为这位同志老来我们学校老师的讲座,当时还是他加的我,说让我有讲座多给他发发,那些公众号总结的不全。结果后来我才发现,他听讲座只听老高、老于和年教授的,别的老师他都假装不存在,我发多少都不会来一次。而在“高于年”讲座上,他总是坐在最前面的那个、提问最积极的那个、下来之后……要微信最勤的那个。所以那个时候我一直以为他是想来bn大读研来着。结果居然是找备胎or抬身价吗!“不只呢!”狗师兄听了我的吐槽之后翻了个响亮的白眼,“他在本科的时候还一直给所有人说自己要出国呢。他以前和小鹤关系还不错,是同寝室的,小鹤笔记什么的都给他直接复印,后来突然说要保研的时候,小鹤也把自己总结的资料拿去分享。小鹤一直不知道他早就盯着欧阳了,他也从来没给小鹤说过。”太讨厌了!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路边,坐上了订好的的士。狗师兄坐副驾驶座,我一边往后车座进,一边继续吐槽:“不过我觉得最过分的还是那个欧阳老师!……师傅我们回bn大……对,南门下……我继续说,那个欧阳老师才真的是罪大恶极!他怎么能卖队友呢!且不说我不觉得陆云枫就比鹤师兄好,就算陆云枫真比鹤师兄好,你也不能临时变卦啊!承诺的事情,无论怎样都要做到,这是信义问题!”“你真傻,”狗师兄坐在前面,倒是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有弱者才必须讲诚信。强者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随时选择是否诚信。当关系不对等时,实际就是这样。”“……那,那鹤师兄后来呢?”我才刚问完,就反应过来,我问了一个无效问题。后来鹤师兄就来bn大了啊。这件事让我的心情有些沉重,在车上也没有再说话。后来下了车走了好久,狗师兄喊住我的时候,我还沉浸在那种被辜负的感觉里不能自拔:“狗师兄,你刚刚说什么?”“我说,我今天说的这些事情,全都不是小鹤给我说的。都是我自己调查的。”“咦?”“那就是个傻子啊……要搁我,”狗师兄将手垫在脑后,眼神看向渺远的前方,“我用一百种方法,也要让那个老师和那个学生名誉扫地。可是他还是顾念旧情,没把内情说出去。可惜他骗不过我。”“狗师兄……”“小册子,”狗师兄停下脚步,看向我,“所以,你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嗯,但是樊殊可以告诉。”“可是,为什么呢?”“你告诉他,小鹤是个好人,有的时候说话不过脑子,但本质不坏,叫他千万不要跟小鹤计较。”狗师兄很认真地说。我看着他很认真的样子,一瞬间我竟然觉得他是如此陌生。这还是狗师兄吗?狗师兄不会这样忧心忡忡、小心翼翼的。然后我又想起了上次樊殊在病房里跟我说的话,他说,你觉不觉得苟利以有点不一样了。他后来还说,苟利以是一个非常看得懂形势的人,对于利害关系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直觉。一旦他感觉到危险,他就会带着自己重要的人远离那个危险的源头。樊殊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有些伤感。“师兄,”我有点受伤地说,“你今天专门跟我说这么多,是不是就是担心樊殊会对鹤师兄不利?”“……”“你不惜告诉我鹤师兄的秘密,是不是就是想通过我的嘴传到樊殊的耳朵,让他放鹤师兄一码?”“……”“师兄!”我大喊道,感觉周围的雾霾几乎要将我吞没了,感觉我眼睛辣得生疼,“樊殊是你室友!你叫他樊老师!我本来以为你们是朋友的!”怪不得对哈贝马斯完全没有兴趣也不爱听讲座的他会把讲座信息私戳转给我,怪不得他会把塑料凳放到那里,怪不得他一路跟我说了这么多……原来今天从头到尾都是他计划好的!太难受了。怪不得那天樊殊欲言又止,怪不得在知道狗师兄找我出去并非是因为私情,而是在告诉我鹤师兄的事情的时候,他不仅没有如释重负,反而看上去这么孤独,孤独到他会吻我,边吻我边不停地呢喃,一遍遍地说,让我不要离开他。这是一种态度。狗师兄用壮士断腕的方式告诉樊殊,你已经不是我朋友了。。在知道你身份的一刹那,你已经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了。而我,要首先护住和自己同一个世界的人。所有的亲疏,在一瞬间都分明了。“可是为什么呢?”我还是想不通,我不明白为什么狗师兄会这么夸张,完全不留一点情面,“为什么你要这样呢!是,樊殊是突然变成了富二代!可是那又怎么样?难道他变了吗?难道机场事件之后,他就不再是樊殊了吗!他一直都是樊殊啊!”“师妹!”狗师兄打断我,他握住我的肩膀,用前所未有的冷静眼神看着我:“其实,那天在病房,回去的只有一个人。”我愣住了。“我让小鹤先走了……我躲在门后面,看到了后来所有的。”狗师兄敛眸,睫毛眨动得飞快,“你还记得那天我给你说过什么吗。”“……你说,你后悔了。”“是的,我后悔了。”狗师兄叹息道,“如果早知道如此,我真的不该开你和他的玩笑。一切都起源于我无聊的造谣,而我的谣言却让你落入了如此的境地。我后悔了,师妹……”“我后悔了。”作者有话要说:没有现实原型!没有学校原型!不过类似的事情确实也见过或者听说过比如某些人以为自己是真爱,结果后来才发现,老师套路了好几个人,到最后再做选择还有答应的好好的看到更好的立刻就卖队友反正如果是读研选导师建议留好退路 不然如果你有志于做学术,但目标导师卖了你,你又没考察好别人,到时候给你随机一个,是很难受人的至于陆同学这种更常见了,骑驴找马嘛ps:求收藏~\(≧▽≦)/~☆、身世“的确, 樊殊从来没有变过。我以前会瞎撺掇,也是觉得樊殊确实人挺好;实话实说,我也不是一点都没有猜到樊殊的身世……但我从来没想到过……他会是这样的家世。”“以前樊殊跟我说过一次,”体育馆前的台阶上, 狗师兄坐在上面, 看向远方大团大团的雾霾, 他的声音在口罩里被闷得有点涩,“我问他, 你到底是怎么学会这么多外语的。他说,原本他也不怎么会, 但是十岁之后去和父亲生活之后, 他父亲逼他学的。他说他父亲的语言天赋就很高,在家随机切换各国语言没有任何压力。”“一个五六十年代的生人,会熟练使用多门外语, 生于国内, 却在俄罗斯拥有巨额财富……林册, 我相信你应该背诵过俄罗斯历史, 也学过中国现当代历史。现在俄罗斯的历史才多长?你好好想想,具有这四点特点的一个人,究竟要怎样, 才能在俄罗斯积累这样一笔财富。而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成功幸存、还能堂而皇之回国的人,他的背景与经历会有多复杂。”“我不知道……”我喃喃道,心里想起了樊殊之前给我说过的他的家事。他说十岁之前, 他都是生活在海参崴,并且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港口。为什么从来没有离开那个港口?为什么突然要把他的爷爷接过去,而他的父亲从来没有现身过?其实,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之前从来都没有深思罢了。“我知道,樊殊为什么不告诉你。”狗师兄偏头望向我,“他肯定是觉得没有必要让你知道这些复杂的事情,因为他已经脱离了那个家庭。他觉得他能够护得住你,而已经无效了的信息就没有必要再被传递了,又或者……”狗师兄没有再说下去。我知道狗师兄没说下去的是什么。——又或者,樊殊也怕我知道了之后,会选择离开他。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像狗师兄这种的,其实是最常见的。大家或许都很愿意和有钱的人做朋友,但绝大多数的人肯定不愿意和危险的人做朋友。富贵险中求,说是这么说,真遇到事儿了的时候,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肯定还是绕着走。所里的人现在看着对樊殊都还好,有部分人态度甚至还显得有些谄媚,但那是因为,没有一个人会像狗师兄一样见微知著,在所有人都还没有觉醒之前,已经把零碎的信息掰开了揉碎了,把一切都琢磨透了。他看上去对什么都无所谓都吊儿郎当,其实在心中,他早就权衡好了。他早就决定要选择什么,保护什么,放弃什么。他早就决定切割了。“林册,”我正在发呆,狗师兄喊住了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郑重的神色,郑重到我几乎以为那是另一个人,“我之前说过。所谓信义,只存在于还平等的关系中。关系一旦失衡,下位者必须守信义,而上位者却可以自行决定是否要背叛这份信义。樊殊没问题,或许他父亲也永远不会做出任何过分的事……可是他的家庭总是一个定时炸弹。你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吗?如果他家人永远都是那个态度怎么办?如果他父亲使用一些盘外手段赶走你怎么办?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和樊殊的情感终结了,并且是以一种不算优雅的姿态终结,你要怎么面对剩下的一地鸡毛?”我突然说:“所以你告诉我鹤师兄的事,其实并不是为了让樊殊知道,而真正的意图是希望樊殊的爸爸知道?你希望他相信,鹤师兄对樊殊绝对没有恶意?”“我在说的是你的事。”“回答我。”“……是。”我抹了把脸,觉得心情就和这天气一样,全是霾。“你知道,我在和小田分手之后,我一直在想什么吗?我一直在想,爱情这种东西,太不稳定了。你,小鹤,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不能拿你们去赌博。这些话我必须要给你说,否则我会永远后悔的。”狗师兄很焦急地说。听完狗师兄的话,一瞬间我忽然完全明白了樊殊。为什么他一直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在仇家到来之前,从来不告诉任何人关于自己家里的事。又或者,为什么很多时候,他会看上去那么的犹豫,那么的不舍。不要离开我,我记得他是这样说的,他说小册,不要离开我。但他说这句话的样子,却像是一个走钢丝的人,身下是万丈悬崖,而安全的尽头却并不存在。“那你呢?”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忽然说,“狗师兄,那你这样做,就不会后悔了吗?”“我刚刚说了啊,”狗师兄笑了,“我后悔 。”“我说的不是关于我的事,”我也笑了,“我说的是关于你放弃你与樊殊的友谊这件事。”“……”“你也很犹豫吧,否则你不会拖到现在才说这些话。你早就推断出来了吧?关于樊殊的家世,”我将胳膊放在膝盖上,双手交握,懒塌塌地耷拉着。在想通之后,我的心情变得居然有些轻松,“现在想来,你应该是在机场的时候就全部想通了,因为你刚刚说的那四个信息点,没有一个是需要樊殊父亲正主出场才能知道的。但你之前从来没有说过,甚至都没有表现出来。”“但我不知道他父亲真人居然是这样的……可怕。实话实说,我害怕了。”狗师兄承认了,“我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我感觉很危险,很……无法理解。”“你也觉得可怕吗?我也觉得很可怕,”我笑了笑,“他当时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觉得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但那又怎么样?”“……”“他可能翻脸如翻书;樊殊可能和我分手;如果有一天结婚了,我的婆家可能会鸡飞狗跳,我可能会非常不快乐,甚至被迫进入另外一种我一辈子都没法适应的生活……所以呢?”“难道我要因为这些可能的风险,就早早放弃这么好的樊殊吗?”“但是这已经不是可能的风险了,而是已经可以预见的未来了,”狗师兄也不知道是在说服我还是他自己,语速越来越快,“所以我觉得……”“但是感情不是良禽择木而栖呀。”我说,“可以预见的未来又怎么样?命运只是草稿,怎么涂改还得另说,就算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那也只是可能事件。但是错过了樊殊,我再也遇不到第二个樊殊了。这是百分之百的事情,是必然事件。一个是可能事件,一个是必然事件,要怎么选择,我根本就不需要想——那肯定是樊殊啊!就好像,如果现在让你穿越回到一年前,你难道就会提前和田梦分手,以便止损了吗?”狗师兄低下头,看着地面:“……不会。”他的声音很低,“不可能的。”“就是这样嘛!”我站起来,拍了拍刚刚和地面接触的那块衣服,“而且我得跟你说道说道,狗师兄你要是就这么和樊老师划清了界限,他该多可怜啊!你忍心让别人成为孤家寡人啊。”我故意激他。狗师兄哪儿都好,就是有一点,他一遇到自己无法掌控的突发情况,第一反应总是缩回去。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不过只要戳他一下,他还是能清醒过来,反应清楚的。关心则乱嘛。我以为是这样的,可是幻想中的答案却并没有出现。狗师兄避开了我的视线,并不接我的话:“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