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七殿下:老五和老十三的智商加起来都玩不过我,就凭你?玄一:殿下我错了,嘤嘤嘤。七殿下:?再这般癫头癫脑的就给本殿滚出去。玄一(乖巧.jpg)——下一章超级甜预告!!超、级、甜!!第17章 以身相许玄一抱着那被宫女塞至手上的、布满灰尘又破烂不堪的宦官服,神色尴尬地道了谢,飞快地离开了碧芙园。又在回七皇子府的途中,随意找了处地方,把这堆废料给扔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回去寻的!多丢人啊!还是去寻环公公再要一套罢。虽然,回去寻环公公再要一套,也不比被宫女用异样的眼光看,来得更不丢人些。那么,照如此说来,他还是硬生生丢了两回人了?明明本可以只丢一回,或是一回不丢的!罪恶的源头还是殿下!……又讨了一身宦官服的玄公公于缝隙中挤出时间,日日往碧芙园中去问安,直问到那郡主恢复得面色红润、容光焕发了,才得以真正将这令人羞愤的身份抛去。不过,陆容予的病刚一好,与她一道同样受了罚又受了风寒、还硬撑着接连照顾了自家小姐许久的画婉,却也病倒了。所幸,画婉生的也并非什么大病,只是风寒与疲累一道来,身子一下受不住罢了,只需与陆容予一样,用些药,再休息几日,便能好全。陆容予一向将画婉与梳雪当好友与亲姊妹看待,这几日画婉病了,她自然吩咐她好生休息、日日在房中歇着,半点活儿都没要她干,事事皆由梳雪和玉合替她。玉合是上回她从婧嫔娘娘那挑来的两个宫女之一,对比起另一个相貌平平、心性活泼单纯的小兰来说,玉合长相清丽有佳、伺候人也极妥帖周到,颇有些画婉的做派。几天伺候下来,陆容予倒对这伶俐能干的婢子有了几分喜爱。玉合原是一七品小官之侧室所出,本可以寻个好人家嫁了、被人伺候着,却没想几年前,家中姨娘夺取正妻之位,一上位,便狠心将她送到这吃人的深宫中,于是,她本来一个小姐,便沦落至被逼迫着学着伺候别人的地步。陆容予得知她的身世后,更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惋惜感来,不禁对这悲苦的婢子更加怜爱。这日正巧是惠妃娘娘生辰,画婉仍未好全,不可见风,陆容予便带了梳雪与玉合,一道往仁宁宫去了。梳雪见玉合今日头上戴了两朵艳色宫花,发间还插着一支紫晶银钗,在日光下显得晶莹剔透、极为好看,不禁羡慕地道:“玉合今日打扮地好生漂亮。”玉合一怔,笑道:“你不也是?”“咦,”梳雪摸了摸自己素净的发髻,语气疑惑,“我一向如此装扮。”“那许是因为你生来便俏丽可爱,日日都好生漂亮,”玉合伸手点了点梳雪的额头,又对着郡主道,“郡主,奴婢说的可对?”陆容予看了看玩闹的两人,也笑道:“没想到这玉合,竟还生了一张巧嘴。”三人说笑间,没多时便到了仁宁宫。还未进殿,里面嘈杂的声音就模糊地传了出来。整个大邺后宫,除了太后与皇后外,妃子便是地位最高者,而众妃子中,又属惠妃资历最老。因此,惠妃这寿辰宴,办得也极为隆重。今日的仁宁宫内,除去陆容予曾在宫宴上见过的妃嫔与皇子公主外,还有不少未曾见过面的、宫外官宦世家的小姐们,也进宫来为惠妃贺生辰。殿内又是戏曲舞乐,又是宴饮佳肴,好不热闹。陆容予到仁宁宫时,惠妃正坐于上首,五皇子则负手立于一旁。她走上前去,半俯下身,盈盈一福,开口道:“臣女祝惠妃娘娘身体康健、容颜永驻。”“平身。”惠妃笑道。陆容予侧头,示意玉合将备好的礼物呈上。玉合点头,端着早已备下的礼物上前,但她却并未走向惠妃身边伺候的张公公,反倒走向了一旁的五皇子。众人皆是一愣。陆容予见她步履微乱,便知是一时紧张所致。她略一思索,急中生智道:“娘娘,五殿下,此礼乃臣女从南阜带来的毓血珊瑚珠手串,共九颗成一串,有怀胎九月之意,寓意母子连心。”程淮泽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走到自己跟前的小宫女,又看了眼陆容予,将手中的木盒递到惠妃手中。惠妃将那锁扣打开一看,盒中摆着的果然是那一共九颗的毓血珊瑚珠手串,色泽、品相与触感皆非上佳,但被她一张巧嘴这么果果一说,倒显得有那么几分意思。她点了点头,将盒子交于婢女收着:“郡主有心了。”陆容予与梳雪、玉合三人皆松一口气。陆容予向来不喜这虚与委蛇的宫宴,坐了没多久,便寻了个缘由,到外头散心。她随处逛了逛,正巧遇着前来代皇后贺礼的七皇子。“臣女见过七殿下。”程淮启淡淡应了声,却见她并不离开,依旧低着头杵在原地,一幅犹疑的模样。他剑眉微扬,沉声道:“郡主可有何事?”陆容予垂眸,再次福了福身:“多谢殿下出手相救。”今日并无阳光,天气极阴极冷,小姑娘娇软羞怯的语调却如一撮跳动的烛火,瞬间为这一片冷寂中添上了些生气与暖意。程淮启低头看着还未及自己下巴高的人儿,许久未答。她便一直维持着这幅模样,恍若时空都静止了般。只有那脸上的薄红,随时间之推移而层层叠加,在少女脸上晕出一层嫣红,恍若白雪银装中,那一朵最先绽放的红梅。他深沉的双眸中也因这俏丽景象渐渐染上笑意,仔细端详她许久,才道:“不知郡主说的,是哪一回?”陆容予一愣,又觉周身更热了几分,上下交叠的双手相互蹭了蹭,出口的声音细若蚊蝇。“便是殿下设法将臣女从太后手中救出那回,还有……前些日子,借婧嫔娘娘之手送来许多药膏、缠膝及香炭那回。”他勾了勾唇,向她靠近一步,目光紧盯着小姑娘红地似要滴血的脸颊,低低道:“照郡主如此说来,秋猎之时,本殿救郡主于歹人箭下那回,便不作数了?”陆容予见他靠近,心跳猛然一顿,将头垂地更低了些,小心翼翼地向后挪了半步,细声细气道:“那回当日已然谢过了。”少女细数着两人过去的来往交情,声音软糯娇甜,慌乱中又带着点理直气壮的意味,像极了对亲近之人撒娇的模样,实在可爱。“哦?”程淮启眼中笑意流转,出口的声音却依然低沉,“郡主只信口道一个‘谢’字,便算是谢过了?”陆容予闻言,懵懵然抬头望着他,粉嫩的樱唇一张一翕,半晌都说不出半个字,窘迫至极。她憋了好半晌,才讷讷道:“不知殿下想要臣女如何答谢?”程淮启见她这幅娇软可欺的小模样,顿觉心中像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似的,若有似无的痒,脚下便忍不住再向她靠得近了些。陆容予想躲,又不敢躲,手心都捏出了一层薄汗,她秀眉微微蹙起,目光紧紧盯住自己鞋尖上精致刺绣的蝴蝶,咬着唇,不发一言。身边的侍卫与宫女不知何时便已退下,此时仁宁宫外的宫道上,只有她与他二人,身形一矮一高,衣着一浅一深,相对而立。少年眼中的光亮与少女面上的绯红,竟比那脚下的青砖与身旁的红墙,更加夺目几分。身后隐隐传来欢快的歌舞声与嘈杂的交谈声,陆容予却视若罔闻。她并无暇顾及这许多。此时,她心脏的每一寸都在用力震颤着,如同有人在自己双耳边擂鼓一般,轰然的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一下又一下,清晰而响亮。不知不觉间,他与她已只隔尺寸,小姑娘原本白净的耳根已然红透,连呼吸都凝滞了几秒,又沉又重,而后,便听他将唇凑到自己耳边,用沙哑低沉的气音,一字一句道:“以身相许,如何?”——惠妃的生辰宴直到酉时方结束,陆容予回到碧芙园后,便又随手拿了本书看起来,梳雪则去准备晚膳。梳雪见玉合自打仁宁宫回来后便心不在焉的,不由问道:“玉合,你怎得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可是还在为方才将礼物送错一事自责?”玉合神色一怔,继而点了点头。“无妨的,”梳雪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宽慰道,“惠妃娘娘、五殿下与小姐皆未怪罪于你,此事便算过了,你无需担忧。”“好。”玉合应下,眼神闪了闪,见梳雪走进灶房,又急匆匆地转身去寻了小兰。“玉合姐姐。”“小兰,”玉合走到她面前,试探地看了她半晌,才笑道,“今夜轮到我当值,但今日正巧是我生辰,我可否与你一换,今日你替我,明日我再还回来?”“自然可以!”小兰笑道,“玉合姐姐竟是与惠妃娘娘同一日生辰,想来日后也必然是富贵的主子命!”玉合似想到了什么般,垂眸笑了起来:“休得胡言。”“你可有告诉郡主?郡主如此良善,若知晓今日是你生辰,必然赏你些物什银钱!”玉合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郡主平日除了月例外,并无赏赐,本就处境不妙,我一个小小生辰,不必再让郡主操心破费了。”“那我便让梳雪姐姐给你下碗长寿面吃吧!”“好。”两人虽如此说,但梳雪最终还是将此事告诉了陆容予,又将玉合的心思向她说明了,陆容予便挑了一幅自己鲜少佩戴的白玉水兰耳珰赠予了她。“好歹也是及笄之年,你便收下吧。”玉合将那耳珰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又福了福身,感激地道:“多谢郡主,奴婢感念郡主之恩情!”作者有话要说:程小七你怎么能乘人之危呢!(正义脸—甜吗甜吗甜吗?在评论区留言甜,解锁更甜~~!(老脸一红—请个假呐,昨天又被拖去听书记开会了,没来得及码,明天请假一天小可爱们mua!第18章 敬神缺今夜没有半点星光,靛蓝的深色天空中只剩一轮新月高悬,镶着金边的朱色高大宫墙被这柔光映成一片暗红,早已随着寒冬一同沉睡的古木枝杈,在微弱的月光下投出一道淡淡的阴影。此时已是子时,整座瑰丽雄壮的皇宫都陷入了沉睡,连一声鸟叫虫鸣都不闻,寂静空荡地可怕。忽然,一只灯簇将那古怪的树影照亮了一小块。橙色的烛火匆匆自古木后略过,浅底的绣花鞋与脚下的青砖短暂触碰,光影变幻间,一阵沙哑的低响传来,在一片沉寂中显得尤为清晰明显。因着这是玉合从小到大以来头一次做如此出格逾矩之事,她此刻便难以抑制地忐忑不安起来,呼吸频繁而迅速,额角几乎要冒出细密的汗珠。三更半夜里,在这连守夜侍卫都无的皇宫偏僻一角中疾行,她心跳猛烈又响亮,一声一声,将脑中的理智全都冲开了去,又将心中的恐惧无端放大了许多倍。她边走边拿出袖口中写着“子时,敬神缺”的字条,再次仔仔细细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愈发加快了脚步。皇宫本为正经的四方形,但这最西北一处却因风水与玄邪缘由,几建几塌,这才不得已建成一缺角,便也是因为此地阴邪不正,无论白天黑夜,皆不设侍卫看守,亦无人愿主动接近。日子久了,便有“敬神缺”一称。敬神缺四周无高大殿宇,便植满了树木与花草,如自然生长的森林一般。此时入冬,树叶几乎落尽,落者之残骸亦被风与土吞地一干二净,只剩光秃秃的树干与些许顽强蓬勃的杂草,在这深夜中,显得冷寂又可怖。玉合在此处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也担惊受怕了这许多时,待她几乎要被恐惧战胜之际,这才看见自远处而来的五皇子。虽说五皇子长相不及九皇子那般形容俊秀,但也是身材高大、长相周正,此时,方圆几里内只他们二人,这样健朗魁梧又身份尊贵的男子向自己大步走来,玉合难免紧张羞涩起来,捏着灯柄的手松了又紧,垂头盯着地面,颤颤道:“奴婢见过五殿下。”程淮泽伸出手去,将她的头抬起,仔仔细细瞧了一番,扬眉道:“倒有几分姿色。”“殿下谬赞。”玉合低声应他。程淮泽见她这般模样,不禁想到,这婢子白日里,当着仁宁宫如此多人之面,便大胆走向自己,甚至对自己暗送秋波、眉目传情,不禁嗤笑一声,手中用力,一把将人揽入怀中。“白日里倒还大胆,怎得到了晚上,反而羞涩起来?”玉合腰间忽然被大力钳制,重心不稳,便向他怀中一摔,手中提着的灯笼一下打在地面上,发出窸窣的纸响声,与她失控错乱的心跳声一道传入耳内。虽说再过两月有余,便是她及笄之年,但她身在规矩森严的宫中,又是这样的卑贱地位,对男女之事所知甚少,她所有的胆魄都在那回招惹九殿下,与今日勾/引五殿下之时用尽了。想到接下来或可能发生更亲密之事,她便忍不住心跳加速、面上泛红,羞得不能自己。程淮泽见她虽胆子大些,却仍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女,大手在她腰间辗转摩挲了两下,安抚道:“不必忧虑,你可是心悦于本殿?”玉合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程淮泽轻笑一声,带着她行了一小段路,躲进一间长久未用的屋中,便一边安抚一边诱哄着,褪去了她的衣衫。两人正亲吻动情之时,玉合一双素手贴在他胸膛之上,软声道:“殿下日后可会娶了奴婢?”程淮泽吮住她的唇,含糊地答:“自然。”半夜时的风极冷,透过窗缝刺进两人火热的身躯,相合正欢的两人却毫无察觉,男女交缠相拥的身躯透过窗户纸,映出一个模糊而令人遐思翩飞的黑影,尽情沉醉着。此处地方十分简陋,没有床铺,两人便先站着,后又用衣物铺在地面上将就着。玉合本就是初尝云雨,还又如此艰难,情到深处时,便难以自抑地哭了起来,程淮泽一边动作一边哄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眯着眼,双臂紧紧缠着他的脖颈。两人缠绵直至寅时方休,玉合强撑着服侍他穿好外袍,脸便被他抬起,与那双满含笑意的眸子对视,听他低哑道:“明日再来。”——没过几日便是小寒节,程淮安早就亲自到碧芙园来提醒过陆容予,叫她千万别忘了今日偷溜出宫之事。于是小寒这一日,陆容予便起了个大早,穿着画婉的一身行装,坐在梳妆台前照镜子。“我如此装束,看起来可会令人生疑?”她摸了摸自己头上与画婉、梳雪平日所梳无二的发髻,问道。梳雪笑道:“若有人生疑,那必然是因为小姐容貌太过美丽。明眼人皆看得出,这番举止言谈与姿容样貌,瞧着便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陆容予被她逗得笑了出来,摇摇头:“无妨,只要那守南华门的侍卫不生疑便可。”画婉叹了口气,问道:“小姐当真要去?”“我答应了三公主,必然是要去的。”陆容予抚了抚她的手,“你无需担忧,公主已出宫如此多次,定然不会出事。”“公主会些武功,小姐却手无缚鸡之力,若真遇上什么麻烦,小姐如何脱身?”“我们只到街上转转,买些吃食,不多时便回来,应当不会出事。”她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外传来程淮安激动的声音。“嘉和!你可收拾妥当了?”陆容予又拍了拍画婉,示意她放心,便即刻走出门去迎。两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彼此扮做宫女的模样,此时相对而视,皆忍不住被彼此这番模样逗得笑了出来。宫女出宫采购的时辰都极早,两人谈笑了几句,便不再耽搁,直直往南华门走去。程淮安边走边向陆容予传授假扮宫女的秘诀,两人凑得极近,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一会儿,你须得垂首低眉,背也要弓起来些,把以往你爹娘教你的仪容姿态通通收好,做出一幅唯唯诺诺的样子,且切忌与那侍卫直视,说话也要坦荡自然些,如此才不会引人生疑。”陆容予点头,即刻便将背驼了起来,眼神不自然地左右瞟着,一幅心虚的小模样惹得程淮安笑的直不起腰,捧腹道:“倒也不必如此猥/琐。”陆容予讷讷,脸颊微微泛红。一路纠正着姿态,两人便行至南华门,按着方才的计划,向侍卫递了出行状,原本一切皆极为顺利,可就在程淮安一只脚即将迈出宫门之时,身前便传来一道洪亮粗犷的声音。“臣见过三公主。”……程淮安看着面前满头白发、将身子伏得极低、正向自己行礼的缮国公,顿时火冒三丈,胸脯上下起伏着,气都不打一处来,但面对这两鬓斑白、鞠躬尽瘁的国之重臣,却又不得说半句怪罪之言。她的好事都被他坏尽了!情急之下,她扯过仍神思怔愣的陆容予,拔腿便往宫门外跑。但她一个女子,本就跑不过身强体壮的侍卫,更何况还拖着个陆容予,才没跑出几步,便被追上来的侍卫拦住了去路。那侍卫头领走到她面前,行一大礼,跪在地上便不再起身,正色道:“陛下有令,务必不可放公主出宫,公主请回吧。”程淮安愤愤瞪了他一眼,趾高气昂地反问:“本公主今日偏要出宫,你能耐我何?”侍卫将头垂地更低了些,态度却分毫不让:“陛下有令,若公主不听劝阻、执意出宫,属下可直接将公主绑回陛下面前。”“……你!”程淮安狠狠跺了跺脚,急的来回走了好几圈,怒火才算是消减了些,又对那侍卫道:“本宫不能出去,那让本宫的婢女出去,帮本宫带几盒飨玉阁的糕点回来,总行了吧?”“那是自然。”侍卫应道。程淮安转头对陆容予使了个眼色,又在她耳边飞速说了一句“在东边儿等我”,便不由分说将她推了出去,还高声吩咐道:“咏纹,本宫要桂花蜜糖糕和山药芙蓉凉糕,还有那新出的样式,各样皆来一份儿。”陆容予在侍卫略显疑惑的注视下,唯唯诺诺又忐忑不安地应了声“是”,飞快地出了宫门。心急如焚地等了约莫一刻钟,她便见东边不远处飞快走来一人,正是程淮安。陆容予总算松了口气,问道:“你是如何出来的?”程淮安拍了拍沾满尘土的双手,模样十分轻松:“我说我方才掉了只镯子,让那侍卫头子去寻,又趁其不注意,爬上黎复阁那颗老树,翻墙出来了。”陆容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果真是轻车熟路。”“那是自然!”“可宫门外并无树木可攀附,你到时如何回宫?”“只要我出的来,还怕父皇将这宫门紧闭,不让我回去了不成?”陆容予轻笑:“这‘恃宠而骄’一词,倒真是为三公主量身定做一般。”程淮安眨了眨眼,兴奋地挽住了她的手臂,语气轻快:“父皇最是宠我,若不是近来新年将至,这些侍卫也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过,我们先不论这些,我也是头一回在小寒节时出宫,既然好容易出一趟宫,我便要带你看看这大邺市井的繁华景象!”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刚刚刷了夏夏微博,还没有拿过全勤的我心动了!!今天惊喜更新一下,小目标八月拿个全勤体验一把~冲鸭!plus:围脖里有绿江17周年的羊毛可以薅哟~满10减3,果茶已然薅完,你们快冲!第19章 祭天神两人行了没多时,道路两旁的街市便逐渐热闹了起来。不过,并非整条街都行人如织。人群分成几波,分别聚集在了几处,从高处看去,当真一幅星罗棋布的景象。小寒节之时,人们早起祭天神,每两条街的交叉口都有一名法师布施做法,身边围了好一圈人,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地呢喃着什么,十分虔诚的模样。程淮安向来爱热闹,见到如此情状,便拉着陆容予,奋力直挤进了人群最前端,好清楚看见那法师是如何做法的。陆容予身量娇小又细瘦,也不似程淮安那般兴致高涨,整个人便如一团柔软的棉被般,被左推来、右搡去,差点在人潮中被碾得变了形。好在她的手臂被程淮安紧紧抓着,好一番压挤挣扎后,两人终于冲破人群的阻隔,走到了视野开阔的最前端。面前的空气总算清新了起来。陆容予大大松了口气,稍微理了理褶皱的衣装与凌乱的发髻,这才抬起头来,看那法师如何做法。此处是街口,早有人在地上以红墨画出一个大圆,四周的人群便自觉地围在那红圈外,为法师让出一片空地。法师着一袭藏青色银纹宽袍,前襟与衣袖上皆叮铃哐啷地挂着各式法器,随着他的摇动与旋转,前后上下摆着,发出一阵阵金属碰撞的声响。程淮安第一次见这样做法的场面,看得津津有味、双目放光,拉了拉身边的陆容予,微微侧过头,一手指着红圈中心跃动的人影,兴奋地道:“他身上挂着如此多尖利的法器,竟也不会伤到自己!”陆容予在南阜时,也曾见过这般沿街做法的法师,但与今日所见的形式略有不同。此处这法师面相看着极凶,眼神警惕而阴狠,并不似她以前所见之神神叨叨的模样,且做法的动作也有些僵硬生疏。但观这法师鬓发灰白、眼眶凹陷,面上皱纹极深,至少也已年过半百,显然不是那未出师的学徒。可他怎得动作步伐如此不熟练陆容予心下生疑,扯了扯身边被全然吸引了目光,不停拍手叫好的人,问道:“淮安,你可有觉察出这法师有些异样?”“你说什么?”四周太过吵嚷,程淮安没听见她的话,便将耳朵凑到她唇边,高声再问了一遍。陆容予见那法师正背对着自己,便提高了些声音,又问了一遍:“我说,你有否觉得这法师有些异样?”这回程淮安倒是听清了,但不仅她听清了,法师也听清了。陆容予还未来得及听见她回话,便见那法师迅速转过身来,将一个极凶极恶的眼刀倏尔甩到了自己身上,吓得她浑身一颤。法师手上握着的那柄法杖,也在同时,笔直而精准地指向她胸前,带起一阵劲风,吹得她整个人都重心向后仰倒去,而后又被身后密密麻麻的人墙弹了回来。她身子被迫向前一倾,脚下没站稳,便几步踩进了那红圈子中,身体离法师的法杖仅仅不到三尺距离。陆容予大惊,正想转身退出圈中,便见周围之人皆用羡艳的目光盯着自己,她还未来得及挪动,那法师便飞身而来,绕着自己转了一圈,将她逼入红圈正中央,而后,竟围着她做起了法来!程淮安见状,也是又惊又愣,转过头问身旁一名布衣妇女:“大娘,你可知我那妹妹,为何被法师围着做起了法?”那大娘见面前女子虽衣着朴素,却容貌不凡,笑道:“姑娘是头一回来都城祭天神?小寒节时,都城中的法师沿街做法,每一名法师会从围观者之中挑选一人,为其布施,保佑其逢凶化吉、平安一生。你那妹妹是有福之人啊!老身年年来看法,却从未受到过神明的恩泽。”“原来如此,”程淮安点了点头,笑道,“多谢大娘。”——程淮启今日出来办案,首要任务便是抓住一个昨夜方从主牢中逃离的囚犯。这胆大包天之徒,在昨日深夜自西南牢被押至主牢之时,设法迷晕了所有狱卒,竟逃了出去。此时离逃狱之事发生只过了不到两个时辰,天色还早,城门尚且开了不久,且各方城门守卫已在昨夜便得令戒严,他即使插翅也难逃出这都城,此时必然藏身城内,极有可能预谋着趁乱混进这小寒节法事之中,寻着机会,便想再次逃出生天。程淮启昨夜收到此消息之时,便连夜在今日做法之处布下天罗地网,严密紧盯所有可疑之人。此时,他正在整座都城中最高的望天楼中,垂眸俯视着纵横交错、人群密集的街道,如此坐了不久,便见到了前来报信的玄七。“大人,临十街与五马街交错之处的法师行动鬼祟无常,极为可疑。“程淮启闻言,即刻便飞身赶到那处,在离其几尺之时,又悄然隐匿步伐与声息,屏退四周侍卫,缓缓逼近。法师彼时正背对着他,将那沐浴神明恩泽的有福之人挡了个全,当其挪步走开时,程淮启幽深的目光一凛。那沐浴神明恩泽之人,正是他几日未见、朝夕惦念着的那位!她怎得在此处?他一对剑眉几乎拧成了一个结。他是想见到她,但万万不是在此时。这逃犯名为吴亮,原为邺谨帝登基之时,助前朝四皇子的谋逆之徒,先前便已在西南牢关押二十年有余。近来,都城周围的郡县郊野中发现吴亮残党,邺谨帝便下旨将他押入主牢,仔细盯着,没想在这转牢之时,却被他设法逃了。吴亮罪无可恕,当年若不是先帝给了他吴家一块免死金牌,他定然不会留着命苟活至今。因此,程淮启得帝令,即使误伤百姓,今日也必然要将其捉拿归案。吴亮困于牢内几十年,再高强的武功也退废了六七成,程淮启亲自出动,又带七名精卫亲兵,抓他一人,本是瓮中捉鳖之事,但此时多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混入,事情便变得复杂了起来。吴亮本就阴狠狡诈又心怀怨恨,在牢中禁锢了如此之久,想必他等待今日已多时,若被他发现能以她掣肘自己,必然大事不妙。程淮启又几步退了回去,吩咐玄七将其余六名暗卫全部调来,紧急部署一番,这才再次向吴亮逼近。程淮启身量极高,此时混入周遭人群之中,便躬着身,略做隐匿,挤到前排时,先将近处仍兴奋着的程淮安猛力拉出人群,目光示意她迅速离开此地。程淮安一转头,见到自己最怕的哥哥出现,登时吓得腿都软了一截,又见他一身官服,便知晓他正在办案,想到方才嘉和说这法师有异样,顿时察觉出些苗头来,一言不发的,即刻跟着外头照应的玄七离开了这凶险之处,终于在安全之所歇下脚时,又迅速将玄七推了回去。“你快回去告诉哥哥,嘉和危险!”“公主无需担心,殿下那边自有其余六人守着,属下负责您的安全。”玄七说着,便牵住那辆早就在此处候着的马,示意她上轿。程淮安皱着眉,向那街口又望了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那头此时正对峙着。吴亮蓄谋今日已久,抱着背水一战的必胜决心,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被他遇到,他自然处处谨慎至极,可谓草木皆兵。程淮启本将气息与身法控制地极好,但因程淮安离开之时的动静大了些,吴亮立刻觉出不对来,行到与程淮启相对之处,便停了下来。四周群众不明所以,纷纷面面相觑,三两聚集着探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