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蚀骨娇宠> 《蚀骨娇宠》TXT全集下载_6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蚀骨娇宠》TXT全集下载_6(1 / 1)

太后宫中温暖,她穿着薄氅跪了许久,背后出了好一身细汗,但殿外却极冷,汗被淬了冰似的风一吹,寒气侵入骨子里,一热又一冷,她娇弱的身子便受不住了。她从回来后便睡下,如今已过晚膳时分,却仍没有转醒的迹象,画婉正纳闷小姐怎得休息了如此之久,以为小姐今日是累着了,不甚放心地走到床榻边瞧了瞧。这一瞧,便见她一对秀眉微蹙,两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苍白无血色,显然是病了。她忙伸出手探向她的额间,一下被那温度烫得缩了回来。不知小姐已烧了几多时。画婉忙唤梳雪去太医院请太医来,自己则打了一盆冷水,将帕子沾湿,敷在小姐额间,仔细照看着。谁知,梳雪才出去没一会儿,园外便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今日守门的玉合正纳闷梳雪姑娘怎得如此迅速便将太医请了来,却见迎面匆匆走来之人,身着一袭冰蓝吉字纹棉袍,样貌生得眉清目秀,看着极年轻。待离得近了,又见他腰间系一枚新合玉绿镂纹翡翠,正随着脚步前后晃动着。原来是九皇子。玉合眼中陡然闪过一丝亮光,急忙整理形容,对着他福了福身,声音清脆娇甜:“奴婢见过九殿下。”程淮义点了点头,问道:“郡主可还好?”玉合垂眸,面色微红,略一思索,又抬起眼来,一双眼眸中秋波流转:“郡主自回来后,便歇下了。”程淮义点头,又从怀中掏出一盒药膏来,交到她手中:“这青叶膏于活血化瘀有奇效,你替本殿将它交于郡主。”玉合将那药膏捏在手中,摩挲几下,软声道:“若小姐将这药用完了,奴婢可还能来寻九殿下……再讨些?”“自然。”程淮义转身欲走,又忽而顿住,吩咐道,“别告诉她本殿来过。”玉合乖巧地点了点头。太医院与碧芙园相距极远,画婉这厢照料着,只见小姐额顶越烧越烫,似是做噩梦了一般,双眉紧蹙,嘴里还含糊地呢喃着什么,屋外却没传来半点消息。她愈发心急如焚,来回踱步了近半个时辰,才终于等到火急火燎赶来的太医与梳雪。“郡主体寒脾虚,此番高烧是因风寒而起,只需按臣开出的药方去药房抓药服下,不日便可烧退。”梳雪听太医如此说,便急忙拿着他开出的药方,又风风火火地跑去抓药了。——将那娇气包之事交代妥当后,程淮启便又一刻不停地赶向牢狱之中刑审。大邺主牢建于地底,过道内除每隔几米有一束烧灼的明火外,几乎没有其他光亮,极其阴暗潮湿,一迈入狱门便可闻见血腥的腐臭味,令人作呕。主牢关押的皆为重犯,已招供只待斩者有之、终身囚禁者有之、还未招供待审者亦有之,分门别类关押于斩狱、囚狱与审狱内。程淮启所承的,便是使审狱中的刑犯招供之责。他一进入主牢,门口的狱卒便齐齐对其跪地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却并不言语,直至他取中间那条道走入审狱时,方才起身。审狱乃三狱之中最小的一处。中央为一略高出地面几寸的方台,方台上立着一木制十字架,与摆满各式刑具的巨大木架。木架上,每隔几尺便可见或条状或团状的、已凝结了不知多久的污血。方台四周围满一圈牢房,牢房内的囚犯可清晰地见到正在问审的刑犯受刑。如此一来,许多胆小之人见受刑者之惨状,无需多问,便主动招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一设计可谓绝妙。玄一进来时,程淮启正着一袭黑色官袍,站在木架前,亲自挑了一颗打磨得锃亮的长钉。他左手轻易提起本跪在地上的、形容干枯如死木的刑犯,右手毫不犹豫地将那长钉直按进他正中的胸膛,仿佛不费吹灰之力,穿破一张宣纸一般,便将那人钉在了十字架上。那人胸膛被贯穿,双脚离地,只能借那一颗长钉的力,悬在半空中。他身体下沉着,带着螺纹的硬铁便由前胸至后背,凌剐着他的□□,令其胸腔仿佛要被撕裂一般,但又偏不肯给他个痛快,一寸一寸地折磨着。其痛楚,不亚于凌迟。刑犯一张脸扭曲至极,颜色煞白,难以自抑地闷哼出声,令四周的囚犯闻之便觉心惊肉跳、胆寒发竖。程淮启正欲取另一样刑具来时,一间牢房内便有人泣颤着喊道:“大人,我招!我全都招!”他闻言,并未答话,面上也无任何波澜,恍若未觉般,信步走到木架前,取一根极细极长的银针来,捻起那被钉住的囚犯的一根手指,将凝着污血的银针,自指尖长驱直入他整根小指。审狱内本就死寂、落针可闻,此时一行刑,所有人都能听见那长针刺入骨肉时发出的极细微的摩擦声,以及手指骨被一举贯穿的咔哒声。那刑犯的小指顿时无法弯折,极细极暗的血珠顺着银针长出来的一段缓缓在尾端凝结,最终滴落到地上,发出极其轻微而清脆的声响。刑犯已痛得失声,双目圆睁,面容扭曲。四周观刑之人皆倒吸一口冷气。三根长针下去,那在刑台之上的刑犯便已承受不住,气若游丝,问什么便招什么,事无巨细。程淮启将他审完后,不紧不慢地在一旁已然被鲜血染红的水缸中洗了洗手,又用绢布擦了擦,这才转而看了玄一一眼,示意他说话。玄一躬身道:“禀殿下,仍未找到郡主谋逆之据。近几日来,郡主饮食起居皆正常,隐卫仍未监听到可疑言语,那日郡主在昶兰送回的家书也已设法查看,并无任何不妥之处。”程淮启闻言,嗤笑一声,凌厉的目光一扫,周身寒意顿起,让一旁的刑犯与狱卒皆立起了浑身的鸡皮疙。“本殿养你来,便是日日听你说这些话的?”“属下无能。”“滚。”玄义应了声,麻溜地滚了,心里却另做一番计较起来。这殿下,向来是这样一幅死鸭子嘴硬的作死样子!别以为他不知道此刻殿下心中所想!他此刻脑中定想的是:“如若郡主确无谋逆之心,我不日便可将她娶进门了!”指不定高兴到何处去了!这男人,不知道自己眼里的笑意都快翘上天了吗!还非要装出一副面瘫模样。实在虚伪至极!……玄一离开后,刑犯们明显感受到这凶神恶煞的掌狱司副史,用刑时仁慈了许多。大抵是方才杀鸡儆猴之效良好,许多人都已招供,他觉得肩上的担子松了些罢!……玄一没滚出去多久,又圆润地滚了回来。程淮启瞟见他脸色,便知此番要报之事不好,撵着长钉的一双大手顿了顿,沉声问道:“何事?”玄一不禁将身子伏得更低了些。这要是有关什么案子,甚至是关于其他兴风作浪的皇子,他也都不至于如此担惊受怕,起码应对过多次。但若是关于碧芙园那位小祖宗……嘶。不好办,不好办啊!感受到殿下看自己的目光似有些不耐烦,玄一赶忙几步走近,附到他耳边,低声道:“郡主病了。”程淮启闻言,眸色一沉,片刻后,便将手中的长钉丢回木架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又吩咐狱卒将刑犯拖回牢中,即刻迈大步走出了主牢。玄一心道殿下果然已然对郡主芳心暗许,压下那油然而生的欢快与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惺惺作出一幅沉稳之态,故作正经、大摇大摆地跟了上去。作者有话要说:程小七(眯眼,语气不悦):你说谁芳心暗许?玄一:殿,殿下,属下是说郡主对您芳心暗许。程小七:用得着你说?玄一:……玄一(内心破口大骂):看吧看吧!我就说殿下死鸭子嘴硬!——程小七好宠哦!下一章偷窥安排!!第15章 偷窥两人飞速出了牢狱。玄一见殿下一幅要直奔碧芙园而去的模样,又看了看他还沾着浓重血腥味的双手和官袍,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问道:“殿下,您不先回去换身衣服?”程淮启闻言一顿,这才想到自己上回于帐外见小姑娘时,她那副嫌弃又害怕的模样,顿觉如此多年来,玄一好歹说了句人话,于是赶忙转而往自己住所中赶去。他回皇子所之时,好歹说了句人话的玄一便直接取道碧芙园,见着郡主瞧着只是普通发烧,并无其他无大碍后,又急忙赶回来说与殿下听。程淮启闻言,稍稍放下心来,仔仔细细沐浴更衣了一番,又换上一袭轻便的夜行衣,便直飞身往碧芙园去了。玄一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瞬间没入夜色,顿时忍不住又在心里骂骂咧咧了起来。虽然殿下一座寒冰,好容易有些要被捂化了的迹象,他本应该高兴才是,但见殿下如今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模样,他一时竟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了。这一身夜行衣,显然是要潜入女眷闺阁之中偷窥啊!这样有失身份的事情,殿下居然都能做得出来!实在是不成体统啊,不成体统。更何况,在皇宫中穿成这样一幅刺客的行装,就差把“本殿要弑君”几个大字用御墨糊在脸上了。若一个疏忽,被人抓着了,岂不落人口舌、百口莫辩?前些日子还怀疑郡主要弑君呢,今日自己倒先扮成这幅要弑君的模样。简直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玄一这厢正骂着,被爱冲昏了头脑的程淮启那厢就已然到达碧芙园。他到之时,太医正在为陆容予诊脉。两个他派来盯着她的暗卫见殿下居然亲自来了,皆是相视一惊,程淮启以眼神示意两人不要出声,两人忙无声地见了礼,隐退到两旁。碧芙园中冷清,人手也极少,下人统共就那么四个女眷,还有两个是她从南阜带来的,连一个守卫的小厮也无。太医与梳雪一走,几个婢女的说话声与脚步声都压得极轻,打水的打水、抓药的抓药、守床的守床,里里外外、忙前忙后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人,竟与那被褫夺封号、终身囚禁的妃子宫中之景致无二。此时入冬,园内依然有半数树木未落叶,深绿而宽大,将那本就不多得的阳光遮了个严严实实,甚至连月色都几不可见,显得凄凉极了。程淮启伏在屋顶上,看着这一幕,竟觉得仿佛有一股子冷风吹过一般。怎得婧嫔就给她挑了个这般住所,倒像是他大邺非要给她些委屈受似的。他忍不住皱了皱眉,透过屋顶的缝隙看去。床上的人正双眉紧锁,额间蒙着一块湿帕子,贴在她左右轻微晃动着的脑袋上。少女双颊滚烫泛红,嘴唇干裂苍白,正一张一翕,似乎在呢喃着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从被子里伸出一只失了力气的手,被一旁守床的画婉握着。她大约是做了什么噩梦,看似睡得十分不安稳。烛火在少女精致的脸上映出橙色的光亮,微微闪烁摇曳着,仿佛成了这一整个画面中唯一算得上有生气的物什,却还是个死的。这样一幅美人卧病的模样,实在我见犹怜,连一向在主牢内当值、用刑与杀人都果断狠绝的程淮启看了,都不由得意有不忍,平白觉出几分心疼来。他看了没一会儿,便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眸色微变,将那块被自己撬开的砖瓦严丝合缝地放了回去,借着婢女走动的声音,掩去那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一刻不停地飞身离开了。玄一见殿下没多时便回来了,急忙走上前行礼,正欲向他报备在几位皇子那处新查到的线索,却见他摆一摆手。玄一吞了口唾沫,将话咽回肚子里,垂首跟在他身后,走进内殿。这殿下不让他说话就算了,自己也不说话,就这么沉着一张脸,负手立在殿中央,一动也不动,跟大门口蹲着的那两座石狮子似的。殿下本就一幅冰冷面孔,将那朵朵开得正艳的桃花挡了个十成十,连带着自己周身也无女子敢接近。如今他都快要年及弱冠了,竟连女子之面都未曾见过几次啊!什么美人颜如玉,什么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销魂蚀骨滋味,他身为一个男儿,怎会不想切身体验一番?若不是殿下日日在他身前,如一堵墙似的挡着,还非逼着他也做出那一幅呆冷模样,他如今应当也已像其他男子一般,妻贤子孝、其乐无穷了罢!以往如此清心寡欲便算了,但殿下如今好容易有了心悦的女子,这性子与脸皮不仅不改些,反倒愈发阴晴不定起来。连他都捉摸不透了。实在是死相!玄一忽然发觉,自从这嘉和郡主出现以后,自己暗骂殿下的次数,比以往十几年加起来都多。若是自己哪日梦中不甚脱口而出……思及此,他急忙连“呸”了几声,假装若无其事地将眼神四处乱瞟。程淮启何等人也,见他这般,便知他心中想的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当即转过头来,眼刀如洪流,瞬间浇灭了他心中所有的不满。玄一十分怂包地将腰弯得极低,夹着尾巴般,几步行至殿下面前,讨好地道:“殿下,您可有什么吩咐?”程淮启闻言,一对剑眉皱得更紧了些,一思及方才那太医诊脉与开药方时敷衍的模样,便觉心口不畅,甚至隐隐有些怒火在向喉咙里蹿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你去将那方才为郡主诊治的太医捉回碧芙园,令其为郡主仔细诊治一番。”“仔细”二字咬得极重,一个“捉”字,也用的妙极。想必那太医闻言,必然吓得屁滚尿流,怕是即使郡主本没什么病,也要被这惶恐太医诊治出些什么病来。不过,机敏如玄一,定然是不会在此刻与殿下争论这个问题的。只不过……这请太医一事,有必要让他亲自去一趟吗?玄一心里正拨着小算盘,又听他道:“切勿提及本殿之名讳,对其说是婧嫔吩咐即可。”“……那属下一去,岂不全都暴露了?”宫中谁不认得他玄一是七殿下的贴身亲卫啊!程淮启瞥他一眼,冷声道:“你不会乔装一番?”……婧嫔娘娘身边的人。乔,乔装成女子……?玄一心中叫苦不迭,但见殿下一幅“此事本殿就非要你亲自去办不可,你能拿本殿怎么办”的样子,顿觉殿下必然是猜到了方才自己骂他一事,正要暗搓搓地借机报复自己。他简直欲哭无泪,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在火眼金睛的殿下面前做胡乱之思,极不情愿地应了声“是”后,便退下了。退下之前,还听见那不顾主仆旧情、心狠手辣的殿下之口中,蹦出那世间最为无情的二字:“快些。”……被殿下状似无意差遣、实则重重摆了一道的玄一,顿时觉得自己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百般无奈之下,只好扮做婧嫔娘娘身边伺候的小环子,弄来一身太监外袍与巧士冠穿上,弓着腰、驼着背,疾步赶去了太医院。玄一将帽檐压得极低,巧士冠落下的阴影几乎全然遮住了整张脸。他为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后,才掐着嗓子,模仿起宦官的语调来。“婧嫔娘娘说了,方才为嘉和郡主诊治的那位太医不甚仔细,要捉他去为郡主再仔细瞧一番。”学得还挺有模有样。那方太医闻言,顿时吓得原地跪了下来,上下拜着礼,颤着声喊道:“婧嫔娘娘恕罪!婧嫔娘娘恕罪!”玄一任务完成,正欲转身就走,便被一人按住了肩膀。原来是太医院监史。玄一虎躯一震,强压下自己常年习武养成的习惯、想给他顺手来一拳的冲动,急忙躬身见礼,也借此将自己的脸藏得更深些。那监史不轻不重地拍了他几下,又在他身上捏了几捏,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公公近来瘦了不少,要多注意些身体才是。”玄一尴尬地应着,心道幸好自己来前往衣袍内塞了不少衣物,这体型才看着与那小环子更像了些,也没让这监史摸出自己满身虬结的肌肉来。最主要的是,没让他占着便宜。一把年纪了,还老摸别人,实在无礼又轻浮!玄一边骂边将那诚惶诚恐的太医带至绮云殿前不远处,因怕离得近了,会正面与那正牌小环子撞上,便随意扯了个借口,急忙回七皇子府,欲将自己这一身该死的衣服换下,交差去了。谁知,那太医前脚才迈入绮云殿,后脚便有一人,从不知哪处的墙上飞身而下。玄一听见这不寻常的动静,立刻绷紧了神经,对着那人抬手便是一记重击,却没想到这重击不仅未将对方击中,反倒将自己送进了对方手中。那人轻松扯过他伸出来的小臂,侧身一躲,同时将他单臂扣在身后、胸膛按在墙上,发出“哐当”一记闷响。玄一的武力已是极强,如今这般轻松便被制服,且那人凌厉的手段皆处处透露着熟悉感,他一下就猜到了来者,便不再挣扎,只呲着牙,忍着手骨处传来的痛感。没想到殿下已然痴狂到了如此地步,竟直接明目张胆地守在了绮云殿旁!玄一正欲在心中开骂,程淮启就一把将人松开。玄一后退几步,动了动泛疼的右臂,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自己,默念了好几遍“绝不能在殿下面前偷偷骂他”,这才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殿下。见他仍旧穿着方才那一身黑,玄一讪笑着和他打招呼。“殿下,您还穿着这偷窥服呢啊?”……作者有话要说:您的好友【玄·骂骂咧咧·在线暴躁·一】已上线。七殿下:?您的好友【玄·小命要紧·怂包·一】退出了群聊。——小天使们太可爱了!!认认真真看文,可可爱爱留评~啊呜,这谁顶得住嘛。我好爱你们!(叫破喉咙第16章 小玄子口出狂言的后果是,小玄子扮做小环子,在碧芙园整整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破晓,初生的第一抹日光照在了他沉重的黑眼圈上,门口的石阶上昨夜结的一层白霜也渐渐融化,郡主才终于烧退。小玄子也终于能回去交差了。“环公公,我们郡主已经烧退,麻烦您回去与娘娘通报一声,郡主感念娘娘的好意!”梳雪从屋内走了出来,对玄一福了福身,感激地笑道。玄一表面堆笑,乐呵乐呵地应着,心里却忍不住又暗骂了起来。这郡主可真会挑时候退烧啊。他在冰天雪地里站了一整夜,还不能习武暖和暖和身子,郡主这退烧的消息若是再晚一分钟传来,要发烧的可就是他了!这殿下可也真会大材小用啊。他堂堂一个磨炼十几年的一等皇子亲卫,便是叫他派来扮做小太监守夜用的吗!一思及此,玄一便觉得心口堵得慌,像是被塞了块石头般,又硌又难受。可是他又拿殿下的胡闹毫无办法。毕竟殿下的胡闹,也是因为他好死不死地将那掏心窝子的话脱口而出。殿下这是摆明了报复他呢!嘁,自己穿偷窥服,还不许人说了。当真是……!找不出一词来形容。气急败坏的玄一刚一走出碧芙园,便也顾不上这是身在十二月天里,直接将身上那套太监行装扒了个干干净净。内衫、外袍、头帽全数丢到地上,泄愤似的用了狠劲跺上好几脚,令那衣装一下变得褶皱无比。但他仍觉得不够气,又将那布满鞋印的衣袍捡起来,大力撕成了好几道布条,揉成一团,双手往头顶一抛,这才心中好受了些,忙飞身回了七皇子府。画婉将陆容予扶着,半靠在床上,又端过梳雪手中的赤豆小米粥来,舀起一勺,放在唇边轻吹几下,才递到她嘴边。“小姐,这两箱子物什和那环公公……真是婧嫔娘娘派来的不成?”陆容予虽然退了烧,神情却还有些许疲惫,她将唇凑过去喝了一小口,闭着眼摇了摇头,轻声道:“婧嫔一向明哲保身,断然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与太后作对。”“但她此番将这些物什送来,除非有人封锁消息,否则太后那处不可能到此刻仍没有动静。”画婉道。陆容予垂眸。“或许当真是有人将消息封锁了,也未可知。”“可这天下,除了皇帝便是太后,还有谁敢在太后眼皮子底下作祟不成?”梳雪疑惑地看着她,又压低声音道,“听闻皇后与太后不甚相合……”“但皇后与小姐并不相熟。”画婉摇摇头,又似乎想到了些什么,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小姐,“难道是……”陆容予点点头:“是他。”“为何?”画婉百思不得其解。“我也不知。”梳雪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说的是谁,震惊道: “你们说的是七皇子?!”画婉即刻捂住她的嘴,“嘘”了声:“不可声张。”梳雪忙点头。因着这一病,陆容予连着有几日没去尚德学宮学书。难得去学一次书的程淮安没见到日日去学书的陆容予,心中起疑,几番打听,才知晓她那日在华寿宫的遭遇,一时连后半日的功课都顾不得,急忙忙赶来了碧芙园。她到时,陆容予正靠在床榻上看着书,见她来了,她便把书卷放下,将窝在被子里的身体抽出来,坐得挺了些,笑道:“你怎得这时候来了?”程淮安见她面色苍白、形容憔悴,风一刮便立刻要飞走的模样,顿时又懊恼了起来,快步到床边坐下,握住她冰凉的双手,皱眉道:“嘉和,你可好些了?当日我并不知皇祖母为难于你,没能及时来救你于水火,是我的不是。你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下大病一场,恐不要落下什么病根才好……”陆容予见她关切至极,担忧地连眼眶都红了一圈,忙捏了捏她的手,反过来哄道:“我早已大好了,太医说只要休息几日便可,并无大碍,你无需担心。”程淮安连连点头:“那便好,那便好。”“这般天寒地冻的,我也懒得出门,正巧借病在屋里休息着。”陆容予笑道。程淮安点了点头:“再有没几日,天更冷些,便不用去学宮了,待到开春之时,才需又去。”“若真不去学宮,日日闷在这后宫之中,可会无趣?”陆容予问道。以往她在江远侯府之时,时常会与画婉、梳雪上街逛逛,哥哥在时,还会带她去茶楼听说书,怎得也比困在这宫中有趣许多。程淮安听她如此言语,顿时眼神一亮,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你可想出宫玩儿去?”“想便能出去吗?”程淮安眨眨眼:“自然!我时常出宫去玩!你只需换上画婉之衣装,我换上咏纹之衣装,我们装作出宫采购的婢女,便可轻易蒙混出宫去。”“如此可行?”“自然可行,我已如此溜出宫去无数次!”见她还是一幅犹豫不决的模样,程淮安又道:“不日便是小寒节,彼时都城热闹无比,不仅祭天神,还有各样表演,连宫中都看不到如此精彩的戏子呢!且都城中有一糕点铺,名为‘飨玉阁’,其中糕点精美香甜无比,比我那处的御厨做的更好吃些,我馋那糕点许久了,正好此番一道去买些。”她说得如此神采飞扬,陆容予也难免动了心,当即答应了下来。——七皇子府中。终于换回侍卫行装的玄一顿觉元神归位、神清气爽,孔雀开屏一般,美滋滋地找到程淮启交差去了。程淮启见他又一幅癫头癫脑的模样,冷然道:“衣服呢?”玄一最怕殿下甩自己眼刀子,顿时收了自己开到一半的屏,愣愣问道:“什么衣服?”程淮启薄唇轻启,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官服。”官服?是宦官服吧!……殿下竟然还有脸和自己提这档子事!玄一被他这么一说,半强迫似的想起了自己穿着宦官服在碧芙园内站了一宿、还被人叫了无数次“环公公”的屈辱经历。这“环”字与“玄”字听着极像,叫的次数多了,他都差点以为自己真成小太监了。简直奇耻大辱!他可是一个有血有肉、体肤完整的铁血男儿身!!玄一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丢了。”程淮启淡淡扫了他一眼:“捡回来。”“什么!?”玄一一双细长的眼瞪得圆如铜铃,难以置信地望着殿下,浑身上下都写着“目瞪口呆”四字。“还要本殿再说一次?”前方传来的语气沉冷而不耐,玄一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躬身,道了句“是”,便退下了。还没挪动几步,又极不死心地转了回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那宦官之衣物,要拿回来作甚?”“留给你下次用。”……?!玄一顿时如五雷轰顶,被劈得外焦里嫩,傻兮兮地定在了原地。“……还有下次?”程淮启似是懒得与他多说,转身便走,留下惊得下巴都要脱落的玄一,在风中凌乱着。玄四本在殿外候着,预备等玄一报完了事情后,再进去向殿下报备自己这处的进展。如此一来,他便无意中听闻了两人的对话。此时殿下一走,他顿时在原地笑得前仰后合,几欲窒息。玄一听见那放肆又放/荡的嘲讽笑声,气得火冒三丈,一个闪身到了玄四面前,掐住他的脖颈,眼神狠厉,几乎咬牙切齿道:“你再笑一个试试!”再怎么说,玄一也是七名暗卫中排名第一的,虽然大家品级相同,但他的武力却比剩下几人强上不少,若是此时玄二在,或还可与他较量一二,但他玄四,是绝无可能在玄一手中占到便宜的。颇有自知之明的玄四当下也极为识相地收敛了笑容,强行憋住嘴角的笑意,趁玄一松开手之时,飞快地向殿下方才离去的方向跑去。玄一看着那扬长而去的背影,气都不打一处来,正欲一脚踹向殿内的梁柱,便听见风中玄四作贱又找打的声音恍恍然飘来:“遵命,玄公公~~”玄一闻言,顿时眼光冒火,胸脯急促地上下浮动着,直盯着玄四离开的方向,一双拳头捏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如毒蛇般攀附在皮肤上,捏得指骨硌哒作响,整个人都气得发颤。好你个没没腚眼子的玄四!别等老子哪天自己抓到你。否则,“玄公公”必然好生收拾到你下次见着我就喊爹为止!暴跳如雷的玄一兀自发了好一会儿脾气,这才想起正事儿。恼火归恼火,殿下吩咐的事情他又不得不做!想到方才被自己狠狠踩踏了无数次、还撕成了破烂布条儿、此刻不知浪迹何方的宦官服,玄一便一个头两个大,心中抱着丁点儿希望,迅速行至碧芙园外的宫墙下。虽然即便捡着了也没什么用,但好歹他只撕了外袍,其余的内衫与巧士冠还是能用的。有一些算一些罢。玄一满心期待地走到那处,可地上只有一片空白。四周似乎都已被宫女打扫过了,干净地连一片落叶都无,更不要说那一身衣袍了。他心下正烦着,又见不远处有一个婢女,正拿着笤帚清扫,急忙赶过去问道:“姑娘,你方才可有见到一身被撕碎的、破烂不堪的宦官服?”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