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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骨娇宠》TXT全集下载_4(1 / 1)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正巧能听见赵滨的嘶吼。她冰雪聪明,自然能轻易猜到,是他在对赵滨用刑。他色一变,抿了抿唇,出口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你很怕我?”陆容予一怔。他没有说“郡主”,也没有说“本殿”,而用“你”“我”二字,显然是抛开了身份与她谈论此事。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问自己这个问题,但她却知道自己的一切情绪都逃不过他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眸,于是如是答道:“……怕。”闻者神色不明,留下一句“你那婢女已在身后等待多时”,便转身回到了营帐内。玄一此时正巧也押完人回了来。他自小与七殿下一处长大,情同手足,别人只当七皇子天生帝王命,无悲无喜,他却多少能察觉出些不同来。譬如现下,七殿下虽然一如既往的面色淡淡,但他的心情,应当是烦躁的。玄一以为他是在为今日之事劳神,于是安慰似的道:“殿下既已知晓幕后主使,便不必再为此事挂心。”程淮启闻言,若有所思地扫了他一眼。这一眼,顿时让玄一寂静的心燥热了起来。虽然殿下神色不明,但好歹有了些神色啊!这十多年来,殿下可是极少表露出情绪的!玄一正在这边兀自激动着,便听见自己最为熟悉的声音,伴着晚风一同吹进耳里,一字一句极为清晰——“玄一,本殿为何令人害怕?”嗓音低沉而生冷。呲——为何令人害怕他是不知。但他却分明听见自己心中,一口老血喷涌而出的声音。作者有话要说:玄一:殿下,你变了!你以前最喜欢别人怕你了!程淮启(睨他):?你是变态玄一:哇呜!到底是谁变态嘛!果茶(公正脸):是你。玄一(扒拉嘉小和,可怜巴巴):小郡主,你听见没有?我哭得好大声啊!程淮启(踹):莫挨我媳妇儿!-七皇子你搞事业的时候好帅啊呜呜呜呜第9章 马射“再这般癫头癫脑的就给本殿滚回去!”程淮启蔑了一眼身边第无数次笑成一朵颤抖的老菊花的玄一,面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墨来。自从几日前,他鬼使神差地问出那句话后,玄一便如同错吃了春/药一般,日日来向他汇报那嘉和郡主方才又做了何事、吃了何菜、与何人交谈之类种种。极度兴奋、事无巨细,与宫内某些爱嚼舌根的长舌老妇一般无二。好端端的,还时不时就会痴笑起来,如犯了春/情的母犬,把平日里那正经可靠的冷面模样弃了个一干二净。简直讨打!被喻作犯了春情的母犬的玄一当即十分委屈,心道癫头癫脑的明明是殿下您啊,但面上却十分怂包,把快要咧上天的嘴角拉平成一道直线,双手交握于身前,站得笔直。顷刻间,便换了一幅正经模样来。变脸的功底倒是十足深厚。他虽然跟着七殿下那么多年,胆子向来比旁人大上不少,但这殿下若真发起火来,他还是无福消受的。保命要紧,保命要紧。玄一在心中默念此话无数遍。至于他心里的小九九,等到实现的那天再高兴,也不迟。他看了眼远处,正蹲在溪边,露出一张惊世骇俗、倾国倾城之侧脸的少女,老脸都不自觉红了几分。赶紧将目光收回。又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面前长身玉立、器宇不凡的殿下,压下心头翩飞的无限遐思,畏畏缩缩地问道:“那,那殿下,您……咱们……?”程淮启收回目光,扫了一眼身边的人,面色毫无波澜,转身便迈着长腿离开了,只留下在飘荡的风中的两个低沉音节。“回去。”玄一愣愣反应了一会儿,急忙跟了上去,一头雾水。“殿下,咱们不去与小郡主打个招呼吗?”程淮启脚步一顿,侧过脸,如鹰隼般的目光斜扫在他脸上,出口的声音,比那三九天的飞雪更冷上几分。“别觊觎你不该觊觎的人。”玄一被殿下那眼神盯得浑身一颤,又被这番不知所云的话吓得不轻。只觉得浑身血液,一时间竟都如同凝滞不流了一般。可,可觊觎郡主的,明明是殿下您啊!……此次围猎,前后延续近十日之久,男子们日日打猎比武、乐此不疲。而女眷之中,对程淮安一类好热闹与玩乐的人来说,自是意趣无穷;但如陆容予一般好静的,却并不如此以为。她来之前,还想着学些马术,但无奈上次摔得浑身是伤,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痊愈,如今她见了马都要退避三舍,更不要说驾马御马。好在,这昶兰猎场极大,除去猎场与密林外,也算是一片风景上佳的宝地,她百无聊赖之下,便拉着画婉与梳雪,一同行至南边转转。猎场南边河道纵横蜿蜒、星罗棋布,如群翠中缠绕着的道道玉带。水流清澈,明亮如镜,能倒映出河边完整的人影来,甚至连五官都看得清晰。她缓缓行至河边,蹲下身往河中看去,水面上顿时浮现出一张如画一般的姣好容颜,顺着被微风吹拂的水面,轻轻荡漾几下。少女秀眉如烟,一对鹿眸泛着点点亮光,比这见底的河水更加清澈,一张脸不施粉黛,似雨后恰恰出水的芙蓉,又如同那落入凡尘的仙子。陆容予望着水中的人,竟然一时有些恍惚。原在南阜时,常见这般环绕的溪流与清澈的水面。她住的清和园中便有一处。她一向爱极了这般景致,每逢夏日,便与画婉、梳雪一同泼水玩闹。到了冬日,便倚在门前,看白雪一粒粒没入水中。时而被爹娘与哥哥发现,便好言好语地劝她回屋里去。如她不肯,他们便威胁着,要给她端苦药来喝。那日中秋,宫宴拘谨,她又受人发难,恋家的情绪一下被慌乱盖过,此刻见到这溪流,忽然十分想念起哥哥与爹娘来。她不是没想过要给侯府寄信回去。只是,宫门禁地,即使一封薄薄的信笺,亦是出入不易;且万一落笔之时,有何她未察觉的内容,犯了大邺之忌,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不消朝夕,须得慎之又慎。但如今,她并不在宫内,监管并不如何严密。或许……此时托人捎一封家书回去,反倒容易且安全。思及此,她忙起身,与画婉、梳雪二人匆匆回了营帐内。此时已近黄昏,时间紧迫,她提笔在家书中匆匆写了几行,表明自己安好,请爹娘与哥哥无需挂念,并留下小字“喃喃”。她把书信卷起,又从腕上褪下一只錾花水胆紫玛瑙手串,一同交至画婉手中,轻声道:“你即刻找个法子,出了这猎场,寻个靠谱的商人,务必请他将家书传入南阜江远侯府。”画婉见她这般,大惊,忙劝道:“这水胆紫玛瑙,乃小姐十三岁生辰之时潘王所赠,为世间难得之珍宝,连大邺皇宫都无一串,小姐怎可如此轻易交出?”“无妨,”陆容予摇摇头,“我此番出行,未带多少银钱,身上只有这手串尚还宝贵些。自大邺西北至南阜,路途颠簸遥远,若不拿出足够的筹码,他人定不会费心相助。且我日日拘于皇宫高墙内,吃穿用度皆有人料理,要这些身外之物有何用?”“小姐,这……”“快去。”画婉只得应下。——转眼已是在昶兰猎场的第九日。今日有两项大活动,一为马射,二为烈祭仪式。马射用以验收这前几日的练习成果,分为两类。一类于士兵之间比试;二类,则于各王公贵族之间比试。大邺的士兵们,由将军和统领举荐,参与马射,此为赢得皇帝赏识重用之良机。各王公贵族,则自荐参赛。拔得头筹者,轻则奖赏,重则加官进爵;更有出类拔萃者,可获封王。比赛的方式极为简单:马绕场地奔走十圈,人骑于马背之上,向圆心的箭靶射箭,精度高者胜。大邺尚武,男子们皆以比武为乐,即使明知无法拔得头筹,众人依然踊跃而上。一番比试结束,各王公贵族之间,成绩较好者,有缮国公之子张保成与赦靳候之子罗元广。接下来,便是万众期待的皇子间的比试。今日天高气爽、万里无云。此时正值正午,一轮圆日悬天,和煦温暖的日光照在比赛场地之上,人与马的影子都变得极短。中心的箭靶正面朝西,邺谨帝就坐于西侧高台之上,俯视各人表现。女眷们扎堆站在南侧议论,男子则在北侧观赛。程淮安双手抱胸,扬着下巴,说道:“不消说,这次必然又是哥哥拔得头筹。”“为何?”陆容予问。“你有所不知,哥哥箭术实乃一绝。”“他七岁时,便师承大邺顶级弓箭大师仲孙巡,成为仲孙大师关门弟子。十三岁出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彼时,整个大邺都无人能出其右。哥哥即使蒙眼闭目,也能以声辨位,击活物百发百中,更遑论如今睁着眼击死物。你且看着,一会儿自然知晓。”陆容予讶异非常,缓缓点了点头。在程淮启之前上场的诸位皇子,已可称得上剑术上佳,不知公主口中“整个大邺都无人能出其右”,是怎样的登峰造极之术。“老七,你的伤可好些了?今日可还能上马?”邺谨帝笑问。“儿臣已无大碍。”程淮启答。众人闻言,皆心中大惊。听闻几日前,七皇子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卧床难起,皇帝大怒,下令严查,绝不姑息凶手。甚至,连女眷账内都同受累及,好一番抄检搜查,动静极大。如今,还未到十日,这七皇子就说自己“已无大碍”,显然重伤之事不真。但连皇帝都明目张胆地包庇,众人自然不敢多言。程淮启薄唇微勾,一手扶着马背,动作利落地翻身而上,一气呵成,面色如常,看不出半点大病初愈的模样,将装病的名头坐得更实,张狂至极。这番表现,惹得底下其他皇子之党羽登时气得咬牙切齿、面色涨红,一口气郁结于心内,却无处可发,只好打碎牙齿和血吞。场地中央,少年着一身黑金兽纹织锦骑装,身姿挺括,目光凛凛,修长有力的双腿向内一夹,身下的乌骓便跑动起来。乌骓乃驰名天下的名驹,四蹄皆白、通体乌黑、鬃毛发亮,最擅短时间内疾驰。马绕着场地疾跑,所到之处皆卷起一阵劲风,吹得人发丝翻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马匹便已行过一圈。没人看见马上之人是何时拉弓、箭是何时离弦,那乌尾箭便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笔直地插入箭靶正中的红心。又过了没一会儿,第二支也已发出,那箭竟从尾端将第一支箭撕开,直从第一支箭体之内穿了过去,稳稳地钉进了同一个地方。就好像,方才射出的第一箭是一根空心的竹管,那第二箭便顺着与第一回 完全相同的路径,精准地挤进了竹管之内。场内顿时沸腾,一片喝彩之声,连邺谨帝都连声鼓掌叫好。程淮安神采飞扬地拉过身边目瞪口呆的人,模样十足骄傲,指着靶心道:“你瞧!”陆容予愣愣地眨了眨眼。忽然记起那天在林中,他也是以这样破竹之势,将直射向自己的箭羽劈成了两半。在快马之上和情急之下都能射得如此精准,这青出于蓝的仲孙大师关门弟子,果然名不虚传。作者有话要说:玄一:弱小,可怜,又无助。第10章 技压少年剑眉星目,侧脸轮廓分明,长发被风吹动,向后飘扬着,俊朗非凡。他打马而行,在场地中转过一圈又一圈,每每经过之时,便卷起一阵劲风。乌骓疾驰颠簸,他却始终稳稳地坐在马背上,扬手从背后抽出一支乌尾箭,搭弦、拉弓、射击,动作行云流水,箭矢百发百中,竟比旁人站在原地静射更加精准。陆容予如此盯着他,顿觉世间一片寂静,只剩他身/下的乌骓奔跑时发出的踢踏声,及面前呼啸而过的风声。直到他勒马停下,她还迟迟未觉,樱唇微张,神情呆滞地望着前方。程淮安偏头,看见她这幅怔愣的样子,笑着打趣道:“看傻了?”陆容予这才回过神,微微红了脸,赶紧偏过头去,掩住自己局促的目光。程淮启连发十箭,无一不中靶心,箭靶中央的红点内,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紧挨着的箭头,靶旁,还零落着六支被挤下的箭羽,左右破裂成十二段,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七皇子之箭术,比之去年,竟又有大进益。在场之人见此情状,再次目瞪口呆,连连点头赞叹。邺谨帝大喜,当即吩咐赏了好些,更是将自己十分钟爱的越隐神威弓都拿出来赠与他。这越隐神威弓相传为上古遗珍,以南国深海赤滢礁石打造,于初冬剖析弓干,春日治角,夏日描筋,秋日合拢诸材,待寒冬之时定型,严冬极寒之时修治外表。前后共耗时九九八十一天制成,其价值与意义皆不同凡响,举世无双。即便前面那些皇子们及王公贵族的世子们所得的封赏全加起来,也不及这一支宝弓珍贵。五皇子程淮泽见他得此至宝,目色一沉,冷笑道:“父皇对七弟着实疼爱,我等望之不及。”程淮启闻言,却并未答话,亦未抬眼,直接将他无视了个彻底,把玩着手中新得的宝弓,对着玄一漫不经心道:“这越隐神威弓,确实极为难得。”玄一却无殿下这等定力,凑过去,在弓上摸了一把,直转过头,对着程淮泽道:“想来,陛下若是将此物赐予五殿下,我们殿下也必然眼红妒忌极了。”这话含沙射影又极为讽刺,程淮泽几乎就要绷不住黑下脸来,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另一头,对这马射与赏赐皆毫不在意的程淮义,手快脚轻地走到陆容予面前,面上有掩饰不住的喜色:“嘉和,我今日表现如何?”程淮安忍不住打趣他:“你是问,你那次次倒数第一的水平如何?”程淮义一张脸登时由红转黑,反驳道:“我这回并非末流,技压十三弟许多,连父皇都夸我大有长进,赏了我好些!”“今日十三弟看着身子不大爽利,面容发白、嘴唇失色,你这是胜之不武。”程淮安不依不饶。“他已回明父皇,言其身体并无大碍,我如何便胜之不武了?”程淮义俯视着比自己矮了些的皇姐,愤然道,“且我问的是嘉和,又没问你!”说罢,又换上一幅期待的面孔,转向另一边,问道:“嘉和,你觉着我今日表现如何?”陆容予抿唇笑道:“九殿下风姿卓然。”程淮安极快地接话:“有哥哥在,嘉和哪还注意的到其他人,不过恭维之词罢了。”听她这样说,程淮义怒放到一半的心花顿时停在了半空中,一张仪表不凡的脸以肉眼可见之态阴沉了下来,显然被气得不轻。自己这位皇姐从小恃宠而骄,胆大包天又口无遮拦,练就了好一幅伶牙俐齿,处处都要在口舌上压他一头,比他大的那两个年岁,竟全数长到一张嘴皮子上去了!平时倒罢了,如今在自己心上人面前,她却还要拆他台!程淮义光想想便觉得心中郁结,怒气冲冲地踏足而去。陆容予见状,掩唇轻笑道:“你何故每回都激他。”“与他拌嘴十分有趣。”程淮安也噗得一声笑了出来,“况且,我说的也是实话,哥哥把你的目光全抓了去,你眼中哪还能看得见别人!”陆容予顿时红了一张脸,抬手轻拍了她手臂一下,低声斥道:“你休要胡言!”“还说我胡言!方才你分明都看呆了!”程淮安捏了捏她的脸,眼神晶亮,兴奋道,“嘉和,你脸红了!”陆容予闻言,又羞又恼,赶忙移开脸,也顾不得礼数,赶紧上前捂住她那张永远不饶人的嘴,惶惶恐恐地向四下望去,生怕被别人听见了,要来笑话自己。却没想到,一转头,就看见了此时最怕看见的人。那人眉眼含笑,正极轻微地扬起唇角,望着自己。四目相对,四下顿时一片寂静。陆容予不知他是否将程淮安方才所说之言听进耳中,面上一下更红了几分,如春日里开得正盛的桃花一般,衬得本就丽质的人愈发娇美,眉目间好似含情。程淮启正是听见程淮安的那些话才回过头来,此时看见小姑娘满脸娇羞的模样,竟觉比受赏时更愉悦百倍,仿佛心尖上开出了朵花儿一般,眼中似有星河流转。陆容予被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盯地头脑发热,觉得其中好似有几分戏谑,又好似有几分柔情,不同于平日的锐利与冷漠,恍若换了个人一般。她羞得狠了,便即刻移开目光,转过身去,也不管程淮安如何,慌慌张张地迈着小步子,飞快地向自己的营帐跑去。——前几日因生混乱,七皇子负伤,一片躁动之下,本应在首日晚举行的烈祭仪式便推迟到了今日。烈祭乃大邺秋猎中最重要的礼仪之一。祭祀于申时末开始,十二名巫师与十二名兽师围成一大圈,于一方八尺高的兽纹螭虬四角方顶前舞祭,直至日头落尽方可停止,以此向天神祈求辟邪、消灾、降福、护身,国运昌隆、子民平安、基业常青。只见有人在那大鼎周围烧起一圈火,二十四名巫师与兽师手中各执不同法器,在火圈内外进进出出,时而仰面朝天,时而下跪拜地,一番咿呀唱词结束后,天色正巧完全黑下来。众人落座于法场旁早就摆好的席间,享用这几日猎得的野兽,饮美酒、啖肉食。这席桌以数十张桌子无缝相接而成,蒙上白布,便成了一张绵延十丈的长席。皇帝横坐于首位,其余妃嫔子嗣及王公贵族按品爵纵向落座,享与帝王同席而食之无上荣耀。长席边,每隔一尺便有一婢女持灯而立,离远了看,这暮色宴席间的点点橙光,竟如同夜间丛林中亮起的萤火虫一般,令人萌生几分温馨感,甚至比那日中秋宫宴显得更放松和乐些。受邀参与此次围猎,又与陆容予身份相当的,只有一位郡主,另有两位官爵略次的县主。陆容予坐在年龄方及垂髫的十五皇子下座、两位县主上座,及那位奉瑶郡主对面。这奉瑶郡主,乃大邺初建之时,立下赫赫战功的镇国大将军之遗孤。镇国大将军殉国之时,郡主才不过八岁。皇帝念其功绩,将奉瑶一处授予她,封号奉瑶郡主,另赐郡主府,保其母女及上下家丁仆役衣食无忧。这奉瑶郡主如今也已是个半老徐娘,算得上是一路见证了大邺立国与壮大,连皇帝都要给她几分薄面,每每宫宴必然下帖请她。是以,她见识非凡,知晓宫内外这些年来的许多秘辛。奉瑶郡主一见陆容予这姿容清丽的样貌,便觉有几分熟悉,思忖了好半晌,缓缓道:“你竟与十多年前那容嫔有几分相似。”陆容予闻言一愣,因她也没见过那容嫔是何样貌,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倒是十五皇子程淮彦,虽然年纪尚小、不明原因,却也知晓娘亲与嬷嬷都叮嘱自己多遍,万万不可提起容嫔娘娘的名号,当即奶声奶气道:“还请奉瑶郡主慎言。”奉瑶郡主笑道:“殿下叫臣女慎言,却可知当年发生了何事?”“本殿不知。”程淮彦道,“但娘亲说了,不该过问的事情便不要多问,知道的多了,未必是好事。”“未曾想,这胡贵人也是个通透知礼的。”奉瑶郡主目光赞许。程淮彦微微颔首,一本正经道:“多谢郡主赞美娘亲。”陆容予见这十五皇子明明粉雕玉琢的雪团子一个,说话声音也奶声奶气的,但这做派言语倒是妥当威严极了,一下便不受控制地联想到七皇子。三公主说,七皇子天生帝王命,从小便一张正经冷面,日日除去练武就是读书,想必他小时候,也应当是如十五皇子这般少年老成的模样。思及此,她不禁莞尔,垂下眸,以手掩唇。“嘉和郡主?”程淮彦伸出小手在陆容予面前挥了挥,似是已叫了自己多时。她这才醒过神来,一脸懵然道:“殿下恕罪。”“无妨,”他摇摇头,又指了指她面前的鹿肉,问道,“郡主可否帮我夹一块鹿肉来?”“是。”她忙提起公筷,将那鹿肉夹了一块到他碗中。程淮彦却没有立即吃,反而伸长了身子,凑到她耳边,老神在在道:“郡主脸红了,方才可是在想你心悦之人,才分心?”闻者登时怔在原地,一张脸红得恰似方才那块殷红的鹿肉,讷讷了半晌,才嗫嚅道:“殿下说笑了。”她尚未及笄,连男子都未见过几个,何来心悦之人?程淮彦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殿下不是说笑了,殿下是说中了。”陆容予:“……”作者有话要说:十五皇子好可爱!(嘶吼感情线推推推,终于推了一点出来,接下来会有很多糖了!!求评论~感谢在2020-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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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意切这昶兰猎场在大邺西北边境,地处偏远,围猎一行虽说有一月期限,但因来回路上各要耗费上将近十日,是以,真正在猎场待的十日,统共也不过尔尔。那日马射比赛与烈祭仪式后没过两天,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启程回了皇宫。陆容予此番来猎场时所带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些衣物首饰,没一会儿便整理完了。她正与画婉、梳雪坐在账内随意聊着天,等待传话的公公,可没想到还未等到公公传她上轿,倒是先等来了一个婢女。听到门外有动静,梳雪忙起身出门去,没一会儿便又返回帐内,说道:“小姐,在怡妃娘娘身边伺候的温双来了。”陆容予皱了皱眉,心下疑惑。她与怡妃娘娘一向没有往来,此番突然来找她,是为何事?……莫非是关于九皇子?她猜到了些许缘由,便道:“请进来。”那婢女温双被梳雪带进帐中,对陆容予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嘉和郡主,怡妃娘娘邀您移步一叙。”她点点头,跟着温双走到怡妃帐内,福了福身:“臣女见过怡妃娘娘。”“郡主请起。”那怡妃体态丰腴,面色柔和,一幅富贵美人的长相,但相处起来,倒是半点架子也无,她亲自上前掺着陆容予起身,又拉着她坐在了自己身边。怡妃将婢子刚沏好的茶推至她面前,仔仔细细地将面前眉目如画的少女打量一番,点头赞许道:“确实生得极为貌美。”陆容予面色未变,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颔首道:“娘娘谬赞。不知娘娘此时唤臣女来,可是事关九皇子?”怡妃叹了口气,点点头,轻声道:“前两日,本宫正为老九相看婚事,他听闻后,便来寻本宫,说他已有心仪之人。不要说知子莫若母,依本宫看着,这宫内宫外,但凡知晓些事情、长了双眼睛的,都看得出他心悦于你。”陆容予闻言,急忙起身,跪地道:“臣女惶恐。”怡妃向身旁的温双使了个眼色,温双立即将人扶了起来。“郡主不必惊慌,本宫此番找你来,并非是要向你讨伐,只是想问问,你心中是如何想的?你可也喜欢老九?”“臣女对九殿下从未有任何非分之想。”她答。“那便好。”怡妃似是松了口气,叹道,“本宫不喜玩弄心计,身在后宫这些年,也并不曾与谁争抢什么。老九与本宫是一个性子,对上头那方宝座没有半分念想,本宫只望义儿日后能做个闲散王爷,锦衣玉食,安稳过完此生。”“如今陛下年过半百,却仍未册立太子,储位之争明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浪潮汹涌。旁人只道后宫勾心斗角、步步凶险,却不知前朝男子之争斗心机,比后宫更为凶狠可怖,稍有不慎,不仅折了自己的姓命,更加危及旁人。”“你身份特殊,在这后宫,必不可能置身事外,难免被政斗所伤,要自己多加小心才是。你若能寻得一靠山倚仗,便是最好,只不过义儿心思单纯,恐无法护你周全。依本宫看来,你二人也并不适合在一处。”听她如此说,陆容予顿时心下明了。想来是围猎开始那日,自己与七皇子受伤一事令怡妃思虑,如今她已摸清来龙去脉,知晓背后主谋是冲着九皇子而来。九皇子对自己之痴情过于明显,作为母亲的怡妃不想让儿子有弱点,日后被人加以利用,才会在今日与自己说这番话。陆容予点了点头:“娘娘的意思,臣女明白了。”自此事过后,她便有意躲着程淮义。回程途中休息之时,他来找她,她便回回都称病称累躲过;回宫下堂之时,他来找她,她便即刻拉着程淮安一道走开,或干脆埋头,做出一副潜心苦读的模样。总之,无论他以何事由说要见她,她都找借口搪塞过去。回到宫中才三日,程淮义便觉察出了些不对来,仔细一打听,才知道额娘前些日子找她说了话。他就是再迟钝,此时也该知晓额娘反对他们走到一处。着实没想到,一向对自己无欲无求、只求自己快乐度过一生的额娘,竟会在他初次喜欢上一个女子之时,连商量都不与他商量一下,便直接将她拒绝了去!按理,他是皇子身份,与她的郡主身份最为相配;按情,她如此温柔貌美、还识大体。这如何便入不了额娘之眼了?她虽与她相识才不久,却也知她是个颇要自尊的性子,如今额娘若与她讲明了,她就算心悦自己,也必然不会再多做纠缠。他一向是个倔强个性,认准了人便绝不肯改,此番额娘不与自己打个商量,便将她拒之门外,就休怪他也不与额娘打招呼,就擅自做主了!未过几日,诸皇子一齐到太后处请安时,程淮义便直接开口向太后提了此事。“皇祖母,儿臣今日前来,还另有一事相求。”她几步走上前,跪下身,对着坐在上首两鬓斑白、慈眉善目的太后拜了一拜。“快起来!”太后见状,忙叫身边伺候的珠儿将他扶起,“老九素来最为贴心,从未同哀家求过什么,今日你既开口,哀家必然尽力助你,何苦行此大礼?”程淮义拱手道:“谢皇祖母,儿臣今日是想求一女子。”程淮泽与程淮旭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女子?”太后笑道,“好,好!你已过束发之年,本该考虑亲事,倒是哀家疏忽了。不知是哪家贵女,让义儿动了心思?”“回皇祖母,正是那嘉和郡主。”此话一出,太后的笑容缓缓凝滞,不多时便全数消失在唇角,摇头道:“此事不妥。”若今日来求嘉和郡主者,换做老五、老七或老十三,她皆能毫不犹豫应下,但此人偏偏是老九,她不能允。怡妃乃太后远房表妹之女,在这后宫之中,太后与怡妃多少算有些血缘亲疏,怡妃又是个温和贤惠、不争不抢的性子,太后自然厚待她些,连带着这个与怡妃长相、性格皆十分相似的孙子也一并十分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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