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还要我怎么原谅你呢?”他问。梁婉儿纤白的手指将男人西装抓到变形,她非常用力,只牢牢抓着他哭音明显地哽咽道:“......我,我不想,不想你这样对我。”“......”香烟燃尽,只余星点火星。沈知南直接将烟头摁灭在窗沿上,他含胸低头,用一双深邃的黑眸去打量女人满是泪痕的脸,话说得却格外无情。“你想要我怎么对你呢,大嫂?”又是大嫂,被他咬重音调了喊,怎么听都是讥嘲冷酷。沈知南眯着黑眸,笑意浅浅,与她极进距离对视着,“你是想要我把你按在床上cao一顿,还是想要我把大哥叫过来,让他看看他妻子现在是怎么纠缠我的?”梁婉儿攥着的西装布料被掌心冷汗打湿,她听得唇齿颤抖,发出咯咯咯地碰撞声,但就是直直地与男人对视,不肯挪开半分。走不出的,是他眼里的千山万水。沈知南眼尾一凉,余光落到女子手上,见她说不出话来也不着急,只是善意地提醒她,“还不松?真要叫沈昭。”门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推开的。“你怎么不锁门,沈知南,我想问——”女音戛然而止。盛星晚的声线和脚步都顿在门口,目光悬在虚空里,想装看不见也不太现实了。她看见了。她看见沈知南和他名义上的大嫂,举止暧昧地同处一室......大嫂拉着他的手,他俯身和大嫂的脸靠得很近。糟了,她该不会搅了好事吧。哇,立马脑补一出禁忌剧情来,剧名就叫《我与大嫂那些事》。梁婉儿也没想过会被撞见这一幕,手一时忘了松开,而沈知南维持着那样的姿势,只偏头过来看向她。“sorry——”这声道歉,是发自内心的。盛星晚弯着眉眼,笑得洒脱大方,特利落地摆摆双手,“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我不是故意的。”嘭!转身又将门带得严严实实。门内,沈知南直起挺拔腰身,淡漠抽走手,直接摸起手机拨了电话,“沈昭,把你女人弄走。”梁婉儿霎时脸就变得惨白。作者有话要说:前几日有小可爱说剧情看不懂,我会注意写明白的。你在第一章 看见的枪,一定会在第三章打响,大概努力会做到这样子~第31章盛星晚还站在房外的走廊里发怔时,面前门突然打开了, 她一抬头就看见沈昭阴沉着一张俊脸走出来。完了,这不得当场撞破。盛星晚斟酌片刻, 主动对沈昭说:“沈大哥,要不你待会再找沈知南吧,他可能现在不太方便。”沈昭冷冷看着她。可能是沈家人生来就骨凉血冷, 哪怕沈昭看上去斯文润和,周遭也散着寒意,不过与沈知南的截然不同。前者是孤寂的冷,后者是渗人的寒。果然是亲兄弟。沈昭没理会她,一步迈过去, 直接拉开了沈知南的房门。场面一度很尴尬。盛星晚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沈昭周身阴冷地迈进房间, 透过男人与墙壁的空距,一眼就看见梁婉儿眼神慌乱地看着闯进来的沈昭。如一出下不了台的闹剧。沈昭沉沉面色, 一瞬不瞬地注释着与男人同站一处的女子, 字字缓慢地说了两个字, “回去。”梁婉儿将下唇咬得冒血珠,低低垂着头,长发掩面用来抵挡沈昭如冰刀般的视线。她从房间里冲出来, 和盛星晚迎面撞上。盛星晚不喜欢直窥他人的狼狈时刻, 只若无其事地侧身让路,装作无事发生。沈知南的目光漫越,直直落在她身上, 他还是那副懒洋洋靠在窗边的作态,眉眼间都是散漫。他没有管沈昭,直接朝她招招手,“过来,晚晚。”盛星晚内心抗拒,她只觉得此时房间内环绕着低气流,她若进去难免呼吸都会觉得不顺,但是她也不能无视他。只好走进房间。她从沈昭身边走过时,听见了男人隐忍的一声低叹。沈昭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知南,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沈昭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当事人沈知南也表示习以为常,他伸手将女子拉到身前,用指撩起一缕黑发把玩,圈在手指上缠绕着。“往往最麻烦的,就是女人的感情。”他说。是阿,盛星晚也这么觉得,别人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种包袱。她正对着沈昭而站,能清楚地看见沈昭眼底蕴满浓厚的墨意,他对沈知南淡淡点头,“你休息吧。”沈昭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沈知南松开她的发,走到床沿边坐下开始脱黑色皮鞋,见状,盛星晚心想着不打扰他休息,“那我也先出去了。”没走两步,他就懒懒地叫住了她,“过来。”盛星晚只好停下,但是没有朝他走过去,侧身望着他,“你不是要睡觉么?”沈知南人已上床,拿了旁边枕头垫在身后靠在床头。他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懒懒地倚着说:“你刚才找我,要问什么?”在客厅里陪奶奶喝茶聊天一会儿,老人家就疲了,也说要午休会儿,她在无聊间隙想到在书房看到的那张毕业照。“那天我在你书房看到你的日记本里,有我的照片。”她非常好奇,为什么会有照片,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代表这男人至少在三年前就已经认识了她。或许,还要更早......“照片?”沈知南掀眼,眉眼散得不像样,“什么照片?”盛星晚:“......”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是眼花看错了,“就是那张你夹在日记本的毕业照,第二排正中间那个就是我。”沈知南眉骨微抬,不语。没人能猜在那段沉默的时间里,他在想什么。“是么?”他笑了。“是阿。”她跟着笑,“难道沈先生从三年前就开始打我主意了?”沈知南面不改色,只伸手拉过浅灰色绒被盖过身体后,他将一只手枕在脑后,“那张是我堂弟的毕业照,没注意有你。”表弟?她不信这说辞,追问到底,“你表弟叫什么名字?”盛星晚在高中时期已经人气爆表,本校临校给她写情书的男生数不胜数,在班里清冷高傲,加上性格骄矜,班里同学没几个敢主动和她搭话的,但是在一个班三年,抬头不见低头见,哪怕不太熟也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沈知南从容得很,说出一个名字,“沈焕。”这名字迅速和一张脸重合在一起。沈焕,确实是她的高中同学,当时的一中校霸,在学校里横行霸道肆无忌惮,暴脾气,十分桀骜不羁,在班级里为人也特别高调,这种人是想忘记忽视都难。还好,沈焕是沈家男人,胜在长相出众,很是讨小姑娘喜欢,那时候还半开玩笑说要她当他马子,最后不知怎的也就不了了之。居然是他表弟。盛星晚倒也没表现出尴尬来,落落一笑,“看来是我误会了,沈焕呢,在哪里?”后半句是为转移话题。沈知南顺着话头说下去,“在美国上学,平日就爱到处疯玩,过年也不回来。”“挺好。”对话到这里就该终止了,偏偏沈知南很是吊儿郎当地拍了拍身旁位置,笑着对她说:“一起睡个午觉?”鬼和你睡午觉。盛星晚浅白他一眼,出了房间。等沈昭回房间时,梁婉儿正蹲在打开的行李箱面前,将里面衣物一件件拿出来叠好。她垂眸默默收拾着,没敢看男人。行李箱旁边出现男人棕色短靴。“梁婉儿。”沈昭沉冷的声线当头砸下,拢住她,“是不是我太过对你宽纵,才让你三番两次不知高低也不晓分寸的越我雷池?”梁婉儿的手中正好拿着一件他的黑色内衬,指骨陷进柔软布料里。她沉默了一会儿。空气仿佛被凝住时,蹲在原处的她抬头对上男人眼睛,“你这么厌恶我,何不放了我?”沈昭姿态是居高临下,看她的眼神像看一只蚂蚁,“你想得挺美,搅坏我的人生想全身而退,痴心妄想。”这样的话,她听过太多遍了。梁婉儿深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起身将衣服放进衣柜里,转过身背靠着衣柜。“沈昭——”她轻轻喊一声,“我们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受,离婚我提过多次,你偏偏也不同意,我还能怎么办呢?”沈昭温润的脸上寒意丛生,他平时也不太爱笑,表情严肃,此刻看上去令人生畏。他说:“当初是你爸妈拿着验孕单上门逼婚,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做我沈昭的女人,凭你?给沈家擦门楣都不够格。”是,是她梁家高攀。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注定是一场悲剧。梁婉儿面色凄楚,是始终缓不过来的苍白色,“当初是事情走向失控,到如今这一步,也并非是我所想!”所有的言语,在沈昭听来,都是诡辩。沈昭用脚踢开挡在面前的行李箱,箱身滑出去两米远,他直接逼近梁婉儿,恨不得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贱,“五年前,是你给沈知南下chun药却没料到房间里的人是我,以自己的处子身作赌,我就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五年前,梁婉儿爱沈知南,爱到不惜用卑劣手段也要得到他,心想着等生米煮成熟饭就好,到时候奉子逼婚,不怕不成。只不过所逼人,换了一个。那天清晨,先醒的是梁婉儿,她看着白色床单上的血梅花,又看自己浑身爱痕,娇羞中心里窃喜。怀着忐忑的心被中男人苏醒。结果,露出来的是沈昭的脸。事情已经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梁家父母知道此事时,梁婉儿已身孕三月,从小家教严苛的她被视为家中剧辱,父母自是不能让她白白这么给男人睡了,直接拿着验孕单敲开沈家大门。要知道,人人都说沈家大少声誉良好,洁身自好,从不在万花丛里流连半分。所以在梁家父母上门时,沈老夫人只认为是沈昭一时糊涂惹下的风流债,出点钱儿,就当时一梦露水,银货两讫的交易也就算把事情告一段落。结果是一家的硬钉子。梁家父母将验孕单扬得沈家外到处都是,说什么,如果不肯给交代的话,就曝光媒体,看沈家名门大户丢不丢得起这个人。沈家丢不起。在宁城,沈家是百年名门,祖祖辈辈家大业大传到现今,除开在生意场上背点黑料外,没什么不好的地方,被这么一搅,梁家父母都是名校老师,说的话多少有点分量,真要到媒体面前闹一闹,那指不定事情得多难看。沈昭是在喧闹声中出来的。那阵儿恰好是阳春三月,微风不燥,沈昭穿着一身白色休闲服缓步出来,梁家父母端得是文化人的架子,又是慢条斯理对沈昭一通说教,沈家养出来的贵公子难道就是睡了清白姑娘跑路?沈昭立于人前,面色不惊,偏着头去看躲在父母身后的梁婉儿,“你仿佛忽略了诸多细节。”他如何睡的她。梁婉儿只晓得躲在父母后面发抖,她是被逼来的,她说算了,是她活该,父母哪儿肯迁就她,死活要找沈家讨一个说法才肯罢休。沈昭看她的目光里,带着细究嘲讽,“像你这么放纵随意的女子,如何断定,肚里孩子就是我沈昭的?”啪——当时,梁母勃然大怒地扇了沈昭一个耳光,骂他衣冠禽兽骂他罔顾人伦。沈昭的话确实重,明面上就骂她是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娼妇。梁母打完人,操一口文化人的调调威胁沈家人,“好一个名门沈家,没关系,我这就带我闺女上医院做羊水穿刺,和您宝贝孙子做亲自鉴定,如若是沈家的血脉,那到时候就休怪我们家不地道,我定要把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让你们沈家走哪都抬不起颜面!”第二周,梁母拿着亲子鉴定书再次登门。那纸鉴定书,当着所有人的面,梁母是砸在沈昭面门上的,“是阿,如果我闺女当真放荡,怎么偏生怀你沈昭的孩子,没怀上别人的孩子?”沈昭垂了眸,看脚边那纸鉴定书——99.99%梁家准备充分,当日是律师在场,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逼得沈老夫人认下梁婉儿怀中的孩子,也许诺给梁婉儿一个名分。一个月后,沈家下数千万礼金提亲,择日让两人领证。这些都是沈老夫人的意思。第一,意在梁家安抚人心,第二,势要为沈家正名,告诉所有人沈家处世周到,不惧人言。从此,沈家有了大少奶奶。梁婉儿在沈家日子不好过,上到老夫人,下到家里佣人,都不拿好脸色给她瞧,大家都看不起她是使手段嫁给沈昭的。沈昭待她......也是不好的,不少她吃穿用度,但是在精神上折磨她羞辱她,偶尔与她亲密,也是粗暴无温情的。这是一段可悲的婚姻。在怀胎六月时,梁婉儿不慎跌入园中鱼池,深秋池水刺骨难耐,寒意入骨,那次不慎流产。住院时,沈昭从未去看往过她。等她被接回家时,身形消瘦一大圈,她遇见沈昭时问,“你心疼过嘛沈昭,那也是你的孩子。”沈昭眉眼冷落地站在梯道上,看着她,“是解脱。”梁婉儿就这么过了五年。活在沈昭的恨意中,活在对沈知南的难忘中。忆往事,想太多都只能是折磨,梁婉儿后背死死抵靠着衣柜,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沈昭,离婚吧。”沈昭笑了,“做梦。”然后他扒光她,将她丢到冬日的阳台上,接受冷风摧残,关窗的前一秒冷冷对她说,“长记性,别再挑战我的底线。”这又是第几次呢......她同样是记不清了。作者有话要说:沈家没一个男人是好惹的,包括但不限于沈昭沈焕沈知南等等......第32章时间过得快,晃眼间就到了晚上。沈家的除夕宴是米其林私厨上门做的, 一一上桌, 看去卖相极佳, 丰盛好看,逐一摆上桌后众人在入座。这场团年宴,梁婉儿是最后一个入座的, 她照旧是坐在沈昭的身旁。梁婉儿的面色非常不好看,本就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坐下来没有十秒就开始咳嗽,她强忍着难受朝大家虚虚露一个微笑。周如月一同被邀上桌,对沈家人来说, 她也是沈家的一份子,照顾老夫人多年, 功不可没的。周如月注意到梁婉儿的不适,开口关心:“大少奶奶, 我看你脸色差得很, 需要叫医生来看看吗?”梁婉儿强忍嗓间痒意, 露出一抹几不可查的微笑,“谢谢周姨,我无碍。”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梁婉儿的视线还是忍不住落在沈知南身上, 看他淡漠的眉眼, 看他喉结滑动的弧度,看他那颗灼目的蓝痣......她快疯了。席间,盛星晚用餐缓慢, 她胃口本就小,加之今日实在是没什么食欲,几乎没怎么动筷子。沈知南亲手舀了碗土鸡汤放在她手边,“你要是实在没胃口就喝点汤,不然身体跟不上。”“好,谢谢。”盛星晚是接过勺和碗,小口小口地开始喝汤,章英看在眼里倒打趣起两人来:“会疼媳妇儿的男人,才是好男人。”沈知南早就停了筷子,他懒懒笑一下算作回应,手臂直接搭在盛星晚的椅背上,看上去整个人都被他罩在怀里似的。不过盛星晚没注意到,只陪章英笑着说话,偶尔喝两口汤,在餐巾不慎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才注意到男人搭在肩膀旁边的修长手指。她下意识地回头,发现沈知南的眸深邃地凝望自己。“知南,沈焕那小子有没有给你说什么时候回来?”章英惦念晚辈们,偏偏没一个是省心的。沈知南这才收了视线,道:“过几日吧。”一顿晚餐,在吃吃聊聊间缓慢结束,真正离席后,众人又转到客厅摆上点心等,观看每年必备的春节联欢,等待着十二点跨年钟声敲响,迈进下一个新的年头。一家子还是洒洒坐大半个沙发。看春晚,尤其看到小品部分时,大家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着笑意,真正笑不出来的,梁婉儿。梁婉儿缩在沙发的一角,身边是沈昭,但是她没有靠得很近而是刻意拉开两人距离,身上忽冷忽热的交错感,她知道自己是因为下午在阳台吹了三个小时寒风的缘故。偶尔抬头,看见沈知南将盛星晚的手握着放在自己腿上,一派其乐融融的画面。其实,盛星晚内心是抗拒的。盛星晚被他拉着手,裹在男人温热掌心,浑身都有点不自在,但是在章英面前怎能抗拒发作?过了一会儿,终是坐不住了。盛星晚借由去方便,挣掉男人的手,起身上了楼,将欢声笑语就隔在身后。与此同时,盛家的团年夜不□□顺。毕竟是少了个活人,饭桌上少了张椅子。自从到盛家,余行洲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以至于连对盛柏说话口吻也不太和顺。余嫚将他单独叫到一旁,警告他,“你不要因为那个小贱人给你姐夫摆脸色,是她自己要走,没人赶她!”听到小贱人这个称呼,余行洲的眉还是皱了起来。他尽量压抑住自己的脾气,对自己姐姐说:“她一个弱女子,能翻什么风浪?将她赶出去如何得以生存,她一惯娇气,离开盛家后吃不吃得饱穿不穿的暖,都是问题。”余嫚恨不得甩他一个耳光,叫他好生一番清醒。但是盛家亲眷众多,她不便发作。余嫚沉着脸色,过了好一会儿绷紧声音,说道:“你不要忘了,你姓余。”意在提醒他,他血液里流着和她相同的血,不要胳膊肘往外拐,这样不好,也不对。余行洲都明白。余行洲看着姐姐因常年芥蒂烦懑,变得有些尖酸刻薄的脸庞,冷静地说:“姐,你讨厌她是应该的,想要赶走她我也理解。我也不怪你,真的,只是你也别怪我。”“你什么意思?”余嫚问。余行洲抬目,扫一圈在场的盛家亲眷,摇头笑时唇角只有苦涩:“你们所有人都容不下她,也不在乎她,反正我也不是盛家人,那就由我来养着她吧!”2020年,盛家除夕宴上,闹得非常不愉快。余家姐弟不知缘由地在客厅里当众吵起来,以最后余行洲提前离场结束。事后,余嫚竟难以控制地在大家面前砸了一座香槟塔,液体渣滓溅得满场都是。满座皆惊。......盛星晚从盥洗室走出来,发现梁婉儿裹着条米白披肩在等她,嗯,这里也没有别人。停了脚步。过道两边都是雕花壁灯,灯光是深橘黄的,光线拢住梁婉儿苍白的脸。“盛小姐。”她转眸,平静地注视着梁婉儿。梁婉儿看着面前女子灼艳眉骨,殊不知自己接下来的问话都含着酸意,“你是怎么和知南在一起的,他不是个会贪图女色的男人。”别的男人可能会,但是沈知南一定不会。但这话,也间接承认了盛星晚的美丽。有时候,一个女人被男人夸美丽,可能算不上什么,只能算作异性相吸,但是盛星晚不一样,哪怕将她丢进万人女人堆里,她的那份独一无二的美丽也是被公认的。盛星晚回答得随意:“就那么在一起了阿。”说得云淡风轻,根本不会让人去细想深究,她那时究竟是费了多大力气才搞到沈知南的。搞?这字眼不对。快被自己逗笑的同时,也注意到梁婉儿逐渐坚硬的表情,心中顿生五味陈杂。梁婉儿又问:“看来是你追求的知南。”如果非要用追来形容的话,也算吧,她只是无声地挽唇笑笑,当做回应。梁婉儿不再靠在墙上,而是选择站直身体进行谈话。气氛仿佛变得严肃。梁婉儿说:“离开知南吧。”那么多壁灯,其中有一盏壁灯有些问题,一闪一闪的,光明明灭灭地打在盛星晚的脸庞上。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为什么要离开沈知南?”梁婉儿似是冷,用手拢紧肩上的披肩,“盛小姐,你并不适合他,当然,你也不适合沈家。”且不管她与沈知南适不适合,但这话不该由她这个做大嫂的来说,光从下午那件事就能看出点端倪,这大嫂约莫是喜欢沈知南。盛星晚抬手摁住眉心,笑着说:“做人不能太贪心,沈家就那么两个男人,你都要?”兄弟开花?这话无疑是带着讽刺意味的,激得梁婉儿双唇一哆嗦,她又开始咳嗽了。等止住咳嗽,梁婉儿用一双有些发红的双目盯着她,“离开他是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如果你需要钱的话,我可以满足你,你开个价吧,这里是一张空白支票,数字你填。”盛星晚视线下落,看到递到面前的,确实是一张支票。她迟迟未接,支票也迟迟不收回。最终,在壁灯的明灭里,盛星晚伸手接过那张支票,低头看了一眼,笑着去问对面的梁婉儿:“沈知南在你心里值多少?”梁婉儿没想过这个问题。盛星晚看那张支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喜剧一样,笑意里难辨真假情绪,“我要是真为了钱,直接去舔沈知南多好?”“那你是为了什么?”为一口气,一口必争的气。这些没有和梁婉儿说的必要。盛星晚将支票,重新塞到梁婉儿手中,“我没有义务告知你,但是我不是为了钱,我也不会离开沈知南。”交易失败。梁婉儿没罢休,她自嘲地也看那支票,跟着笑了起来。那笑实在令人不舒服,如垂死人的牵强笑意。梁婉儿笑一会儿后,对他说:“待在他身边又能怎么样,他不会娶你的,你知道沈知南他终身不娶吗?”“......”貌似和她关系不大。不过,她还是应景地回了三字,“所以呢?”“所以——”梁婉儿将支票揉在掌心,变成小小一团,“所以你不好奇原因吗?他答应苏青那女人,终身不娶,也就意味着就算苏青死了,也没有人能真正占据他身旁位置。”此刻,过道安静,只有纸张摩擦的沙沙声。盛星晚在女音里垂了眼睫,不知是听到哪一句,沉默了,然后重新抬头时面上已经泯了笑意。她寡淡地看着梁婉儿,说:“那真可惜。”沈知南混迹声色犬马多年,见过无数女子,终身不娶算什么,又算多大个事儿呢?没想过盛星晚会如此平静。梁婉儿说:“我看不出你任何遗憾。”当然,她又不爱他,为什么要对此遗憾?到时候两年时间一到,银货两讫,一干二净。“怎么会,”盛星晚弯了唇角,“我很遗憾的。”第33章先行下楼的是盛星晚。盛星晚表面风平浪静,她重新坐回沙发里, 在男人手伸过来想要拉她时, 却被不动声色地避开。沈知南睨着落空的手, 下意识地去看她。原本歪斜懒散靠在沙发上的男人,正了身子,朝盛星晚靠近覆在耳边低声问:“梁婉儿找你麻烦了, 嗯?”他的声音是混在电视音效里,不高,足以听得分明。盛星晚唇畔讥嘲,却挽着淡笑伸手去顺自己的长发,往一旁拢的同时顺口回了一句, “你猜?”沈知南不猜,他比任何人都深谙人性, 也最会揣摩算计人心。“行。”他干脆地吐一个字时,梁婉儿正好动作颇慢地从楼上走下来, 他就那么直直地将目光落了过去。沈昭坐在对面, 顺着男人目光一道看过去。梁婉儿瞬间如芒在身, 受着两个男人的目光。无论是哪一个,都绝非是良善。梁婉儿佯装平静,裹紧身上的披肩走到沈昭旁边坐下。壁上的挂式西洋钟正好走到十二点, 电视里是主持人们倒数跨年的欢乐声。3......2......1......“晚晚, 新年快乐。”这声嘱咐,是沈知南覆在耳边,当着沈昭夫妇两人面温柔道出的, 连当事人盛星晚都没反应过来。盛星晚微诧异地转眸,与男人星河般的眉眼重在一起,她怔怔地看着,看他眼底的微光、唇角的浅笑、眼尾的蓝痣。经年后,不管和眼前这男人有着怎样的纠葛,盛星晚也没办法忘记这一幕,如置梦境,幻幻真假间全是沉溺的温柔。她怔了会,说:“你也是。”梁婉儿亲睹这一刻,心里泛酸,她能看出,这个盛星晚根本就不爱沈知南,甚至谈不上在乎,她凭什么?就在此时,沈昭不高不低地笑了一声:“真好,你我又互相折磨地过了一年。”还要持续多少年呢?梁婉儿自嘲地收回视线,谁也没看,低头看着自己因心中酸楚搅在一起的手指。如今,她已嫁为□□。所有的事已至此都无法再扭转。等看完春晚,准备回房间休息时,盛星晚意识到一个问题,拉着沈知南的衣袖小声问:“我睡哪?”沈知南看她,“你想睡哪?”周如月已搀着章英起身准备上楼,隐约听到这话又重新转过身,眼角眯起褶皱笑道:“星晚你早晚得是我沈家的儿媳,你和知南一个屋,奶奶同意。”奶奶,可是我不同意......盛星晚有口难言,只能强笑着目送章英上楼,她自己说过做戏要真的,此刻反驳难免不合时宜。沈知南挑眉,得逞般地笑道:“可不是我强迫你的。”“......”她浅白他一眼,懒得纠扯。外间,漫天的烟花轰然炸开。每年除夕的十二点,宁城的天空总会有各种各色烟花,一直会持续到凌晨两点左右才会停息,五颜六色的绚丽得很。上楼过后,盛星晚在露台上看烟花。沈知南就在她身后。他止步门口,单手插兜靠在墙沿上,就那么静静地看她的背影。盛星晚人是懒懒趴在露台栏杆上的,背影看上去纤瘦有致,露出的耳后肌肤白皙盈透,在黑发的遮掩下,有种欲盖弥彰的美感。烟花呢,在她头顶上的黑空炸开。沈知南看着看着,就像是被吸了魂般着迷,甚至宁愿画面永远停在这一帧。那些绚丽缤纷的色彩,以各种光色映照在女子美人骨上。此时,只听见咻一声,几朵烟花冲得非常非常高,在月亮正中爆炸开一行字——晚晚,新年快乐。那几字,映在女子澄莹的瞳眸里。几乎不用细想,就能知道这是沈知南的手法风格,他宠起女人来能极尽可能看上去俗不可耐的浪漫事。这一点,盛星晚早有耳闻。反正他沈知南不花力气,只花钱,嗯,作为宁城首富,这点儿烟花钱还是挥霍得起的。她在看风景,他在看她。她是他眼里唯一的风景。烟花还在持续绽放,察觉到身后有人的盛星晚已转了身:沈知南慵懒地靠在那儿,身姿挺拔,眉目英俊,那些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地,平添几分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