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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后我被暴君攻略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1 / 1)

琥珀小心递上那所谓的“礼物”。是一只黑漆描金嵌染牙奁盒。造型古朴,漆花精致,很明显的宫廷制造。孟怀曦不明所以,轻车熟路地按下莲纹暗扣。盒中山水纹样纸笺上,托着一方云纹缠枝状木簪。她拿起木簪摩挲打量,钗体温润似玉,质地紧密,能看出来打磨之人必定是手艺上佳。而纸笺上只铁画银钩两个字:“回礼。”孟怀曦有一瞬恍惚。因为这手字,一笔一划都是她字中惯有的痕迹。第9章 木簪这不是孟怀曦第一次收到木簪。只是第一回 那簪子,可比这粗糙许多。她那时喝了酒,胆子大,心里又不痛快,是以就爱缠着尧沉闹。尧沉抱着长剑靠在红柱上,连个正眼都没给她。但怀曦岂是那等容易放弃的人。亥时的长仪宫很安静。怀曦打了个酒嗝,扶着小几艰难地站起来,跌跌撞撞朝尧沉那边走。尧沉脸上带着一块银制面具,遮着大半张脸。月光从罅隙间洒下,流淌在棱角分明的半面脸上,无端端添了几分冷意。和他这个人一样,是块捂不热的顽石。怀曦轻咬下唇,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子偏要勉强的执拗。她就站在尧沉跟前儿,手臂一伸直直地撞进他怀里。尧沉的怀抱和他这个人截然不同。他有一双很温暖很宽厚的臂膀,怀底是雪松与青杉交错的味道,极淡却意外让人安心。怀曦一下子安静下来。她鬓边流苏扫在他颈上,有些痒。长剑坠地。尧沉手僵着没动。他喉头滚了滚,沉着声警告:“殿下,请自重。”怀曦却变本加厉,微热的脸颊在他颈边蹭了蹭。“行行好,你看这偌大个内廷,没一个记得住我今日生辰的人。”她偏了偏头,朝他弯唇,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要是你也不答应,那我得多没脸呀。”尧沉眼底暗色深了深,却依旧置若罔闻。他声音里有几分嘲讽,“殿下只需振臂一呼,前来关怀的人怕是得从长仪宫门口排到西山边上去,又岂会差属下这一个献殷勤的?”怀曦脑袋晕晕乎乎,兼之他语速太快,是以她听得云里雾里,只抓住了几个关键词。什么关怀,什么献殷勤。怀曦灵光一闪,凑在他耳边:“哥哥,你生气啦?”尧沉叩在她腰间的手掌紧了紧,竟然低嗯了一声。怀曦被酒精搅得一团乱的脑子难得清醒了一瞬,她仔细想了想,小说、游戏里攻略对象生气了怎么办?那当然是亲了!亲一下不行,那就亲两下,两下不行就三四五六七八下。怀曦眯起眼睛,思考该从哪里下嘴。尧沉却叹了一声,抱着她往小几边走。怀曦搂着他的脖颈,难得乖顺。小几边铺着细软厚实的白狐皮,是尧沉亲手猎下的。案几上则堆着乱七八糟的木料,是怀曦一时兴起非要学木刻时用的。尧沉把怀曦放在白狐毯上,靠着她坐下,拿起那一堆被毁得差不多的原材料。怀曦压着他袖子一角,撑着腮帮子盯着他瞧。她像是闲不住似的,嘴里叨叨念个不停:“在这个时代,人人都是有姓的。便不说什么世家大族,就是那些平民百姓也都是有名有姓。我们女儿家出嫁前都能有姓有名还有字,凭什么就你一个没有姓。”“一定是你又骗我了。你总是这样,嘴里都没几句真话。”她手肘一松,下巴撑在小几上,眨巴眨巴眼又道,“这样好不好?咱们做个交易,我告诉你我的小字,你说你究竟姓什么。”尧沉长眉轻挑,嘴角动了动,最后却只道:“别动。”怀曦哪能干,她抱着尧沉的手臂晃了晃,像是撒娇一般:“我阿爹叫我阿萤,小哥哥你姓什么呀?”尧沉握着锉刀的手一顿,忍无可忍低头覆上那双喋喋不休的唇。“……唔。”怀曦一双眸子睁得大大的,眼底像是难以置信。他伸手遮住她的眼,叹息一般:“戚,戚尧沉。”第二天醒来,怀曦如愿以偿得到了一份生辰礼。是一支做工粗糙的木簪。平平无奇的样式,钗头刻着阿萤两个小字。孟怀曦早记不清他当时说了个什么字,约莫是齐、祁、戚之流的姓。现在想想,那约莫是他同她说过的,唯一的真话。只可惜。阴差阳错之间,孟怀曦到底是没听着。孟怀曦弯起的唇往下压了压,合上奁盒递与鸳鸯,道:“拿去收好。”*齐约回宣政殿时,天边又下起了蒙蒙细雨,晚间风大,料峭春寒铺面而来。宣政殿里地龙铺的很足。小内监跪坐在戚昀身边,手里拿着纱布和伤药。戚昀半披着外衫,裸露的半臂肩膀上是纵横交错的伤疤,有深有浅,有新有旧。替他上药的内监显然见怪不怪。殿内安静极了。小内监重新替他裹上纱布,方才低着头小心道:“徐太医说陛下的伤口这几日不能沾水,且不宜彻夜操劳。”一旁站了半天的裴陵用扇骨敲了一下掌心,掀唇没好气道:“你们陛下天生的劳碌命,休息不得。”小内监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话。戚昀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淡道:“差事都办完了?在朕这里磨蹭什么。”裴陵的扇子是用上好的玄铁做骨撑的,扇面用着雪蚕丝,在灯光底下流淌出月华的颜色。他的扇骨上有一方小小的白虎徽记。“白虎堂那边倒真没什么事,但——”裴陵死死皱着眉,合掌下压,“那谢不周与臣天生八字不合,跪请陛下给臣换个差事。”戚昀眼底有明显的青黑,他挑眉笑了:“裴大人这三寸不烂之舌,还有怕的人?”裴陵摆了摆手,生生打了个寒颤:“比不得那位神神叨叨的谢大人。据回来的探子说,前几年战乱时,谢不周身着白衣走过战场,没沾上半点脏污。”“越州那边的人还以为是什么神迹,就差没把他谢不周奉为神明日夜供奉。”戚昀合上折子,突然想起:“越州那边的戏园茶馆,皆是唱的他谢不周?”“可不是。”裴陵兴致盎然,特地展开扇子轻轻摇了下,“我给您学学,他们是这么说的。”“嗯。”戚昀拿起另一本奏折,敷衍着应了声。裴陵恍若未察,他清了清嗓,“他袍袖间藏着穿云破月的鹤,拂过带着浓重腥气的风,血肉就在他脚边绽开,雪白的双履却未曾沾染半点脏污。”“您听听,酸不酸呐!”“不错,文采斐然。”戚昀挑眉,客观评价道。裴陵骤然丧了气,死乞白赖道:“按照陛下的计划,谢不周近几日便要回京述职。这上京城人才济济,戚皇陛下行行好,换一个人成不成?”戚昀被他吵得没有脾气,只道:“郑焦近日在追查逆党一案,你去同他换一换。”“是!”齐约进门时,正好看见裴陵爽快地抱拳弯身。浑身上下写满了谄媚两个字。齐约暗啧了两声,与他共事的人就没两个正常的。戚昀捏了捏眉骨,抬眼道:“送到了?”齐约咽了咽口水,送到孟家姑娘身边大丫鬟手上,也算是送到了……吧?他索性心一横,拍着胸脯道:“我做事,陛下尽管放心。”戚昀嗯一声,提笔蘸了蘸朱砂,在折子上批了一个准字。像是不经意般:“她是个什么反应?”“呃……”齐约一噎,试探着说,“约莫是很高兴?”裴陵握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晃,扬眉笑出了声:“这便是陛下你的不对了,姑娘家就不是这么追的。”戚昀还没开口,齐约径自给了他一肘,压低声音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裴陵一脸无辜:“这陛下追女孩的法子不对,难不成咱们这做臣子的还不能给出出主意了?”气氛骤然冷凝下来。戚昀合上最后一份奏折,把笔往笔洗里一掷,淡淡道:“都回去歇着吧。”裴陵低下头,拍了下惹事的嘴。齐约摇了摇头,扯着他一并退了出去。只是一个和她很像的小辈而已,其中轻重他分得清。戚昀半垂着眼,把腕上那枚平安扣重新收进锦盒里。性情有八分像,但到底不是她。*一晃到了三日后。檐上结着细白的霜,院墙边上的那株山茶,早早绽开了立春时节的第一朵花。蘅芜院里从卯辰起灯火通明。孟珍珠穿了身鹅黄襦裙,照旧梳着双环髻。鬓边两只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当啷轻响。原主的衣柜里俱是些仙气飘飘的衣衫,从妆奁中各式胭脂颜色以及头面样式,不难看出她是一心想往世外仙姝那儿打扮的。没什么毛病,谁还不想当个小仙女了。只是今日却不大适宜。她是要以孟家大房继承人的身份去赴长孙夫人的宴。是以周身气质需得端庄大方。比起一个稚气未脱的小仙女,成熟稳重的大家小姐,更能引得各家各派另眼相待。孟怀曦点了衣柜里少见的交领袄裙,在鸳鸯的伺候下换上。她端坐在梳妆台前,想了想又道:“今日便替我梳一个凌云髻。”琥珀应了一声是,握着篦子动作仔细又利索地束好发髻。鸳鸯在妆奁里挑挑拣拣,最后为她选了一对儿珍珠耳珰。孟怀曦拿起口脂轻轻一抿,原本有几分惨白的唇重新透出血色。鸳鸯靠在孟怀曦身边,望着镜中自家小姐端庄的脸,终于露出今日头一个笑容:“小姐这样装扮也十分合宜呢。”孟怀曦展眉也笑,只是撑着梳妆台起来时,眼前突然黑了一瞬。她打了个颤。孟珍珠第一个反应过来,扶着孟怀曦的手臂,担忧道:“三姐姐,你怎么了?”孟怀曦摇头,拍了拍她的手,道:“许是昨日吹了风,受不住寒气,一时不适应。待回来叫郎中开上两帖药就是,不碍事。”孟珍珠也知晓个中轻重,点点头道:“三姐姐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孟怀曦轻笑:“好。”她们一行人到孟府门口,驾车的车把式说甄氏的马车刚刚驶出去半盏茶时间。孟怀曦挑了挑眉,看来她这个二婶婶也是个沉不住气的。“不必管旁人,咱们只要按时到就好。”孟家一行到时,巳时刚过。从卫国公府门外停靠的车马看,将将来了一小半人。甄氏的马车排在她们前头。孟怀曦扶着鸳鸯的手下马车时,正正撞上甄氏一双淬毒的眼。孟怀曦轻哂,也无怪乎她沉不住气。前阵子上大房这边闹事的,估摸着全是甄氏手底下的心腹。心腹们出了这等事,还会不会为主子尽心竭力办事暂且不提。只一句,打狗还得看主人。最得力的鹰犬被人摁着赏了一百鞭,甄氏这脸面还不等于搁在地上任人践踏?上京城里没有秘密。想必甄氏下马威没给成却反倒丢了面子这事,早传到了各家主母耳朵里。也勉强可以算作她的问路石。孟怀曦心情大好,柳眉轻挑,突然扬声道:“二婶婶安好。”她声音里带着几分散漫的笑意,甄氏却觉得比阎罗王的催命符更叫人胆寒。这个三姐儿不除,他们二房就别想着入主孟府。宋嬷嬷挨了罚,今日跟在她身边的是一个脸生的新婆子,看起来不如宋嬷嬷会来事。这会子没有得力助手代为答话,甄氏只得重新端起笑。她攒着帕子的手紧了紧,颔首道:“三姐儿。”孟珍珠跟在孟怀曦身后,抿唇揖了揖手,道:“二夫人安好。”这一声招呼甄氏却置若罔闻。孟怀曦皱了皱眉,低头握了握孟珍珠的手。孟珍珠很懂事,只冲她微摇了摇头。甄氏有脾气,万不该冲着小辈来。孟怀曦眼波一转,她上前几步,亲亲热热地挽住甄氏的手臂。看起来像一对儿亲密的亲人。“二婶婶,你在这门前落四妹妹的面子,会得个什么好名声呢?”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亲切的耳语:“这里头的主人家是会说你恪守长幼尊卑,还是觉得你小家子气,不堪大任?”甄氏瞳孔微缩,显然未曾细想。孟怀曦却一下子松开手,拿出帕子一点点擦拭指尖,笑着说:“我今日这蔻丹未曾染好,瞧上去脏得很。”孟怀曦这动作旁人或许看不懂,但甄氏却知道,她这是在讽刺她甄氏手段肮脏下贱。甄氏心口那点郁气一下子哽住,上不去也下不得。她抑制住脾气拂袖而去,临行前扫了一眼孟珍珠,只留下一句敷衍的夸赞。“四姐儿今日这身衣裙不错。”作者有话要说:修完啦。周四休息一天,没有更新噢。第10章 争执厅堂中案几摆放有序,黄花梨木制成的小几上陈列着珍馐美馔。宴席还未开,先到的夫人小姐们三两成团,低声说说悄悄话。卫国公府是名门望族与寒门士族结合的典型。卫国公长孙博借科举起家,乃是前雍最年轻的状元郎。而当家夫人萧氏,则是博陵萧氏的嫡女。孟怀曦从前听说,这一对夫妻属于政治联姻,貌合神离,谁也瞧不上谁。但萧氏这个人最是护犊子不过,她膝下一对儿女都被养得极为跋扈。尤其是嫡长女长孙瑜,是上京城少有人惹得起的小霸王。但很不巧。从前怀曦被惠帝惯的极为骄纵,也是个说一不二的小霸王。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一个上京自然也容不下两个小霸王。皇权式微的年代,世家大族与皇室说不得哪个更胜一筹。是以她与长孙瑜之间有来有往,说不上谁更占便宜。孟怀曦撑着额头,脸颊微微透出几分红。长孙瑜样样好强,又是个不知收敛的性子,总见不得别人比她拔尖儿。孟怀曦从前中二病十足,又有那么点英雄主义作祟,就偏偏见不得她无缘无故欺负别人家姑娘。长孙瑜欺负谁,她偏就抬举那人。而现在她却要借着长孙瑜的母亲,进入上京贵族圈。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陆陆续续有人入席。上京城里的贵人们惯爱用香,每一种香单独拿出来都算不俗,但要是凑在一块——那简直是一场灾难。被这厅堂里乱七八糟的香一熏,孟怀曦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手脚更提不起劲。孟珍珠敏锐察觉到,小声询问:“三姐姐?”孟怀曦摇头道:“无碍,珠珠儿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出去透口气,等午宴开始就回来。”孟珍珠乖顺地点点头,扯着她的衣角:“三姐姐要早点回来噢。”孟怀曦又偏头同鸳鸯交代了两句,方才理好外衫往厅外走。吹吹风总比在里间生挨强。长孙家的赏春宴一般会持续到晚间,这么早离席就失去了来这的意义。今日不见太阳,迎面的春风微微凉。孟怀曦揉了揉眉心,勉强感觉清醒了几分。突然,苑墙间隔的草木间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什么上京双姝?不可一世的怀栖霞都死了,你现在又算得上什么?”孟怀曦眯了眯眼,听这声音是……长孙瑜?又是哪家倒霉的姑娘被她盯上了?这长孙瑜倒是纯粹的很,从前到现在一点没变。孟怀曦撩开花枝往假山边望去。那姑娘身段窈窕,气质温婉,只是身上穿着的茶白裙衫有些旧,鬓边只簪着一支水头不怎么好的翡翠玉。在这争奇斗艳的赏春宴里,确实有那么一点寒酸。苏明月?孟怀曦愣了下,几乎不敢相信,太傅苏越的胞妹、琅琊苏家的嫡长女会沦落到任人欺侮的地步。但,的确是她。哪怕是被人逼到这个地步,她的脸上依旧看不出怒色。苏明月的一双眼睛很好看,像一汪盈盈清泉,任是谁看上片刻都能燥意全消。显然长孙瑜并不买账。她身后跟着两个大丫鬟,一左一右压着苏明月的手臂。苏明月半低着头,声音不卑不亢:“还有一刻钟午宴就会开席,长孙小姐作为主人家在这里和明月耗着,怕是不大合适吧。”长孙瑜掐着她的下巴,长而尖的指甲在苏明月的脸上划出几道红痕。“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装出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儿给谁看啊?”苏明月偏开头,垂着眸子:“长孙小姐的意思,请恕明月不懂。”“不懂?上京顶顶有名的大才女也会有不懂的?”长孙瑜呵了一声,用力甩开手:“你不是跟怀栖霞要好的很么,堂堂公主伴读,怎么也会落到我手里?”长孙瑜一口一个怀栖霞像是一把把开刃的剑,一下又一下刺在孟怀曦的心上。先前想不明白的事,一下子清晰起来。七年前,她成为众矢之的,带累的不仅仅是明月坊与苏狸,还有所有与她交好过的人。伴读苏明月首当其冲。孟怀曦袖中的手慢慢攒成拳。苏家那样唯利是图的家族,怎么会重视一个失势的女儿。孟怀曦眼底风雨骤起,正忍不住出声,就听见一个懒洋洋的女声:“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不错不错,前人果不欺我。”那人靠在一株海棠树下,柳黄色的衣裙上落了一圈粉白花瓣。“从前没怎么见过厚脸皮的奇葩,今日嘛总算是让长孙大小姐,给我开了回眼界。”“人怎么你了?哦,让我猜猜——”女子摸了摸下巴,声里带着不经意的笑意:“莫不是人家才女身上的优秀光芒,戳着大小姐脊梁骨了?”孟怀曦唇角渐渐上扬,可不是吗,苏明月的诗才、美名,哪一样没让长孙瑜嫉妒得发狂。苏明月身边的两个丫鬟像是有所顾忌,主动松开了手。长孙瑜气得牙痒痒,她抽出腰间围着的长鞭朝那两个丫鬟甩去。两个丫鬟一下子跪地,嘴里不停讨着饶。长孙瑜手在长鞭上抚了抚,掀眼讽刺道:“柳亦舒,我教训我的,干你什么事儿?”柳亦舒拂去衣裙上的花瓣,走到苏明月身边,道:“看你不惯,当一回救美的英雄又如何?”长孙瑜冷哼:“我劝你莫管闲事,我这鞭子可不认什么柳家不柳家。”柳亦舒挠了挠耳朵,连个正眼都懒得给:“哦,你尽管试试。”柳亦舒从袖子里拿出块锦帕递给苏明月,忍不住叹气,苏家姑娘这跌宕起伏的人生,简直比比她话本里的女主角还女主角。苏明月弯唇笑了笑,道:“多谢。”眼看着长孙瑜抑制不住怒气,要向柳苏二人甩鞭子。孟怀曦灵机一动,扬声道:“长孙夫人,您怎么也到这儿来啦?”那头的长孙瑜果不其然停下手,欲盖弥彰地把手背在身后,低头嗫嚅道:“阿娘……”气氛骤然一肃。柳亦舒和苏明月对视一眼,却迟迟没有看见所谓的长孙夫人的身影。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长孙瑜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叫人给耍了。长孙瑜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握着鞭子朝孟怀曦藏身的花丛打开,恼羞成怒道:“什么人,还不给本小姐滚出来!”孟怀曦眼前又是一黑,她轻咬舌尖靠着意志力往后退了一步。她莞尔:“兵不厌诈。”这个突然出现的丫头,神态口吻同那个讨人厌的怀栖霞一模一样。长孙瑜秀气的眉毛渐渐皱起,她的脾气从来不会遮掩,更别提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长孙瑜伸手,用力地推了一下孟怀曦。孟怀曦本就有几分昏沉,身上使不上力,一下子被她推得倒坐。手掌擦在假山壁上,被粗糙的山石划开几道口气,有细小的血珠渗出来。长孙瑜成功被她的狼狈取悦到了,她扬唇笑了一下,低下头扫了一眼孟怀曦:“你算什么东西。”“能叫大小姐吃亏的东西,”孟怀曦捂着手掌,不咸不淡道,“算不算好东西?”“呵。”前厅的开宴的钟声响起,长孙瑜终于找回了点理智。她把手中长鞭扔给丫鬟,转头看着苏明月。“就凭你也配入宫长伴陛下身侧?我告诉你,坤宁宫的位置只能是我长孙瑜的。”苏明月终于明白,费尽力气把她折腾来这赏春宴上,不过是想借机敲打,绝了她进宫的念头。真好笑。苏明月抬起头,轻哂:“长孙瑜,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她对那个旁人眼里至高无上的位置,半点兴趣都没有。长孙瑜下巴微抬,冷嗤:“你最好不要和我抢。”长孙瑜的裙摆从她的手边擦过,孟怀曦合上眼,脸颊边泛出潮红。柳亦舒显然注意到,上前扶住她,道:“你是我见过最能逞强的姑娘家。”孟怀曦咳一声,喘了口气,也笑:“那是你瞧过的姑娘家太少了。”苏明月攒了攒袖口,合手朝她俩下拜。她声音很低,带着有几分无措:“抱歉,是我带累了两位。”孟怀曦靠着柳亦舒站起来,柳眉渐蹙。七年的时间,会磨平人的傲骨么?孟怀曦不信。一切的原因只能出在苏家,那个唯利是图、从根子里腐朽的苏家。孟怀曦手指掐在掌心,疼痛让她的灵台渐渐清醒。“苏姐姐我听说过你,今日之事,你实在不必自责。”孟怀曦如是说。“你没有任何错。”她眼底有细碎柔和的光,声音温和却有力量:“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天生见不得别人的优秀。他们会试图用诋毁去玷污他人的美名,会想尽一切办法抱团,去孤立、去排挤所有优秀的人。”“但优秀没有错,才学好更没有错。”苏明月抬起头,这样的口吻真的好熟悉。但是眼前的人,没有一处和她记忆中的人相似。孟怀曦轻笑:“错的是他们,从来不是你。”*待孟怀曦三人回到厅内时,宴席并没有按时开始。甚至前来赴宴的人家已经走了大半,作为主人长孙夫人同忠毅侯府的柳老夫人,隔着筵席遥遥相峙。长孙瑜坐在她母亲萧氏身边,脸上有不曾遮掩的嚣张。“……”孟怀曦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她这是恶人先告状了。萧氏扫了她一眼,眼底有不明显的愠色:“孟将军的女儿果真不凡。”第11章 蜉蝣闲杂人等都被请退。厅内的空气终于变得干净。孟怀曦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在让鼻子受罪的地方和熊孩子的家长理论。甄氏见着情况不明,早早跟着众人请辞退去。只留孟珍珠坐在柳老夫人身边,一个劲儿朝孟怀曦这边张望,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却又被鸳鸯劝着强自按捺。孟怀曦刚朝她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就听手边的柳亦舒小声嘀咕:“就没见过这种,孩子先动手打了人,还理直气壮的熊家长。”姐妹,你这个语气很现代啊。孟怀曦在心底啧了一声。萧氏显然没有这么容易罢休,她掀眼把矛头直指柳老夫人:“柳老夫人,我向来敬重您,您带着家中的小辈上门做客我本是十分欢迎的。”“但,便是上门做客,也没有合着旁人一道欺负主人家的道理。”萧氏拧着眉头,拉着长孙瑜摊开的手掌瞧,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心疼。柳亦舒差点没忍住暴脾气,低声道:“得,合着她闺女拿鞭子打人伤了手,还是受害者的罪过?”苏明月按住她的手,几不可见地轻轻摇头:“没必要在这里跟长孙家的人撕破脸。”理智又冷静,是苏明月的风格。孟怀曦轻轻咬了一下舌尖,只是七年的时间,长孙家的势力都发展到,侯府的人亦需要暂避锋芒的地步了?柳老夫人依旧沉得住气,脸上挂着笑,开口道:“我们忠毅侯府行伍出身,下头的儿郎毋论男女都是习武的一把好手。”“舒姐儿在家里头习惯了,还以为长孙家的姑娘同她闹着玩呢。”“小辈们之间有个打闹,那是在正常不过。”柳老夫人不准痕迹避开机锋,打着圆场:“萧夫人实在不必放在心上。”萧氏扬眉:“把我家瑜姐儿伤成这样,岂能如此敷衍了事?”孟怀曦:“……”果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从前在宫里头见惯了暗刀子,像这种理直气壮的直球还真是头一回见。论打倒一耙的本事,怕是谁也比不过这位萧夫人。柳老夫人笑了一下,声里暗含警告:“萧夫人,若要一五一十算起来,苏家的小丫头岂不是也要找长孙家要个说法?”被苏家放弃的苏明月当然算不得什么,但这事到底是自个儿女儿理亏,若是苏家顾及脸面非要理论个二三……萧氏语噎,一下子没了争辩的兴趣,索性扬手赶人:“今日恕我卫国公府失礼,下次必当亲自登门拜访。”“好孩子。”柳老夫人从面相上瞧,极是慈眉善目。她拉着孟珍珠一道朝厅中走,笑道:“莫怕,都回家去吧。”萧氏拉着长孙瑜的手,亲自替她上药。长孙瑜扫了一眼几人,眼底是不加掩饰的蔑意。她嘴唇翕合,无声地说了几个字。孟怀曦思考了片刻,长孙瑜是在说:“咱们走着瞧。”*孟怀曦自从卫国公府回来,身上便起了低热,缠绵病榻五六日还不见好。苏狸来过一回,特地把蜉蝣阁的帖子捎来了一份,并且劈头盖脸痛骂了孟怀曦一通。也不知道是苏狸的骂声起了作用,还是她带来的明月坊中的医师妙手回春。孟怀曦的病居然奇迹般的一下子好转。蜉蝣阁的帖子用金箔镶边,山水底纹上绘着一只张扬的异兽,传说中地藏菩萨经案下伏着的灵兽——谛听。从前姒玉打趣这兽具有通晓天地、广开财路之能,用作徽记说不定还能辟邪驱祸。孟怀曦那会儿受了谢不周影响,左右有点迷信,一听也觉得十分有道理。索性就把谛听画在蜉蝣阁的请帖上。一晃这么多年,蜉蝣阁的帖子倒还真成了京中人所吹捧的地位象征。孟怀曦今日出门仍旧只到了车把式吴叔一个。为避免当真撞上戚昀徒增尴尬,她还特地从箱笼里翻出个幕笠。轻柔的白纱覆在面上,既能遮挡旁人视线,又不至于叫她看不清前路。实乃居家旅行、防贼避人的良品。孟怀曦只是凑个热闹,是以拍卖会开始前一刻钟才将将赶到。蜉蝣阁外已经停了不少车马,车前銮铃俱是四对以上,前来参加拍卖会的人非富即贵。孟怀曦提着裙角拾阶上楼,把手中帖子与苏狸印信一道递与门口守着的小童。小童毕恭毕敬地将她请入明月坊内部通道,这会儿前厅正忙得不可开交,**鲜有人迹。小童送她到楼梯边,方揖手道:“姑娘请恕属下怠慢,前面人手不够,我这便赶去帮忙。苏坊主给您安排的雅间就在楼上,左手边第二间。”孟怀曦低嗯一声,摆手道:“不碍事,你且去吧。”孟怀曦脚步轻盈,手搭在红木扶手上拾阶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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