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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大人的白月光》TXT全集下载_7(1 / 1)

它们像是洪水猛兽一般蛰伏着,伺机而动,毫不掩饰地将那些血淋淋的过去又一次展示在她面前。就像是一个预告。昭示她会重蹈覆辙一样,告诉她,你重活了一次,还是如此幼稚。司矍也觉察出了她有意无意的疏远。她时常看着黑衣青年抱着剑倚在昭华宫内的老树下,低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昭华宫的小宫女们闲来无事就爱凑到一处唠磕,偶尔也会拉着宫中的侍卫闲谈几句,但是一说起司矍,都是一副胆颤心惊的样子。她们似乎都很怕他,也不敢同他搭话,私底下也会忍不住同她抱怨,这个小侍卫的眼睛看别人,就像是黑无常看将死之人一样,一眼就让人起鸡皮疙瘩,瘆人的很。她们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似乎真的见着了那索命的厉鬼,然后劝她说,公主,你千万不要被他给骗了。傅知微但笑不语。这些小丫头就像过去的她一样,朝气勃勃,对爱情怀有真挚的期待,偏爱皎如玉树临风,温其如玉的君子。可她现在更喜欢眼里面只有她一个人的小侍卫。说到喜欢这个东西,傅知微怔怔地看着小宫女若春晓之花的脸庞,神色多了些许怅惘。她们未尝情爱,幻想着忠贞不渝般的爱情,就像曾经的她一样飞蛾扑火,不顾一切,但选错了人,就会错付一生。人回到相同的时间点,开始做第二次抉择,总是会审慎许多。她也如此。为了避嫌,她不再整日央着司矍给她煮茶,也不再使唤着他干这干那。湘云过去爱向她调笑说这小侍卫都快要把她的位置给取代了,现在她也再也没有说过这样的玩笑话。偶尔,司矍会转过头望向殿内。她匆匆低头,视而不见他愈发冷峻的神情。直到有一天,她起身时,看到了桌上不知道何时摆着的糕饼,糕点下面压着一张字条。青年的字力透纸背,如银画铁钩,一撇一捺,苍遒有力,字如其人。字条上唯有两字,司矍。她盯着糕点久久不语,终于久违地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而后小心翼翼地拿起糕饼送入口中。糕饼香甜软糯,融化在她的舌尖,像是一场恰如其时的桃花雨,倏忽坠落她心上,而清香的滋味在味蕾处短暂停留后渐渐消散,又只留下了空落落的苦涩。她心中微胀酸涩,若心里面有什么东西固执地要破土而出,而她拍了拍泥土,小声对他说,乖,别着急。会有办法的。她愣愣地坐在书房一整天,坐得久了,突然觉得厌倦。厌倦的滋味,是心里空落落的,傅知微几欲提起狼毫笔,到下笔处,又无可画,无可写。从那之后,每日清晨,桌上都会摆放着热腾腾的糕点,偶尔她心血来潮,便会在桌上留一张纸条,写着明日她又瞧上了哪家的糕点。他和她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相国寺坐落在四方山的山顶上。四方山皆是郁郁葱葱的古树,道路从老树间探出脑袋,宛如树林突兀地被剥了一层皮,留下光秃秃的骨肉,蜿蜒着直上山顶。车轱辘倾轧在地上骨碌碌地响,车内却很平稳,湘云在桌上摆放好了提前准备好的糕点,给她在路途上吃着玩儿解闷。傅知微早上才偷偷吃了饕餮阁今日刚出的新品,也没有胃口再吃下去,拿着一块枣泥酥偶尔在唇上沾几下尝个味道。行至半山腰,马车突然一个急刹,傅知微手一抖,枣泥酥便跟着抖落在地上了。这是出了何事?她正要唤湘云出去询问,便见司矍掀了车窗的帘幕,皱着眉头说:“公主,前面有人的马车坏掉了。”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7 14:00:55~2020-04-10 14:5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iantian 6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8章 寺庙傅知微带着锥帽和面纱,由湘云搀扶着下了车,便见着路中央停着一马车。秦翊之正携着小厮立在一旁,神色悠闲,视线往下瞧去,车轮子下露出了半截蓝色的衣衫,应是车夫在看马车哪里出了问题。秦翊之一身利落的墨色的缎子衣袍,面上依旧是光风霁月般潇洒自若的笑容,见傅知微从车内走出来,他双手抱拳,前身向前倾斜微微朝她一揖,温声说道:“长公主,好巧。”傅知微上辈子最喜欢的就是他这副彬彬有礼的皮囊,如今最看不惯的也是他虚与委蛇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往后退了几步,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这笑容看得她就像是宫里的小宫女同她说起司矍的眼神一样,瘆得慌。她双手抱胸,搓了搓手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湘云赶忙关切地过来搀着她胳膊,触碰到她的双手冰凉,呀地惊叫一声,问道:“公主,您没事吧。”傅知微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就是心理阴影有点大,克服一下就没事了。她将手湘云胳膊中轻轻抽了出来,大大方方向前一步站在秦翊之面前,冲他颔首应道:“秦公子,你也是来相国寺上香的吗?”秦翊之原本见傅知微一副不想见他的模样,心中失落,又见少女靠他近了一步,同他问话,打起了精神,心中雀跃。他点了点头,往车轮子下看了一眼,斟酌半响开口。“今日我本同方丈约好了要去相国寺吃斋饭,但是行到半路,这马车的车轴却坏掉了。”“这周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马车横亘在路中央又不便于他人通行,我只得在这里候着,唤了一个小厮下山去找修车的师傅。”傅知微转头看向马车,见他的马车停在路的中央,恰恰堵住了上山唯一的去路。这都是什么样的孽缘。秦翊之好不容易见着她一回,总想找着理由同她多说几句话,遂上前一步诚恳地说道:“今日一事,错全在我,不得不让长公主同我一道滞留在这山道上,作为赔礼,待我回府后定携礼物同长公主赔罪。”他顿了顿,脸上赧然,像是第一次见着心上人的小伙子,手心濡湿,支支吾吾开口道:“如若长公主不介意……相国寺的斋饭虽均是些粗茶淡饭,比不得宫中的山珍海味,但食之也别有一番风味。”傅知微挑了挑眉,眼珠子滴溜滴地转,本不想多同他攀谈,此时却也停了准备上车的动作,打量着眼前这个面红耳赤的青年。相国寺的斋饭是给僧尼食用的饭食,是佛教的祭祷仪式之一,因而也没有那么多男女有别的规矩,如果说要她和他一道食用,倒也无伤大雅。立在傅知微一旁的黑衣青年早已面色不悦地盯着秦翊之,攥紧拳头,觉得他脸上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煞是碍眼。司矍心中隐隐作痛,除了气恼之外,似乎还有别的情绪在作祟,像是误食了酸涩的李子,涩味霎时间填满舌尖上的触觉。还没有待他动作,傅知微却出声了。“相国寺的斋食,说起来我却是还没有吃过呢。”她冲秦翊之粲然一笑,没有看见司矍那一刹那的抬手在听到她的话后又仓皇落下,慢悠悠地说:“秦公子的好意,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秦翊之没有想到傅知微这么快就答应下,素来清润的声音里也洋溢着遮盖不住的欢喜,回道:“那就多多叨扰长公主了。”傅知微礼貌颔首应下。秦翊之心下安定几分,朝着她旁边立着的青年看了一眼,见司矍面色铁青,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神色间又添了点得意。要不是因着这不知道哪个旮旯跑出来的小侍卫,他们本该同前世一样。想起前世,秦翊之低下头,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眸子黯然了下来。这并不是个美妙的词。所幸一切不算太晚。傅知微在路上饿坏了,湘云早上给她带了解闷的糕点,她那时候没有胃口吃,现在倒正好派上了用场。湘云在马车上悄悄捅了捅傅知微的手,压低了声音说:“公主,我瞧着这什么秦公子,比那小侍卫还不靠谱,您心里面打得什么算盘。”傅知微高深莫测地眯了眯眼,拍了拍湘云的手装模做样地低声道:“你且看着便是了。”“这个秦翊之,本公主留着他还有一点用。”湘云忧心忡忡地看着傅知微满脸势在必得的神色,正想多说几句,却见傅知微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只得不甘不愿地住了嘴,心下却替自家公主抱不平。她家公主好端端一个好姑娘,这一个两个的都是什么些烂桃花。在路上折腾了许久,日头渐渐西斜,暮色于层林尽染,轻轻抖落在寺庙顶端,而马车终于晃悠悠地抵达了山顶。相国寺的方丈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精神矍铄,一身僧袍挂在他瘦削的身上,硬是被他穿出了点仙风道骨的味道。他双手合十,握着佛珠,冲傅知微行了个礼,见后面还跟着秦翊之,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原来是秦施主。”他一手拎着佛珠,脚下的步子急了些,似是见着老熟人,“老身在这相国寺等你许久,见你迟迟不到,还以为秦施主出了什么事。”秦翊之朝他轻轻一揖,说了声阿弥陀佛,才笑着回道:“路上出了点状况,便正巧遇着长公主。”方丈有些惊异地望了望秦翊之,见他眸色温柔地地盯着他身旁的少女,眉间带了点了然的神色。少年温文尔雅,似青松翠柏,少女婀娜聘婷,比之朝露更甚。年轻人呐。他微笑着口说道:“阿弥托福,秦施主同傅施主也是有缘。”“方丈说笑了。”傅知微有些不爱听他这话,抢着回了一句,但念着方丈在京中也是德高望重,还是冲他礼貌地笑了笑。她挪了挪脚步,同秦翊之站得远了些。秦翊之看见了她的小动作,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方丈继续说道:“傅施主在路上耽误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老身就不在你们耳边多念叨了。”“晚上酉时开饭,秦室主和傅施主切莫错过了时间。”说完,他便唤了寺庙里的小和尚带傅知微和秦翊之去各自安排好的厢房住下。相国寺掩映在葱茏的古树之间,寺庙周围栽种着几颗零散的桃花树,桃粉色的花瓣颤悠悠地开在空中,将落未落之态,像是含羞少女的粉颊,点缀在一片苍翠欲滴的绿波间。点点夕阳的余韵坠落在枝叶掩映的间隙,拉长他们的身影。傅知微的厢房同秦翊之的厢房隔得不算太远,但也有些路程,穿过回廊的时候,小和尚走在前面,他们一行人落在他后面几步远。傅知微心下担心这秦翊之会不会和相国寺的方丈搞什么幺蛾子,同秦翊之行了一路,凑过去同小声问了一句:“你同这相国寺的方丈怎么这么熟。”这方丈看着也不是不分是非的人,怎么会和秦翊之这种人搅合在一起。傅知微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来这个问题。秦翊之也凑得同她近了几分,温热的呼吸都要扑到她鼻上了,若有若无地撩拨着她秀挺的鼻尖。她有些不适,反射性地撇过了脸,朝着湘云靠近几步,拿起手绢擦了擦鼻子。秦翊之不自在地缩了缩手,神色尴尬,装作没有看到她动作,笑眯眯地说:“这一年来我常常来这相国寺上香拜佛,捐了不少香火钱,方丈同我聊得来,自然与我熟稔许多。”傅知微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一脸的不相信。这厮又在打什么主意?司矍默默跟在傅知微身后,瞧着前面的一对璧人动作亲昵,相谈甚欢,失落地垂下眼眸。暮色透过回廊的屋檐轻巧地披在他英挺的身姿上,也跟着透着些许落寞。他开始贪心了。司矍怔怔地盯着少女身后落下的倩影,有些不知所措。他能看出公主这几日的苦恼。自凤仪宫出来之后,她总是爱一个人坐在昭华宫发呆,偷偷地透过轩窗看他,偶尔撞上他的视线,也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他越是笃定公主同秦翊之绝无可能,无论是上辈子的恩怨,还是这辈子的身份之别,可越是清楚,就越是明白,他也一样。都好不到哪里去。司矍嘴角溢出一丝苦笑。自己曾经以为能够不在意身份默默守着她,头一次,他希望她能够光明正大地拉着自己的手,不用再去计较那些权谋之策,不用再学着如何长大,学着如何一个人去承担那些风雨。他想要成为她的剑,也想要成为她最坚实的盾。可以为她披荆斩棘,也能护她顺遂安危。第19章 赏月寺庙的夜里面格外清冷,昨夜刚刚下过雨,屋内的湿气尚未消散,傅知微裹紧外衫,走到窗前,见月衔半规,窗外的老树伫立在月光没有照射到的阴影之中。她轻轻向外面唤了一声:“司矍,你在吗。”风携卷着落叶吹拂树冠,哗啦啦地将地上的树影翻来覆去地揉搓,屋里面的油灯将她窈窕瘦弱的身影打到厢房上略显斑驳的墙壁上。没有人回答。傅知微拢了拢外衫,垂下头,看着从那方寸间照射进来的月光将一方地板渲染成透亮清冽的浅蓝。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会在呢。突然,门窗外传来了一阵异动。傅知微惊喜地抬起眸子,就看见那黑衣青年静静地站在窗边,同夜色融为一体。“卑职在。”他语气平静,又回复到了往日生疏的语调。陡然一听到他这番疏离的话语,傅知微有些不适应,她赤着脚站在阴寒的地板上,将白嫩的小脚丫往裙下缩了缩。司矍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她光着的脚丫,皱了皱眉,不赞同地开口:“公主,地上凉。”傅知微摇了摇头,鼓起勇气直视着他冷冽的眼睛,里面似是淬着寒芒,果真如同小宫女说的一样。“我们能够去屋顶上谈一谈吗。”她上前一步,靠得窗边更近了一些,伸出了手牵住了司矍的衣角。她体质畏寒,又不喜欢穿厚重的衣服束缚自己的行动,因而初春总是手脚冰冷,但他的衣角冷得像是冰块,比她的手还要冷上几许。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傅知微心里面像是针扎一般疼。司矍默默地看着她,固执地说:“公主先去穿鞋。”“那你就是答应了!”她有些急切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怕他反悔。青年冷峻的神色添了点无奈。“卑职说的话从来算数。”傅知微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床边,胡乱穿上了鞋,就急匆匆又走回窗边。“我穿好了。”她仰着头看着他,眨巴着眼睛,等待着青年的夸奖。司矍勾了勾嘴角,朝她走近了些,她心领神会地踮起脚尖勾住了他的脖子,随后他的手掌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稍稍一用力,就将她从房内抱了出来。傅知微在地上还没有站稳,就被司矍抱着飞上了屋顶。相国寺坐落在四方山的山巅,从屋顶下俯瞰下去,星星点点的灯火在广袤的平川上亮起,寺庙中层层叠叠的飞檐依次横亘交错在山间,偶有桃花簇拥成团,在树林的阴影中蓬起松软浅色的深影,若一场浅粉色的桃雾,偶坠云端。傅知微靠在他的胸前,听着青年胸腔中略微有些急促的心跳声,躁动不安的心突然也随着这泼洒人间的夜色沉寂了下来。她从他怀中挣脱出来,伸出手保持平衡,若枝头雀跃的小鸟般向前跨越了几步,然后小心翼翼地蹲下,抱着膝盖坐在屋顶。司矍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屋顶上的风很大,将她满头的乌发吹拂起来,傅知微将小巧的下巴埋在手臂间,刚一开口,发丝就顺着微风的轨迹调皮地粘在她的红唇上。“司矍,我很抱歉。”“很抱歉这几天这么对你。”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顺着她低头的动作一齐埋进她的臂弯间。司矍的身形一怔,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样说。“公主无需向卑职道歉。”傅知微侧头看向他,他的双手耷拉在双膝上,月光勾勒出他清瘦有力的身形,侧脸若刀削斧刻,光影从而被精巧地切割成一块块破裂的阴影。“我只是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恼,她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山下林立的房屋,星火闪烁,一弯老树的枝干咔嚓地遮蔽了她的视线。“我母后同父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傅知微往司矍的方向挪了挪,语气怅然若失,清脆的声音出口间顷刻轻飘飘地就被风捏碎了。“父皇和母后的感情向来很好,可是在我六岁的时候,淑妃进宫了。”“淑妃是户部尚书的姐姐,他们一家世代为官,朝中根基深厚,父皇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娶了淑妃,他是不喜欢她的。宫里的新人来来去去,时间久了,母后本以为自己也看淡了。”“淑妃刚进宫的那一会儿,宠冠六宫,听父皇身边的贴身太监说起淑妃的得宠的那会儿,父皇一个月有大半时间都歇在她宫中。”“父皇对淑妃的宠爱,有没有几分真心,谁又真的能说清楚呢?淑妃一舞名动京城,性情温柔可意,母后起初也怨过,可她从来没有在父皇面前提起半分。”“她每次看见父皇得了空去凤仪宫寻她,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温言细语询问着父皇近日的境况,却是一次也未在父皇面前提过淑妃的名字。”“司矍,你知道么,有的时候母后越是平静,越是小心翼翼不敢触碰,她其实也越是害怕。”司矍无措地抬起手,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萎靡不振的少女,他盯着她的发端半晌,最终缓缓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傅知微把头歪了歪,顺势靠在他肩膀上,声音被屋顶上猎猎寒风粘成模糊的一团:“母后夜里爱搂着我睡,我半夜醒来,常常看到母后一个人坐在床边偷偷抹眼泪。”“我那个时候年纪小,不知道母后为什么要哭,可是看着她很难过的样子,我也觉得很难过,就像是地上被母后揉皱的纸团一样,揪得疼。”“父皇来看母后的时间越来越少,母后终于忍不住了,开始日日往御书房送她亲手做的食盒,像是在提醒父皇,不要忘了她这个发妻。有的时候食盒里是一蛊莲子银耳汤,是父皇年少时第一次为她下厨炖的羹汤,有的时候是一碗冰糖燕窝羹。可父皇心里面念着佳人,食盒大都被原封不动地被退了回来。”司矍将怀里面的少女揽紧了几分,将头埋在她的秀发间,左手抬起轻轻抚着她软滑得如同缎子般的黑发,低声唤道:“杳杳。”他怀中的少女微颤抖着,就连出口的每个字句也被她紧咬着的嘴唇咬断:“君王的爱不过如昙花一现,淑妃于他,是他平淡日子里面唯一不同寻常的景色,这景色胜在花期虽短,却极尽热烈。”“情爱一事,轰轰烈烈太过,细水长流则恰好。”“父皇这般过了些日子,最终厌倦了淑妃,还是回了母后身边。那天晚上,他们说了一夜的话,似乎解开了所有的心结。”“可是母后看着父皇的眼神变了。”“父皇知道自己做错了,开始变着花样讨好母后,可是母后也只是笑笑,从来点到为止,再无半分逾距。”“母后如今越是贤淑,父皇就越是怕她。”“后来我遇到秦翊之,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常常梦到母后被父皇冷落的那段时光。那段记忆突然闯入我脑海中,然后告诉我,我所奢求的,其实也不过如此。”她仰起头,泪眼蒙蒙,努力辨认着眼前黑衣青年俊逸的脸庞。“司矍,我已经不顾一切过一次,最后差点国破家亡。”“我多希望那一次我是为了你。”司矍看着怀里面仰头看着自己的少女,她咬着唇,竭力憋住眼泪,那双凤眼变作一汪盈盈湖水,湖水汇聚成一团,争先恐后地下坠。滚烫的泪水滴答地落在他手掌上。他心中钝痛,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将嘴唇贴在那颗未落的泪珠上。傅知微眼睑一颤,更紧地缩在他怀中。“我从来没有怪过公主。”屋顶上的风愈来愈大,青年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地让人心安。“杳杳想要做什么,竭力去做便可,不需要考虑我的感受,只是不要逞强,也不要害怕。”“就算无名无份,司矍依然会一如既往陪在公主身边。”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声音铿锵有力:“请让卑职成为公主手里面唯一的剑。”傅知微呆呆地看着他。月光落在他脸上,黑衣青年转过头,冲她勾起一抹醉人的微笑,混合着飘渺的月色,似是天神之姿,晃花了她的眼。她的眼睛红得像个兔子一样,嘟了嘟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司矍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搭在她肩膀上,看着山下的万家灯火。岁月定格于此,而莫不静好。作者有话要说:赏月成就达成√撒花~~~感谢在2020-04-11 19:13:37~2020-04-12 17:52: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麻球蛋蛋头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0章 煮茶寅时的时候,寺庙打板打了第一下,便将傅知微惊醒了。打板的师傅绕了寺庙一周,门外传来轻微的悉悉索索走动的声音,而后渐而沉寂,不一会,晨钟的钟磬声铛铛,惊动了山间袅袅晨雾。昨夜和司矍说了许久,傅知微很晚才睡下,醒来却未感到疲乏,一睁眼便迫不及待下床,她拉开房门,见山间泛起了阵阵冷雾,交错往远处蔓延,温柔地裹住了翠绿的树尖。她深深吸一口,便见那树颠之上云气相互裹挟,树颠下又有万千知叶相互重叠,倚着一黑衣青年的影子。傅知微莞尔一笑,冲着那青年走去,怕他等久了。待她拾掇好后,便同寺庙里面的师傅里一同去上早课。众僧已经聚集在大殿中,她提着裙子迈过门槛,步履虽轻,但是在寂静的大殿中也分外刺耳。僧侣们闭着眼睛,神情庄重肃穆,置若罔闻。傅知微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拉着司矍寻了大殿一角偏僻的地方盘腿坐下,等着授课的师傅带着僧侣们念诵功课。司矍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今日有这般兴致,但仍旧是乖巧地同她坐到一处。僧侣的吟哦诵念之声在大殿众响起,傅知微虔诚地双手合十,将方丈昨日给她的经书放在腿上,微微眯着双眼。过去她不相信因果轮回,如今却也开始相信或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阖上眼的一刹那,她余光瞥见前头一个乌发锦服的男子在一众僧侣中如鹤立鸡群,巍然不动,肃然危坐,细细一看,竟然是秦翊之。他什么时候也是这般信佛的人了?傅知微摇了摇头,不再多理会他,静下心来念起了楞严咒。上完早课后后,便是过堂。僧人在五观堂聚众用早斋,傅知微跟着入乡随俗,拉着司矍同僧侣一样在长桌旁坐下。秦翊之见了她,跟着坐了过来。“昨夜睡得好么?”坐下后,他温声询问她。傅知微在桌下悄悄拉了拉司矍的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掌又暖暖的,比暖炉还要舒服。司矍面上不显,手指却穿过她冰凉的指缝间隙,牢牢地将在他手心中作怪的小手握住。傅知微贝齿轻咬,忍住笑意,回了秦翊之一句:“挺好的,昨夜的风景也很好。”这一句话回得牛头不对马嘴,秦翊之眸子里带着疑惑,见少女今日心情颇好的样子,但也不好多问,怏怏住嘴了。僧侣开始往桌上摆放饭菜,桌上摆着一碟酱黄瓜,一盆白馒头,一碗水煮白菜,还有被腌制得油光可鉴的酸萝卜酸豆角。早斋虽不丰盛,甚至可以用粗糙来形容,但同宫中摆盘精致的小食点心相比多了点烟火气息,傅知微从来未吃过如此粗淡的吃食,乍一见,反而跃跃欲试,等不及想要尝尝。小和尚给她端来了一碗熬得浓稠的香梗米粥,羞涩地冲她笑了笑,脆生生说:“施主请用。”他约莫十岁的模样,比桌子高不了多少,未褪去婴儿肥的小脸上眼睛忽闪忽闪,傅知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谢谢小师傅。”小和尚挠了挠头,头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女施主,脸上的酡红又加深了几分。“施主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尽管来问我。”他的脸颊像是桌上白白的软乎乎的馒头,黑亮的眼睛让她不自主想起自家皇弟,傅知微觉得手痒,捏了捏他小脸,又从兜里顺手拿给他几颗糖,轻笑着问:“小师傅,你知道寺庙的桃园怎么走吗?”湘云被她支走去取煮茶的用具,她今日兴致正好,又早就听说寺庙的桃林花开一绝,种类繁多,遂想要下午去桃林煮茶赏景。小和尚偏头想了想,说:“下午师傅正好放我的假,我可以带施主去。”吃完早斋后,僧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听经念佛,傅知微准备带着司矍去外处走走。秦翊之在饭桌上一直找不到机会同她搭话,总算等僧人都散尽了,却见她提步朝外面走去,赶忙在后面唤住了她。傅知微不解地回头,便见秦翊之唤小厮递给她一木匣子,说是给她的赔罪礼。她点点头,也不多与他客套,让司矍收下。昨日她本以为这赔罪礼是他客套话,结果竟然一夜就备好送至她手中,想这赔罪礼他准备得如此仓促,约莫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什。桃园中花开丰腴,枝干蜿蜒扶疏,垂直碧桃逶迤垂地,千瓣红桃的袍红色花枝裸|露在昫风中,已是四月中旬,桃粉同青绿,浅白相映,来往的游人还能在桃园中折下一支怯怯缩头缩脑、清雅素淡的绿桃花。湘云已经在树下摆放好了桌子,桌子上摆着生火用的风炉,盛炭用的竹织的筥,长一尺,锐一丰用作砸碳的炭挝,焙茶用的竹笼矗立在巍巍风中,另一系列烹煮、取水、烤茶用具也俱是陈列在桌上。小和尚在一旁满脸惊叹地看着傅知微动作娴熟地煮水洗茶,她洗了一遍茶叶后,待水渐渐沸腾,冒泡大小如鱼眼,素手在竹炉上一抖,茶汤中便落入几朵浅粉的桃花。她喜爱用竹炉煮茶,竹炉用青竹制成,遇火能够烤出竹汁,煮出来的茶水中夹杂着竹叶的清香,故而在前朝,这种煮茶的器皿也颇受文人雅客的追捧。她笑盈盈地倒了一杯茶给小和尚,茶汤在杯中随着她动作微微一漾,衬着满园春色,冒着缕缕雾气。小和尚踮着脚接过茶杯,如捧着至宝一样,放在鼻尖下嗅了嗅。清冽的茶香扑面而来,他深深吸一口,埋着脑袋小口小口啜饮。“好喝么。”傅知微笑着开口。她在太子府泡了这么多年的茶,后来连秦翊之这么挑剔爱茶之人,也爱回府点名要她泡茶。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好喝!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茶。”小和尚小鸡啄米样点头,又摆上了正经的神色朝她道谢,“阿弥陀佛,多谢女施主。”傅知微端了一杯给司矍,免得他在一旁受了冷落,忍不住摸了摸小和尚的头,低下脑袋温言软语询问他:“小师傅,你知道这个秦公子是赤炎国的质子么,他为何同方丈的关系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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