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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叔的掌上娇》TXT全集下载_3(1 / 1)

李流萤拼命摇头,拽着崔汝南的衣角:“祖母,不是的,是表叔,是表叔啊!”“你还不给我闭嘴!”周姨娘气急败坏,忙俯首求情,“老夫人,流萤还小不懂事,再,再加上昨日闹了风寒,许是温病还未好,才撒了这一把癔症,您莫要怪罪。”崔汝南阖上眼不愿理睬,李华婉啧了一声:“既然姨娘觉得不合适,那肯定是一段虐缘。流萤以后莫要再惦念,天下男子那么多,要挑也要挑个相称的啊。”珍大娘子亦道:“都怪我,没经手流萤的婚事,闹这么一场罪孽事。母亲放心,儿媳会帮流萤挑选个好人家,我想翡芸也会同意的,对不对?”周姨娘吃了暗亏,但又不好发作,只可点头:“多谢姐姐思虑。”霜莳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含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重新埋首,为崔汝南捏起肩来。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第六章李游萤这事点到即止,说到底是姑娘家自己痴心妄想,能收收心别再心起贪念,再寻一门好亲事轻而易举。虽然是庶出的姑娘,但算家中的长女,有珍大娘子出面说和,外人亦将她高看,上门的媒人也多了起来。只是周姨娘被李思安骂了一通教女不严,母女俩被罚跪祠堂闭门思过。院里大大小小的事便重归珍大娘子手中,无暇顾及之处,便分交给霜莳一些。比如买办,霜莳不费吹灰之力从高墙深院里走出来,属实算是头遭喜事。派金雀与金奴去采买,霜莳独自去了一趟宜园。站在尘封许久的院落前,门口凋敝的枝桠与陈旧腐朽的门框刻写着这些年的孤寂,嘎吱作响的门推开,院落里的陈设迎眶而来,熟悉的味道,亦如韩家一草一木一桌一龛。霜莳酸了鼻,祖母的拳拳爱意尚在,润物细无声般。前世这宜园被周姨娘母女抢走,她未来得及看一眼,如今站在院里才有了踏实感。斜阳打在破碎的石板上,霜莳转身关上大门,轻轻拍了拍门板,像是盖了一个新的印章。珍大娘子属实忙不过来,怀胎不安稳,晚膳后请来太医把脉,被告知要安心养胎,勿要再操劳。崔汝南吩咐人将霜莳唤来,当着李思安夫妇的面委以重任:“我瞧这些日子你帮衬你母亲,倒是有模有样,想来在韩家也是掌过家的。如今你母亲不能过于操劳,周姨娘又受着罚,我这老婆子又折腾不动,家里的事便交给你一部分吧。”霜莳不敢吱声,崔汝南问道:“怕了?”“不瞒祖母,以前在韩家,孙女确实掌过家,可韩家乃商贾之家,没有这么大的产业家室,操劳起来尚还心神俱费,怕是心力不足办坏了差事。”霜莳看了眼在一旁吃甜汤的李纹菱,“倒是妹妹聪慧懂事,也到了该学事的年纪,不如让妹妹接手,我在旁边帮衬着,两个人有个商量兴许会好些。”前世霜莳急于表现自己,将李家一揽子事都挑在自己肩上,日夜勤恳任劳任怨,却成了众人的眼中钉。周姨娘将对珍大娘子的怨气全撒到她身上,珍大娘子亦忌惮她处处显眼夺去膝下嫡女的名望。莫名中,吃了不少明亏暗亏,导致崔汝南对她都有了成见。想要在李家站稳脚跟,霜莳必须要做到平庸。拉着李纹菱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能让李纹菱学到真正的本事,也能让珍大娘子宽心,又能让周姨娘的漫天滔火不波及己身,最重要的是能过一段安稳日子,以谋求日后出路。崔汝南满意地点点头:“甚好,甚好。难得霜莳想着纹菱,姐妹关系如此之和融,我是真欢喜。纹菱,莫要再贪嘴了,赶紧与你姐姐同你母亲学些真本事,省得日后嫁人只会挑夫家府上厨子做膳好吃不好吃。”李纹菱不大满意,但见父母点头,只能囔着应下:“我知道了。”这消息传到周姨娘耳朵里,气得周姨娘差点儿咬碎牙,狞看李游萤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你闯出来的祸,娘这么多年辛苦,不就是为了从庞玉珍手中夺来实权,好在你和你弟弟的婚事上挺起腰板拿主意。现在倒好,你的婚事全交给庞玉珍做主,她要是记恨咱们,随便给你挑选个人家,那你这下半辈子可就完了。”李流萤急得欲哭:“娘,您快想想办法啊,我不能随便嫁人啊。”“当初你胡言乱语一意孤行时,怎么就不想想会有如今这境况。”周姨娘揉额,“罢了,现下不是责备你的时候,我得赶紧寻个机会进宫,只要求得圣人一句恩典,你的婚事还有救。”李游萤破涕为笑:“娘,那能不能让圣人指婚,让我嫁给表叔啊?”“你这丢人现眼的孩子,怎得还在痴心妄想!你忘记那日你祖母脸色有多难看?只要有你祖母在,你压根别提那个人的名字,何况你父亲与封垏自小长大,你让你父亲如何自处?”周姨娘拧着眉,“那日若不是霜莳那丫头帮着庞玉珍搭腔,咱娘俩何至于沦落至此。我瞧那丫头不是省油的灯,以后处处盯紧她,莫让她抢了风头。”李流萤觉得无所谓:“我瞧着她倒是没甚么大智慧的,掌家是多肥的差事啊,她偏要推给李纹菱。办好了差事,好处都被人家占了去,办砸了差事,错处全在她帮衬不得力上。吃力不讨好,能抢我什么风头。”周姨娘嗤道:“你懂什么,她这是故意给自己蒙尘呢。别看她表面柔柔弱弱,其实心眼跟莲蓬一样。商贾之家出来的,哪会有蠢的,算计人都在腔子里,明面上叫你瞧不出来。你呀,还是太嫩了些,以后放下那些不切合实际的心思,多跟娘学一些真本事,别等日后让人当猴耍。”李游萤嘟囔着:“虎父无犬子,您就这么瞧不起女儿啊。让别人听去,更不拿正眼瞧我了。”周姨娘自觉将话说重了,软下嗓音,伸手揽住她:“乖儿,娘说得都是气话,谁人不知我儿才貌双全呐。只是娘出身不好,没当得上正妻,只能委屈你越发奋进,才不会被人诟病。等待日后,你嫁给人当嫡妻,就会懂得娘的用心良苦了。”李游萤宽慰道:“娘放心,我会如您所愿的。只是,我与表叔真的没有可能了吗?我之前见他同我笑,他居然朝我笑,应是对我属意的吧。”“你若不想让娘死,这话以后休要再提!”周姨娘眼眶渐红,凝噎许久才道,“封垏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但娘很清楚。他寡情淡漠,一身的冤债,这一生不会有安稳的日子可过。若他真对你青眼有加倒也罢,可娘丝毫看不出他有多珍惜你。娘只盼着你一辈子无忧无虑,有人疼有人爱,莫要跟娘一样,嫁给一个眼光不曾真正停留之人。”李游萤见不得娘亲如此,乖乖应道:“女儿什么都听母亲的。”周姨娘深感欣慰,起身走至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书信,递给门外等候的秋冷:“想辙递到宫里,我要面见圣人。”*邺都战事焦灼,因先前派去的将领排兵布阵有误,导致折损不少将良之才。封垏抵达邺都后,连熬了两宿才将契丹军赶出城池两里之外,无奈辽军吃到甜头不肯再撤,为防群狼反扑,封垏与手下将领日夜驻守在翁城之上,这么一熬就是半月之久。僵持不下必有一战,辽军擅长奇袭,封垏又惯会见招拆招,单看谁更道高一尺。某日风沙漫卷黄天,翁城之上出现反贼,却被封垏手刃于箭楼之上,并将尸体碎于两军交战之地,又令飞腿引数十只野狗前去,撕咬残暴之景惹怒契丹铁兵,这才掀开一场不可避免的恶战。急报快马加鞭传进坤宁殿,祯明帝正与皇后进膳,冷不丁被恶心了一通,扔掉碗筷气得直喘气。皇后见状,将茶水奉上,好声劝道:“官家因何生如此大的气?”祯明帝将急报递给皇后,皇后草草略了一眼,捂住檀口别开眼:“这封垏越发疯病了,两军焦灼便耗着去,反正我军粮草不缺,辽军最终会撤回大营。如此一挑拨,辽军若是杀红了眼,他封垏抵抗不住,岂不会让辽军破城而入?”“他又不是疯了一天两天了,打他跟我一起,便没见他正常过。”祯明帝揉额,“若是国舅爷争气些,也不至于朕自降身份去请他出战。国无有用之才,我这个皇帝,也只能放任他去了。”皇后忙回护:“纪山是做学问的,教教孩子读书写字尚可,官家让他带兵打仗,是高看他了。官家有意让纪山成为您身边的有用之才,那也需要给他些时间历练,不虚时日,定会为官家效力。”祯明帝手上微顿,睇了一眼皇后,视线落在她手边的信笺上:“可是家书?”见劝说无功,皇后也未在坚持,浓笑道:“翡芸来信,让我给她家的流萤择选一门亲事。这孩子大了,当父母的便开始操心,咱们太子也到了婚许的岁数,不知官家属意谁家的女儿?”祯明帝与皇后膝下育有一子一女,长女去年在宫外立府,两月后将与定侯完婚。其子降世星象有祥瑞之兆,祯明帝大喜,直接册封其为太子,如今也到了及冠之年。帝后宠爱之下,婚事也极尽可能之挑剔,如今由太常寺核选适龄少女,也该有了眉目。祯明帝不难猜出皇后此刻的想法,只问:“当初将侍婢强嫁给李思安,是为了安稳你伯家。如今又要将侍婢之女许给咱们麟儿,又是何意?”皇后倒是不隐瞒,直言道:“这妇人啊,嫁了人,心便会渐渐归顺给男人,只有将宝贝女儿再嫁过来,才能将忠心稳稳掌控在咱们自己手上。娘疼姑娘,怎么也不会瞧着自己家姑娘受苦,而将心全捧给外人的。”祯明帝就喜欢皇后如此直白爽朗一面,略想了想才道:“不过有一样,德不配位,随便给个位置便罢。”皇后含笑应道:“官家圣明。”第七章李游萤嫁入东宫的懿旨由黄门捧进李家大门,周姨娘还在祠堂跪坐。得知消息后,周姨娘先是一愣,而后由秋冷扶起来,怔愣了许久才呢喃道:“嫁入东宫,怎么个嫁法?”秋冷摇了摇头:“懿旨只说让咱们姑娘嫁过去,没说定下什么身份。”“让你递信至坤宁殿,有没有提及我想要面见圣人?”秋冷点了点头:“提了,传话的黄门也将话递了进去,但黄门说圣人近些日子身体欠佳,免了许多请安。不过圣人传话出来,说您的心事,她一定会为您定夺。今日这道懿旨,大约就是圣人考量后的结果。”周姨娘皱紧眉头:“这没名没份的,我怎么能让流萤嫁过去呢!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流萤若是当不了太子妃,那以后的路可就不好走了。”秋冷宽慰道:“自古东宫先定太子妃,后定侧妃庶妃夫人昭仪等。今日刚下第一道懿旨,未定名分未必是一件坏事。娘子莫急,婚期未定之前,您有的是功夫去圣人身前寻个准话。”周姨娘叹道:“许是跪久了,遇事便想的急了些。扶我回去吧,这破地方真是越发呆不下去了。”秋冷迟疑了下:“可是老夫人与大爷那还没松口......”“怎么,太子都已是我的贵婿了,我还要在这跪祠堂。圣人给我们娘三抬了身份,我看庞氏那个女人还敢不敢不拿正眼瞧我。”周姨娘紧了紧发簪,“行了,回去洗个热水澡,去请爷今晚来咱屋用膳。”李思安寻常不去翡翠阁,今日破天荒地留下来用膳,话题自然也都是李游萤的婚事。相比周姨娘的沾沾自喜,李思安却觉得这并非是一件好事。当今帝后靠拿捏人心平定天下,虽然李家与皇后李家为堂亲,但人心隔肚皮,到底不是至亲,自然也归类于被算计的那一阵营里。这些年,虽然不喜周翡芸的嚣张做派,但碍着皇后这层关系,李思安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李游萤是长女,长女出嫁给太子,这无疑又要给李家拴上一把枷锁。李思安见周姨娘面色红润,洋洋得意,气不打一处来,平时勉强装出来的相敬如宾宛如烟消云散,猛灌几口酒,趁着酒劲发作:“女儿嫁到东宫,是不是你出的主意?觉得女儿攀上高枝儿了,你便可以扬眉吐气,日后在李家便可以横行了?”周姨娘嗔道:“爷,您这话说的,咱们姑娘快大喜了,我这个当娘的不该替她高兴吗?”“你是高兴了,整日盼着流萤能高嫁,将京中贵女全部比下去,这回可称意了?”李思安冷哼一声,“妇人之见!若是流萤屈当最低等的侍妾,你该如何自处?李家一家老小该如何自处?”周姨娘忙摆手:“不可能的,圣人是见过咱们流萤的,也没少夸咱们流萤蕙质兰心温和柔顺。你这个当爹的怎能对女儿如此不自信,传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笑话?”李思安拂袖,“最近你们闹出的笑话还不多吗?依我看,也不差这一综了!”酒膳未进分毫,李思安便弃之而去。周姨娘又气又怨,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这是嫌弃我丢人了,可这事只怪我吗?但凡他待我好一些,外人也不至于看低我。如今怕是见我摇身一变太子妃之母,他那发妻不如我,这才气急败坏。这李家,我真是越发待不下去了。”秋冷劝道:“娘子想开点,只要咱姑娘嫁进东宫成为太子妃,您以后便不再受大娘子的排挤,这李家自然也由您说得算。姑娘那还需要您再努把力,等到事成之后,便由不得外人看低您了。”这话给周姨娘点燃了明灯,自己受些委屈无所谓,不能再让流萤重蹈覆辙。于是今日一封书信,明日亲自去宣德门觐见,只求见一见圣人,将虚无缥缈的事一锤定音。周姨娘奔波忙碌,倒让霜莳省了心。没有人添乱添堵,家事操办起来倒很游刃有余。李纹菱到底还小,许多拿主意的事定夺不下来,日日都要去叨扰珍大娘子,珍大娘子不堪其扰,便直接撒开了手,由着霜莳二人自己拿主意。因不是什么年节,府上的开销按往年循例便是。采买一事是苦差事,李纹菱偷懒全推给了霜莳,霜莳便有更多机会出府,去操办自己的事。李家不能久住,要想彻底从李家搬离出去,仅有寂园一处宅子是不成事的。手上有一门正经营生,能养着金雀金奴吃穿不愁平安无忧,还需要处处筹谋。好在她先前在韩家受教的尽是些经商之道,厘得清不仅要有货源,更重要的是要拥有人脉。庞大的人脉,大到足以将江都的珠池之宝运至汴京。金雀得知霜莳这一想法,咋舌道:“依奴婢看,这条道并不好走。咱们来这一路遭遇的风险之大,连老天都保佑不了能周全。若不是碰到封都使,咱们的命都快没了。您想将江都的海珠子运到汴京,我看还没出楚州,便被洗劫一空。折腾了一遭,人财两空,还不如咱们做点手艺活勉强度日呢。”金雀能想到的利害关系,霜莳自然也能想得到。这是最难的一关,若是解决了,那便是钱路畅通,来日无忧了。霜莳沉思了片刻,才曼声道:“听说表叔这一仗又打赢了,等他归来,我寻个机会去问问,看看能不能求个保命符。”大坤与辽军一战,耗时久,邺都城池之内补给足,显得没那么吃力。只是契丹军经不起三天一大战两天一小斗,在最终一战时折损了三副将,败退回营,派来和平使者谈判,两年内不再越线请战,以求休养生息。封垏统领的三军大获全胜,捷报传京后,官家大喜,犒赏三军,封垏被封为殿前都节度使,一跃两级,足显圣恩浩荡。可惜福无双至,封垏在大战之时右腿负伤,抵京之后温症不退,被人直接送至李府。官家派来太医换了两轮,斗转一昼夜人才醒转,可是吓坏了李家众人。崔汝南最是心疼封垏,见他睁眼喊了一声“姨母”,两行热泪就落了下来:“你瞧瞧,又从鬼门关走一趟,好玩吗?”封垏初醒,一开口便吊儿郎当地开起了玩笑:“阎王爷请我去喝酒,那酒还是玉帝老儿赏的琼浆玉液,甚是香甜。我想着这么好的酒得偷回来点孝敬您老人家,谁想那阎王爷太小气,又将我轰回来了。”崔汝南嗔道:“真是贫嘴!”说完身子一晃,被一旁的霜莳扶住,急问:“表叔已经醒了,祖母先去安置吧,这里有人伺候着,不会有事的。”封垏笑着赶人:“我没事儿,您赶紧歇着去吧,明日一早我便回官廨去了。”崔汝南自然不应:“官廨那地方人杂,你身边又没有能照料的人,留下来养伤,等养好再说。”“那不成。”封垏抬眼,瞟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目光哀切的李游萤,“这地儿可不安生呐!”这话说得让李家人羞愧,李思安更是觉得对不起封垏。那日趁着醉意,莫名就将流萤爱慕封垏不得,转而下嫁东宫一事传信给封垏,导致如今让封垏觉得李家像个盘丝洞。崔汝南叹气:“罢了,霜莳留下来照料你叔父,流萤还站在这作甚么,回你的听萤院去。”封垏被安顿在李华婉出嫁前住的荣熙阁,夜风漫过,竹帘沙沙,稍微听不仔细便误以为有人在轻唤。霜莳留在荣熙阁,时不时抬头看一下和眼寐着的封垏,见他没出声,便重新埋首算起账来。封垏腿上的伤不重,战场上刀光剑影,他是故意疏漏,才让契丹兵有机会伤到他。官家对他起了疑心,担心他私令便能撼动军心,自然会想方设法再拿走他的兵权。若是这兵权落在将才之手,他倒放心,可若落在不义之人手中,那这些年将命拴在裤腰带上的苦战可就全白费劲了。如此倒好,趁着伤病在官廨闲散几日,在官家派来的太医面前装装虚弱样子,官家一时心软,便打消了心中的嫌隙。拼了命保卫江山,就冲这贤名,官家怎么好意思舍脸抢权?一时高兴,封垏颠起了腿,那动静惊扰到一旁的霜莳。“表叔?”轻柔的声音飘过来,封垏微微睁开眼,视线中现出一个人影,脸上有些许急色些许惶恐,睫羽微颤,一瞬间,那眼眸润了天光,盈盈地揽住他那张略显僵塞的脸。“你很疼吗?”封垏错开视线,冷着嗓音问了句:“你怎么还在这?”霜莳手上忙着,将汤瓮里的药倒进碗里,小心翼翼地端到床边:“祖母不放心表叔,让我在这侍奉汤药。这药已经煎好了,表叔趁热喝了吧。方才太医叮嘱您喝完药后要为伤口换药,您看要不要让厮使进来帮您换一下?”封垏扫一眼姑娘烫得有些微红的手指间,摆了摆手:“这里不用你伺候,你走吧。”“可是祖母......”霜莳话说到一半,猛地捂住脸,迅速调转身子,飞快屈膝道,“那我明日再来探望表叔。”便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封垏勾着唇,将袒露的衣衫整理好,床头的那碗药热气渐渐消散,也未被动过分毫。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11 19:46:32~2020-07-12 20:0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抱月长终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八章封垏住的官廨在咸宁坊,同住官廨的大多是军中将良。有成家立业的便搬到梁门西大街,剩下的都是粗野汉子,说话没遮没拦,打量人的眼神也教人难堪。霜莳每迈一步,便有人吹出个口哨,接着便是四面八方的哄笑声。自打封垏从李家挪到官廨,崔汝南便吩咐霜莳日日都来探望,药石干粮常换常新,可她怎么也不习惯这地儿的风气。好不容易挪到封垏的院子,推开门喊了一声“表叔”,屋子里空寂寂的,人不知去了何处。霜莳将汤瓮拿出来,煨在火炉上,转身瞧见桌上那碗药,仍旧好好的待在昨日她放的位置上,又是没动。“怎么生病就不喝药呢,难道怕苦?”霜莳将陈药倒掉,重新熬上新药,才从包袱里取出一双新纳的鞋靴,郑重地放在床前踏板上。一转身,封垏不知何时归来,倚靠在门柱旁咬着饼子:“今儿怎么晚了?”霜莳乖巧地站在一旁:“表叔的伤一直未痊愈,祖母说可能用药不对,让我跑了一趟马行街宋家药铺换来了新药,所以耽搁了些时辰。”“哦?”封垏歪头扫了她一眼,“不是因为不想来才来晚的?”霜莳说“不是”,想了想又说“不敢”,最后垂着头蹲在汤瓮前慢慢打起了扇子。就那么大点一个小人,畏首畏尾将自己团成一个球似的,任着炉火烤得额前垂汗,瞧着甚是可怜。封垏因着腿伤不能出门,忙惯了的人突然闲下来觉得乏味,无事便也想找点乐趣。军中的汉子们极少看见姑娘,这丫头每天雷打不动地来,外头饿狼们撒欢儿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他觉得,挺有趣儿。这会儿看见她任劳任怨地伺候汤药,怎么挤兑都不言语,跟受气包似的,封垏又觉得没意思,便开嗓:“回去告诉老太太,就说我的腿伤好了,明儿别来了。”霜莳抬眼望了望封垏卷起的裤脚,那处伤痕仍旧触目惊心,结痂之上又有新伤,似是比先前更加严重了。霜莳讶异道:“表叔,您的伤?”封垏笑得无所谓:“小伤,伤不了根本,无性命之忧。你就跟老太太说,已经长出了新肉,只是朝中事忙,腾不出功夫给她老人家请安,请她老人家宽心便是了。”霜莳显得有些无措:“那怎么行,万一祖母亲自过来,看见您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还要强拉着我蒙骗,那怪罪的该是我了。”封垏坚持道:“那你就将谎言说得漂亮点,别让她老人家怀疑。反正你带来的药我也不会喝,日日来还要被外面的毛头小子们调戏。不让你来,不是正好遂了你的心意?”男人斜靠在椅背上,□□儿郎当地晃着腿,每动一下,伤口处便扯开一点,有鲜血顺着结痂缝流出来。可他也不疼,脸上丝毫不遮掩揶揄的笑,让人多看一眼,胸口更气闷一些。“您若真想和了我的心意,便赶紧换药喝药早日痊愈,这样祖母便不会日日长吁短叹为您伤神,我也不用日日来烦您。”霜莳定定地看着他的伤处,顿了顿又道,“而不是作茧自缚,自己给自己下狠手。”霜莳其实一直不懂封垏为何会受伤。前世封垏大获全胜,凯旋的荣光,将他塑造成为一个勇往不败的战神。神是不会受伤的,而此生,封垏不仅受了伤,还放纵自己旧疤上生出了新伤,再仔细瞧瞧,那伤口挣开的纹络分明是新的刀伤。谁敢近身伤了他,除了自己祸害自己之外,哪可能有第二人。封垏对眼前这姑娘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日春风徐徐下,拼命为自己辩驳来路的急切样儿。想着既然来路没有问题,手上又有着信物,对李家人也都恭敬有礼,封垏便打消了怀疑她的念头。可是她却能分辨出腿上的新伤出自他手,就连他身边的侍从都瞧不出的异样,却被她看破了。封垏站起身,慢慢踱到门口,将门关了起来,落下门闩。转过身来,霜莳已经站了起来。他往前走一步,霜莳便往后退一步,退到无处可退处时,霜莳被封垏逼到角落,腰腹处已是抵着一把刀,冷冽的声音乍响:“你怎么知道?”霜莳吓得不敢呼吸,也不敢动,直愣愣地回:“表叔,我,我会开珠蚌。”开珠蚌取海珠,霜莳打小学会用刀,自然也懂自己下刀与旁人下刀的力度痕迹是不同的。封垏甫地听说自然不信,刀剑抵在原处,一双锋利的鹰眼紧紧盯着霜莳,丝毫不带温情的眸,凝聚出冰冷审视的光,那种压迫感让霜莳又一次感受到浓浓的危险。霜莳回想起前世,封垏也曾怀疑过她,不过冷言冷语,对她极其不耐烦罢了。如今因她多嘴招惹了阎罗,命悬一线,霜莳只能不停地解释,直到那刀尖一点一点退了回去。封垏将刀扔在桌上,冷冷地下逐客令:“明日我便修书一封,告知姨母我不需要任何人伺候。以后你就在李家老实本分地呆着,别让我瞧出异样,否则当初救你一命,届时也能了你一命。”霜莳看着他冷矜的侧颜,眼神似是要将她吃了似的,略想了想道:“我感念您当初的救命之恩,所以想尽微薄之力孝敬您。我伺候的不好,是我没能耐没本事。但祖母和大娘子交代我要看着您将药喝了,您不愿喝,我只能如实禀告,您即便修书不让我来,明日亦会有旁人来。”封垏很不耐烦:“我说的意思不够明显?我现在让你滚。”霜莳觉得很委屈。前世横死前还在为了眼前这人谋划,即便拿她的命成就他的大业,她也丝毫不觉得亏。今生重活在李家,每日费尽心思盘算苟活,难得有机会来瞧瞧他,哪怕说不上话也知足。却不想还要被凶,又是嫌弃又是威胁,一腔的委屈像把百折不饶的勾子,勾得她眼泪瞬间就流下来。霜莳擦了一把眼泪,转身离开。裙角刮到凳子,从袖袋中掉出一袋东西,啪嗒一声落在桌角,也没挽留住姑娘急切地脚步。姑娘像是一阵柔软的风,不肖一瞬,便听见街上渐远的哄笑声。封垏因先前动了怒,腿上的伤又裂开了,扬声朝外喊了句:“檀朋,给我滚进来。”檀朋在外面抱胸瞧热闹,听见封垏喊,大跨步迈进屋内:“将军,有何吩咐?”封垏指了指霜莳留下的包袱:“把止血的药给我拿来。”檀朋嘿嘿傻乐了一声,将包袱拆开,翻了翻没翻到药:“回将军,没有啊。”封垏忍着痛指了指遗落在地上那包:“眼瞎啊,看看这个是不是!”檀朋被吼了一声,缩着脖子捡起拆开,原本撇着嘴,见着包里的东西,又嘿嘿傻乐起来,捧到封垏面前献宝:“将军,这是饴糖啊,赏给我的?!”封垏扫了一眼,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饴糖,完好无损地摆在鹅黄的帕子上,帕子一角绣着两枚透红的小柿子,边上绣着两个娟秀的字:如意。封垏眉头紧了紧,心气不顺地指了指瓮中煮沸的汤药:“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没看见药都沸了么,赶紧给我端过来!”*霜莳回府,眼泪掉了一路,到最后还是金雀哄着才擦干眼泪。这两世的艰难,像是终于被勾上了一个圆圈,发泄出去,心境也渐渐开朗了。晚膳摆在桌上,李家一家老小都在等着霜莳,霜莳站在门前舒缓一下情绪,便笑着挑开帘进了堂内。“祖母,霜莳回来晚了。”霜莳垂头请安,待听到崔汝南让她起后,才走到崔汝南身旁,“祖母,孙女今日先去马行街宋家药铺换了药方,又亲自看着表叔喝了药才回来,因此迟了些,耽误了您和长辈们用膳。”崔汝南一听这话,哪还会怪罪她,只拉着手问:“你表叔的伤情可有好转?”霜莳点了点头:“只要坚持用药,不日就会痊愈。”崔汝南这才长舒一口气:“好好好,那你明日再去一趟,盯着他将药喝完。若是他不肯好好喝,你就说是我的命令,不喝完以后就别来见我。”霜莳有些欲言又止,缓了缓才道:“孙女知道了。”倒是珍大娘子瞧出她的异样,温声问道:“眼睛怎么红红的?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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