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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太监我承包了》TXT全集下载_28(1 / 1)

*晨起,不知怎么的,梁绯絮总觉眼皮在跳,还一直跳个不停,似乎即将有大事发生,她心头惶惶,便让柳色去学堂告了假。日头一起,外头闷地跟蒸笼似的,引得屋内也热,太监宫女们纷纷往各个地儿洒水。边关之事还未传到灵素宫,用过早点后,梁绯絮手拿一本书册斜坐于前厅,看了许久才翻一页,直到这会儿,她的眼皮还在跳。林琛习惯坐他的老位置,半靠在横梁上眯眼休息。“公主不好了,公主不好了!”芸儿匆匆跑进屋,小脸通红,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说什么?”梁绯絮听得这几字手上蓦然一松,书册掉落在地,她上前用力拉住她问:“出什么事了?”芸儿来不及喘气,一股脑儿道:“今早早朝传来的消息劲武国大军已连夺我们天巽国四座城池了!”“你再说一遍!”她按在她双肩上的手一紧。“公主……”芸儿被梁绯絮的凶狠模样吓了一跳,在她的记忆里,公主向来是温柔的,“蒋鑫孔悬两位将军叛国去了劲武国,孟苟联同他们俩一道来打天巽国,突破边关后直夺四座城池。”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孟苟这世依旧不愿放弃。梁绯絮放开手急切道:“父皇怎么说,要派哪位将军去打这场仗,朝中可没大将能用。”“没,皇上没定,只说退朝。”芸儿怯怯地望着她,小声道:“奴婢听说太子殿下主动请缨出征,不过皇上没答应。”“大哥根本没上过战场,父皇不让他去是对的。”梁绯絮沉吟着,默默往前走了几步,恰好柳色进门,“公主,皇上召你去御书房。”*御书房内,梁钊稳稳坐于案前,梁绯絮、梁砚书、梁淳三人站着,相互交流眼色。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梁钊还不至于让儿女们看出他眼下的心情,“砚书,朕问你,那封书信是谁写的?”觑了眼身侧的梁绯絮,梁砚书如实答道:“儿臣不知,不过绯絮说写信之人是魏栖。”信上所说全对,那两将军近年来收了仇末不少好处,如今仇末下马,他们怕事情败露便一不做二不休投奔了劲武国。梁钊转向梁绯絮,静静地望着她,“绯絮,你真觉得是他?”“嗯。”梁绯絮点点头,正色道:“父皇,想必你也清楚一件事吧,他是仇末的义子,那应该没人比他更清楚仇末在想什么。”“是,当初朕派了不少人盯他,可惜效果并不大。”说到此处,梁钊不由自主地瞪了梁砚书一眼,他教他的时间太少了。感受到那来自父皇的凌厉眼神,梁砚书也没为自己多做辩解,双腿一弯下跪道:“父皇,你让儿臣带兵出征吧。”“哥哥!”梁绯絮失声喊道,忙蹲下身去拉他,急得语气都快了半拍,“你哪里会打仗,你都没上过战场。”“此事全因我而起,是我没能早早抓住仇末,才会有孟苟今日一事,既然祸端是我惹的,那便由我去解决。”梁砚书抬起头,目光坚定,郑重道:“父皇,儿臣不怕死。”“父皇,请允许儿臣随皇兄一起出征。”随后,梁淳也跪了下来,言辞恳切。空出一手去拉梁淳,梁绯絮此时是一手拉一个,满脸无奈道:“二哥,你怎么也……”“你们俩以为上战场是在闹着玩么,这是打仗,输了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我们天巽国的事。”梁钊对这俩的行为气得不行,抬手用力拍了一掌,“嘭”,整个龙案震了一下。梁砚书脸色不变,腰板挺得可直,每一字都说得掷地有声,“儿臣没觉得自己在闹着玩,儿臣定会尽力守住曲州城,誓死……”“哥哥!”梁绯絮对死这字眼格外敏锐,不禁大声怒斥道:“不准你说死!”“求父皇下旨!”梁砚书说罢伏身磕头。“求父皇下旨。”梁淳跟着伏身磕头。“呵,呵呵。”梁钊怒极反笑,语气倒是缓了不少,望着面前伏的两人平静道:“你们两个是打算气死朕么?”“儿臣不敢。”“儿臣不敢。”扶不起便不扶,梁绯絮站起身看着梁钊,清脆的嗓子响起,“父皇,儿臣有话说。”梁钊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嘴角一抽,半带嘲讽道:“说什么,你莫不是也想去打仗。”“不是。”她摇头。“那你想说什么,让朕别答应他们俩?”梁钊叹了口气,目光柔柔地落在她面上,似有一层歉意。答应她的事,他没能做到。“父皇,儿臣要昭告天下一件事,谁能带领天巽国的将士打赢这仗,儿臣便嫁给他。”梁绯絮朗声,一字一字道。闻言,梁砚书与梁淳纷纷抬起头来,满眼不可思议,两人极为默契地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你疯了!”梁钊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哼了声道:“比起你们两个的送死行为,朕反倒觉得绯絮这注意不错。”梁砚书方才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这下到慌了,忙道:“父皇,绯絮这是在胡闹,你怎么也由得她胡闹。”梁淳重重道:“父皇不可答应她。”“你们认为絮儿说这话是在胡闹?”梁钊嗤道,嘴角噙了一抹冷笑,“她在胡闹你们俩难道不是在胡闹?自身能力便不说了,会带兵打仗么?上过战场么?”“儿臣跟着王老将军学过一年兵法,军营里也去过几次。”梁砚书想了想道,底气微微不足。梁淳思索片刻,他没学过兵法,只得说:“儿臣近日武功大有长进。”“就这?”梁钊对两人说的理由不以为意,半点也没留情面,嘲讽道:“朕宁愿派些暗卫去也不会让你们俩去。”“父皇……”梁砚书还想再说。“莫要再多说了,朕心意已决,你们俩出去吧,絮儿留下。”这一场谈话下来,梁钊顿感身心疲惫,往后靠上软垫,抬手按上了眉宇间的褶皱。“是,儿臣告退。”“是,儿臣告退。”那两人走后,梁钊重重吐了口气,梁绯絮快步行至他身后为他揉捏肩膀,“父皇,你也别太焦心了,龙体重要。”“絮儿,你觉得他能打仗么,其实朕对他也不敢全然信任。”他说着又叹了口气,无力又自责道:“唉,朕真怕你的梦境会成真,朕对不住你。”“不会的。”她摇头,其实在来御书房的路上她想了许多,万一孟苟再次率兵攻入皇城,她定不会同前世那般被他威胁,“父皇千万别这么想,若真有这么一天,儿臣宁愿殉国。”“絮儿。”梁钊紧紧握住她的手,对于两个儿子他不说真心话,在她面前,他倒是能吐露心声,“其实,朕想御驾亲征。”“父皇!”梁绯絮心头一惊,急忙跪下身,大声求道:“万万不可。他虽没上过战场,但他是靳荼将军的儿子,自小在边关长大,而且行兵布阵也懂一些,比起两位哥哥要适合地多。父皇方才还骂两位哥哥没上过战场在胡闹,轮到自己怎么就不是胡闹了。若是父皇执意御驾亲征,儿臣也去。”“你这更胡闹了。”梁钊吐气笑了一下,扶着她站起身,“罢了,朕信你。曲州城孟苟没那么快攻下。不过你这出也不是非他不可,万一都城内真能找出个有将才的人,到时你可就得嫁给他了。”梁绯絮一愣,笑道:“那便是儿臣的命了,他若真能救我们天巽国,不论何人,儿臣都愿意嫁给他。”“你这么懂事朕心里头反而不舒服。”他慈爱地抚着她额前的发丝,想起秦初临终前的嘱咐,心头一阵阵地疼,“朕还是希望你能无忧无虑地活着,什么都不管。”第69章 我来追你第二日, 荣华公主的招亲皇榜贴满了整个都城,大街小巷,但凡有人气的地方便能看到。边关战事告急,全城百姓人心惶惶, 这皇榜一贴, 众人的注意力便被引了过去。贴皇榜的人前脚刚走, 这地儿后脚便被人群围住,人头攒动, 议论纷纷。“这是何意, 朝中没将军了?”“听说蒋鑫与孔悬两位将军不仅叛变还杀了其他几位守城将军,都是畜生不如的东西。”“谁愿意去打仗啊,那可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再美的公主也无福消受。”“兄台这话就不对了, 全都像你这般想不如举国投诚, 还打什么仗。”“带领天巽国将士打赢这仗的能人便能娶荣华公主, 纯属吃饱了撑的, 打仗哪里是开玩笑。”“是啊, 一个公主竟如此胡闹,都到这关头了还想着嫁人。哎呀, 谁打我!”被冷不丁偷袭的男人大喊一声在人堆里闹开, 围观者默不作声自动退散,生怕被讹上, 此时,一位外貌平平无奇的男子从中走出。能变卖的家产都已变卖, 该帮的事也尽力帮过,是时候该走人了。独自一人在都城的街上辗转,最终, 魏栖进了一家小茶楼,茶楼里没什么人,小二热情地很,待他坐下便开始泡茶。一缕袅袅轻烟从壶口往上升起,越往上走越淡,渐渐的,空气中满是醉人的茶香。他讷讷地望着杯中清澈的茶水,心头思绪万千。据他所知,而今朝中并无大将,只有几名资历尚浅的小将,梁钊定然不会轻易将兵权交给他们。她如此做是想鼓舞士气,还是把一生都赌在了这场仗上。忆起皇室对靳家的所作所为,他狠狠捏住茶杯,“呲”,光洁的瓷杯表面忽地出现一道裂痕,随后,裂痕一路蔓延,分化出无数旁枝。这几日战事告急,道上行人少了将近一半,全然没了以前的热闹繁华,若不是今日出皇榜,怕是没什么人愿意出门。心事一重,这茶喝得索然无味,轻轻放下茶杯,魏栖扔了块碎银子便要走人。正当他站起身时,楼下不知为何来了一群御林军,步声整齐,团团将茶楼围住。见得这状况,他抬眸往对面的屋顶一瞥。“哒,哒,哒。”楼梯上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来人步伐有力,穿着一身暗色便服,然而那脸却是威严无比。正是梁钊。魏栖整个愣住,全身一僵,然而他回神也快,忙低下头去。“魏栖,你以为朕是别人么?”梁钊径自在一张空桌子前坐下,面无表情地瞧着他,风华犹存的面容满是贵气。“草民叩见皇上。”抬手撕下面具后,魏栖单膝跪地,神色恭敬。“起来吧,坐,朕想跟你聊几句。”梁钊说着推了杯茶过去,他语气温雅,眉间却凝起了沉重之色,眼神更是深沉。“草民不敢。”他不动。“你要朕说两遍?”梁钊垂眸拎起茶壶,言语中带了一抹诱导之意,“变卖家产,你为何如此急着离开,不想知道当年的事了?你信他们,为何不听听朕的故事,兴许朕说得比他们动听。”“草民该死。”说罢,魏栖起身坐在梁钊面前,不卑不亢。举起茶杯晃了晃,梁钊直视他问:“你听过什么故事?有人说是絮儿?”他点头,并不看面前的茶水,“是。”“朕问你。”梁钊手上动作一顿,敛起情绪道:“若是有朝一日絮儿命悬一线,你可愿放弃自己的性命救她?”“愿意。”他答得不假思索,半点不迟疑。“朕曾经也愿意,只是朕忘了一件事,朕是个皇上,不是一个毫无牵绊的男人,许多事都在等着朕处理。”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叹息,梁钊在咕噜噜的茶水沸腾声中讲起了当年的事,“此事与絮儿并无关系。那年,是颐王觊觎皇位下蛊害了絮儿的生母,救她的唯一办法便是将蛊虫引到朕的身上,巫医说,朕有天子血能克它,后来,朕足足昏迷了七日,耽搁了救你父亲的时间。你要便怪便怪朕吧。”魏栖迟迟不语,面上青白两色交错,眉心急遽汇起一道杀气,之前他在翼州知府那儿听到的故事是梁钊为救梁绯絮不见外人,其实真相从本质上来说并没区别。非要说引事的那人自然是颐王,可皇家争夺权利的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这次他们靳家成了牺牲品。“要对你说的朕已经说了,该放手还是该争取,都由你自己决定,朕不会逼你。”梁钊缓步踏下楼梯,也不作过多停留。“报应。许是老天爷在惩罚朕当日做的决定,她早早去了……”楼下某处围着不少人,全都在看新张贴的皇榜,偶有几声不堪的言论入耳。他侧头,皇榜上的字还真刺眼。黑影纵身一跃从二楼跳下。“有人撕皇榜!”“他撕了!他撕了!”*灵素宫。夜色一深,内外都静悄悄的,晚风携着热意进门,柳色见梁绯絮坐着发愣便碰了她一下,装作一脸苦相道:“公主,听说有人撕皇榜了。”“真的么,谁?”梁绯絮闻言双眸一亮,急急拉住了柳色的手。“奴婢又没见过,哪儿会认识,听说是个长相平平无奇的男人,他明日会上朝。”柳色说得意有所指,眸底闪着狡黠的光。然而梁绯絮一听“平平无奇”四字便蔫儿了,他哪里是平平无奇的。如此说来,揭皇榜的人定不是他,若不是他,嫁谁不是嫁。柳色俯身凑近她,眨着明亮的双眸道:“公主不打算明日去见见他么,毕竟那可能是公主的未来夫婿。”“有什么好见的。”梁绯絮怏怏地起身往寝房走,长发直落在背后,如同黑锦缎一般,她边走边道:“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没兴趣。”“公主不见可别后悔啊。”她冲着梁绯絮的背影喊。“但愿这人不是什么宵小之辈。”林琛坐在横梁上冷嗤,看向柳色时眼神微微一变,“你还不去伺候公主歇息?”“你……”不懂女儿家心思的木头,柳色仰头瞪了他一眼。*早朝。“听说昨日有人撕了皇榜?”“确实,我也听说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真能打赢劲武国?不会是闹着玩的吧。”“若皇上真将兵权交给他,我们定要极力劝阻。”众位大臣在梁钊进殿之前讨论得很是起劲,有人揭皇榜自然是好事,只怕这人并没能力打赢敌军,昨日此举不过是抢个噱头而已。直至今日,曲州城依旧未被敌军攻破,孟苟也急了,梁钊已派出先遣军队,这会儿正需要一个稳定军心的人,而这人最好还能带领他们打赢胜仗。“皇上驾到……”李桑先从帘幕后走出,躬着身子喊道。方才还热闹的大殿,因着这一声立时静下,众位大臣悉数闭上嘴,连呼吸声都控制得当,只等梁钊说话。梁钊穿着一身明黄的龙袍进入大殿,面色比起前几日要轻松,他稳稳坐定后问道:“众位爱卿想必都听说了吧,昨日有人揭了皇榜。”大学士不顾众人的眼色,往外跨了一步直言道:“皇上,这位侠士是何方神圣,真有本事带领我军打赢胜仗么?”“朕也不确定,你们先见见他把。”梁钊侧头给李桑使眼色,李桑立马扯开嗓子朝外喊道:“传,靳荼将军的小儿子,靳誉。”“靳荼将军的儿子?”“靳荼将军不是与三儿子都死在战场上了么?”“他还有小儿子?不曾听过。”在几位大臣接连不断的怀疑声中,魏栖从大殿外踏入,大步行至中央,下跪道,“草民靳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看清那张脸时,众位大臣面面相觑,刚静下的大殿随即又响起了交头接耳声。“这不是魏公公么?”“他怎么成了靳荼将军的儿子?”“众位爱卿。”梁钊开口,全场自觉闭嘴,肃然无声。“他确实是魏公公,也是靳荼将军的第四个儿子,靳誉。朕今日正式恢复你的身份,从此以后世上便没魏栖这个人,至于你之前的欺君之罪,只要打赢这场仗便可一笔勾销。”他停了一刻,重重问了一声,“靳誉,你能带领天巽国的军队打赢这场仗么?”魏栖仰头,斩钉截铁道:“承蒙皇上厚爱,草民必定全力以赴。”*外头的局势并未影响皇宫,学堂依旧照常上课,日升第一课是李庚的书法课,然而学堂里的学子们近日都沉不下心练字,全在为战事忧心。对早朝之事意外关注的几人,这会儿目光全飞到了梁绯絮身上,而梁绯絮正在出神,下笔之后许久不动,墨汁力透麻纸沾上了桌面,留下一片污渍。李庚一走,堂内的窸窸窣窣声便大了起来,有人靠上椅子揉捏手腕。“五姐,想什么呢?”梁缨握着毫笔戳向前桌的梁绯絮,她僵着身子快有一盏茶时间了,大家都在看她,“今日怎么魂不守舍的,不舒服?”“啊!”梁绯絮刚要回身,一看笔下的墨汁小小惊呼一声,忙扯开麻纸擦拭桌面。梁缨整个人往前倾,下巴即将贴上梁绯絮的肩头,她咳了一声问:“魏公公呢,近日似乎都没见过他。”整理污迹的手闻声一颤,不消片刻又自然了起来,梁绯絮随口道:“不晓得。”“五姐,你听说了么,有人揭了皇榜。”梁缨侧头,细细看着梁绯絮的脸。在她的记忆里,五姐以往是不爱跟人说话的,娴静地有些不大讨人喜欢。然而不知从哪个时点起,她变了,变得她都不认识了。“嗯。”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对此毫无波澜。目光一转,梁缨重新坐下,幽幽道:“听说,是位姓靳的公子。”“你说什么!”仿佛被人击中,梁绯絮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声音也大,引得旁人不约而同朝她看来。“你说他姓什么!”她回身一把抓住梁缨的手,问得期待又急切。梁缨的视线徒然往上,这样的五姐,她没见过。“姓靳。”“是他!”梁绯絮蓦然笑出声,然而眼中却泛起了一层朦胧水雾,“他来了。”她坐下身,怔了半晌,提起笔又开始练字。“铛……”铃声响起。学堂内的人走了大半,梁绯絮却依旧坐在位置上不动,手中的毫笔越捏越紧,下笔也逐渐有力起来。他在皇宫里的某一处,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她一时竟不想见他,也不晓得该用何种心情见他。收拾完东西,她成了最后一个走出学堂的人。阴天的日子格外闷人,刚踏出大门,她的视线便与来人撞上,他穿着一身熟悉的黑衣,长发垂肩,那双她心动的星眸正一瞬不瞬地瞧着她,雪亮又带了几分克制。两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对视,目光千回百转,有怦然心动,还有望眼欲穿。“公主。”他开口,似乎是隔了一万年没见,思念在心头早已堆积成丘,在见着她的刹那化成灰烬。以前他是不敢爱,如今,所有的枷锁都没了。“混蛋。”她哑声道,站在原地不动,并没同以前那般朝他跑去。这是他欠她的,她追得太久了,该是他来追她了。“是。”他上前将她搂入怀中,低声道:“我混蛋。”“混蛋混蛋混蛋……”她埋首在他身前,抱着他精瘦的腰又哭又笑,心头缺失的空白终于被填满。他收紧双臂,抱得愈来愈紧,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之中,满心欢喜,起了从未有过的幸福,他终于不用再忍受爱恨交加的煎熬了。“你瘦了。”她抬手,一寸寸抚着他削瘦的面庞,眉眼精致如描,似是刻出来的一般,“混蛋,为何不好好照顾自己。”“对不起。”他捧着她的脸,微凉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眼睫,浅棕色的瞳仁紧锁着她,“……对不起。”“咳咳。”梁钊乘着步辇路过此地,这场面他看得真是不舒心,虽说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但他怎么也习惯不了。辛辛苦苦养大的小白菜即将被人撬走。老父亲深感痛心。余光往后一瞥,梁绯絮红脸缩进了魏栖的怀里,并且没打算露脸的意思,魏栖也没放开她。“嗯嗯。”梁钊再次咳了两声,严肃道:“朕召了上过战场的戚将军过来议事,你们俩有话快说,别让人家久等。”语毕,他示意李桑走人。“我去了。”他温柔地擦拭着她面上的晶莹,盯着她道:“等我回来堂堂正正娶你。”她扬起下巴,高傲道:“不等,我也不打算嫁给你。”鼻尖轻哼一声,他似笑非笑道:“那便等我回来强娶。”*曾经的贪财魏公公摇身一变成了靳荼将军的小儿子,如今也被封了将军,这消息在宫内飞速传开,褒贬不一。午饭时分,柳色和林琛两人不住地交换眼色,公主今日的食欲可是相当好,明明昨日还吃不下饭来着,人逢喜事食欲佳。“公主,听说揭皇榜的那人姓靳,是靳荼将军的小儿子,你怎么从不与我们说啊。”柳色借着夹菜的间隙问,万万没想到,魏公公还有这重身份。“跟你们说做什么。”梁绯絮放下碗筷,淡淡地看着两人,“你们又不懂里面的事儿。”“难受。”柳色跟着放下碗筷,面上作悲伤状,苦情道:“果然,魏公公一回来,公主跟我们便生分了,我们俩真惨,日日哄她,费力不讨好。”对于柳色的那点演技,梁绯絮并不打算配合,调笑道:“你惨什么,难道这几日林琛欺负你了?”“我哪儿敢欺负她,是她总不让我吃饭。”林琛面上微微一赧,低头自顾自吃着,好一会儿才抬头,担忧道:“公主,他会打仗么?你不怕……”“吃你的饭,不准往下说!”想起前世他战死的场景,她只觉背后一凉,犹如被冰水淋了个透,生生打了个冷颤。“嗯。”柳色在桌下狠狠拧了林琛一把,“你怎么说话的呢。”“公主我……”“我信他。”梁绯絮侧头看向窗外的天际,坚定道:“靳荼将军能打赢那么多场仗,虎父无犬子,他一定也行。今世,天巽国不会覆灭,若是他死了,我愿跟他一起死。”“公主。”柳色还是第一次见梁绯絮决绝,被震得说不出话。她在她身边多年,她走了,她也不愿独活,“奴婢跟公主一起死。”“不。”她拉着柳色的手,说话口吻像极了长辈,“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们俩走吧,我希望你们俩能好好的。”“不,奴婢不走。”柳色哽咽着摇头,用另一只手抱住了梁绯絮的手。“林琛,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她吸了口气,沉声道:“一旦那日到了,你带柳色逃出皇宫,天涯海角,去哪儿都好。”“公主。”林琛忽觉喉间堵得压抑,重重点头,“是,卑职一定带柳色走。”“嗯,我喜欢听话的人。”上辈子,林琛跟梁媛死在一处,这辈子,她希望他和柳色能有个好结局。第70章 全篇打仗出征那日是个好天气, 艳阳高照,金灿灿的光进了皇城内的每个角落。梁钊在前,领着嫔妃皇子与朝武百官前来送行,大殿门口站了一群黑压压的人, 各个神情肃穆。此次共十五万人马出征, 由戚征挂帅, 魏栖为主将,梁淳作参将同行, 三人身穿铠甲手拿兜鍪站在密密麻麻的士兵前头。“朕在都城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他话音方落, 身后众人齐声喊道:“天佑我国,祝戚元帅靳将军大破敌军凯旋归来!”一声又一声,整个皇城都充斥着这话,有震天之响, 余音不绝。迎着激昂的祝贺声, 戚征与梁淳上了马, 魏栖侧眸看向梁钊身后的梁绯絮, 她直愣愣地望着他, 眉间神色凝重。“咳。”如此时刻也不必顾什么礼数,梁钊伸手将梁绯絮拉出人群往前一推, 正色道:“荣华, 你去跟靳将军说几句。”为博好兆头,梁绯絮今日穿了身喜庆的红裙, 略施薄妆,她端着一个公主的该有的姿态一步步行至他身前。魏栖今日穿了身银色的铠甲, 那些披散的长发全盘了起来,眉梢眼角尽是锋芒。看着一身戎装的他,英姿勃发, 她眸中不由升起一道浅浅的水汽,模糊了近在咫尺的容颜,此时她脑内只留一片空白。她久不说话,魏栖开口,“你一句话也不愿和我说?万一我死……”“不准你说那个字!”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大声呵住他,咽下一切情绪才缓缓出声,“打赢了才能娶我,你若是死了,敌军再进一次都城,我也不愿独活。”“公主……”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然而下一刻便换了神情,轻快道:“这一去不知要多久,你可别变心了。”“本宫的心在本宫这里,谁也拿不走。”她嗔怪似的睨了他一眼,“你有本事自己回来拿。”“有你这句话,我无论如何也会打赢这场仗。”魏栖说得如同发誓一般,牵起她的手后俯身小声道:“前世我没能杀了他,今世一定拿下他的首级。”“你……”梁绯絮闻言一愣,她万万没想到魏栖这次出征存了这样的心思,眉心更添担忧,“你,小心些,我……”还没等她说完,他已放开她的手上了马。送行礼后,皇宫内四侧响起号角声,“呜……”接着是鼓声连绵。戚征领头振臂一挥,壮烈道:“出发!”队伍开拔向前,留在原地的众人高声大喊,“天佑天巽国!天佑天巽国!天佑天巽国!”眼睁睁看着军队远去,梁绯絮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她不求他能杀了孟苟,只求他打赢这场仗,求他们平安归来,否则有多少户人家会失去顶梁柱。*此行路途遥远,曲州城的战事不容乐观,为了能尽快到达目的地,戚征下令,军队几乎是没日没夜地赶路。曲州城易守难攻,之所以能与孟苟僵持不下,一来是地势占优,二是因城中的万箭□□与火炮,每当劲武国军队穿过峡谷攻城,城墙上的□□和炮石便会像雨点一般落下,阻断对方冲锋的中部士兵,叫他们在一定范围内寸步难行。另一方,孟苟为攻曲州城已损耗三万余人,他近日迫切地想强攻,即便牺牲几万人也在所不惜,然而营帐中的几员大将劝住了他,若他一意孤行,他们便要辞去将军的位置,这几人一联名,孟苟无奈只得作罢,他还不想失了人心。停战后,劲武国的军队在峡谷外三里外安营扎寨,孟苟在等一个时机,等曲州城内粮草耗尽,到时攻城便会顺利许多。曲州本地并不适合耕作,粮草储备也少,而他已夺粮仓怀州,不怕饿不死他们。曲州的守城人正是曲州知府贾轼和忠武将军戴剑明,两人日夜交替守在城墙上,生怕敌军悄然来袭。事实正如孟苟所料,这两人日日在为粮草的事发愁,怀州被夺只能指望翼州,可翼州到曲州实在有些远,说不定半道还会被劫,陆运水运都不甚安全。城中储备的粮食一日日减少,戴剑明想不出办法便减少士兵们每日的消耗量,从饭改为稀饭,尽管城中百姓拿出家中大半粮食接济也撑不了多少时日。之后,孟苟每日都会派人来城下大喊,只要他们投降,他可以承诺不杀城中百姓,毕竟他要的是地。先前被夺的四个州全是主动投诚,而其中的四位知府也来了,跟着敌军一道劝贾轼投降。贾轼狠狠拍向石壁怒道:“这些人哪里有文人的骨气,都是一帮怕死的软骨头!”他说罢看向戴剑明,戴剑明望着满地的尸体硬声道:“身为一个将军,本将的人生中没有投降两字。”“说得好,本官也是,戴将军,我们一道守城。孟苟想夺曲州必须从我们俩的尸体上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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