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你别碰我!”梁轻鸢一把甩开了王若朦的手,她睁着红肿的双眸瞪她,犹如在看仇人一般,“梁绯絮失了清白,父皇半点没处置魏栖,眼下轮到我,父皇却连问都没问过我便杀了他,呵呵,我是不是他亲生女儿?我就这么不配?”“你!”王若朦的手被这一打僵在了半空中,她并不喜梁轻鸢将自己跟梁绯絮比。说不定梁绯絮今日也有惊喜,只是她一直没听到消息。可那边真有惊喜,为何她现在还听不到风声。孟苟昨晚没成事?“别说了,进屋!你这样子哪里还像个公主!”王若朦板起脸,起身招了四个宫女过来,“将六公主拉进屋内,牢牢看紧她,没本宫的命令不准放她出来。”“是。”四名宫女将梁轻鸢强制拉回自己的寝殿,梁轻鸢挣扎地厉害,撕心裂肺地喊道:“你根本不是我母妃,我也不是你亲生的!”“逆女!”王若朦站在原地黑了脸,眉心狠狠跳了一下。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一个小小的暗卫哪里比得上她的名声。那几声似乎分外精彩。梁绯絮努力仰着脖子往瑶霜宫里瞧,可惜大门被关上了,她只听见其中的一部分,还有些没听清。“公主若真想听戏,奴才有办法。”魏栖见梁绯絮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便道。梁绯絮回身问道:“什么办法?”“公主在这儿等奴才一会儿。”“好。”她点了点头。魏栖说罢朝瑶霜宫大门走去,拉过其中一个刚出门的小太监问了几句。他走回时眸中隐有笑意,“奴才打听到了,这是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故事,公主,我们边走边说。”梁绯絮挑起眉梢,“你这么说我更有兴趣了。”嗯?柳色跟在梁绯絮身侧走着,听得似懂非懂。等三人走远后,魏栖才开口,“六公主昨晚和她的暗卫做了一夜夫妻,谁想皇上一早过来将那名侍卫处置了,这会儿六公主在闹呢。”“当真?”梁绯絮蓦然停下步子,她原以为昨晚是王若朦与孟苟联手下毒,可王若朦下毒怎会不提醒梁轻鸢。奇怪……难道梁轻鸢故意没吃菜?“千真万确。公主这是在同情六公主?”魏栖抬头,直直看向梁绯絮。“不同情,她有今日许是作孽太多遭报应了。”梁绯絮转头看了眼瑶霜宫。她还记得国破那日,梁轻鸢兴冲冲地迎了孟苟,欢欢喜喜地做了他的妃子。“我更同情那个暗卫。”魏栖淡淡道:“暗卫也不一定值得同情。”“六公主昨晚跟暗卫做一夜夫妻?”柳色双眸一亮,“害人害到己,罪有应得。”“不说他们了,我现在只想去雪海阁。”梁绯絮加快了步伐。雪海阁外种满了大片的白杜鹃,花丛不高,一簇簇绽放到极致,远处看来像是下了场雪,靠近便有清香袭人。守门太监见梁绯絮过来即刻下跪道:“奴才给荣华公主请安。”“免礼,本宫想见金玉公主,你们进去通传一声吧。”两太监古怪地对视一眼,恭恭敬敬道:“大公主昨晚喝醉了,这会儿正在睡呢,还没起。”梁绯絮阖了一下眼皮,心道,大姐昨晚也喝醉了?不对,她没醉,她们俩还聊天来着。难道是孟苟灌醉了她?“她回来时什么模样?”其中一名太监道:“大公主看起来像是醉得厉害,还有点神志不清。”“是么。”梁绯絮锁起眉头,她原本没多想,然而经魏栖那么一提醒,再加上前世的某些事,她想的便多了。“既如此,那本宫午后再来。”“奴才恭送荣华公主。”三人走在回灵素宫的路上,梁绯絮觉得此事处处古怪,问道:“魏栖,你觉得我是想多了还是想少了?”魏栖低声回道:“奴才觉得公主应该想得再深一些。他们还没进去通传呢,如何得知大公主没醒。”第26章 你小心点灵素宫。柳色接过芸儿传来的消息进门,瞧也没瞧林琛,直言道:“公主,雪海阁的人来回,大公主还未醒。”“她这一醉睡得倒是长。”梁绯絮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眉间缓缓聚起凝重之色。大姐这般难见,叫她如何信她。“你去送送那人。”“是。”柳色应声出门。下午闺房课,可她昨晚经历了那样的事,今日再上这课怕是要膈应。鬓边流苏微晃,梁绯絮搭着扶手叹了声。此刻,那些儿时无忧无虑的回忆全成了一根根尖利的刺。“魏栖,你轻功怎么样?”魏栖觑了眼梁上的林琛道:“奴才自认轻功尚可。”他当年在明部可是各科都拿的第一,这里头自然包括轻功。“我想你去……”她望着他欲言又止,谁想魏栖立马接了她的话,“公主放心,此事交给奴才。”他说罢抬头,偏薄的唇瓣浅浅勾起,星眸中躺着和煦春温。“那你千万小心。”梁绯絮站起身,视线落在魏栖直挺的鼻梁上,随即往上一移,“平安回来我有赏。”“是,奴才一定平安回来。”两人视线对上。“咕……”林琛侧坐在横梁上,兀自摸着肚子蹙眉,原本平整的眉心渐渐被他挤出两道沟壑来。他还是不敢相信大公主会害荣华公主。忽地,门外传来一声,“太子殿下到,二皇子到。”梁砚书和梁淳踩着点儿一前一后踏进主屋,然而眼前那副含情脉脉的画面可是把他们俩给气着了。光天化日之下,太监明目张胆地肖想公主,岂有此理。梁砚书上前一步,一把将梁绯絮扯到身侧,梁淳跟着狠狠瞪了眼魏栖。“绯絮,我们俩有话跟你说,不相干的人自觉点。”“奴才告退。”魏栖垂下视线,躬身退出屋外。梁绯絮斜眸瞥了瞥臂弯的手,无奈道:“你们俩想说什么,不会又是来给我介绍驸马的吧?还要推孟苟?”“你那般不喜孟苟,大哥哪会强逼你。绯絮,跟一个太监在一起毫无幸福可言。你懂么?”梁砚书语重心长道,他这次是单纯来掰正她的择夫方向。梁淳一脸深沉地点点头,“嗯。”大哥撮合绯絮和孟苟他不同意,不过这话他就同意地不能再同意了。又是这句。梁绯絮扬起脖子道:“谁说我不懂,我上过闺房课,恐怕懂得比你们俩还多,你们看过图么,我看过,还看完了一大本……”梁淳跟着又点点头,“嗯。”“嗯?”梁砚书回头瞪了眼梁淳,这话也能点头?“你一个公主,怎么能说出这般,这般,话!”“这般话是什么,白芷姑姑上得我说不得?”梁绯絮抬手拍了拍梁砚书的肩头,“大哥,我再说一遍,我喜欢魏栖。”她侧头,鼓着脸道:“二哥,你再跟大哥一起来教我如何挑驸马我以后便不和你一道吃饭了。”“我错了!”梁淳飞快点头。梁砚书见状大声怒道:“二弟你竟然叛变!”他说完出手揍了过去,梁淳根本没练过武,根基也不稳,一招便被梁砚书撂倒,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梁绯絮这才发现梁淳根本不会武功,梁砚书单手都能制住他。她瞧着地上的两人若有所思,或许,练练武会让二哥长高一些也说不定。“二哥,魏公公是炼狱训练营明部的第一名,你要不要跟他学学武?可以强身健体。”“你怎么又扯到他身上去了!”梁砚书松了手,扭头不悦地横着梁绯絮。谁知,他刚说完,身前便传来一身果断的回答,“好。”梁绯絮喜道:“那便这么定了,等他晚上回来我跟他说。”“说好跟我站一边,你怎么能歪到妹妹那边去?还是不是兄弟了?”梁砚书一把拎起梁淳的衣领,俊脸气得微微涨红。梁淳: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公主,皇上方才派人过来请你去太极宫用晚膳。”柳色进门,见梁砚书与梁淳两人在地上扭成一团,分外疑惑地眨了眨眼。梁淳面上一暗,默默低下头去,然而视线里有一只手拉住了他。“二哥,我们一起去。”*灵素宫距太极宫有些路程,三人到太极宫时,道上已亮起宫灯,隔几步便有一盏,光晕一起,周遭即刻显得如梦似幻。期间梁淳一直没敢抬头,踏入大门后,他的脑袋更是越垂越低。许是因今早发生了梁轻鸢的事,梁钊和李皎凤面上皆无笑意,见三人进屋,两人双双愣住。“淳儿怎么来了,找你父皇有事?”李皎凤眯眼看向梁淳,她这话问得还算温柔,可惜字与字间全是拒人于千里之感。梁淳自小到大都怕李皎凤,一来她是皇后,母妃在时也怕她;二来自己不受他们俩喜欢,如此一看,他确实多余。绯絮最得父皇宠爱,大哥早过继给了李皎凤,他们谁都比自己适合待在这儿。梁钊静坐在位置上,一语不发。他不说话,这屋内的气氛便一沉再沉,压得人心慌。他此刻很是好奇,为何这俩会跟淳儿在一块儿。被李皎凤那般看着,梁淳心里禁受不住顿觉难堪,开口道:“父皇,母后,儿臣,有,有事,先……”“有什么事能比跟父皇用膳重要,坐下吧。”梁钊发话。他发话,李皎凤即便是再不喜欢也得同意,还得笑,笑得温柔大方。仇末静立在一旁伺候,视线轻描淡写地掠过几人,在梁绯絮身上重重停了一下。荣华公主,魏栖这小子可别犯浑真喜欢上她。几人入座,梁绯絮刚拿起筷子,脑中徒然想起一件事来,“母后,儿臣能不能问你个事儿。”李皎凤手上动作一顿,笑着道:“絮儿想问何事?”“儿臣想问,昨晚瑶霜宫的宴席上大姐可是喝醉了?”她问得直截了当。眸光一闪,梁钊朝李皎凤看去。絮儿能问出这话,昨晚当真没事?王若朦说轻鸢昨晚喝醉了才会发生那事,他这时免不了多想。李皎凤吃不准梁绯絮问这话是何意,犹豫了一下,“这,本宫当时与两位妹妹聊着天,没注意。”梁钊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朕记得你曾说,媛儿的酒量甚好不容易喝醉。”“啊,是么。”李皎凤面上一僵,讪笑道:“臣妾不大记得了。”梁绯絮悄然垂下眼帘,不管怎么看,大姐昨晚都有问题。但愿魏栖待会儿能听到点什么。梁砚书与梁淳两人还不清楚瑶霜宫今早之的事,对于三人的谈话听得云里雾里。昨晚怎么了?“先吃饭。”梁钊再次发话,目光轻轻扫过梁淳,“淳儿别拘谨。”梁淳没敢抬头,吸气后应了一声,“嗯。”*夜沉,三人并肩走在回灵素宫的道上,梁砚书思前想后,总觉妹妹问母后的那话万分怪异。“绯絮,你和大姐何时走得这般近了?”“都是自家兄弟姐妹,走得近怎么了。”梁绯絮搅着两手胡乱掰扯,她眼下的心绪最是复杂。“嗯。”梁淳应声以示认同,他脑中重复回忆着父皇方才跟他说的几句话。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上一次跟父皇用膳是在十几年前。“灵素宫到了,进去早点歇息,大哥说的话都是为你好。”梁砚书伸手,温柔地抚了抚梁绯絮的脑袋。“知道了,你们俩回宫也早点歇息。”梁绯絮仰头看向漫天的繁星。自己前世看人不清,原来不止孟苟,还有其他人。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我们俩谁立了flag?男主:应该是公主你。第27章 扒他衣服亥时,偌大的皇宫已陷入沉睡,偶尔听得几处巡逻守卫的脚步声,趁着夜色掩藏,魏栖进了雪海阁查探情况。自打廉冠死后,梁媛的性子愈发温婉,进宫后也不爱见人,只管整日待在雪海阁绣花。李皎凤原本派了不少人过来,却被她以喜静为由赶走了一半。足尖轻点瓦檐,黑影如蝶一般轻巧地落在楼道拐角。二楼主屋亮着灯火,在一片漆黑中分外惹眼,魏栖矮下身子靠近窗户,抬手在窗纸上戳了个孔。里头烛光幽幽,有两人影在动,宫女的声音顺着纸孔清晰传来。“公主酒醉都睡一天了,怎的还未醒?”“白日我从太医那儿拿了点醒酒药,还是早些给公主吃了吧。”“嗯。”脚步声临近,“哐当”,房门被人打开,魏栖随即往上一跃。不愧是大公主,深谙做戏做全套的道理。雪海阁距瑶霜宫不远,而夜深人静时最宜说真话。黑影在夜中行若疾风,几个跳跃后消失在瑶霜宫里。女儿出了这事,以王若朦的脾气哪里能耐住火气。魏栖攀上屋檐正要一间间寻人,谁料王若朦披着斗篷出了小门。这方向并不是去孟苟的住处,而是相宜宫,冯桦那儿。*“哇哇哇……”梁坤今夜不知怎么的,一直哭个不停,冯桦抱着他在屋内左走右走,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失魂落魄道:“原来浔哥哥那日便死了……他死了……”挪开琉璃瓦后,魏栖俯身往下瞧去。浔哥哥?莫不是邓浔。“嘭!”王若朦气冲冲地踹开房门,开口便是一顿骂,“你不是算准了她只喝酒不吃菜么!不是算准了孟苟会去带人么!如今倒好,她没事,本宫的女儿出事了!”“哇……”梁坤一听王若朦的声音哭得更是大声,冯桦伸手在唇上做了个安静的动作,“你小声些,坤儿不喜外人。”她此时倒不像平日那般恬淡,眉梢眼角泛着丝丝冷意。“他又不是本宫生的。”王若朦欺近一步,骂道:“若非你信誓旦旦,轻鸢哪儿会弄成这般模样!”“怎么,朦妃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怪本宫了?”冯桦沉下脸,深色的瞳仁在烛光下雪亮非常。“废话。”王若朦不假思索道。冯桦忽地抬眸看向王若朦,那一眼冷如冬日料峭之风,寒得王若朦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可她后退之后才发觉自己为何要退,冯桦不过是个小小的户部郎中之女,哪有她出身尊贵。“朦妃,你别忘了,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计划会失败并不在于本宫,而是你和孟苟。一个管不住自己的女儿,一个看不住中药的梁绯絮。”冯桦拖着素白的裙裳往王若朦靠近,细长的柳眉一挑,偏生多出不少凌厉气势。王若朦虽是飞扬跋扈,可真碰上硬茬儿反而怂了。“你,你,你这个贱婢!谁准你……”她刚举起手,不想冯桦早有准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朦妃最好想清楚再动手,本宫该帮的都帮了,连药都是本宫买的。是你们俩自己没用,你大可跟本宫闹,最好将闹到皇上那儿去,看是你先失宠还是本宫先,又或是大家一起失宠。”“你!”原来买药之人不是朦妃,而是桦妃。魏栖看完这出不由想称赞一声,精彩。后宫女人果然个个会演戏,想不到一贯恬静淡雅的桦妃心地如此恶毒。双手的知觉无声无息没了。魏栖暗忖一声“不好”当即翻下屋檐,却因双手无力动作慢了一拍,没扣好准头,碰巧被巡逻的侍卫瞧见。“谁!有刺客!”范铭眼尖,一见黑影掠过连忙喊手下从四面八方过来堵人,自己则掠上屋檐亲自追赶。魏栖强提一口真气,足尖点得飞快,范铭武功不弱他又中了药,自然拉不大距离。外头乱糟糟的声音四起,王若朦与冯桦飞快对望一眼。这人一定不是刺客,怕是来偷听的,还听了他们俩的谈话内容。“怎么办!”王若朦急道。冯桦淡淡道:“急什么,本宫每日都会命人在瓦片上涂上麻药,他在上头待那许久怎会无事,一个中了麻药的人,范统领若抓不住便是饭桶。”“你最好给本宫算准了,不然这事捅出去本宫定会全推到你头上。哼!”王若朦说罢甩袖而去。*灵素宫。梁绯絮回房后练了许久的字,她这会儿还不睡是在等魏栖,可魏栖迟迟不回,她越写心头越烦,搁下笔后匆忙去了前厅。“魏公公呢?”柳色刚踏进前厅,愣了一下道:“魏公公不知去了何处,公主这么晚找他做什么?”“咕噜咕噜”,林琛的肚子响得突兀欢快。嗯?梁绯絮抬头往上望了一眼,林琛整个缩在横梁上,可怜地紧,再一看事不关己的柳色。这两人是吵架了么,不然林琛的肚子可不会叫得如此频繁。“柳色,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咕噜咕噜的声音?”她忍着笑问。闻言,林琛探出头来,一脸期盼。柳色拿过一旁的鸡毛掸子拍着花瓶道:“奴婢没听到。”“哦,看来是我听错了。”梁绯絮一拂衣袖在正中坐下,她倒要看看这两人闹别扭能闹到几时去。“……”林琛摸着肚子咽了口口水,戚戚地转过身。“咕噜咕噜。”不管上头那咕噜声多响,多频繁,柳色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不眨。这头在闹别扭,而那头在逃命。御林军举着火把从各处包抄魏栖,宫闱内火光渐亮。双腿知觉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他眼下撑不了多久,必须找地方落脚。此地离司礼监太远,离太极宫与灵素宫倒是不远。去梁钊那儿自然没事,只不过他穿这身怕是还没靠近大门便会被当成刺客当场逮捕。打定主意后,魏栖几点屋脊掠向灵素宫。院内静谧,倏然,一道黑影从墙头跃下,还未走几步便跌倒在地。“谁!”林琛如箭一般从横梁上跃下飞入院中,长剑出鞘挑开了魏栖面上的布巾。“公主别怕!”柳色捏紧鸡毛掸子往梁绯絮面前一拦,待看清黑衣人的真面目后惊叫道:“是魏公公!”“魏栖!”梁绯絮恍然一震,一把推开柳色跑进院子,她扑在地上扶起魏栖急道:“你受伤了?你明明答应过我……”“相宜宫,麻药,范铭来了。”魏栖用尽最后一缕意识便晕了过去。林琛飞身跃上墙头往外一瞧,大片火光正朝灵素宫逼近,为首的正是范铭,“公主,范统领来了。”“林琛你背他去我房里。”梁绯絮心思几转,等林琛背起魏栖后拉过柳色道:“柳色,你在这里拦范统领,记得拦久一些。”柳色摇头道:“奴婢恐怕……”她话还没说完,那两人已进屋。林琛背着魏栖疾步踏入梁绯絮的寝房,然而进来之后他更迷茫。这,叫他放哪儿啊。“快,放榻上!”梁绯絮提着裙摆跑进寝房喊道。“是。”林琛闻声一愣,依言将魏栖放到了榻上,随后默默站在榻边等待指示。梁绯絮刚坐上床缘,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她回身道:“你也出去拦范铭,柳色一人应付不来。”“是。”林琛应声后逃也似的出了寝房。深吸一口大气,梁绯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下别无他法,她本打算将自己的外衣脱了,然后给两人盖上被子装一装,可万一范铭闯进来瞧见魏栖的夜行衣怎么办。如此一想,她便麻利地扯开了他的腰带,拉着两件上衣费力褪下。待对上那壁垒分明的胸膛时,梁绯絮面上一赧,慌乱别开眼,顺手将夜行衣往锦被里一塞。静默一刻,她心虚地挪回视线。嗯?他看起来没受伤。难道……她红着脸往下看去。好多的结,他究竟穿了几条裤子?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好奇催我扒他的裤子,然而矜持按住了我的双手。第28章 报恩之吻“包围灵素宫。”范铭迈着大步走近,刚毅的面庞上满是冷肃之气,他左手按在刀鞘上,右手振臂一挥。“是。”御林军得令后即从左右两侧包围灵素宫,顿时,一圈熊熊火光将附近照得透亮。“吱呀”,看门太监颤着手打开宫门。“范统领,你带这么多人来灵素宫做什么?”柳色走上前,强装镇定道。范铭视线一转,好声好气道:“柳色姑娘莫怕,本官正在追捕一名刺客,那刺客到这附近便不见了若叫公主遇上后果不堪设想。”他没看清刺客的模样,毕竟他蒙了面,但刺客既在灵素宫附近消失,那大有可能是进了这里。那般身手必是出自炼狱训练营,而灵素宫内恰好有两个。暗卫他倒不在意,求皇上定夺便是,可那人若是魏栖,他非要给他扣个刺杀皇妃的罪名。犹记上月初,他求魏栖帮忙,谁料他狮子大开口收他一千两。这次魏栖要落在他手上,他定叫他后悔朝他伸手。“桦妃交代了,必要抓住这个刺客。”范铭环顾左后,喊道:“搜,给我细细地搜。”“住手!”柳色张手拦住正欲上前搜人的御林军,正色道:“公主已经歇息,岂容你们乱闯!”“柳色姑娘,御林军捉拿刺客是为公主的安危着想,得罪了。”范铭冷下脸,不耐地扬手一推。柳色是弱女子,哪里经得起范铭这一推,登时往旁摔去,好在林琛及时出现扶住了她。只听“唰”地一声,长剑出鞘,银光如雪,剑尖离范铭的脖子只有一寸。林琛冷眼一扫众人,漠然道:“未经公主允许,擅闯灵素宫者,死。”他出口的声音满是杀气。目光一动,范铭往下瞥了眼剑锋,凛冽的寒气正往他脖子里钻。“既然荣华公主的暗卫如此阻拦,那本官便去请示皇上,看他如何定夺。”若被皇上知晓此事,那魏公公……柳色暗中拉了拉林琛的衣袖。“除了公主的寝房,你们尽管搜。”林琛手腕一翻收了长剑,直立在院中央,身形如松。“搜!”范铭哼了声,面露些许得意。没一会儿,有人从大门外匆匆跑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习武之人的耳力向来比一般人灵敏,林琛听得那话不由蹙起长眉。范铭转向柳色问道:“柳色姑娘,魏公公可在宫内?”“去司礼监了。”林琛冷然答道,柳色这会儿紧张地微微发抖,全靠他扶着才能站稳,哪里还能说话。范铭瞪眼直视两人,气势强悍,又道:“方才有人来报说他不在司礼监。”偏头往送信那人瞧去,林琛讥讽道:“他刚走,没遇见是你属下眼神不好。”“你!收队,今晚之事本官会如实禀报皇上。”范铭意味深长地瞧了两人一眼,随后转身离去。他一走,院中的御林军也随之快步而出,火光逐渐散去,可外头的声音却没减小,想来是范铭留了人。“他们走了……”柳色此时有些腿软,手还搭着林琛的腰,反应过来连忙放开了他,略显圆润的面上如杏花一般染了胭脂红。*寝房。“混蛋。”梁绯絮气得拍了一下魏栖光洁的胸膛,她怎么解都解不开他腰间的带子,反而越解越躁,急得小脸起了红。他可真会打结。难不成,要她拿剪子剪开?一听过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梁绯絮心头一惊,来不及了,她飞快脱下衣衫上榻,拉起被子往两人身上盖。为求画面逼真,她伸手环在他身前假装两人已睡熟。这被窝不小,可两人贴地紧。她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亵衣,须臾,一道温热之感透过衣料袭上了她的皮肤,他强劲有力的心跳震地她两颊生热。“方才真是吓死我了。”柳色吁了口气推开寝房门。卧床周围的帐帘已放下,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两人影。“公主,你……”还没等柳色说完,“铿”地一声,金属与金属在房内交击,是林琛的长剑与范铭的佩刀碰撞在了一处。林琛在训练营学的大多是杀人的招数,没那么多虚招,长剑往下一斩便切断了范铭的佩刀,接着往他膝上一踢将他按在地上。“啊!”柳色捂嘴往后一退。“怎么回事?”梁绯絮出声。林琛执剑抵在范铭脖子前,那意思是他不得再上前一步。“范统领未经公主允许便闯了进来。”“为抓刺客卑职鲁莽了,还请公主恕罪。”范铭说着便要抬头,然而林琛的剑压得他抬不了头。梁绯絮透过帐帘问:“刺客抓着了?”“还未。”范铭忍着气,恭恭敬敬道:“卑职冒昧进屋是想查看刺客是否藏匿此处,他中了药,此刻想来已昏迷。”“这殿里你随意搜,可若想来本宫的榻上搜,那便看你是不是真不识好歹了。”梁绯絮收回手,柔柔地补了一句,“本宫受不了委屈自然要去父皇面前说一说。”“卑职不敢。”“林琛的武功范统领见识到了吧?”梁绯絮软软地打了个哈欠,“本宫乏了,都出去。”“卑职告退。”林琛与范铭一走,柳色赶紧关上房门。“这范统领真是不……”她抬手撩开帐帘,待看清榻上两人时整个呆住。“呼……”梁绯絮拍着胸口平复心绪。方才真怕林琛打不过范铭,那她便只能说魏栖是伺候自己累睡着了。柳色回神后垂下视线,“范统领在宫外安排了人,魏公公怕是出不去了。”闻言,梁绯絮侧头往魏栖瞧去,“让他歇这儿吧。”“这儿?”柳色转着眼珠,小声道:“魏公公睡床,公主睡哪儿?”梁绯絮愣了愣。对啊,他睡寝床,自己总不能睡美人榻吧。“你去拿床被子过来,不准把今晚的事说出去!”“公主想……”柳色诧异地闭上嘴,下面的话两人心照不宣。“嗯。”梁绯絮咳了一声板起脸,沉声道:“记得让林琛看好门,可不能再让范铭闯进来了。”“是。”柳色铺好被子后退了出去,悄然关上房门。领头人是走了,可御林军没走,外头依旧能听见一群人走动的声儿。院中空旷,林琛独自一人站石板上,他的肚子还在咕噜咕噜地叫。“饿了?”一听这话,林琛旋即转过身,对着柳色重重地点头,“嗯。”柳色似怨似嗔地横了他一眼,“公主让你看好门,我去给你做吃的。”*“鼻梁真挺,眉眼如画,鬓角若裁……”瞧着瞧着,梁绯絮再次红了脸,索性翻身背对魏栖。今夜夜色甚好,大概是有人在侧,她睡得格外香甜。翌日清晨。“嘶。”魏栖扶着犹自晕眩的脑袋醒来,入眼处的后脑勺很是熟稔,把他直直吓了一跳,他迅速掀起被子往下看。还好,裤子没脱。“嗯……”梁绯絮嗫嚅着转过身。对上她那张桃瓣似的脸,魏栖不由咽了口口水,喉结一滚。他记得昨晚自己一进灵素宫便晕了,那不是其他什么药吧……“嗯?”她的手搭在他身前,作怪一般地往上摸着。梁绯絮忽地睁开眼,魏栖连忙拉高被子,他没穿衣裳,“奴才昨,昨晚,冒,冒犯了公主。”“嗯……”她刚醒,意识还有些迷糊。“奴才该死。”躺着说话怎么着都不对劲,魏栖便坐起了身,被子自动下滑。“你醒了。”梁绯絮跟着坐起身,身前青丝漫漫,恰似一匹上好的黑缎,她望着他道:“我昨晚救了你,你是不是该报答我?”一扫心头无措,魏栖凛然道:“奴才昨晚是为公主办事。”“我不管,我昨晚救了你。”“奴才若不去偷听消息也不会中麻药。”“我救了你。”“奴才……”“我……”她话还没说完,那张好看的脸猝不及防地压了过来,随后唇上一软。